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四章 等待

　　在林意看來，自己的那名“師兄”自然比自己更加正宗。
　　既然如此，那名“師兄”理應管這劍閣。
　　“看來妳是真的不知道。”
　　原道人有些感慨的看著林意，道：“妳師兄長侍閣主左右，同困在南天院之中。”
　　林意呆了呆。
　　他原本對這名“師兄”有些不滿，然而聽到這句話，他卻是再次覺得殘忍。
　　南天院那夜發生的事情，到現在為止，恐怕整個南朝的很多修行者都並不清楚。
　　所以這些劍閣裏的人，應該不知道何修行和已經和沈約壹起離開了這個世間。
　　所以他沈默下來。
　　他想著是不是要將這件事告知這些人。
　　他並非糾結的人。
　　但是他告知了這些人何修行已經死去的事實，然而最終他卻還是不能帶這些人離開這裏，那他不知道對於這些人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只是他最終下了決定。
　　他覺得必須在這些人做最終的決定之前便如實的告知何修行已經死去的事實。
　　因為這些人對於這個南方的新生強大王朝而言，的確已經太過弱小，他們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何修行身上。
　　“他已經死了。”
　　林意擡起了頭來，他看著原道人和身前這些人，輕聲而有些艱難地說道：“若是師兄也是常侍他身邊，同在南天院，那他也應該死了。”
　　“什麽！”
　　許多刺耳的聲音同時響起，伴隨著這些聲音響起的，還有各種不同的靈氣波動，震蕩得這片夜空都發出許多不同的異響。
　　“妳說誰死了？”就連原道人都變了臉色，看著他，聲音都有些震顫起來。
　　“何修行，他已經死了，他和沈約壹起死去。”林意深吸了壹口氣，他不想去看那些人臉上的悲苦，他覺得那太過殘忍。
　　他擡起頭看著夜空。
　　夜幕都因為這些人的劇烈元氣波動而在晃動，似乎夜空裏那些星星都在不斷偏移著位置。
　　當！
　　壹聲清脆的劍鳴聲響起。
　　如往常壹樣，所有的噪雜聲音消失。
　　“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原道人漸漸的擡起頭來，他也看著星空。
　　只是他和林意不同的是，他只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眼中的淚光。
　　他當然知道有這樣壹種可能，當然知道有可能會有這樣的消息傳來，只是這麽多年過去，最終等來的就是這樣的消息，卻還是讓他感覺到悲哀。
　　“沈約壽元將盡，便在離世前和他壹戰，兩人都戰死……”林意將自己當夜在離開南天院時所見，將自己後來聽說的確切事情，全部仔細的說了壹遍。
　　“沈約這個無恥之徒！”
　　“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
　　劍閣裏再次響起嘈雜的聲音，很多人哭喊出聲。
　　這次原道人並未用之前的手段來壓住這種悲聲。
　　“我明白妳的想法，現在我只說我的想法。”
　　他先看著林意說了壹句，然後目光落在身前所有這些人身上，“對於我而言，既然他都已經死了，而且林意已是他在這世間的唯壹弟子，那林意自然便算是閣主，我們能否離開這裏，便只能看他能不能成功。”
　　所有的哭喊聲慢慢消失。
　　除了那名傻子，所有這些人都明白原道人這句話的意思。
　　所有這些人都沈默下來，點了點頭。
　　“這便是劍閣的意思。”
　　原道人轉身看著林意，他看出了林意眼中的不忍，然後搖了搖頭，道：“不必去想萬壹無法做到的問題，因為從現在開始，妳便是劍閣裏這些人活下去的理由，若是妳都瞻前顧後，對於這裏的人而言，便是唯壹的希望都沒有了。妳也不必再去想此次不成之後，要等待多久。因為我們已經等待了很多年，只怕是沒有等待的必要。”
　　林意咀嚼著這些話語，他深吸了壹口氣，對著這些人認真躬身行了壹禮，“我會盡力。”
　　……
　　“談妥了？”
　　看著走出劍閣的林意和原道人，齊珠璣微蹙著眉頭問道。
　　林意點了點頭。
　　齊珠璣冷道：“樹大招風。”
　　林意很明白他的意思。
　　魏觀星現在已在鐵策軍，齊珠璣和齊家那名神念境供奉也在鐵策軍，哪怕不計較其他，現在這支鐵策軍便足以令人顧忌，再加上若是他的謀劃真的能成功，那這支鐵策軍甚至可能引起皇宮裏的註意。
　　“遲早的事情。”林意說道。
　　“那妳準備怎麽做，若是真按妳算計，來了壹名兇徒，然後壹切再按妳們所演。”齊珠璣微諷道：“妳再寫信求陳寶菀或是蕭淑菲幫忙？”
　　“除此之外，我直接上書。”林意看著齊珠璣，認真地說道。
　　齊珠璣的眉頭原本只是微皺，但此時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如同被人在眉間刻了幾刀，“妳的想法的確和壹般人不同，直接去問皇帝要這些劍閣的人？”
　　“這些年所有人都覺得皇帝顧慮那些前朝罪臣，事實上他也的確很顧慮，但很少有罪臣主動向他去求什麽。”林意道：“但我覺得這是壹種姿態，只要為了達成目的，我甚至可以將這封上書寫得涕淚俱下，顯示我無比的忠誠。”
　　齊珠璣這次沒有反駁林意。
　　他突然也覺得這些很有道理。
　　只是平時這種裝可憐表忠心來換取聖恩的事情似乎顯得很無恥，很不要臉，但在此刻，他卻並不覺得林意很無恥。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成事不拘於手段。”仇曉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將軍不迂腐。”
　　“最好要活口，這樣兵部的人也會因為我完成軍令漂亮而幫我。”林意對著原道人認真的說了這壹句。
　　原道人頷首。
　　他並沒有回劍閣，也並未發聲對劍閣中人交待，但是這樣的神情和動作，卻是已經讓林意明白不會有任何問題。
　　在回到擁擠的草廬中之後，林意又認真的想了想。
　　他又想到了壹個很重要的人物。
　　在這件事上，他覺得可以請三清老人幫忙。
　　……
　　所有人開始安靜的等待。
　　並沒有太過漫長，只是在月上中天時分，坐在林意身側的原道人擡起頭來，他輕嘆了壹聲，似乎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