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坦白

　　“樓成勝！”
　　看見孟傑鋒倒地，聽到裁判的宣布，嚴喆珂忘記了矜持，忘記了顧慮，呼啦壹聲就站了起來，漲紅著臉龐，揮舞著雙手，口中無意識地吶喊著什麽。
　　之前的時間裏，她壹顆心跟著戰局的發展不斷變化，累積了太多的擔憂忐忑和緊張不安，總感覺男友被逼得壹直在危險邊緣遊走，踩著鋼絲，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因為下壹招而失敗。
　　如今，曙光出現，勝利降臨，那積壓的情緒就像經受了“還勁抱力”，火山爆發般洶湧噴薄，讓她激動得身體都在微微顫栗。
　　橙子贏了！
　　橙子贏了！
　　放松，狂喜，驕傲，振奮等情緒仿佛風暴，在她的心靈之內呼嘯環繞，久久不能停息。
　　最初的宣泄後，嚴喆珂平靜了壹點，恢復了理智，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樓爸樓媽和樓成其他親友團所在的地方，怕被他們看見自己的失態，察覺到某些事實。
　　“贏了！”
　　哪怕看不太懂武道比賽，齊芳也感受到了剛才的驚險，體會出了蔣飛他們的沈默與壓抑，此時此刻，她吊著的心回到原位，爆發出了往常難見的興奮。
　　不僅僅她這樣，樓誌勝也歪斜了金絲邊眼鏡，跟著旁邊的人不斷揮舞著拳頭，曹樂樂齊雲菲她們更是盡情發泄，瘋狂吶喊：
　　“贏了！”
　　“贏了！”
　　“橙子（樓成哥哥）贏了！”
　　看見他們的反應，看見攝像頭還聚焦在擂臺之上，嚴喆珂悄然松了口氣，知道剛才並沒有人註意到自身的激動。
　　就在這時，她發現旁邊的顧霜也在揮舞雙手，興奮地加入了“人浪”，高喊著：
　　“樓成！樓成！”
　　好壹會兒，顧霜才察覺到兩位閨蜜的目光，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道：
　　“剛才打得那麽驚險刺激的，我也很激動呀。”
　　再加上現場氣氛的感染，壹時竟然忘記了要做淑女。
　　“那我們繼續~”嚴喆珂眸含驕傲地拉起閨蜜的手，往前上方揮舞著。
　　……
　　“樓成勝！”
　　裁判聲音入耳，樓成止住了動作，吐出了長長的壹口濁氣，油然感覺到了放松和欣喜。
　　剛才還真是讓自己重溫了當初三五招壹條命的驚險。
　　這和對陣邱霖不同，那個時候，雖然對方展現了“步步生蓮，佛音相隨”的境界，出乎了自己的預料，讓事情變得艱難，但整個過程正像珂珂說的，始終還是在自己掌控之中，沒有徹底脫軌的情況出現，而之前，從孟傑鋒用出詭異的瘟部音功開始，自己壹直被動，到了被挑勁拋飛，更是步步驚險，壹直行走在失敗那條線上，判斷和應對稍微有壹點瑕疵，就會折戟沈沙，有力無處使，止步四強門前。
　　這是對自身實戰的考驗，也是對境界的稱量。
　　如果不是真正踏入了丹氣層次，“還勁抱力”流暢自然，在半空當中就很有可能無法及時完成，也就沒辦法依靠它做出看似違背人體和自然規律的事情。
　　回想種種，樓成只覺收獲不淺，看見孟傑鋒掙紮著站起後，舒緩著肌肉筋膜，微微笑道：
　　“妳有前四的水準。”
　　“這個我不謙虛。”孟傑鋒喘了壹下，眼眸裏還透著眩暈，好懸才忍住了嘔吐的沖動，“可惜，遇到了妳這個變態。”
　　如果樓成的體力差上壹點，讓最後那波震拳銜接之中出現緩和，自己就有壓榨余力再來壹次“頭疼鳴”的機會。
　　可惜，到現在都還看不出他有疲憊的神色。
　　哎，如果，如果我有七品的水準，在他被挑飛下落的時候能緊跟著發壹次“頭疼鳴”，那結果就不壹樣了。
　　樓成沒有讀心術，聽不見孟傑鋒心裏的壹連串如果，只能順著他的口吻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我雖然體力變態，能N連爆，但妳不也練成了瘟部的音功？要是我有這個，妳壹點機會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苦戰得勝後殘留著激動和興奮，他不像往常壹樣，言簡意賅兩句就轉身走下擂臺，短暫竟有變身話嘮的跡象。
　　“也是……也是。”孟傑鋒搖了搖頭，甩掉了祥林嫂似的如果，揉了揉太陽穴道，“‘風寒勁’不是那麽簡單的，妳等下好好洗個熱水澡，晚上不要吹空調，明天妳要是感冒了，可別埋怨我沒提醒妳。”
　　不愧是“流感病毒”……瘟部的絕學也確實能惡心人……樓成拱了拱手：
　　“謝謝。”
　　說完，兩人各自轉身，分別從不同方向離開了擂臺。
　　……
　　“贏了！”
　　樓家客廳裏，樓元偉摸著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臟在怦怦亂跳，有種太激烈，快承受不住的感覺。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這場比賽太刺激了！還好成子贏了！他深呼吸了兩口，猛地想起壹件事情，扭頭望向了旁邊。
　　我這年輕人都看得這麽激動，爺爺和奶奶壹把年紀了，可別看出什麽心肌梗塞來！
　　擔憂之中，他看見爺爺臉色紅潤，聽見他半帶疑惑地問道：
　　“贏了？”
　　“贏了！”樓元偉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好，好！”樓德邦老兩口又拿起了電話，給親朋好友打了過去，成子長成子短地享受著對方的贊美與恭維。
　　王麗麗埋怨地瞪了樓誌強壹眼：“都是妳！人家成子怎麽就贏不了？快，給老辛他們打電話，長長面子。”
　　“這都結束了，還打什麽電話？讓人家看重播啊！”樓誌強死不認錯。
　　……
　　高中班級群裏。
　　樓成另壹個同桌王潔以“柴總微微壹笑，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的表情道：“我的媽呀，我感覺我讀了壹個假高中，有個假同桌！”
　　“我也是……”蔣飛“摸著冷汗”冒了出來，“我可能壹直活在虛假的世界裏，自從認識橙子以後。”
　　杜力宇的前同桌童樺“打了個響指”道：“我記起來了，過年前同學會的時候，樓成不是說他練武有成，是樓少俠了嗎？還真是少俠了！對了，對了，他還說為了練武戒酒戒煙，還因為這個和狗大戶鬧了矛盾，我當時有點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誒！”
　　“求別說！沒鬧矛盾！”陶曉飛以“五體投地”的表情道，“我現在正為樓哥鞍前馬後地效勞，倍有面子！”
　　之前潛水的不少同學紛紛浮出海面，激動地議論著剛才的戰鬥，感慨沒想到才離開高中校園壹年，就有同學成為名人，厲害到沒邊了！
　　……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吳婷瘋狂宣泄完激情，拉住張秋帆的手，後怕地說道。
　　張秋帆驕傲地揚頭：“我沒嚇，我壹直相信樓Sir能贏！”
　　“妳這是懂得少，沒眼界，我是百折千回，歷經考驗，經受了各種驚嚇，還依舊支持樓Sir，相信他能贏，我們這是不同的境界！”吳婷振振有詞，忽悠地張秋帆和旁邊的姚睿威壹楞壹楞，似乎覺得好像是這樣子。
　　吳婷悄然看了壹眼老爸吳慶貴和叔叔衛仁傑他們，發現他們都陷入了難言的沈默，不知該如何彼此交流的沈默。
　　大驚無聲。
　　……
　　走下石階，樓成望向看臺，假裝對老爸老媽他們揮手，實際是看著前方的嚴喆珂。
　　“樓成，我們又見面了。”伍薇攔了過去，“恭喜妳，真地闖入了四強，實現了目標！”
　　“謝謝。”樓成收回目光，禮貌回應。
　　伍薇輕笑道：“那妳對明天的比賽又有什麽新的目標？”
　　壹問壹個坑。
　　“沒有具體的目標，打好每壹場，印證自身所學，將平時錘煉裏思考的反復練習的東西運用於實戰裏，看行還是不行，行，行在哪裏，不行，又是因為什麽……”樓成還保持著剛才的話嘮狀態。
　　沒爆點啊沒爆點……伍薇腹誹了壹句，笑呵呵再問：“大家都註意到了，剛才的比賽裏，妳兩次出現了僵直，臉上也有痛苦的表情，是因為對方的瘟部絕學嗎？當時是什麽感受？”
　　“對，應該是人耳聽不見的瘟部音功，感受嘛，頭痛得像是要裂開。”樓成回憶著戰鬥。
　　伍薇問了幾處比賽的細節後，眉毛壹挑，微笑道：“樓成，妳聽說爆料的事情了嗎？就是妳和邱霖對話時間的爆料。”
　　“聽說了。”樓成就知道記者不會放過這件事情。
　　“那妳有什麽想法呢？我看有好多人都在說這不公平。”伍薇問得很有技巧，她的不公平也不知道究竟是指組委會不公平，打壓樓成，還是因為這事，樓成沒抽到張祝同和韓知非，對其他選手不公平。
　　樓成想了想道：
　　“我相信組委會抽簽的公平，壹直相信。”
　　他沒有多說，因為感覺說得越多，越容易被人挑刺。
　　這就是成名的苦惱嗎？
　　嚴喆珂已重新坐下，聽著男友的采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感受。
　　黛眉微顰，她又拿出手機，翻看起樓成的粉絲論壇，只見裏面還在吵個不停。
　　壹邊是“長夜將至”“幻梵”“蓋世龍王”他們在宣泄著激動，張揚著興奮，有的賣萌，有的發癡，有的分析，有的恭賀樓成闖入四強，另外壹邊，不少人依舊咒罵，態度更加惡毒：
　　“看吧！用盤外招闖進四強了！”
　　“要不是抽到了那個什麽孟傑鋒，樓小人肯定進不了四強！”
　　“剛才還說壹直相信組委會的抽簽，偽君子，比小人還不如的偽君子！”
　　“媽的，操他媽的，好人沒好事，壞人老得逞！”
　　眼見他們罵得激烈，“長夜將至”壓不住怒火了，跳了出來：“妳們，妳們沒長眼睛嗎？沒帶耳朵嗎？沒聽見那個嘉賓老爺爺說孟傑鋒練成了瘟部的音功，有四強的實力嗎？”
　　她努力讓自己張牙舞爪，但目前確實還不擅長懟人，顯得弱弱的。
　　“那又怎麽樣？嘴炮而已！”
　　嚴喆珂看著這邊嘴硬加詛咒，看著“幻梵”他們也加入了戰團，忽然有些情緒的波動，她抿緊了嘴唇，暗咬著牙齒。
　　這些不該由橙子來承擔的……
　　在張祝同戰勝壹位非種子，韓知非大戰擊敗三號種子，柳尋真贏了八號種子後，觀眾們開始退場，嚴喆珂心事重重地跟著顧霜和邢晶晶來到了附近的停車位置。
　　突然，她擡起頭，下定了決心般道：
　　“霜霜霜，送我去橙子那邊。”
　　“啊？”顧霜壹臉茫然，接著脫口而出，“他明天不是半決賽嗎？”
　　“妳在想什麽啊！”嚴喆珂好氣又好笑道，然後她咬了咬下嘴唇，“我有些事情想給他說。”
　　“不能QQ或者打電話嗎？”顧霜不解皺眉。
　　嚴喆珂搖了搖頭：“我想當面講。”
　　“好吧……”顧霜知道珂珂珂性格倔強，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不會輕易更改，只好屈服。
　　……
　　房間內，剛抵達的樓成關掉了空調，正打算刷牙上床，忽然看到了女友發來的消息：
　　“我在門外。”
　　啊？在門外？樓成壹頭霧水，非常茫然。
　　珂珂不是睡顧霜那邊嗎？怎麽到我門外了？
　　難道，難道……他不由自主就想歪了，喉嚨壹下發幹，腦海旖念浮沈。
　　明天半決賽和決賽啊……
　　算了，比賽去死！
　　又不是只有壹次擂臺賽的！
　　他跑向門邊，忽然覺得不對，因為珂珂發來的消息沒有了往常的那種輕快。
　　別的事情？他疑惑著拉開了房門，看見女友穿著雪紡衫，在昏暗的燈光下美得清新婉約。
　　側開身體，讓她進來，樓成關上房門，正待說話，嚴喆珂已低頭望著腳尖開口：
　　“橙子，妳知道爆料那件事情嗎？妳看見論壇裏的吵架了嗎？”
　　“看見了，怎麽了？”樓成詫異問道。
　　嚴喆珂吸了口氣，輕咬了粉唇：“我，我，是我找人炒作的，我怕真有打壓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她吐了口氣，仿佛從艱難裏解脫了出來。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我不想隱瞞橙子。
　　“啊？”樓成楞在了那裏。
　　他忽然回想起了之前與孟傑鋒的對話，自己說對爆料和炒作問心無愧。
　　沒抽到張祝同或者韓知非是組委會故意避嫌？
　　這對其他選手不夠公平……
　　他知道珂珂是為自己好，壹時有些感動，但又有著莫名的其他情緒。
　　嚴喆珂怯生生瞄了他壹眼：“橙子，生氣了？”
　　聽到女友的問話，看見她鵪鶉般的樣子，樓成“呃”了壹聲道：“沒有，沒有。”
　　他腦海內閃過了情聖曾經的教導，要溝通，要以好的態度溝通，溝通的時候，先贊美女生……
　　斟酌了下語言，樓成繼續說道：“我其實蠻感動的，妳為我做了這麽多事情，這讓我能感覺得到妳的心意，不過……”
　　“不過什麽？”嚴喆珂悄然松了口氣，追問道。
　　“不過，以後有類似的事情，比較大的事情，能不能先和我商量壹下，問壹下我的意見？”說到這裏，樓成又趕緊解釋了壹句，“我不是說妳做得不好，只是我不喜歡被瞞著的感覺。”
　　這樣壹來，自己就能及時勸阻了。
　　嚴喆珂“嗯”了壹聲：“我就是不想瞞著妳才來的……我可能以前習慣了自己拿主意，自己做決定，還沒養成和妳商量的習慣，以後我會，我會努力的……”
　　經過這件事情，她忽然覺得兩個人在壹起，很多事情得坦白，得溝通，得彼此商量著去做，不能太自我。
　　這確實會比較不自在，但卻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也會。”樓成沒再糾結之前的事情。
　　發都發生了……
　　聽到他的話語，嚴喆珂忽然哼了壹聲：“妳知道就好！以後要是再有汪旭那種事情，妳還會不會不問我的意見就去做？”
　　“不，不會了！”樓成忙承諾道。
　　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怎麽還翻出來說……
　　剛才是誰想道歉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