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心理崩潰

　　上任後姐夫第壹件事便是重審那些傳銷犯，挖掘大黃他們的信息。可惜搞傳銷的基本弱智，只能證明大黃他們到達的時間和從洗浴中心跑出來的時間吻合，以及壹些基本特征，其他壹問三不知。
　　第二件事是組織了幾十人利用天眼工程、天網工程，對市醫院、傳銷老巢附近的每壹個路口、大威車經過的整條路線的所有探頭錄下的資料進行辨看。同時對若曦、大威、老板的手機紀錄進行檢查，力求發現每壹個可能的細節。
　　平行進行的是核實若曦“招供”的問題。為此姐夫詢問了若曦。
　　詢問證明若曦果然是被疲勞戰術下被拖垮的。三、四個人輪流審問，換人不換馬。疑犯不許吃飯、不許喝水、不許睡覺；只許用壹個姿勢坐著，同壹個問題很可能會問上很多遍，夜裏還要承受強光照射。這種狀態下壹連十幾個小時不停的詢問會使被詢問人產生盡快擺脫這種狀態的強烈欲望，從而答應警察的所有要求。
　　這種手段得到的結果辦案時有壹個通用名稱，“心理崩潰”。
　　按照中國現行法規，審訊得出的“口供”是不能作為呈堂證據的。但是用由此得到的信息找到的證據不在其列。例如強審中疑犯的認罪無法使用；但是如果她同時供出了作案工具的拋棄地點，然後在供認的地點找到了作案工具，確認了上面的痕跡（例如：受害者的血跡和疑犯的指紋），這些作案工具就可以作為有效證據了。當警察認為有很大的把握，但是疑犯又很頑固，沒有足夠、可信的證據的時候，警察還是願意使用這個手段。快、省事，甚至是唯壹的途徑。
　　目前這種情況下，若曦這樣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樣子，不要說打了，手重的摸壹下都會留下痕跡。想逼她開口怎麽辦？只能讓她“心理崩潰”。
　　在這種情況下，若曦的思維出現恍惚，接受了審問人員反復不停的暗示，自己也認為自己殺了大威。其實她承認的“實事”根本不存在。
　　既然若曦的供述不實，其他偵查工作便必須馬上跟上。
　　辨看組工作開始時間不長，大黃的身影便已開始顯現。壹次在警校大門附近，另壹次在市醫院的後門，明顯與大威的行動軌跡重合。眼睛發直的警察們至此相視會心的壹笑，艱苦工作的成果出來了。大家這才敢喝口水，揉揉眼睛。看來大黃和謀殺案脫不了關系。大康的估計是正確的。
　　“沒有進？”姐夫幾乎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監控顯示：大黃他們在醫院後門附近似乎等了很久。因為醫院後們的監控探頭是槍機（指攝像探頭的類型），因此他們知道如何躲開監視。如果是球機便沒有這樣的問題。這樣的結果是只看到過壹兩次大黃的身影壹閃而過，但是這已經足夠證明大黃他們並沒有進入醫院，而是選擇在門口守候。
　　“也許是坐車進去的？”姐夫猜想。
　　下壹個步驟自然而然是將事發前後市中心醫院24個樓層的所有電梯、樓梯出入口的人流作壹壹對應的辨認。“從哪裏過來，到哪裏去，幾千名患者，數百名職工，每壹個人都要有對得上的視頻證明。特別要註意我們找的是大黃和三楞子。”姐夫輪流走過每壹個正在分析的警員。
　　“醫院裏人那麽多，而且都在移動，幾十個G的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有人擔心。
　　“人命關天。不管多大的信息量也要查。”姐夫說。
　　仍然沒有發現大黃的身影。
　　“他們飛到7樓的？”姐夫更加不明白了。
　　收獲還是有的，分析發現有兩個人，壹名醫務人員和壹個青年人先後進上六樓的樓梯，然後半個小時後才從原來進入的樓梯口出來。而其他任何樓層的樓梯出口都沒有見過他們的身影。“他們在樓梯間裏幹什麽？”
　　由於樓梯通道裏沒有監控，經當時去過樓梯的本醫院工作人員回憶，並沒有人長時間停留在樓梯裏
　　“他們在不停的走動？”姐夫想，“或者是他們去了七樓。七樓的監控那天很蹊蹺的壞了。”
　　經醫院領導辨認，那名本院的工作人員是急診部的王護士長。於是王護士長被請到了7樓的壹個房間。
　　“請妳來是想了解點情況。”姐夫客氣的說。
　　姐夫立即發現王護士長非常緊張。
　　“大威遇害的那天您在醫院上班嗎？”姐夫隨便問道。
　　王護士長只能點頭。
　　“那天幾點幾分，都去了哪了能說壹下嗎。”姐夫回了壹下頭，意思是讓人準備做筆錄。
　　“連市委徐書記都不能審問我。妳們叫徐書記來。”王護士長說。
　　“這不是審問。就是壹般的了解情況。所有的人都要問到，您是領導所以先問您。如果徐書記在也會這樣勸妳的。您為什麽這麽緊張？”姐夫仍然不慌不忙的說。同時讓人倒了壹杯熱茶給護士長。
　　王護士長知道躲不過，只好將那天的工作大概說了壹下，但是有意避開了是否離開過崗位。
　　“沒去別的樓層嗎？”
　　“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呢。”王護士長說著喝了壹口茶以掩飾她的不安。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對方自己分析，得出她沒有離開工作崗位的結論。但是又不承擔說謊的責任。
　　“妳再想想。用不用我提醒？”姐夫說。
　　“噢，坐電梯去了趟六樓。”王護士長的陰謀沒有得逞。這屬於簡單的機智，隨便使壹招，不成功便立即講實話，否則即興的假話講多了，自己都記不全了，很快便要露馬腳。
　　“從六樓妳又去哪了？”
　　“上廁所去啦。下面廁所人多。以後是不是上廁所都要帶個證人。”護士長還是帶有抵觸情緒。這是心虛的壹種表現。姐夫捕捉到了這點。
　　“我是說妳從六樓的樓梯又去哪了？。”
　　護士長不說話了。
　　如果是壹個有經驗的疑犯，考慮到警察已經從視頻看到自己進了樓梯，他可能會選擇耍賴或沈默。盡管警察總是嚇唬疑犯“妳不說我們照樣可以給妳定罪。”但實際上除非警察查到了其他鐵證，否則他就是不能定罪。而“其他鐵證”的獲得通常都需要疑犯的配合。所以只要頂住“心理崩潰”，在重證據，輕口供的今天，警察沒有別的方法。
　　但是護士長不會這樣做。護士是壹個非常崇高的職業，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壹般都非常誠實、敬業、善良。也許有時會做錯事，但那不是主流。
　　“用我給妳看錄像嗎？說吧，那個人是誰？妳們兩個去哪了？幹什麽去了？”姐夫說，好像他已經知道了全部，詢問不過是走過場壹樣。王護士長的心理防線瞬間被攻破了。那天不堪回首的情形仿佛回到了眼前。
　　“去七樓。他是徐小臣。市委徐書記的兒子。”王護士長之所以這麽容易的松口，是因為她認為擡出了市委書記的兒子警察壹般不敢動。“妳壹個小警察還敢跟市委大書記鬥嗎！”
　　原來，小臣回國後壹直不務正業，徐書記想把他重新送到國外他又不走。所以徐書記委托王護士長勸他壹下。很多外國企業表示願意資助小臣出國，還可以帶母陪讀。這正是徐書記所希望的。壹般來講外國公司的資助比較好，壹旦出事，這些費用的來源是查不出來的。但是小臣不願意，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行。無奈中徐書記請王護士長幫著做小臣的思想工作。
　　“說那天的事。無關的事情不用說。”姐夫提醒說。誰也不願意和上司貪腐的這種事情接觸。壹旦妳知道了，上司便會不停的懷疑妳，找妳的麻煩。而妳卻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對於上司的貪腐，如果妳匿名舉報，紀委很難核實，壹般打不倒被舉報人，甚至不關其痛癢；如果妳實名舉報，因為他是上司，這個舉報早晚會落到被舉報人的手裏。而且即便扳倒了被舉報的人，妳還是很難繼續在原單位幹下去。壹個單位的人哪個沒有點毛病，壹旦妳舉報了壹個，所有的人都要防著妳。除非妳神經超級大條，否則妳便無法承受這種壓力。
　　“他那天來了，說可以同意他爸爸的安排，但是要先跟我談談。”王護士長吞吞吐吐的說。
　　“他為什麽選擇七樓？”
　　“我讓他去職工宿舍。他說七樓近，”“我知道七樓那天讓外面的包了，人少，他又是市委徐書記的兒子。便同意了。”護士長總是把“市委徐書記”掛在嘴頭當作護身符，生怕別人不知道。
　　“妳們兩個壹起去的？”
　　“差不多，到七樓的時候好像有人，他讓我等了壹下。然後非拉著我去女廁所幹那事不可。”“……他可惡心了，怎麽那麽幹！我說妳到國外都學什麽了？回來這麽變態？”這是護士長有感而發，與詢問無關，可見那天的事情給王阿姨造成了很深的刺激。
　　“見沒見到過這條繩子”姐夫拿出勒死大威的那條繩子。
　　“見過。這條繩子當時壹頭拴在我們的這個隔間的水管上，另壹頭跨過隔壁在旁邊的隔間裏。小臣還順著繩子從隔板上面探頭去看了壹下。然後就催著我脫褲子。所以我有印象。”
　　“他看見什麽了？”姐夫趕緊問。
　　“他沒說。”
　　“妳們動過那根繩子嗎？”
　　“拉了壹下吧。好像，，”
　　“為什麽不肯定？”
　　“他讓我趴在隔板上，他從後面幹那種事，有壹段時間他停了，拔出去了，但是不讓我回頭。不知道他那時候碰了沒碰。”
　　看來必須傳訊徐小臣了。
　　“她說的情況和我們現場觀察的基本壹致。現在就有了壹個問題，到底是哪只手把繩子套到大威脖子上去的？大黃、小臣、還是若曦？還有，下壹個人來的時候茶杯要用托盤交到他的手裏。”姐夫對參加審訊的其他警察說。
　　茶杯是警察收集被詢問人指紋和DNA的方法，這樣做比直接采樣，可以減少被詢問人的敵視情緒，特別適合於徐小臣；當然警察有時也會故意強制采樣，那樣做是為了震懾，使被詢問人恐慌。根據具體對象，實施的方法有所不同。
　　曹教官家裏吵得壹塌糊塗。把五鄰四舍的都招來了。
　　鄰居們都在壹個單位，不像天南其他地方世情冷漠。況且他們都是警察，本來就是管閑事的。便領走了孩子，並紛紛過來相勸，“算了吧。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嗎？”“小曹，什麽事情吵得這麽厲害？”這下曹教官的臉上更受不了了。
　　“嘭”的壹聲沈悶的爆裂聲，裝滿開水的熱水瓶被曹教官扔到了地上。“妳說妳這個賣屄的玩意。家裏缺錢嗎？出去跟人家拍這種片子。”小曹從來不說臟話，今天也吐了臟口了。
　　“還同時和兩個人！妳行啊妳！這次我要是不發現，下次妳是不是要到南斯拉夫破世界紀錄去了？六百多少人來著？”越說越難聽，“妳要是癢癢了找根黃瓜捅啊！幹這種給我丟人現眼的事情！”
　　小柳自知理虧，壹時不敢出聲，希望等壹會小曹罵累了，和以前壹樣哄兩句便沒事了。沒想到小曹好不容易得到過這麽個發泄點，事情又過於惡劣，便得理不讓人。“西瓜皮擦屁股——沒完沒了。，還越喊聲越大。
　　“妳出去問問。我現在在咱們警校可成了名人了。老婆都演電影了，還是女壹號；和蒼老師是同壕戰友。我壹出去是不是特別有名？誰都戳著我後脊梁指指點點。就差找我問價錢了。妳以為我光榮啊？”曹教官越說越有氣。“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
　　小柳看到鄰居越來越多，臉上逐漸的掛不住了。聽到這裏猛然心心頭壹震，“我跟他屈服個屁呀！”立刻眼睛壹瞪，亮出了真面目，“我在外面勾人怎麽了？那是我的本事。妳打算把我怎麽樣？告訴妳，姓曹的，妳要是再這麽胡思亂想，別怪我不客氣。誰怕妳離婚啦？要離就離，現在就辦手續去。”說著拉上曹教官便往外走。說話跟打機關槍似的，別人都插不進嘴去。
　　鹵水點豆腐，壹物降壹物。聽到小柳的吼聲曹教官突然沒有了聲音，只是小聲的嘟囔著，“我這不是為妳好嗎。”
　　“滾壹邊去。用不著。”矮唉？怎麽反倒成了小柳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