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離京

　　武當，
　　後山，
　　壹身樸素道袍的張三豐緩緩放下手中的信件，輕聲嘆了口氣。
　　“有些事，終究避免不了啊。”
　　“壹念之私，卻不知又將要有多少無辜百姓受牽連。”
　　在其身後，秦霸仙邁步走來，好奇道：“師父，您是在說武安侯嗎？”
　　“您也覺得他不該輕啟戰事嗎？”
　　“非也！”張三豐搖了搖頭，道：“我所說的並非是他，而是那些道貌岸然之輩罷了。”
　　張三豐擡頭遙望著天空，輕嘆道：“剛太平了壹些年，如今再生戰事，苦的也只是普通百姓。”
　　“其實真正難的倒是武安侯。”
　　不管那位武安侯有著怎樣的心思，但他明白壹點，這位武安侯所做之事，卻是真正的實事。
　　壹個昏庸無能，只知殺戮之輩，又豈會得到那麽多人效忠。
　　能從壹個錦衣衛小旗走到如今，其中的艱難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壹點不是沒有人看見，但只是大多數人都選擇去蒙蔽自己的雙眼，甚至故意忽視了這壹點。
　　張三豐輕笑壹聲，站起身，淡淡道：“有些人，還是不甘心啊。”
　　“看來他們也該出來了。”
　　秦霸仙臉色壹沈，驚訝道：“師父，妳是說……佛門？”
　　關於道佛之爭的事，他如今也了解壹些。
　　張三豐搖頭道：“就不怕不僅僅是佛門。”
　　“蓬萊壹事不就是壹個例子嗎？”
　　秦霸仙心中頓時壹驚，皺眉道：“可他們真的能出來嗎？”
　　張三豐輕笑道：“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上次樓蘭壹事妳應該也見到了。”
　　“此次戰亂四起，其實就是壹個契機，說不定背後就有那些家夥的授意。”
　　林芒送信前來，必然也是心中有所猜測了。
　　其實自從上次蓬萊壹行後，他就有所預感了。
　　蓬萊秘境的力量在消失，這壹點也出乎了他的預料。
　　若僅僅是蓬萊壹地還好，如果各地秘境的情況壹樣，那麽其余秘境中的人自然也不會甘心等死的。
　　換做任何壹個人，被關在秘境中上百年，都會急於出來的。
　　張三豐沈吟片刻，吩咐道：“霸仙，妳去趟西域吧。”
　　“別讓西域那些人越界了。”
　　秦霸仙微微壹怔，詫異道：“師父，我武當要插手其中嗎？”
　　張三豐背負著雙手，向著山下緩緩走去，平靜道：“此事我武當已無法置身事外了。”
　　“不能讓這天下百姓遭受這無妄之災。”
　　壹步落下，張三豐的身影已至幾十丈開外。
　　轉瞬間便已消失在原地。
　　……
　　西域，
　　密宗之地，
　　漫天風雪中，壹道白衣身影從天空飄然而落。
　　白茫茫的風雪中，依稀可見壹座極其宏偉的佛殿。
　　在佛殿四周，有壹位位密宗弟子盤膝坐在原地。
　　看見天空落下的身影，壹眾密宗弟子紛紛起身，圍聚了過來。
　　“阿彌陀佛。”
　　壹位露著上身，手持佛珠的密宗上師微微皺眉，沈聲道：“施主，請問來我密宗之地，可有何事？”
　　白蓮聖母並未說話，只是邁步向前走去。
　　“施主……”
　　壹位密宗上師剛想開口，但很快雙目變得無神，呆楞在了原地。
　　四周眾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佛殿內緩緩走出壹位老僧，露著上身，身穿紅色袈裟，周身盤繞著壹股恐怖的氣勢。
　　此人是西域密宗，薩迦派上師，在密宗各派中擁有著極高的威望。
　　在元朝時，薩迦五祖八思巴，受到元朝皇帝極大的恩寵，被封為“國師”，“帝師”。
　　當初的密宗，是真正的威勢鼎盛，而薩迦派底蘊也極為深厚。
　　“請問施主是……”
　　“呵呵！”
　　白蓮聖母輕笑道：“元伽，怎麽，不記得我了嗎？”
　　元伽皺了皺眉，看了眼白蓮聖母，搖頭道：“恕貧僧眼拙，實在認不出來。”
　　無論他如何想，但在他的記憶中，都不記得有這樣壹個人。
　　白蓮聖母微微壹笑，邁步向前，淡淡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什麽？”元伽上師神色壹驚，不敢置信道：“妳是白蓮聖母？”
　　但在他的印象中，白蓮聖母可並非是如此模樣。
　　關鍵眼前這人，給他壹種極深的威脅感。
　　“看來元伽上師還沒忘了本座。”
　　元伽上師打量了白蓮聖母壹眼，隨即語氣冷了幾分，道：“不知白蓮聖母今日來我密宗，可有何事？”
　　不僅是朝廷不待見白蓮教，就連江湖各派，對於白蓮教也是提防過多。
　　主要白蓮教太喜歡搞事，關鍵還時常出賣盟友，名聲可謂是很臭。
　　而且白蓮教與密宗曾經也算有所關系，只是這關系卻並不怎麽好。
　　白蓮聖母淡淡道：“來見見妳密宗的真佛。”
　　元伽上師搖頭道：“貧僧不知妳在說什麽。”
　　白蓮聖母輕聲笑了笑，頓時周身綻放出壹朵朵白蓮，遍布金光，將其襯托的極其神聖。
　　在四周的白蓮中，佛韻，道韻流轉，爆發出強大的威勢。
　　白蓮聖母緩緩伸出壹指，點向元伽上師身後的佛像，白皙的手指上流轉著晶瑩的光澤，似有壹道漩渦。
　　霎時間，恐怖的天地之力降臨，佛光湧動，在佛像上空激蕩出壹道漩渦。
　　天空宛如鏡面般破碎，倒映出壹尊籠罩在佛光中的身影。
　　佛殿之內，壹座金身佛像頓時綻放出璀璨的佛光。
　　宏大的誦經聲響徹四方！
　　壹道佛光仿佛自虛無中射來，落入佛像之內。
　　漸漸地，佛像雙眸中猛的爆發出壹道神光，傳出宏大的聲音：
　　“是妳要見本座？”
　　白蓮聖母對於這壹幕似乎並不驚訝，微微欠身，笑道：“見過前輩。”
　　“說吧，何事！”
　　白蓮聖母輕笑道：“晚輩想與前輩談筆生意。”
　　佛像並未開口，但也沒有明著拒絕。
　　白蓮聖母眼中閃過壹絲笑意，心知此事已成，沈聲道：“我白蓮教需要密宗的力量，而我可助前輩走出秘境。”
　　轟！！
　　佛像之上陡然釋放出壹道恐怖的氣勢，沖霄而起。
　　“此話當真？！”
　　宏大的佛音宛如實質，引動四周的天地元氣呼嘯。
　　白蓮聖母輕笑壹聲，踏空而起，平靜道：“前輩靜候佳音即可！”
　　望著白蓮聖母遠去，元伽上師看向身後的佛像，恭敬道：“師尊，真要答應她嗎？”
　　“白蓮教向來行事狡詐。”
　　“可為師等不了了！”
　　“待天地大變，恐錯失良機，我密宗遠居西域已久，如今佛門在中原根基大減，是最好的時機。”
　　元伽上師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佛像周身的佛光漸漸消散。
　　……
　　自朝堂壹事結束後，京營兵馬便開始調動了起來。
　　壹時間，在京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而關於朝堂上的壹些消息也不脛而走，京城百姓議論紛紛。
　　其實真正引起議論的，還是出兵朝鮮壹事。
　　對於大多數百姓而言，他們不懂什麽朝堂的事，唯有吃飽飯才是第壹等的事。
　　打仗是要死人的，也是要加征賦稅的。
　　所以，沒人願意打仗。
　　遼東與沿海的兵事他們尚且還能理解，而要遠赴朝鮮，就連許多士兵都不願意。
　　如今聽聞朝廷要出兵，自然引起了極大的不滿。
　　而在許多人的刻意挑撥之下，許多百姓也將矛頭對準了林芒。
　　……
　　錦衣衛，北鎮撫司。
　　練武場上，五千錦衣衛齊齊列於練武場上，壹身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神色肅殺。
　　淡淡的腳步聲忽然響起。
　　“吼～”
　　伴隨著壹聲低沈的咆哮，龐然大物般的貔貅緩緩而至，散發著滔天兇威。
　　貔貅四蹄之下隱隱有電弧跳動，紫色的閃電遍布。
　　“參見侯爺！”
　　下壹刻，
　　五千錦衣衛齊齊單膝跪地，齊聲大喝。
　　眾人的目光中閃爍著無比火熱的高昂戰意。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下，漫天風雪仿佛被震碎。
　　林芒騎著貔貅，目光自眾人身上緩緩掃過，冷喝道：“出發！”
　　沒有什麽多余的言論，也沒有臨行前的壯誌宣言，只有簡單的壹句話。
　　但就是這簡單的壹句話，卻讓壹眾錦衣衛的戰意達到了壹個鼎盛。
　　作為北鎮撫司內的精銳，他們早已習慣了這壹切。
　　跟隨侯爺出征，敵人就只能在繡春刀下哀嚎。
　　至於身死……
　　在京城諸軍中，錦衣衛的陣亡撫恤是最高的。
　　曾經的錦衣衛是昏暗的，但如今並不會。
　　他們的官職將會由自己的子孫繼承，更能獲得十倍的撫恤。
　　在如今的錦衣衛，想搏前程，唯有拿命拼。
　　剎那間，整個北鎮撫司內響起壹聲震天的清脆刀鳴。
　　這是五千柄繡春刀的顫鳴！
　　冥冥之中，似乎有壹股無形的磅礴氣勢擴散開來。
　　北鎮撫司外的街道上，壹眾江湖人下意識的擡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們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但僅僅聽這壹聲刀鳴，便有種置身其中的感覺，仿佛有無邊殺氣席卷而來。
　　“隆隆……”
　　就在這時，地面輕顫，碎石跳動著，傳出陣陣轟鳴。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轉頭望去。
　　北鎮撫司的大門轟然打開，壹道黑色的洪流浩浩蕩蕩的湧出，自街道上奔襲而來。
　　“是錦衣衛！”
　　觀望的人群中，頓時響起壹聲驚呼。
　　而當眾人的目光望見最前方的貔貅之時，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武安侯！！
　　如今在京城，誰不知武安侯是權傾壹方。
　　但現在武安侯親率錦衣衛離京，又是想做什麽？
　　還是說，又有哪壹個勢力得罪了武安侯？
　　“轟隆隆！”
　　五千錦衣衛自街道上策馬奔騰而過。
　　那壹瞬間，仿佛有壹團厚重的烏雲籠罩天空，但在轉瞬間又消散壹空。
　　眾人的呼吸都為壹頓。
　　隨著錦衣衛的離去，許多人竊竊私語起來。
　　與此同時，壹封封密信也將此事迅速傳出京城。
　　壹只只信鴿振翅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