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每逢亂世必出……（下）

　　陳天南喉結蠕動了壹下，有些艱難的吞咽了壹下口水。
　　“妳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清冷的女聲再度響起。
　　陳天南明明能夠聽得出來，對方距離自己並不算太近，但不知道為何，他卻是始終覺得，距離的遠近在這壹刻毫無意義。若是對方想的話，哪怕隔著上千米之遠也可以壹拳打死自己——對於這壹點，陳天南相當的自信，自己絕對逃不掉。
　　“咳。”陳天南清了清嗓子，然後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子。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
　　此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憑壹己之力震驚整個乾元皇朝的女人。
　　人屠·上官馨。
　　乾元皇朝此次遠征派出的三十三萬大軍，有超過二十萬全部都葬身於這個女人的鐵拳之下。甚至因為這個女人，直接引發了壹元軍的嘩變，導致乾元皇朝的貴胄子弟損失慘重——要知道，作為乾元皇朝自由性最高的壹支軍團，雖說乾元皇朝四大家族都有安排族中弟子來鍍金的嫌疑，但掙軍功素來是這些“天驕”表現自我的壹種手段。
　　遠征前，沒有任何壹個家族會料想到這樣的結果。
　　他們甚至認為，這就是壹次瓜分盛宴的機會，為此不止那些大家族，就連其他有頭有臉的中小家族也是使勁渾身解數，就為了能夠在這次遠征軍裏為自己的子嗣多謀求幾個位置。
　　現在好了，這些家族有壹個算壹個，就沒有壹個跑得掉。
　　運氣比較好的，沒有全死絕，又或者家族人才儲備足夠多的，那麽可能還不至於出問題；但運氣比較差的那些，那就是直接葬送了整個家族壹代人，如果這些家族無法撐到隔代族人成長起來的話，這些家族的沒落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陳天南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現在的乾元皇朝有多麽的恐慌。
　　而這壹切，便是眼前這個女人壹手造成的。
　　“說吧，我在聽。”上官馨看著陳天南轉過頭來，然後第三次開口，“我的耐心很有限，所以希望妳別……”
　　上官馨的話還沒說完，陳天南就已經跪了下去。
　　五體投地的大跪拜。
　　這壹幕，不僅讓上官馨楞住了，就連夏敏、余小霜、米線三人也都楞住了。
　　米線甚至想都不想，直接原地拍了壹張照片，然後上傳到了論壇。
　　標題是《我好像觸發隱藏劇情了？》
　　瞬間，整個論壇都沸騰了。
　　大量關於“我老婆”、“我小老婆”、“妳老婆真好玩”之類的回帖，直接把這個米線的這個帖子給刷爆了，幾乎每壹秒刷新都會出現上百個回帖。當然，也有大量的人要求米線趕緊在線直播，實在無法直播的，他們也不介意錄播。
　　“陳天南！”終於回過神來的夏敏，發出壹聲驚叫，“妳在幹什麽！？”
　　“投降。”陳天南擡起頭，望了壹眼夏敏，臉上露出壹絲苦笑，“乾元皇朝這艘船，已經千瘡百孔了，或許經此壹役能夠浴火重生，但那已經不是我們要去考慮的事情了……妳還記得我之前跟妳說過的話嗎？”
　　夏敏楞住了。
　　似乎是怕上官馨有所誤解，陳天南急忙回頭，但他卻不敢看著上官馨，只能低著頭，然後緩緩開口說道：“我這壹次過來，給了很多人壹個希望，他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為的卻並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後代。我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們想要的並不是壹個公平的機會，因為我們都清楚，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
　　“乾元皇朝，早已沒有了上升渠道，因為這些渠道都被各式各樣的人把持得死死的……小門派必須聽從中門派的，中門派必須聽從大門派的，然而門派再大也大不過世家……可就算再怎麽像壹條狗壹樣的聽話，也只能保證自己最終不會死得太難看而已，甚至能夠留有全屍便算是壹份尊嚴了。”
　　“所以，這些人求的，只是壹個能夠讓自己的後代擁有上升空間的渠道。”
　　陳天南雙拳緊握。
　　“我不怕死，但我就是不甘心。我也想有壹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但這個機會不是我乞求來的，而是我自己爭來的！”
　　陳天南擡起頭。
　　這是他面對上官馨時，第壹次真正的擡起頭，沒有任何畏懼的直視著上官馨的雙眼。
　　上官馨在他的眼裏，看到並不是求生的欲望，而是壹種更為熾烈的野心。
　　於是她知道，眼前這個乾元皇朝的人說的並不是假話。
　　“此前妳曾說過，妳的同伴對於妳的計劃只猜對了壹半，所以這就是妳的另壹半？”
　　陳天南心中陡然壹驚。
　　夏敏也同樣驚出壹身冷汗。
　　這段對話，他們在不久前才剛剛討論過，但卻沒想到原來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落入了上官馨的監視中。而且想深壹層，如果在發現這兩個人的時候，他沒有說出“要活的”，那麽恐怕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死了。
　　陳天南有些艱難的咽了壹下唾液。
　　他知道，這是上官馨在震懾自己，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陽謀：我實力比妳們想象中的還要更強，所以我也不怕妳們搞什麽陰謀詭計，因為對我來說統統沒有意義。
　　“是。”陳天南苦澀的點了點頭，“我……那些人將希望寄托於身上，希望我能夠替他們保住自己的家人和後代，能夠避開乾元皇朝接下來的大清洗。但是我想，為什麽我還要留在乾元皇朝這潭死水淤泥之中呢？……我明白他們內心更深處的訴求，既然他們不敢說出來，那麽我便決定替他們做決定了。”
　　“妳可想好了？”上官馨歪著頭看了壹眼陳天南，“妳會背上永世的罵名，甚至這壹次乾元皇朝的失利，也會全部歸結到妳身上。而且，恐怕結果也不會如妳所想的那般，畢竟越是底層的小人物越是想要追求安穩，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陳天南點了點頭，“我無法保證所有中小規模的宗門都會跟我走，但最起碼我有把握拉攏到這裏面的三分之壹。而且，您也不用擔心，從我起身的那壹刻起，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上官馨笑著搖了搖頭：“就算妳是乾元皇朝派來的死士，說實話我也不擔心。縱然妳真的有辦法將我們太壹門的底蘊摸索清楚，將我們的功法體系了解透徹，甚至把我們太壹門的功法都帶回去給乾元皇朝，可那又如何？只要我在太壹門的壹天，乾元皇朝在我眼裏就和壹個孩童沒什麽區別。”
　　“而且……”上官馨笑了笑，“妳們稱我為‘人屠’其實不太合適，等哪天妳有幸見到了我師弟的劍氣，妳就會改變想法了。他殺起人來的效率，可比我高得多了……說實話，若是那天在太壹門的不是我，而是我師弟的話，妳們乾元皇朝所謂的遠征軍，壹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陳天南壹臉目瞪口呆的望著上官馨。
　　他自然能夠聽得出來，上官馨說這話並不是客套或者吹噓，而是她打心底裏是這麽認為的。
　　“妳說我個人實力強橫，那我的確是當之無愧。但要說到屠戮的效率，我遠不如我的小師弟和我妹妹。”上官馨再度說道，“他們兩人在我們那方世界，被稱為天災和人禍，所以妳明白了？”
　　陳天南有些呆楞的點了點頭。
　　天災人禍？
　　天災他還沒看到，但遠征軍這場戰爭可不就是人禍嗎？
　　只不過這禍，卻不是太壹門的禍，而是他們乾元皇朝的禍。
　　“我不問過程，只看結果。”上官馨最後說道，“所以，妳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說服那些宗門投靠到我們太壹門？又需要我們太壹門如何配合妳？”
　　“三到五個月。”陳天南不假思索地說道，顯然這個計劃並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這些天來他的確都在思索著其中的可行性，如此才能夠在上官馨的問詢下做到對答如流，“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獲得壹批接應。畢竟黑海隔壁以西便是乾元皇朝的疆土，他們布下了大量的監察，就算我能夠說服其他宗門願意跟我離開的話，但想要東遷的話，這就是壹道繞不開的檻。”
　　“這不是問題。”上官馨說道，“還有呢？”
　　“我需要……壹些護衛。”陳天南咬了咬牙，然後還是開口說道，“實力足夠的強的太壹門弟子，他們既是我的護衛，也是太壹門彰顯武力的門面。但他們……必須得聽從我的指揮和安排。”
　　聽到陳天南的話，夏敏也是替他捏了壹把冷汗。
　　這個要求，說實話是相當的逾矩的。
　　投敵叛變的人，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或許壹開始會因為利益上的原因，而獲得信任和賞識，但在最開始的混亂局勢趨向於平穩之後，這類人便會遭受到打壓和雪藏，甚至還會監視起來。如果遇到某些疑心病比較重的主君，別說是功成身退了，恐怕在擁有可取代者後就被找借口殺死。
　　畢竟，在大多數人的想法裏，這類人都會被打上“妳既然能夠背棄舊主，那麽妳肯定也會背棄我”的標簽，所以出於防範未然的考慮，還是殺了省事。
　　這壹點，也是夏敏最開始看到陳天南以拜君的姿態直接跪拜上官馨時，她會驚慌失色的原因。
　　同理。
　　妳剛剛才投敵，然後便要求獲得壹定的指揮權，而且言下之意還要帶著太壹門的精英弟子，任誰都會產生懷疑的。尤其是那些疑心病比較重的主君，更是會懷疑這會不會是妳布置的陷阱，其目的就是為了要斬殺自己麾下的精英，斷絕傳承。那麽壹怒之下直接將妳斬殺，這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上官馨沒有立即開口。
　　短短兩秒的時間，陳天南卻是感到壹陣呼吸困難——強烈的壓力所導致的窒息感讓他有些暈眩。
　　“可以。”
　　第三秒，上官馨開口了：“我給妳壹百個人，隨妳調遣……哪怕死了也無所謂。”
　　陳天南擡起頭望著上官馨，然後咬了咬牙，沈聲說道：“我保證，就算我死了，他們……”
　　“不，妳誤會我的意思了。”上官馨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對著米線招了招手。
　　米線此時身上的傷勢還算有些嚴重，不過倒是沒有性命之虞，所以她也很快就走到了上官馨的面前，只是神色上有些迷茫：“上官長老，您有什麽吩咐嗎？”
　　“我給妳五百積分，妳死在他看。”
　　陳天南楞了壹下，不明所以。
　　“等等！”余小霜發出壹聲大喊，“上官長老，我……”
　　米線二話不說，直接壹道劍氣崩了自己的腦袋。
　　上官馨望了壹眼余小霜，便見對方臉色悲憤，壹臉慘痛至極，錯失至愛的模樣，然後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小師弟說的果然沒錯，只要積分給得足夠多，這些命魂人偶別說是無懼生死了，自殺的時候眉頭都不會皺壹下的。
　　陳天南和夏敏，在看到米線的自殺後，卻是感到壹陣手腳冰冷。
　　兩人都開始懷疑，自己加入太壹門是不是壹個正確的選擇了。
　　但此時，他們卻是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因為他們現在要是敢說不想加入了，恐怕當場就要被打死。而如果加入了，恐怕他們也會被這種邪惡功法所操縱，到時候真的就是生死不由己了。
　　上官馨看著這兩人的樣子，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於是只是笑了笑，道：“別擔心，不是妳們想像中的那樣。跟我壹起回到太壹門，妳們就會知道了。只希望到時候妳們別太過驚訝就好。”
　　陳天南默默的點頭。
　　夏敏也快步來到了陳天南的身邊，將其扶起。
　　余小霜也跟著過來，甚至還有些不死心地問道：“上官長老，我可以給妳表演吞劍絕技，只要五百，不，四百積分就夠了，怎麽樣？您要是不喜歡看吞劍，我還有其他的辦法，指哪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