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研究所的實驗室成了壹片焦土，外邊熊熊火焰燃起團團黑霧直沖雲霄，而在地下狹窄的防空洞，許臨和阿興掙紮著躺在地上，兩人身上都是臟兮兮的。
　　許臨的手上、衣服上還沾著鐘醫生的血跡，許臨雙手撐地讓自己靠在水泥墻邊，他坐在那裏頭垂得很低，雙手因為都沾了血隨意搭在腿上。
　　他緊閉雙眼表情扭曲，昏昏沈沈間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壹件事。
　　那似乎是五六年前了，他們還是警校學生，某天下午在警校的訓練場，他把韓麒堵截在訓練場的角落。
　　訓練場被鐵網包圍起來，角落是壹堵高墻，而側邊鐵網外壹片野花綻放，散發著淡淡的沁香。
　　許臨雙手撐著高墻將韓麒緊緊桎梏在自己身前，兩人身高相仿，以壹種曖昧的姿勢對峙，眼神交錯間卻是相互探究的味道。
　　韓麒合上眼皮有點無奈問他：“妳有事？”
　　他的表情被許臨盡收眼底，許臨卻只記住了他顫動的長睫撩人心弦。
　　許臨饒有興味地用壹種挑/逗般的語氣問：“昨天我看見妳跟秦教官走在壹起甚是親密，怎麽，他是妳男朋友？”
　　韓麒終於擡了頭，他單薄的眼皮眨了又眨，看向許臨的眼神裏泛著清冷回：“跟妳有關系？”
　　許臨卻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韓麒苦笑：“現在不是了，就在昨天我們分手了……這個話題打住就此而過，目前只有妳察覺到了，我希望妳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
　　“妳放心”，許臨說：“我是個正人君子，不會背地裏傳訛。”
　　“那就好”，韓麒推開了他的手，終於找到空隙鉆了出來轉身要走。
　　許臨卻伸手壹把拉住了他，兩人很默契地都沒有回頭。
　　遠處壹陣風攜卷著飛沙吹過，同時卷著許臨的壹句話吹到了韓麒耳旁。
　　許臨說：“那我能追妳嗎？”
　　韓麒的眼神像是被凍結般冰冷，他沒有回答只甩開了許臨的手，邁著長步離開了這片訓練場。
　　“咳咳咳”。
　　角落裏阿興的咳嗽聲把許臨拉回了現實。
　　阿興的狀態似乎也不好，他喘著粗氣問許臨：“妳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許臨拿手肘抹了把臉說：“這裏閉塞氧氣不足，我們還是少說話攢點體力。”
　　阿興似乎點了頭，接著他垂了頭輕聲說：“鐘叔和阿宇……”
　　許臨緊閉上眼睛沒有搭話。
　　與此同時，研究所外消防車和警車閃著光，消防大隊忙著參與救火和搜救人員，警察將現場壹公裏外的範圍全部拉上了警戒線，並分散群眾防止再次爆炸傷及無辜。
　　等到火勢基本控制，消防員和警察配合著從裏面擡出了壹具又壹具屍體，幾乎每壹具屍體都被大火燒成了黑炭，望著十多具焦炭般的屍體，潞城市局的眾人臉色都不太好。
　　邢關混在市局的眾人裏給秦正賢打去了電話，原來秦正賢出發的時候就給邢關打了電話讓他來研究所查看情況，邢關始終藏在外面，直到研究所猝不及防的壹場爆炸打破寂靜。
　　打通了電話，邢關迫不及待問：“秦哥！妳到哪了？出大事了快來……”
　　“我知道”，秦正賢關了車門穿過警戒線往裏走說：“我已經到了。”
　　邢關握著手機四處打量，終於看到了秦正賢的身影，邢關連忙朝秦正賢走去：“秦哥，對不起……我沒完成妳的囑托。”
　　“沒事”，秦正賢疾步靠近潞城市局的人，抓著壹個警察就問：“什麽情況了？河海市局許臨呢？看到他了嗎？”
　　“沒有”，警察搖頭指了指遠處幾個法醫聚集的地方說：“我們找到了十多具屍體，只是他們都被大火燒毀了面部，我……我們不確定許警官是不是也在裏面。”

　　遠處空地上幾個法醫蹲在橫鋪在地上的幾具屍體前忙碌，秦正賢眉頭壹緊，當即要往火場沖。
　　他邊走邊說：“不……許臨不會出事的，我去找他。”
　　警察攔不住他，邢關壹咬牙只好跟著秦正賢壹起往火場裏沖。
　　消防員處理善後，秦正賢和邢關跟著潞城市局的人展開了現場的搜救工作。
　　警察手裏的紅外熱探測儀在壹處滴滴作響，秦正賢當即沖了上去，他蹲在那塊地磚前仔細研究壹番，又敲了敲地磚，傳來的是空洞沈悶的聲響。
　　秦正賢當即站了起來沖眾人說：“去找消防隊過來破拆，這裏有地洞！”
　　消防隊費了好大功夫才破拆地磚，幾束明亮的手電筒照進洞口，隱隱發現了裏面似是有人。
　　眾人當即行動起來，幫助消防人員綁了鎖鏈下去救人。
　　因為長時間處在閉塞環境，缺氧導致許臨和阿興都陷入了昏迷。
　　兩人被救上來後，秦正賢撐著許臨的頭呼喊：“許臨，醒醒……許臨！”
　　現場的救護人員很快擡著擔架進來將許臨和阿興兩人擡上了救護車，救護車急速往潞城市醫院駛去。
　　邢關跟秦正賢壹道跟去了醫院，秦正賢精神不太好，所以邢關自覺給他當了司機，壹路護送著秦正賢往醫院去。
　　大約十多分，兩人駕車到了潞城市醫院。
　　“秦哥，我們到了”，邢關拔了車鑰匙去看秦正賢。
　　秦正賢看起來頹然狼狽，他揉了把臉語氣低沈說：“好，今天謝謝妳，妳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就行。”
　　“秦哥客氣了”，邢關咧著笑露著金牙說：“那我就先撤了，有事妳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
　　秦正賢有氣無力地點了頭，自顧下了車。
　　許臨的身體狀態良好，醫生給他輸了營養液也做了吸氧治療，秦正賢坐在病房裏等了片刻心煩意亂地又跑到吸煙區抽了支煙。
　　回來時許臨竟然醒了，秦正賢走到病床前問：“妳身體怎麽樣？”
　　許臨搖了搖頭，伸手扯掉了臉上的氧氣面罩回：“我沒事，阿興呢？”
　　“阿興？”秦正賢疑惑問。
　　“就是那個跟我壹起困在地下防空洞的人”，許臨無力回。
　　“哦”，秦正賢說：“他在隔壁病房。”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秦正賢問：“我到的時候壹片狼藉，難道真是皮皮做的？”
　　許臨點了頭，緊閉雙眼回：“是他……”
　　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許臨痛苦伸手捂住了臉。
　　他的喉結上下壹動，張了張嘴問秦正賢：“爆炸現場呢？有人生還嗎？”
　　“沒有”，秦正賢回。
　　許臨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但秦正賢卻察覺到了他肩膀的顫抖。
　　望著許臨的失常，秦正賢眉頭緊鎖面色沈重。
　　忽然聽到隔壁病房裏護士的聲音：“303床病人呢？”
　　“我之前還看見他在……”
　　“快去找快去找……”
　　許臨和秦正賢對視壹眼，許臨頓時撐著身體坐起來又拔了手上的針頭就往隔壁病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