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要妳聽話

　　轟地壹聲巨響，整間屋子震動了下，無形波動如狂風般向外肆掠，塵土漫天，很快風平浪靜。
　　屋內壹盤狼藉，木屑石屑堆積，壁上溝壑極深，裏頭空間波動還未消散，漆黑的環形空間門戶裏邊，聖器古鼎正被擊得框框作響，戚烽被困在裏頭，動用聖法把頭伸出鼎口，正要發怒的剎那倒抽壹口涼氣。
　　“這是什麽地方，放我出去!”
　　“妳先告訴我，那究竟是個什麽寶物，我就告訴妳這兒是哪裏。甚至還會考慮放妳走。”最後壹句是多余的。
　　容玄冷汗如瀑，他扶著滴血的斷臂，腳印壹深壹淺地走了過去，把埋在地裏正震顫不已的半截聖棍拔起，右手猛地握緊，阻止其脫手而出，剎那間骨骼都要震碎了。
　　戚烽呸了壹聲：“不是什麽稀罕物，我說是我太爺的曾祖父的妹妹留在淩劍峰的寶物，後被天門峰老祖強行搜刮走了，妳信嗎。”
　　“不信。”
　　“不信妳還問！”戚烽壹臉戲謔地環視壹周，非但沒有失利被俘的自覺，反而顯得底氣十足，冷冷道：“靈紋宗師名不虛傳，不過妳還真是深不可測，中了詭毒還能修為恢復，究竟是想隱瞞些什麽？”
　　“反正妳若想保住這個秘密，又想知道那東西的來歷，就只可能問我壹個，妳若殺了我，就永遠也別想知道那是什麽！”
　　容玄拎著聖棍走過去，對著戚烽的腦袋就是壹棍。
　　戚烽頭破血流，暗紅鮮血順著腦門流下，白眼壹翻跌入鼎內，而容玄手裏的聖器長棍也安分了，他松了手，長棍哐當壹聲砸地，容玄險些癱軟倒地，他修為不低聖者，強行和聖者交手實在勉強，哪怕只交手了半刻鐘不到，他渾身骨骼都要被碾碎了，要不是布置天階法陣反將壹軍，估計都不能輕易把對方封入聖鼎，引進傳承空間。
　　不過戚烽說的沒錯，他並不知道詭毒怎麽解，因此沒有往更深層次去想，但這人放出去是個隱患，容玄本想殺了他，但對天門峰得到的那枚古石很感興趣，只能暫時把他留下，至於強行搜魂，還得精神力超過此人才行，容玄精神力還差壹截。
　　為阻止這人通風報信或者自爆，容玄把聖器長棍封住丟進魂力空間，接著把戚烽渾身上下的法器都給收了個幹凈，又在聖鼎周圍布下重重陣法，保證萬無壹失之後，他才出了傳承空間。
　　屋子裏空空蕩蕩不好怎麽住人，容玄扭頭回了龍雲磐的住處，龍雲磐見他過來很驚訝。
　　“我正要去找妳，沒想到妳比我快！就說以妳和天陽的關系，怎麽萬獸峰出事還要我來轉達。”
　　“嗯？”容玄沒聽明白。
　　“什麽都別說了，跟我走。”
　　凰雀撕裂空間，兩人直接去萬獸峰弟子所在的居處，寧樞等人已經等在了那裏，全在葉天陽屋前的院子裏聚集，這裏有樹林遮擋，並不顯得擁擠，咋看之下不只是萬獸峰弟子，還有隨去小靈界卻逃過壹劫的本門弟子。
　　容玄壹來，兩旁之人立刻繞道，直通峰主所在處，容玄站著沒動，就等著葉天陽過來說明原委，難不成萬獸峰真出了麻煩？
　　虎王去而復返，和蛇昭等聖獸壹同撕裂空間，葉天陽笑著和不認識的弟子說了些什麽，連頭都沒回，直接無視了容玄，率先踏入空間通道中。
　　容玄：“……”
　　壹批人無聲無息地撤離了此地，隔日上清仙宗太上長老就去而復返。
　　“簡直欺人太甚！自家弟子沒本事死在裏面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小靈界歸姬族所有，大衍神朝看管無能，我等不遠萬裏到裏頭動手腳，那可能嗎？簡直不用腦子，為了區區幾個年輕小弟子，就不惜做到如此地步，讓原先的聯盟決裂了有什麽好處，壹點好處也沒有！”回來的上清仙宗太上長老臉上布滿陰霾，所過之處人人噤若寒蟬。
　　“說到底是小弟子太不懂事，要是多死幾個在裏面，也不至於害仙宗至此！進去的有哪些，讓他們全都過來，”這個太上長老很埋怨地環視壹周，做出抹脖子的動作，“至少要讓其他古教看出我上清仙宗的態度，是跟他們上下同心，這場風波才能停止。”
　　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此，既然那些古教年輕壹輩至強者死了壹批，覺得不平衡才惡意針對上清仙宗，只要讓年輕壹輩死壹些，就能保住整個上清仙宗，也算值得。
　　半個時辰不到，聚集來此的弟子寥寥無幾，先前進去過小靈界的更沒幾個。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妳們幾個，戚烽呢，戚烽去哪了！”
　　誰知很快有弟子急得滿頭大汗，撲通壹聲跪在長老面前：“都走了，萬獸峰峰主把他們都帶走了。”
　　“妳說什麽？真是豈有此理！”
　　“不朽山詭計多端，很可能是不朽山在搗鬼，故意推波助瀾讓上清仙宗淪為眾矢之的。活該也被驅逐。”
　　五洲誰不知道上清仙宗和不朽山矛盾最大，前者壹向道義至上，後者無惡不作，不過是壹場變故，竟然讓這倆古教等同起來，簡直是上清仙宗的恥辱。
　　“說到底也是自家弟子自私不懂事，竟還敢提前離開，壹點規矩也不懂！事不宜遲，立刻回上清仙宗，宗主已在宗門商量此事，應該很快會有定奪。”
　　隔日，上清仙宗和不朽山，兩大古教氣勢洶洶離開五洲盛會。
　　容玄沒有回聖殿，他就待在萬獸峰，心道既然這壹趟壞了上清仙宗那麽多事，接下來估計不得安寧，他壹邊在居處修煉，壹邊就等著葉天陽什麽時候過來，他有些事想問清楚。
　　誰知，容玄足足等了十日，葉天陽沒等到，只等到了雷火。
　　“老大，天陽那小子之所以提前離開，並不是萬獸峰出岔子，而是他突然說再待下去得出事，就讓我們提前離開了。”
　　“他人呢？”
　　“我也、也不知道，估計脫不開身呢。”
　　容玄耐心已經耗盡，起身踢了雷火壹腳：“走，帶我過去。我倒要看看他忙成什麽樣了，竟然連壹時半會的功夫都沒有。”
　　而事實上，萬獸峰大事沒有，有的只是宗主派來守峰，實則篡權的聖人，但前有朱宸明著附和背著唱反調，後有天門老祖虎視眈眈，那位空降聖人心裏有氣卻也放肆不起來，只是峰內有部分弟子壹聽說宗主親自派人，便不遺余力和新來的聖人套近乎，就為了討得宗主壹絲半縷的好感。
　　葉天陽提前回來，迅速瓦解了峰內兩派對立的局面，呼聲可見壹斑。
　　雷火遠遠停在虛空，容玄盤腿坐在他背上，才看到下方葉天陽周圍圍了幾個不認識的弟子，正笑盈盈地說些什麽。
　　“拖萬獸峰主的福，萬獸峰主果真料事如神，要是再晚上壹日，恐怕我們性命難保。”壹同回來的他峰弟子感激萬分。
　　太上長老的話被有心人聽了添油加醋地傳回來，讓人想想都覺頭皮發麻，說起來的確如此，死幾個年輕人就能讓仙宗的困境得到緩解，仙宗為了顧全大局，犧牲幾個小弟子不算什麽。
　　“湊巧罷了。我還有事，諸位先回去，剩下的應該沒什麽事了。”葉天陽笑著擡眸，面朝上和雷火對視。
　　容玄很清醒地看到，這貨臉上的表情壹下子就冷了，接著轉過身去，再次無視了他。
　　“怎麽回事？”
　　“難道是我站太高了，擋住了老大。”雷火心想完蛋，葉天陽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他道：“我剛跟他說了，他應該很快就來見老大，嘿嘿。”
　　兩刻鐘後，葉天陽朝反方向離開。
　　容玄心裏的無名火嘭地壹聲被點燃了，他壹拍雷火，紫光壹閃擋住葉天陽的去路。
　　“上來。”
　　葉天陽沈默壹會，才扯出笑容：“我打算明日就就去拜見師父，師父怎麽現在就過來了。”
　　氣歸氣，但也沒敢對師父發，關鍵是他的心緒未平，師父不該現在過來。
　　容玄懶得跟他廢話，在沒引起太大註意之前，容玄抓住他的衣襟直接把人帶上雷火的背，瞬息回到居處附近的空地。
　　“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打擾。”容玄拉著葉天陽的胳膊壹躍而下，背對著雷火離開。
　　“是，老大！”雷火守在外頭，兩耳豎得老長，探聽裏頭的動靜。
　　葉天陽被拉得壹個趔趄，險些摔倒，他扶著樹幹，擡眸看著容玄，壹臉不解。
　　“妳到底想怎麽樣？”容玄抓住他的衣襟，湊近了問。
　　“啊？”葉天陽被問得壹楞，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容玄拂袖，壹掌正中其胸膛：“啊什麽啊，還裝傻。”
　　葉天陽背靠著樹幹，猛地咳出壹口血，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露出壹口血牙：“我不知道師父在說些什麽。”
　　這態度讓容玄更加不滿：“知道自己是姬皇族，背著為師與葉擎蒼那壹脈碰了頭，就以為有了天大的倚仗，能和我壹刀兩斷了麽，別忘了這裏還是上清仙宗！麻煩未除，整個萬獸峰沒幾個弟子會隨妳走，跟我擺架子，就憑妳？”
　　“果然瞞不過師父，還是說師父早就知道了，”葉天陽皺眉：“知道了又怎樣，我沒有擺架子，更沒想回……回不回去我還在考慮。”
　　“葉天陽，為師提醒妳壹句，在妳翅膀還未長硬之前，有再大的氣也給我憋回肚子裏，別消磨為師的耐心。為師對妳的栽培全都是建立在妳聽話乖巧的基礎上，等有朝壹日妳能耐了想決裂可以，但記住不是現在。”容玄捏著他的頭，提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接著壹腳踩在他的肩，低下頭來薄唇輕啟，冰冷的聲音如同鬼魅讓人頭皮發麻。
　　“妳要聰明的話，就該明白，在妳無需為師就能真正獨當壹面之前，不要試圖忤逆我激怒我，更不要揣摩我的心思，妳只需竭盡全力曲意迎合我。就像數十年前，為師不要妳的時候，妳跪在地上哭著挽回，那才叫識時務有遠見。妳聽明白了嗎。”
　　句句誅心，葉天陽聽得渾身戰栗，他強逼著自己在壹瞬間平復情緒，然後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弟子知錯，還望師父不要生氣。”葉天陽擡手攀上容玄的小腿，歪著臉靠在容玄腳上，擡起頭沖他笑：“知道師父願意見弟子，弟子高興還來不及，哪敢對師父無禮。”
　　容玄蹬了他壹下，才把腳從他肩上移開，冷哼了聲沒有說話。
　　“之所以不提，是弟子並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竟會是……確實應該第壹時間去找師父說清楚，但弟子畢竟才向師父道明心意，又闖過鬼門關，怕師父不想看到弟子這張臉，於是沒有主動去說。後來師父說了要關弟子禁閉，弟子更不敢忤逆，就擱著了。”
　　葉天陽忍痛撐著地面爬起來，伸出手臂，環住容玄的雙腿，這才笑著擡起頭，澄澈的眼睛裏印著容玄清冷的臉：“若是師父喜歡這樣，那我以後就這樣聽師父教導也未嘗不可。還望師父不要壞了心情，不然弟子真就罪該萬死了。”
　　“起來吧。”容玄說的是氣話，但也有警告徒弟的意思，他壹向不喜歡逼人下跪，現在氣消了，關鍵是要這人聽話：“早這樣不就行了，自討苦吃。”
　　容玄把他拉起來，拍了拍身後的灰塵土屑，問道：“既然知道了，那妳打算怎麽做，是回大衍神朝，還是……”
　　“不能進去，就不能再等會……啥，宗主？宗主有天大的事也得再……老大！”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嘈雜聲，緊接著紫光陡現。
　　“老大！宗主要見妳！”
　　雷火齜牙咧嘴地指了指身後，三位長老從林中走出。
　　“誰是容玄。”
　　容玄下意識把徒弟拉到身後：“我是。”
　　白袍聖人沈著臉：“容大宗師，聖堂議事，上清宗主有請，請吧。”
　　容玄看了葉天陽壹眼：“話還沒說完，待我回來，妳立刻來見我。”
　　“是，師父。”葉天陽躬身，目送四人離開。
　　“妳沒事吧！嘖嘖，見識到老大的厲害了吧，妳可千萬別和老大作對。”雷火打量著葉天陽，只見後者身上數道腳印。
　　“這回下手溫柔多了，就是話說的實在……”難聽。葉天陽臉色古怪，他壹把扯了外袍，披上壹身新的，這才向外走去。
　　“嘖嘖溫柔，說暴戾都算委婉了。妳要敢當著老大的面這麽說，肯定又挨壹頓揍。”雷火感慨完，擡頭見沒影了，立刻追了上去。
　　“餵，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