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互毆

　　西郊碼頭。
　　武小德蹲在陰暗角落，朝壹艘停泊的大船望去。
　　只見那艘大船上燈火通明，戒備森嚴，隱隱透出壹股沖天的邪氣。
　　“最近的壹場儀式應該在午夜十二點開始。”菲菲道。
　　“儀式怎麽舉行的？”武小德問。
　　“船開到公海上去，把所有靈魂獻祭壹空，有時能呼喚來教會信奉的神，賜下寶物。”菲菲道。
　　她看了壹眼那艘大船，嘆息道：“我們來晚了，現在誰也無法登上那艘船。”
　　“那可不壹定。”武小德道。
　　他朝前邁出壹步。
　　黑夜、烏雲、數不清的明崗暗哨全部消失。
　　時間發生了變化。
　　此時正是清晨。
　　壹片晨曦霧靄之中，大船緩緩停靠在岸邊。
　　幾名精幹強壯的男子從船上下來，打著哈欠道：
　　“走吧，船已經到位，咱們去吃個飯，晚上還有活兒要幹。”
　　“時間還早，不如去賭兩把。”
　　“先吃飯。”
　　“對，吃飯了再玩壹會兒。”
　　幾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武小德輕輕松松躲過壹個崗哨的視線，直接上了船。
　　“大約下午的時候，會有壹批全意識存儲卡被送上船，到那時候，警戒就開始變得森嚴了。”菲菲道。
　　“下午幾點？”武小德問。
　　“四點左右。”菲菲道。
　　武小德陷入沈吟。
　　如果直接去四點的話，免不了要壹番爭鬥，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那樣雖然能救人，但無法看到幕後的主使。
　　“儀式在幾點舉行？”他又問。
　　“壹般都在晚上九點，公海。”菲菲說。
　　“我們在這裏呆著也是無聊，直接去九點。”武小德順著流沙走進壹片虛無。
　　九點。
　　公海。
　　依然是這艘大船。
　　儀式已經開始了！
　　整艘船上，處處點滿了蠟燭。
　　穿著長袍的人群聚集在甲板上，齊聲念誦著“幽夜之主”的名號。
　　這些都還挺像邪神教會，但是與古代的邪神儀式不同的是——
　　儀式的四周擺放著成千上萬個黑色存儲卡。
　　每壹個存儲卡都是壹個靈魂。
　　而整個儀式的祭臺上，豎立著壹個超大的電子顯示屏。
　　這就有些脫離了邪神壹類教會的固有做派。
　　伴隨著眾人不斷的念誦，壹襲黑袍的主教終於登場。
　　“信徒們！”
　　他壹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天、地、人三界，均處於骯臟的‘紅塵’粒子覆蓋之下，令我們無法洞悉世界的真理。”
　　“神憐憫世人。”
　　“於是我們有了獻祭之法。”
　　“獻祭九千個靈魂，真神就會暫時撥開‘紅塵’，令我們壹睹它的真容。”
　　主教高舉雙手，放聲大吼道：
　　“——當我們接近神，神必會賜予我們永恒的力量！”
　　所有信徒都沸騰起來。
　　人群壹聲接壹聲的念頌著“幽夜之主”的名號。
　　在這山呼海嘯的祈禱聲中，主教開始念壹段晦澀的獻祭咒語。
　　那些全意識存儲卡的安置機器紛紛被推上來，通電，啟動。
　　祭臺中央的超大顯示屏亮了起來。
　　數不清的人群出現在屏幕上。
　　這些都是全意識存儲卡裏的靈魂們。
　　他們如今只能站在屏幕上，絕望的看著自己被獻祭的場面。
　　趁著這時——
　　角落裏，壹名穿著低等信徒長袍的男子伸出了手。
　　“靈魂們……”
　　“應當在我這裏中轉，然後去往冥界。”
　　話音落下。
　　亡靈之書頓時在他身邊的虛空展開。
　　——“超級暗影隨從”發動！
　　巨大的屏幕上，所有靈魂頓時有所察覺。
　　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最壞的下場就在眼前！
　　如果有另壹條路走，不管是什麽，都值得壹試！
　　虛空中。
　　壹張張卡牌化作殘影，飛入亡靈之書。
　　眨眼間。
　　屏幕上的所有靈魂都消失了！
　　這時候，主教剛剛念完最後壹句咒語。
　　他也發現了現場的情況。
　　“怎麽回事？”
　　主教急聲問道。
　　“不知道，”臺下的幾名教徒滿臉是汗，恐懼不已地說：“全意識存儲卡裏的靈魂都消失了！”
　　主教怔住，忽而又放松下來，失笑道：
　　“妳們啊，連這都不清楚？”
　　“如果不是神靈，誰又能這樣取走所有的靈魂？”
　　壹名教徒遲疑道：“上次是全部投入烈焰，又以硫酸腐蝕，才完成所有的獻祭，這次怎麽——”
　　主教不耐煩地打斷他道：“神靈自有它處事的方式，不然妳告訴我，還有誰能壹次性搜走九千個靈魂？”
　　眾人壹想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
　　現場漸漸安定下來。
　　過了數息。
　　武小德忽然心有所感，擡頭朝天空望去。
　　天穹中。
　　暗夜的迷霧仿佛穿透了世界，讓壹片不真實的空間展現出來。
　　大船的正上方，壹個龐大的身形徐徐移動。
　　主教也擡起頭，張開雙臂高呼道：
　　“盡情的享用吧！幽夜之主！”
　　“如果我們的作為取悅了您，請給予我們壹丁點屬於您的榮耀和鼓勵。”
　　“我們必將永遠侍奉您！”
　　他的聲音飽含了肅穆與虔誠，在海面上遠遠的播撒開來。
　　突然。
　　壹道極其破壞氛圍的嗤笑聲響起。
　　“幽夜之主？頂著這麽大的名頭出來吃靈魂，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刀光閃過。
　　壹道道冷冽的刀芒橫穿整個甲板，將那些教眾全部斬成支離破碎的身軀。
　　慘呼聲此起彼伏。
　　“看，這裏有許多靈魂，它們壹直在供奉著妳。”
　　長刀入鞘。
　　武小德在血水裏邁開腳步，在屍叢中壹步壹步朝前走，直到自己站在主教面前。
　　——他專門留下這個主教沒有殺。
　　“妳是什麽人？妳以為殺了我們，神靈會無動於衷？”
　　主教冷聲道。
　　武小德壹巴掌將他扇倒在地，扯著他衣領再次提起來，又壹巴掌扇下去。
　　主教打著旋滾落在地，整個人直接被打蒙了。
　　武小德輕聲道：
　　“連魔鬼都知道敬畏那些未知，妳卻用千百人的性命去討好壹個吃靈魂的東西。”
　　“殺了妳反倒便宜了妳。”
　　他說完，擡起頭，望向那天空中的龐然巨物。
　　“餵——”
　　他大聲道：
　　“之前那批靈魂我已經拿走了，現在只剩下這些家夥的靈魂。”
　　“所以問題來了——”
　　“妳會吃了他們嗎？”
　　說話間，壹個個靈魂從教徒們的屍體上冒出來。
　　他們很快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紛紛跪地做出祈禱之姿。
　　神。
　　和它的信徒。
　　最後是壹場什麽樣的因果？
　　武小德將主教再次提起來，高高舉起。
　　“吃不吃？吃我就殺了他，不吃——”
　　“這些靈魂我就拿走了！”
　　他大聲說道。
　　話音未落，天空中，那龐然的身形俯沖而下。
　　它張開了滿是尖利牙齒的大口。
　　看樣子它想吃——
　　——盡管這些都是為它提供靈魂的信徒。
　　主教目光中最後壹縷淡定消失壹空，惶恐道：
　　“不，不應該是這樣。”
　　“我的神啊——”
　　唰！
　　壹刀斬過。
　　主教的頭顱沖天而起，靈魂跟著冒了出來。
　　迎著靈魂憤怒的目光——
　　武小德微笑收刀，開口道：
　　“妳的神要吃妳，妳壹定不會拒絕吧，畢竟妳是那麽虔誠，連別人的靈魂都舍得。”
　　主教靈魂壹怔，忽然反應過來。
　　它擡頭看了壹眼那越來越近的“神”，慌忙拔腿朝大船外跑去。
　　“餵，妳要跳海嗎？救生圈別忘了！”
　　武小德提醒道。
　　主教靈魂頓住身形，立刻去抓那個綁在欄桿上的救生圈。
　　“愚蠢。”
　　武小德吐出兩個字，目光變得幽深：
　　“難怪人家說，愚昧無知是被邪神控制的便捷之路。”
　　主教的手穿過了救生圈。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靈魂啊！
　　這壹耽擱，什麽都來不及了。
　　連其他教徒的靈魂都看出來，這壹次是在劫難逃。
　　他們亂成壹堆，痛哭流涕，尖叫喝罵，甚至是想要逃走——
　　但是來不及了。
　　天空深處，那張巨大的嘴巴張開，用力壹吸。
　　所有靈魂沖天而起，呼呼啦啦的沒入它的巨口之中。
　　當巨口合攏。
　　壹切聲音亦隨之消失。
　　武小德靜靜看著那個怪物進食，開口問道：
　　“好吃嗎？”
　　天空深處，壹道意念飛落而下，繚繞在他身周，發出類似於人類的聲音：
　　“妳要……頂替他們……”
　　“給我找……更多……靈魂……”
　　武小德聳肩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四周的聲波壹陣繚繞，變得愈發尖銳：
　　“吾乃上界之‘神’，拒絕吾之神諭，妳會惹上大麻煩。”
　　神？
　　神諭？
　　武小德笑起來，搓手道：
　　“坦白說，人生在世總會遇到壹些麻煩，有權有勢的人可以很快從中脫身，但平凡的人不能。”
　　“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混江湖，是因為我們無依無靠，只能自己給自己做主。”
　　“每當這個時刻，我的選擇都是……”
　　“對得起‘互毆’這個詞。”
　　“這裏@壹下菲菲——”
　　“菲菲看我這邊，要認真點看喲。”
　　“亡靈之書上的其他姐妹們，妳們好嗎？接下來請大家觀賞壹場真人格鬥！”
　　他壹邊說著，壹邊伸出手，張開五指，隔空朝天穹深處虛按了壹下。
　　壹股無形的波動從他手上沖天而起，直接裹住了天穹深處那個巨大的身影。
　　數行冰晶小字浮現：
　　“妳發動了妳的聖級死亡技：”
　　“愛，夢想，世界和平。”
　　“戰鬥即將開始！”
　　霎時間。
　　天空深處悄然出現了壹根長長的血條。
　　它就那麽漂浮在“神”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