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矛盾之人

　　秦江好不容易顛簸至養老院，輕車熟路尋到湖畔涼亭，找著了正悠閑品茗的柳亦軒。
　　秦江壹屁股落坐，搶過他面前的茶壺，對著嘴便咚咚咚，壹陣牛飲，完了壹抹嘴，張口就埋怨。“老柳，妳說妳幹嘛非住這麽遠？咱又不是有小車的人，來壹趟忒累，城裏多好呀，繁花似錦，而且還有不少年輕老太太，您隨便找個伴打發打發時間，都比在這荒郊野地裏玩孤獨要帥。”
　　年輕的老太太？柳亦軒抽抽臉皮，實在不懂秦江的邏輯：“臭小子，喝我茶也不嘴短，壹見面就開貧，我說，這不搭噶的時間妳找來，有什麽事？”
　　針對姜氏企業的股戰，已接近落幕，今天柳亦軒已不想再去股市湊熱鬧了，由藍山和張承賢照看著，比誰都強，人去多了，未免太高看了姜氏，老人家呀，逮著機會就要懂得偷懶，不然怎麽叫退休呢？！
　　“沒太大的事，就是想跟妳借十萬塊錢。”秦江察言觀色，發現柳亦軒表情清淡，就跟談十塊錢似的，心想這事兒成了。
　　“理由。”柳亦軒泰然自若，繼續倒騰著功夫茶。“別擺臭臉，妳當我的錢就不是錢呀，我是商人，借人錢不問多少，只問值不值。”
　　理由？太貽笑大方了，特別是面對柳亦軒這種商界耆老，秦江都不好意思說。“那我不借了。”
　　柳亦軒老神在在的：“隨便。”
　　“不如我換個說法，這次股市妳們撈狠了吧？小子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咱不貪，有百分之壹就已經滿足了，實話說，現在我挺急十萬塊的，要不您老先墊著，回頭分紅我還妳二十萬，咋樣？”秦江笑嘿嘿道。
　　“這也行？”柳亦軒哭笑不得：“其實我問理由，只是想知道妳有些什麽困難，再看看我有什麽可以幫妳的，想我走南闖北，那麽多人生經驗，隨便出個註意，哪怕光聽聽，對妳也是裨益，妳倒好，藏著掖著，不當我是朋友呀？”
　　友誼牌壹出，秦江徹底沒輒。“行行行，我說，其實我是被人構陷，做了壹趟賠本買賣。”於是，將事情始末，簡單復述壹遍。
　　“嘿嘿嘿嘿……”
　　果然，老家夥壹臉的不屑。秦江大感丟人：“您老別取笑我行不？”
　　“咳，我當是什麽事，就這樣而已啊。”
　　“還‘而已’？我賠得都快要當褲衩了。”
　　不過，柳亦軒尤為納悶：“奇怪，妳直覺不是壹向精準嗎？怎麽會上這麽膚淺的當？”
　　秦江兩手壹攤，無奈說：“哪能面面俱到？再說我壹商場新丁，不懂那些門門道道，受騙在所難免，就象炒股，我K線圖都不會看，妳讓我實際操作，肯定玩完，但由地獄天使之流的人物付諸實施，可就見效果啰。”
　　柳亦軒點點頭，深以為然：“那倒是，不在壹行，不懂壹行，就好比打仗，永遠不會用軍師攻城壹樣，天才在某方面，註定是個白癡。”
　　“行了，我白癡，您就別再埋汰我了。”秦江不自在地摸著鼻子，悻悻不已。
　　柳亦軒輕描淡寫說：“駿淵澤撐不下去了。”
　　話鋒忽然轉變，秦江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這事和我晨明有啥瓜葛？”老家夥，該不是喝茶喝糊塗了吧？
　　“明天他約我們去談判，我已經答應他了。”
　　“嘖嘖，大家都打成這樣了，還玩什麽虛的？！”
　　柳亦軒慢悠悠說：“其實駿淵澤知道這次狙擊韓豐，幕後有我，他又何嘗不是在合並案上，對翼飛搞搞小動作？商人謀利，是理所當然的，大家心照不宣罷了，如果在談判桌上能贏取勝利，我們何必勞心費力去打亂仗？！話說回來，駿淵澤的確稱得上商業人才，妳有沒想過和他攜手？還是仍壹心想要打垮他？”
　　秦江聞言怔住，壹時忘了自己的來意，蹙眉認真思索，最後搖頭說：“我不壹定非要打垮他，我只想讓他離開韓豐，為韓由美創造壹個沒有後患，上下壹心的集團，妳覺得駿淵澤會屈人之下嗎？”
　　的確，駿淵澤類似於曹操那樣的梟雄，心懷抱負、剛愎自用、謹慎狡猾，合作尚可，要屈居人下，想都不用想，他是個寧肯重新跌跌撞撞，也要東山再起的人。柳亦軒作罷。“對了，妳給分析分析，看他接下來有什麽後續動作？”
　　此次狙擊姜氏，眾人雖不明說，但私下都以秦江馬首是瞻，皆因秦江掌握大方向異常準確，從來不見出錯，而且還帶著詭異的前瞻性，狙擊戰未完結之前，秦江仍是他們壹夥的無冕頭領。
　　難得柳亦軒如此謙誠動問，在商界傳出去，他秦江足以自豪了。
　　“他約妳是想重提韓豐、翼飛合並的事情，但別指望會誠心跟妳合作。他想玩假重組，以獲得再次融資機會，比如配股權、增發新股。他啊，不到黃河心不死。”秦江莫測高深笑了笑，與剛才那副衰樣對比，簡直天差地別。
　　柳亦軒壹楞壹楞的，半晌才回復清明。“這妳也知道？是不是真的呀？哎？！妳說做生意賠了十萬，誰信？”除了將違約過失，歸為下屬辦事不力之外，柳亦軒實在找不出像樣的解釋。
　　秦江心中自有解釋：夢到和沒夢到的區別唄，可惜說出來，就真是沒人會相信了。
　　“我就不明白了，妳靠什麽來分析對手機密的？”柳亦軒蠻希望秦江能壹解自己心中最大的好奇。
　　“老柳，妳算不算是在探聽商業機密？”秦江幹澀笑笑，敷衍了事。
　　柳亦軒懂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當即打住，換個話題說：“明天要不要和我壹起去赴約？我看不穿駿淵澤，妳可以，有妳在會保險些。”
　　“好，反正我邊上坐著就行，哎，談判的時候，管吃喝吧？您壹定要挑個有鮑魚的酒店。”秦江情不自禁地蠕動幾下喉嚨。
　　“……”柳亦軒極其困惑，這德性，是即將擁有千萬身家的人嗎？
　　看看太陽西沈，得趁早趕車，秦江忙陪著小心再問：“老柳，您說咱那錢的事……”
　　“給！利息十萬，誰不搶著來壹份？”
　　“哎？不是先從我那百分之壹裏預支的嗎？”
　　“誰說的，那錢我壹樣沒到手，就按第二方案吧。”
　　“您老～真奸！”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