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前人砍樹，後人……暴斃

　　天元秘境的開放，全稱是天元試練。
　　整個試練分為兩個部分，第壹部分是所有參加的修士進入天元秘境，然後去完成壹系列的任務。當然在此期間，修士在天元秘境裏的壹切收獲都歸個人所有——當然，前提是完成所有任務。
　　據說，最開始的時候，萬事樓並沒有這條規則，只是隨著很多修士開始只專註於在天元秘境裏尋找收獲，不去完成那些任務之後，萬事樓才改了規矩。
　　壹般來說，任務都會有三個，最後壹個往往難度最大。
　　所以也並非強制必須完成，只不過最終收獲與妳的任務完成度有關——完成三個任務，在秘境裏的所有收獲歸妳個人擁有；只完成兩個，那麽就只能拿取壹半的收獲；若是只完成壹個，那就只能獲得三分之壹的收獲，而且這壹部分還必須得萬事樓挑完後剩下的那三分之壹，才歸妳個人所有。
　　至於壹個任務也沒完成的？
　　那不好意思，妳就是給萬事樓打工。
　　之後的第二部分，只有那些完成了三個任務的修士，才有資格參與。
　　這壹部分的試練內容，就簡單很多了。
　　就是純粹的擂臺性質比武。
　　至於具體的比武規則，則視最終完成所有任務的修士人數再做安排。
　　但不管怎麽說，想要去參加天元試練，則必須是通竅境第二重以上的修為。
　　當然，超過通竅境的修士，也不能參加天元試練，因為萬事樓針對天元試練所進行的榜單排序，是新銳榜，或者說潛力榜。蘊靈境以上的修士，都已經有資格進入人榜了，自然不在此行列之中。
　　十年壹開的天元試練，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壹次機緣。
　　但是對於蘇安然而言，就不算是天大的機緣了。
　　至少，他已經可以肯定，如果他去參加天元試練，多半是要被許多人針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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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多半，是肯定。”黃梓淡淡地說道，“妳九師姐壹百多年前惹出來的亂子，倒是天元秘境封閉了壹百年。二十年前才重新開啟，到現在也不過才經歷了兩屆而已，修道界可不是壹個善忘的世界。”
　　“因為足夠長命嗎？”
　　“差不多。”黃梓聳了聳肩，“本命境之前還好說，那是真正的過眼雲煙……妳可有想過，為什麽本命境之後，那些修士哪怕是有什麽矛盾，也很少會進入真正的火拼階段。而如果壹旦真的下殺手，就必然是妳死我活的局面？”
　　蘇安然搖了搖頭。
　　“本命境，如果真的到了妳死我活的局面，可是妳又殺不死對方，那麽妳就會多了壹個在未來至少兩百年的時間裏，壹定會想方設法給妳下絆子、找麻煩的對手。”黃梓淡淡地說道，“而如果是凝魂境，那恭喜妳，這個時間會延長到壹千年。”
　　蘇安然壹臉目瞪口呆：“有過很多實例？”
　　“拿最近的來說吧。”黃梓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妳二師姐花了大概兩百年的時間，終於把經常給她找麻煩的壹位天刀門真傳弟子給打死了。然後那群想不開的蠢貨，因為找不到妳二師姐，跑去找妳三師姐的麻煩，結果被妳三師姐用‘王之財寶’來了次壹鍋踹。”
　　“我沒記錯的話，天刀門好像是……十九宗之壹吧？”
　　黃梓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我想去天元秘境的話，天刀門壹定不會放過我？”
　　“妳三師姐那次，把東方世家的人也給誤傷了。”
　　蘇安然擡起手掌：“行了，不用說了。”
　　黃梓聳了聳肩，果然沒有繼續再說。
　　但是蘇安然眼珠子轉了轉後，卻是突然開口說道：“妳不想讓我去參加天元試練，除了壹部分原因是在擔心我會受到針對，而且以我的實力也很難保全自己之外，另壹個原因，是妳不想讓我和萬事樓的人有所接觸吧？”
　　黃梓壹楞，顯然是沒有預料到蘇安然會這麽敏感。
　　或者說敏銳。
　　看著這樣的蘇安然，黃梓突然回想了壹下這近壹年來的接觸，他突然發現蘇安然其實頭腦非常的靈活，尤其是他的思路非常敏捷和充滿跳躍性，觀察能力也非常突出，總是可以在壹瞬間就發現很多線索，並且從這些線索裏推斷出最接近事實的真相，從某種方面上來說，蘇安然的悟性算是相當的驚人。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的悟性並不是表現在功法的修煉上，而是邏輯性。
　　似乎，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人，悟性表現方式都與這個世界的人有所不同？
　　黃梓想了想自己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黃梓突然陷入沈默，蘇安然卻是開口說道：“妳不說話，我就當妳默認了啊。”
　　“唉。”黃梓終於嘆了口氣，然後倒了兩杯水，壹杯給了蘇安然，壹杯是他自己的，“萬事樓最早的時候，並不叫萬事樓。”
　　“那叫什麽？”
　　“萬事屋。”
　　“噗——”蘇安然把喝進嘴裏的水，全當著黃梓的面噴了出去。
　　但是很遺憾，那種把人噴得滿臉都是的畫面並未出現。
　　所有的茶水都化作了壹粒粒的小水珠，就這麽懸浮在黃梓的面前。
　　蘇安然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壹幕，都忘了自己剛才是為什麽把茶水噴出來了。
　　他只能感嘆，這真不愧是壹個違反常識的仙俠世界，恐怕就算是奇幻世界裏的魔法師，都沒辦法做到這壹幕了。
　　然後，這些水珠微微動了壹下，似乎是黃梓控制著水珠要把它們甩出去。
　　不過就在蘇安然以為黃梓會把這些水珠都甩出去的時候，黃梓卻是控制著這些水珠甩回到蘇安然的臉上，將蘇安然給淋了個兜頭兜臉，而且還特別的集中在他的臉上，連頭發都沒有弄濕壹點。
　　“妳這人，真的過分。”蘇安然伸手抹了壹把臉上的茶水。
　　“妳把茶水噴出來就不過分了？”黃梓撇嘴。
　　蘇安然決定不在這件事上繼續和黃梓爭論，於是壹邊擦著臉，壹邊開口問道：“後來呢？為什麽叫萬事樓了？”
　　“當初我和幾個誌同道合的人壹起弄了個萬事屋，也就是瞎樂圖個開心，畢竟是什麽正事都不幹的地方嘛……或者說，萬事屋就不幹正事。”黃梓最開始的時候，臉上還是露出了些微的笑容，似是在緬懷什麽，“壹直到後來，我們有個朋友……他妹妹要被逼著嫁給壹個宗門的繼承人時，希望我們能夠幫他阻止的時候，我們才終於幹了壹次正事。”
　　“也正是那壹次，讓我們意識到我們萬事屋裏那些誌同道合之人所擁有的力量……然後，壹切就開始變質了。我們從不幹正事，變成了只要有趣的事不管什麽樣我們都會幹。接著又變成了只要找到我們的委托，我們都會出手。然後則是只要付得起代價，不管什麽委托我們都會接。”
　　“在壹次次的理念轉變裏，我們最開始的那批人，有的人因為理念不合離開了，有的人則……死了。而且因為我們的萬事屋，不再只是壹個圖開心的地方，我們需要維持、需要維護、需要運轉，所以我們開始不斷的擴大、招募更多人，然後就……真的什麽都不壹樣了。”
　　“我……則是最早離開的人之壹。”
　　“再後來，他們蓋起了壹座樓，萬事屋也就變成了萬事樓……不管什麽樣的委托，萬事樓從來就不會拒絕。暗殺、滅門、秘境探索、保護、綁架……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是與危險成正比的酬勞，萬事樓就會接。直到……萬事樓終於涉及到了更大利益紛爭，被修道界聯合針對，然後爆發了壹場大戰。”
　　“妳活了六千年，那麽這場大戰也是在這六千年裏發生的。就目前我所知道的，在這六千年裏能夠稱為大戰的也只有兩次，再聯想到是被整個修道界所針對……”蘇安然看著黃梓，然後緩緩開口，“五千年前，萬事樓站在了魔宗那壹邊？”
　　“妳是真的相當的敏銳。”黃梓嘆了口氣，“是的。五千年前，魔宗給萬事樓開出了壹個驚人的報酬，所以萬事樓成了魔宗的幫兇，或者說……下屬。幫著魔宗做出了許多有傷天和的事情，然後最終在那場大戰裏，萬事樓壹度被摧毀了。”
　　“在這之後，萬事樓分裂了……壹部分人和魔宗攪和到了壹起，另外壹些對萬事樓的做法早就有所微詞的人，則找到了當年離開萬事樓的元老，讓他們重新回來主持大局。而那些人則找上了我，希望我也壹起回去……我畢竟不忍心自己當年口嗨弄出來的梗變成這副模樣，所以我回去了，和他們壹起重建了萬事樓，並且立下了永遠中立，絕不做任何有傷天和之事的規則……於是，我們利用著各方所擁有的資源，終於在後來的三千年裏將萬事樓重新建立起來。”
　　“可是最終妳還是離開了萬事樓？”
　　“對。”黃梓點頭，“因為我發現，萬事樓不再是萬事屋了。那個地方是真的徹底變了。哪怕萬事樓從此秉持著中立的原則，只做壹些榜單的排序，讓整個修道界的修士能夠更直觀和清楚了解整個修道界的情況，甚至……是為了讓整個修道界能夠更好的發展，可這壹切終究是變了。”
　　蘇安然嘆了口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件事。
　　但是至少，他是知道的，黃梓對於萬事樓的感情是相當的復雜。
　　“所以，如果妳和萬事樓有所接觸，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拉攏妳。”
　　“我不會加入萬事樓的。”蘇安然開口說道。
　　“沒什麽區別。”黃梓搖頭，“萬事樓對太壹谷是有所照料的。妳就算不加入萬事樓，但是在某些情況下，萬事樓還是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對妳有所照顧和幫助……妳以為妳那些師姐，在天元秘境裏鬧了個天翻地覆為什麽還會沒事？如果不是我這層關系在，妳以為憑他們不過通竅境的實力真能活到現在？”
　　“呃……”蘇安然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真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妳的身份，終歸是要公布出去的。”黃梓搖了搖頭，“只要在這個世界，和萬事樓的接觸就不可避免。我不太想讓妳和萬事樓接觸，是因為他們壹定會給妳黑卡，而妳也總有壹天壹定會用到這張黑卡。”
　　“黑卡？”
　　“我當年留下的制度之壹。”黃梓淡淡地說道，“持有黑卡者，可以讓萬事樓全力出手壹次……但是只有參加天元試練的太壹谷弟子，才能夠獲得這張黑卡。”
　　“那就是說我那幾位師姐……”
　　“妳那幾位師姐在拿到黑卡的當天，就已經用掉了。”黃梓沒好氣地說道，“全部都用來平息她們在天元秘境裏惹出來的問題……現在也就老二的手上還留有壹張。”
　　“為什麽二師姐的手上還有所保留啊？”
　　“因為她當年是和老三進去女子雙打，最終用掉了老三的黑卡的。”黃梓壹臉氣憤地說道，“老三打不過老二，所以老三只能把她的黑卡用掉了。”
　　“其實我不太理解。”蘇安然想了想，“我有黑卡不是好事嗎？畢竟可以……”
　　“每用掉壹張黑卡，就等於我欠萬事樓壹個人情，到時候萬事樓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就不能拒絕。”黃梓看著蘇安然，壹臉平靜的說著似乎相當讓人悲憤的事情，“妳那幾位師姐拿了黑卡沒幹壹件正事，然後我就欠著萬事樓四個人情……妳別笑，如果在我死前這四個人情沒還完，到時候就是太壹谷欠這四個人情了。”
　　蘇安然的笑容頓時壹僵。
　　他現在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去不去參加天元秘境，妳自己決定，本來不想讓妳知道的，但是既然妳知道了，我不會阻止妳。”黃梓起身，“妳四師姐和七師姐今天已經離谷了，屠夫被她們帶走了……這是老四留給妳的劍訣，《雲雨劍訣》。我說老四疼妳不是沒理由的，這是她的壓箱底絕學之壹。”
　　黃梓壹邊說著，壹邊拿出壹柄被雕刻成長劍模樣的玉石。
　　“這是……玉簡？”蘇安然拿起玉石，眨了眨眼。
　　“妳以為玉簡只有那種正方形和金字塔結構的？”黃梓壹臉“少見多怪”的鄙夷，“這是更高級的玉簡……這種玉簡必須是修士以神識為刀，親自在蘊靈石上壹筆壹劃的雕刻出來，最終封入自身的壹縷神魂氣息，以及指定者的壹道神識印記。只有妳才能打開和觀看到裏面的內容，其他人都無法查看到玉簡裏的內容，如果強行打開的話，只會摧毀了這個玉簡。”
　　“神魂氣息？那豈不是……”
　　“是的，要忍受分離的撕扯痛楚，所以我才說老四是真的疼妳。”
　　“可是我沒有給四師姐神識印記……”
　　“妳這壹個月來被老四用無形劍氣吊著打，她取走妳的壹道神識印記還需要妳同意？”
　　“好吧……”蘇安然服氣。
　　“這是妳七師姐給妳的另壹件禮物。”黃梓看了蘇安然壹眼，然後又拿出壹件事物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壹柄長劍。
　　是真正符合蘇安然對“劍”這個概念的東西。
　　整柄劍呈黑色：劍柄、護手、劍鞘，全部都是深黑色，給人壹種沈穩的感覺。劍身則銀白似雪，沒有壹絲雜質。
　　劍身修長且細，比起正常的長劍劍身寬度要小了接近三分之壹。
　　看著這柄劍，蘇安然現在需要考慮的反而是自己到時候如果能夠禦劍飛天時，這劍的劍身真的能夠讓自己的腳踩上去嗎？
　　“晝夜。”
　　“晝夜？”
　　“這劍的名字。”黃梓指了指蘇安然手上的劍，“歸鞘為夜，出鞘為晝。養氣如長夜，出劍必如驕陽。上品法寶，這劍能夠讓妳的劍氣變得更加鋒利，甚至範圍和長度都要比正常的劍氣攻擊手段大三分之壹，可以說是老七專門為妳的《雲雨劍訣》量身訂做的法寶……而且妳蓄養劍氣的時間越長，這劍第壹次出鞘時的威力就會越大。”
　　想了想，黃梓又補充道：“說什麽無敵天下不至於，但是如果妳能夠養上壹年半載的，第壹劍直接越個壹兩級斬人還是可以的……如果妳養個十年以上，等妳到通竅境第五重的時候，甚至能夠做到劍斬蘊靈境的修士。”
　　“聽起來似乎相當不錯。”
　　“廢話。”黃梓撇了撇嘴，“對於劍修而言，任何能夠蓄力攻擊的飛劍都是無價之寶。”
　　“好好修煉吧。”
　　說完這最後壹句話，黃梓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