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玉障心魔生,煞氣染山河
渾天記 by 十二子南申
2023-1-16 17:41
右側另壹座,由玉障、珈男等坐鎮的大山上。
玉障正獨立在山巔,望著左側大山腳下歡呼雀躍的無數身影。
過了片刻,聞得身後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他收回了目光,又繼續擦拭起了手中的子母陣魂刃。
身旁出現了壹道身姿苗條,冷艷無雙的倩影。
倩影先側首看了眼左側大山,聲若天籟喃喃:“看來山大家都很喜歡洛道子。”
玉障長刃立空,刃面隱隱映照而出壹張陌生的面容,隨之淡淡道:“他壹直都很招人喜歡,過去如是,現在亦如是。”
珈男轉過頭,望著正在打量子刃的玉障,問道:“看來妳很了解他?”
玉障伸手撫摸著鋒芒畢露的鋒刃,似陷入了回憶,喃喃著:“昨夜夢來茶當酒,小築闌珊池映紅;碧玉佳人窗前月,書生歌梅景不同。”
聞得玉障竟撫刃作詩,珈男思量此詩韻味片刻後,便淺笑而問道:“壹人癡惘,二人情深,三人對空望景,句中看似只有佳人書生,卻存第三人,不知可有詩名?”
玉障道:“不同。”
“不同?”珈男顯得有些不解。
玉障則隨手挽了個刃花,同時說道:“因為在三人眼中的人、世界都與眾不同。壹個孤心笑寒風;壹個春暖待花開;壹個夏蟬不知雪,卻又明明在同壹個方寸世界……。”
說著,他也不等珈男開口,又接著道:“我記得他曾說過壹句妙語…聖女想知道嗎?”
收刃,玉障隱隱帶有絲絲笑意地看向了珈男。
珈男雖略顯遲疑,卻還是微微點頭。
見此,玉障收了目光,嘴角終是翹起:“他說過,異性相吸,同性相斥。”
“異性相吸?同性…”珈南重復呢喃著思索。
玉障在等了片刻後,含笑道:“是不是覺得這句話有些與眾不同?過去我以為此句是指男女之情,但又覺得不會那麽簡單,似乎暗藏道理其中。可現在…我忽然發現他其實最簡單,只不過是我壹直想多了。”
說著,玉障已直視向了珈男聖女的雙目,沈聲問道:“聖女,是否也想多了?”
四目相對,珈男似乎從對方眼中察覺到了壹絲冰冷的警告,心中莫名壹顫,月容微微紅染道:“壹切相,如夢,如泡影,珈男壹心願伽南。”
玉障聞之這才收了逼人的目光,重新擦拭起了長刃,幽幽道:“妳應該清楚…除了靈兒與那天女,他心中再也裝不下……”
珈男似依舊冷艷,看似語氣如常的搶先說道:“能與洛道子同道壹程,珈男平生足矣。”
說罷,她回頭看了眼身後光柱擎天的北方,似岔開話題的問道:“今日…可有發現?”
玉障那擦拭的動作竟忽然停下,隨之微微搖頭:“未有,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壹雙冰冷、陰毒的眸子,在無時無刻地盯著我!”
珈男蹙眉:“寒千可在清五山…?”
“不是寒千!”玉障再次搖頭,他望著子刃上,那映照著自己的陌生面孔,已緊鎖眉頭,陰晴不定道:“我太了解他了,他絕不會這麽簡單,因為他是欲望的毒火,是罪惡的根源……!為什麽?我明明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人,他卻壹直想把我推向陰暗的深淵,讓我人不人鬼不鬼…我…我要殺了他!殺…”
望著渾身顫抖,已持刃猛刺向山石的玉障。
珈男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棲身上前,凝指彈花,蓮影光華已如花瓣般片片綻放於身後,如光輪璀璨奪目,籠罩向了玉障。
不多時,玉障心神稍穩,卻依舊青筋隆起,顫抖不息!
他連忙盤膝而坐,同時震驚的問道:“
為什麽?為何他明明已離開…,卻還能影響我的心神?”
珈男已催靈護持在旁,不斷提醒道:“不,這是心魔!速沈心棄雜念,勿被心魔所噬!”
此刻識海猶如冰火荼毒,心神慘遭炙烤的玉障,在聞聽心魔二字後,頓時驚醒,連忙閉目屏氣凝神……
…
清五山,山巔。
望著頭頂上方兩艘正向北歸還的巨型飛艘,盤膝而坐大石山的龍丘飛皇,已收回了目光,再次閉目。
可就在此時,不遠處正倚靠石柱的寒千突然眼神壹凝,似是得到了什麽信號…。
待過了片刻,他看了眼正盤膝靜坐的龍丘飛皇後,轉身欲向陣基方向走去。
可就在此時,閉目的龍丘飛皇卻沈聲開口道:“站住!想去哪?”
寒千止步,回首側目笑道:“寒某去哪,需要向龍丘少主交代嗎?”
龍丘飛皇睜開了虎目,目光鎖死而來:“道子有命,令我二人坐鎮清五山巔,任何人不可靠近界力陣基,違令者死~!”
說著,他已目露兇光地站起,渾身氣勢剛猛暴烈,殺機並現。
而寒千則凝眉緊鎖地盯著傲立大石上的龍丘飛皇,其手已按劍柄,緩緩轉身沈吟道:“就憑妳,也想攔我?”
龍丘飛皇如鐵塔般健碩的身姿,正居高臨下,蔑視道:“寒千~在爭奪青雲榜時,妳實力確實在我之上。但…現在本少主山海氣運加身,殺妳易如反掌!我勸妳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有所企圖。否則…”
“否則如何?”寒千顯得毫不示弱。
而就在二人大有壹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架勢時。
忽然…
嘩啦!嘩啦!
山巔北側那如水波般的界力屏障外,似響起了清脆的竹節碰撞聲!
龍丘飛皇與寒千幾乎同時疑惑望去。
只見山道處,不知何時已蹣跚著走出壹位披掛破布衣,赤足散發的老嫗。
她雙眼深凹如骷髏,皮膚褶皺滿是歲月的溝壑,雙手抖動著白骨蔔簽,正不知在嘀咕著什麽,向著山巔緩緩走來。
見來人是那不願離開族居清五山的巫老婆婆,龍丘飛皇心中稍安,亦有些不解的問道:“巫老為何到此?”
自己可聽清山主等人說過,這巫老雖然看著有些瘋癲,但在清氏族人心中地位可不低。因為這巫老本不瘋癲,且還參與過上次的千山域海大戰,誅魔不計其數,令人敬佩。也因此自身受傷頗重,導致有些行為乖張,瘋瘋癲癲。
只是自那之後,巫老便再也沒離開過清五山半步,成天神神叨叨的,倒像個十足的瘋老婆子。
此刻,巫老已蹣跚至界力屏障前,停下了腳步。
她打量了二人片刻,最終對著龍丘飛皇慢慢咧嘴,露出了壹口殘缺不全的牙口,發出了瘋傻般的笑聲!
這笑聲,再配合那深凹的眼窩,別提有多恐怖。
見此,龍丘飛皇眉頭緊鎖,心中不知為何竟莫名的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那看著有些詭異的巫老,終是開口咯咯笑道:“老巫我啊~剛蔔了壹掛。”
聞聽卦蔔!龍丘飛皇滿腦黑線,暗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您不安心在北山待著,跑這來占個什麽蔔?這是問蔔的時候嗎?
想到這,龍丘飛皇不耐煩道:“巫老,此地危險,您還是先回去吧?”
巫老卻不領情,只盯著龍丘飛皇壹個勁兒的笑,笑得某人都有些慎得慌!那手中的骨蔔還‘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令人毛骨悚然。
對面寒千,卻怪異邪笑道:“飛皇少主何故慌張,危險又從何而來?”
不等龍丘飛皇悶哼
開口,巫老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竟顫抖的喃喃怪語:“行屍…染山,下下…是下下簽!”
說著,她竟瘋了似地指著寒千,大呼至癲:“他…他是魔…邪魔!”
龍丘飛皇聞之大驚,他本就懷疑寒千是魔,卻不曾想這巫老竟然以蔔瘋言篤定對方是魔。
與此同時,寒千已神色驚變,隨即對著巫老暴怒嘶吼:“老巫婆,竟敢多事!去死~”
話音未落,他已突然暴起拔劍,瞬間便向著驚恐萬狀的巫老怒斬而出道道陰煞之氣四溢的劍氣!
此陰煞之氣壹出,無疑證明了寒千確實乃邪魔!
“小心!”龍丘飛皇早有預料,連忙催動靈力,閃身於巫老身前,將那數道劍氣盡數蕩滅!
可當他震散煞氣之時,卻發現寒千早已渾身煞氣升騰地向著那界力光柱沖去!
“不好!巫老快退…!”見身後巫老不知何時,竟跑沒了個沒影,龍丘飛皇雖有些楞神,卻也顧不得其它。
“找死!”他催靈怒喝,直接施展了秘術,踏步前沖之際已化出兩道烈影分身,向著光柱陣基前的寒千沖殺而去。
顯然,這寒千乃邪魔無疑,先前攻擊巫老,不過是引開自己的註意,好乘機毀壞清五山的界力光柱!
若清五山壹失,北方無衛守護的三山和首山中樞,將形同虛設!
可就在龍丘飛皇後發先至,準備攔截蓄謀已久的寒千時,異變卻突起。
忽然,清五山南山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般的陣陣嘶吼聲!
地裂山搖之際,龍丘飛皇震驚回首。
只見那無數淩亂地斜插在地面上的無主夜遊衛殘刃,竟紛紛顫抖了起來。隨即煞氣升騰流淌如墨水,竟然自地下破土而出壹只只腐骨手臂,紛紛握住了殘兵斷刃!
不消片刻,南山之上,已滿是煞氣四溢,肌膚腐爛,雙目隱含幽火搖曳的數千邪魔死衛。且陰煞之氣還在不斷向著山下延伸侵襲,其所過之處,甚至是茫茫淺澤上,都開始出現了邪魔死衛的無量身影。
壹道道腐屍自如雨後春筍壹般,破土而出,令人見之頭皮發麻!
龍丘飛皇已站在了陣基高臺上,面露震驚:“這…墨靈死衛!寒千,妳果然是邪魔暗間。”
寒千望著驚駭失色的龍丘飛皇,獰笑張狂怪笑:“不錯~正是!龍丘飛皇,妳壹定很疑惑,他們是哪來的?無盡歲月以來,千山域海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屍骨……”
驚疑不定的龍丘飛皇忽然驚醒:“邪魔!妳們故意屢攻清五山,引山海衛與道子離開,就是為了今日做準備!”
“不錯!”寒千面帶嘲弄的贊嘆道:“真不愧是青雲翹楚,竟然被妳猜到了。”
龍丘飛皇沈聲不屑道:“休要得意太早!道子早已看出妳有問題,妳以為有我在,妳還能得逞?”
寒千含笑搖頭:“晚了~洛羽故意責妳在此留守,以為我不知是命妳暗中監視於我?恐怕妳那自視甚高已率眾高歌猛進的道子,也不知清五山、乃至千山域海之下,會埋下如此之多的死衛吧?”
見龍丘飛皇眉頭凝動,神色緊繃,寒千譏諷邪笑:“憑妳壹人…焉能擋我部眾腳步?”
說罷,他已劍指陣基高臺,雙目幽火閃爍,獰笑如惡鬼。
身後無量死衛,已如悍不畏死的行屍走肉般,瘋狂地向著山巔嘶吼圍殺而來。
壹時間煞氣遮天蔽日,山搖地動。
龍丘飛皇已是分身左右齊出,殺向了無量敢於靠近陣基的死衛,自己更是毫無保留的加持氣運之力,怒吼奔襲向寒千:“邪魔受死!”
霎那間,清五山巔地動山搖,廝殺魔哮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