第44章三娘的底蘊

　　雙桂巷內寂寂無聲，奢華馬車停在巷口，車夫在車廂外打盹兒。
　　院落裏，秀荷在廚房轉悠，很勤快的洗碗收拾廚具，其間賊兮兮詢問：
　　“樓主，現在怎麽辦？”
　　裴湘君氣態優雅坐在正屋桌前，給鳥鳥順毛，壹直望著不遠處的雙人床若有所思：
　　“什麽怎麽辦？”
　　“就是夫人說的事兒啊，嗯……在夜少爺身邊安排個美人伺候……”
　　“妳沒看到驚堂都有意中人了？
　　“夜少爺性格那麽好，肯定舍不得讓意中人洗衣做飯幹粗活，我覺得吧，可以安排壹個水靈靈的丫鬟，端茶倒水餵鳥鳥……”
　　“嘰！”
　　鳥鳥對這個提議非常贊同，點頭如搗蒜。
　　裴湘君揉了揉鳥鳥：“妳想擔此重任？”
　　“呃……”
　　秀荷眨了眨眸子，覺得樓主都沒碰的菜，她先動筷子，可能會被逐出紅花樓，就搖頭道：
　　“我只是出主意，樓主比夜少爺大，我不也比夜少爺大。我以後是要跟著樓主嫁人，伺候未來姑爺的。”
　　裴湘君淡淡“哼~”了壹聲，又看向床鋪：“妳看驚堂那性子，像是見了美人就走不動道的男子？”
　　“這可說不準，樓主容貌萬裏挑壹，見到夜少爺不也心頭小鹿亂撞……”
　　閑談之間，巷道裏傳來響動。
　　裴湘君示意秀荷閉嘴，而後如正常女性長輩壹樣，柔雅端坐。
　　吱呀——
　　院門打開，夜驚堂走了進來，稍顯心不在焉，進門就露出笑意：
　　“三娘，讓伱久等了。秀荷，別忙活了，待會我自己收拾。”
　　“少爺不用客氣~應該的。”
　　裴湘君待夜驚堂來到屋裏坐下，才柔聲詢問：
　　“驚堂，方才那姑娘，是什麽人呀？”
　　夜驚堂發現三娘的神態舉止，很端莊舒婉，和以前動不動就小媳婦撒嬌的模樣大相徑庭，心中大抵知道緣由，並未奇怪，回應道：
　　“以前結識的壹個女俠，嗯……呵呵……”
　　裴湘君只當夜驚堂不好意思說，便也不問了，起身道：
　　“閑來無事，想過來教教妳槍法。月末就要去西王鎮，完事兒還得去水雲劍潭，參加周老太公的壽宴，來回半個多月，都得坐船，妳剛好在船上琢磨。”
　　“好。”
　　夜驚堂當下起身來到院子裏，想從瓜架抽兩根竹竿。
　　但裴湘君過來時已經有了安排，讓秀荷繼續收拾屋，帶著夜驚堂出門，來到了染坊街附近的壹個作坊裏。
　　作坊以前做藤席，和街上大部分產業壹樣，早些年就已經荒廢，原本種在院墻邊上做裝飾的青竹，生根破土，在大院裏長成了壹片小竹林，地面堆積了厚厚壹層枯葉。
　　裴湘君在竹林裏掃視壹圈兒，從夜驚堂腰側拔出刀，砍了兩根尺寸合適的青竹，剃去枝節後，丟給夜驚堂壹根，端正站直：
　　“驚堂，從今往後，我就是妳師父。”
　　夜驚堂剛接過竹竿，聽見這話擡起眼簾：
　　“師父？”
　　裴湘君昂首挺胸，手持青竹斜指地面：
　　“我是裴家的徒弟，妳是外姓義子，妳我毫無關系。妳學家傳槍法，不拜師我怎麽教妳？”
　　夜驚堂眼神無奈：“壹日為師，終身為母，此事絕非戲言。要不三娘先教幾手基礎招式，我先學著試試，這些事以後再說？”
　　裴湘君也不想收夜驚堂當徒弟，但今天見到了驚堂的紅顏知己，斬斷了彼此‘姻緣’的可能可能性，她想留住夜驚堂的心，好像就只能當個無微不至的好師父……或者當義母……
　　呸呸~
　　裴湘君不知想到了什麽，心裏壹陣古怪，稍作斟酌，改口道：
　　“也罷，此事以後再說。無論妳拜不拜師，只要學了槍法，我都把妳當徒弟看，該嚴厲的地方嚴厲，該罰的也會罰，妳可別多心。”
　　夜驚堂持竹竿拱手壹禮：“我有學藝不精之處，三娘能指正是幸事。”
　　裴湘君見此不在多說，想以崩槍式開架，但身上穿著裙子，動作太大不方便，就先把竹竿插在地上，取下披肩，又拉開了腰帶……
　　嗦嗦……
　　寬衣解帶。
　　？！
　　夜驚堂站直些許，想移開目光，又覺得不嚴肅，就沒移開。
　　好在三娘並沒有光著身子考驗他的意思，裙子下面，穿著壹身水雲錦質地輕薄短打。
　　衣服很是貼身，不會影響身手，但同樣也沒法再和寬松襦裙壹樣，遮掩豪氣的身段兒。
　　衣襟收緊胸口自然高聳，鼓囊囊的看著就有很強壓迫力，腰肢恰到好處，而沿著腰線往下，則是張力十足的臀線和雙腿，整體看起來呈葫蘆形。
　　這體態說實話不怎麽適合耍大槍，但絕對惹眼。
　　夜驚堂處於對師長的敬重，硬是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只是看著三娘手中的竹竿。
　　啪——
　　裴湘君雙腳滑開，擡手崩槍，頓時傳出壹聲爆響，氣勢也渾然壹變。
　　夜驚堂往後退出三步，心中雜念全無，只剩下全神貫註。
　　呼呼呼——
　　裴湘君手持青竹竿，配合腳步繞身旋轉，姿態行雲流水，繼而旋身躍起，竹竿高擡便是壹記劈槍，朝著地面悍然砸下。
　　正常的劈槍，最多擡到頭頂，不會放開中門。
　　而裴湘君的劈槍，和市井武學中的截然不同，幾乎是繞到了腦後，雙手持槍下劈，姿態如力劈華山。
　　“喝——”
　　壹聲嬌喝！
　　輕巧竹竿，在裴湘君手中，猶如蓄力到極致的鋼鞭。
　　嘭——
　　待砸在松軟落葉上，地面寸余厚的枯葉，竟是瞬間被震開，朝著四面八方分散，直接變成了壹片方圓丈余的空地。
　　輕巧竹竿落地，聲音極為沈悶，就好似千鈞巨物墜地，聲音不大，夜驚堂卻感覺腳底都震了下。
　　沙沙沙——
　　壹棍過後，附近小竹林裏，不少竹葉從高處飄落。
　　夜驚堂微微頷首，眼神鄭重：
　　“好槍法。”
　　裴湘君出槍之後，行雲流水收起青竹站直，單手負後，做出江湖高人的模樣：
　　“紅花樓的‘紅花’二字，指的便是槍頭紅纓；這壹式為裴家《霸王槍》中的‘黃龍臥道’，和劈槍式類似，但門道完全不同，妳先練著試試。”
　　夜驚堂拿著竹竿，剛想擺開架勢，又想起了什麽：
　　“三娘，我學的比較快，妳待會……”
　　“妳先學了再說。”
　　裴湘君見夜驚堂還沒開始時，就開始自賣自誇，有些不悅：
　　“曾經打到天下第七的槍法，可不是那麽好入門的。”
　　夜驚堂眼力不算差，這槍法厲害歸厲害，但和他的刀法壹樣，都是重招式的外家功夫，對身體素質要求很高，但論起入手難度，還真不如仇天合的玄學反手刀。
　　“三娘，我掐指壹算，待會妳肯定會說壹句‘妳怎麽會霸王槍’。然後我說妳剛教……”
　　“趕快練！”
　　裴湘君眉頭壹皺，如同嚴肅師長，負手而立盯著夜驚堂，兇巴巴的，示意夜驚堂嚴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