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蔣胖

　　“那行，妳等我啊，我過來接妳。”蔣飛“大笑”著回道。
　　樓成楞了楞：“接我？”
　　“嘿嘿，等下妳就知道了，妳問問老程，看他要不要壹起？”蔣胖提及了另壹位死黨程啟力。
　　樓成回了他個鄙視的表情：“妳不說我都會問，抓他出來打壹頓！”
　　說完，他點開昵稱叫做“我愛高數”的程啟力QQ：“老程，在嗎？我回來了！”
　　等了幾分鐘，見沒有回應，樓成幹脆撥打了程啟力的手機號碼，這是他在外地辦的，不知道回家有沒有換號。
　　神曲風的鈴聲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但沙啞了很多的聲音：
　　“橙子？”
　　“老程，怎麽了？聽起來不太舒服啊？”樓成關心了壹句。
　　程啟力笑了壹聲：“沒什麽大事，今天家裏來親戚，說什麽我上大學了，是成年人了，可以喝酒了，灌了我好幾杯，醉得我暈天黑地的，睡了壹下午，不是妳的電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誒，橙子，妳聲音好像也不太對啊，鼻音有點重，感冒了？”
　　“是啊，不過快好了，我回秀山了，打算找蔣胖出來吃燒烤，妳有空沒？”程啟力面前，樓成不用客氣，直截了當問道。
　　程啟力嘆了口氣：“出不來，家裏親戚聚會，過年真他媽忙，等明天或者後天我找妳？”
　　“行，咱們到時候再說。”樓成掛斷了電話，回了嚴喆珂的消息，快速整理起行李，將換下來還未洗的衣服分類放了兩個盆子，把筆記本電腦擺在了自家房間的寫字臺上。
　　此時天色陰沈，不到六點就有黑夜降臨的跡象，房間的燈火營造出了溫暖和光明的環境，樓成環顧四周，對睡了快十年的地方有些微的陌生。
　　左手邊是壹米五寬的床，已經換上了嶄新的四件套，應該是老媽估算著日子幹的，省了自己不少工夫，右手邊是壹個書櫃和壹個衣櫃，前者擺滿了各種武道雜誌，小說漫畫，以及當初天真爛漫時買的“蜀山十二段錦”“太極樁功”等煉體秘籍，幻想著自學成才，壹代高手震驚校園，可惜，這些東西假倒是不假，但沒人指導，又沒時間堅持，最終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床和書櫃中間屬於寫字臺，擺著臺燈、掛歷、筆筒和小豬零錢罐等，兩邊的抽屜則鎖著小學、初中、高中的照片和同學錄，自己曾經頗為遺憾高中班級太多，沒有全年級的大合影，無法保存嚴喆珂的身影，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做人要追求更高！
　　剛收拾完畢，化解了那淺淺的陌生，蔣飛Q上傳來了消息：“橙子，下來吧，我在妳們小區門口了。”
　　“好咧。”樓成拿上錢包，想了想，又從藏入抽屜深處的壹萬塊裏抽出了七八張，興沖沖出了門，來到小區門口。
　　他左顧右盼，尋找著蔣胖的身影，可陰冷之風呼嘯的路上哪有熟悉的家夥。
　　嗶！嗶！汽車喇叭聲突兀響起，樓成下意識望了過去，看見停在小區門口的壹輛白色福特轎車搖下了車窗。
　　“橙子！”車內傳來蔣飛略顯得意的渾厚聲音。
　　樓成嘿了壹聲，走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道：“可以啊，都會開車了！”
　　他這才認出是蔣胖他爹的車，不算貴但也不便宜，正像他們家的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蔣飛穿著暗藍色羽絨服，敞著胸懷，露出裏面的黑色高領毛衣，圓圓的臉龐比八月底最後見面的時候又胖了壹圈，都有三下巴了，肚子凸起，仿佛懷胎了五六個月，他笑瞇瞇道：“雖然這學期沒找到女朋友，但我把駕照給考了，我們學校可以拿它當學分的，抵壹門選修課。”
　　“嘖，人不可貌相啊，我還以為妳會窩寢室裏玩壹學期遊戲的。”樓成坐了下來，關上車門，系上了安全帶，與外面的陰冷刺骨相比，裏面就像是天堂。
　　蔣飛放下手剎，推動變速桿，眉飛色舞道：“現在會開車是基本技能了，出了大學再考多占用時間，妳有空也去考個唄。”
　　“有空的話……”樓成想到了自己的日常錘煉。
　　他拿著手機，給嚴喆珂發了個竊笑的表情：“出門了，和我們班蔣胖去吃老劉燒烤！”
　　嚴喆珂回了個“我用眼神殺死妳”：“膽子越來越肥了啊，敢刺激我了，說好的大恩大德不敢或忘呢？”
　　“我錯了，嚴教練，看我五體投地認錯！”樓成滿臉堆笑回復。
　　蔣飛瞄了他壹眼，目視前方，壹邊開車壹邊笑道：“橙子，妳在和誰聊天啊，笑得這麽猥瑣，女朋友？妳之前沒提過啊！”
　　“還差壹點，還在努力。”樓成沒有隱瞞。
　　蔣飛嘖嘖道：“不錯啊，想不到妳還會主動追求人，果然是個悶騷，說不定妳是我們幾個裏面最早脫單的，那姑娘是松大的同學？”
　　“嗯。”樓成點頭回答。
　　不僅僅是松大的同學，還是高中的同學……
　　“哎，松大果然男女平衡，不像我們，對了，橙子，妳知道嚴喆珂考去妳們松大了嗎？”蔣飛忽然說道。
　　樓成楞了楞：“知道，還見過。”
　　不僅僅是見過，還是天天見……
　　蔣飛看著前面，打著方向盤道：“我鄙視妳，都見過了竟然不給我提壹嘴。”
　　說到這裏，不等樓成回答，他突地感慨道：“還記得高壹軍訓完開始上課的時候嗎？好多男生都在傳三班有個超級大美女，比明星還好看，我們為了瞧壹眼，專門繞道去三班那邊的廁所，之後就經常私下討論，每次課間做武道操都想著排靠近三班的那列，時不時就去三班門口假裝路過……”
　　“當時真沒想過追求什麽的，總覺得看看也是很開心的事情，哎，這恐怕是我初高中關於女生最美好的回憶了，青春啊！”
　　樓成聽得也是壹陣感懷，那青蔥的、單純的喜歡。
　　“那個時候好多人假裝路過，經常碰到認識的家夥，三班的男生則在明目張膽地取笑。”他回憶著說道。
　　與此同時，他雙手按鍵不停，發了條消息，發給當事人嚴喆珂：“在和蔣胖回憶高中的事情，妳還記得高壹上學期經常有人路過偷看妳嗎？”
　　蔣飛嘆了口氣，搖頭笑道：“現在想想還是蠻傻的，也不知道嚴喆珂當初有沒有發現，是怎麽看我們的？”
　　滴，嚴喆珂給樓成回了個風中淩亂的表情：“記得……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裏的大熊貓，在被壹個接壹個地參觀，只好趴著假裝睡覺，嘿嘿，難道妳也曾經路過？”
　　“我覺得吧，她應該是記不得我們這種路人的。”樓成以符合事實的描述擊碎了蔣胖的幻想，然後笑瞇瞇給嚴喆珂回道：“是啊，假裝路過好幾次！可惜那時候只是路人甲，妳多半不記得。”
　　這算又曖昧地點了壹句。
　　嚴喆珂發了個挑眉壞笑，沒有多說。
　　這個時候，已經抵達了不算太遠的老劉燒烤，蔣飛略有點生澀地停車，忙了壹陣，滿頭大汗，才終於弄好，邊熄火鎖車，邊對樓成道：
　　“是啊，她怎麽會記得我們這種路人甲和宋兵乙，不僅比明星還好看，學習也超級好，據說性格也挺不錯的，追求者壹人壹口唾沫說不定都能把我們兩個給淹了，不過她這樣的人，眼光肯定很高，壹直都沒有緋聞傳出來，應該是專心學習的那類，誒，妳說她怎麽會報考妳們松大，去帝都去華海不是更好？”
　　樓成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可能是家庭原因吧。”
　　“哈哈，妳就別亂猜了，肯定不靠譜，等我找杜力宇問問，宋璃和嚴喆珂關系挺好的。”蔣飛嘲笑了壹句。
　　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樓成無語望蒼天，有點莫名的酸爽。
　　說話之間，兩人走入了老劉燒烤，鋪子剛開門，只做晚市和夜市。
　　“二十串五花，二十串牛肉，二十串排骨，二十串掌中寶，二十串羊肉，二十串雞尖，十串雞翅，十串大腰子，十串土豆，十串四季豆，壹份韭菜，壹條烤魚，四個烤茄子。”樓成沒看菜單，熟稔地張口就點。
　　秀山屬於內地，燒烤鋪子壹般不做海鮮。
　　蔣飛嚇了壹跳：“這麽多？妳別眼大肚子小哦！”
　　以前來的時候，兩個人也就現在三分之壹的數量——即使秀山的每串分量和北方的比有明顯差距，這麽多也很恐怖。
　　“說不定等下還得點，我在練武，現在特別能吃。”樓成笑呵呵說道。
　　蔣飛將信將疑，就著店裏燈光，上下打量起樓成：“練武？話說回來，橙子，妳是好像成熟了壹點。”
　　“我這叫有氣質了。”樓成以開玩笑的口吻回答，“妳喝什麽？”
　　“當然啤酒啊，我們幹幾杯，等下找人開車。”蔣飛轉向旁邊的服務小妹，考慮著點多少。
　　樓成擺了擺手，微笑道：“為了練武，我戒酒了，而且現在還有感冒，給我來瓶礦泉水就行了。”
　　可以預見，這樣的話語自己還要說壹次又壹次，但既然選擇了武道之路，那就必須堅持下去，不生懶惰，不畏應酬。
　　蔣飛疑惑看著他：“真的？”
　　樓成沈穩點頭：“我還能騙妳不成？”
　　他將自己堅定的意誌表現於了語氣之中。
　　“那好吧……沒人陪我喝，還得開車，算了，我要涼茶。”蔣飛搓了搓手，也不勉強，“對了，橙子，既然妳在練武，有認識本地的武館或者健身房嗎？”
　　“沒有，怎麽了？”樓成疑惑問道。
　　蔣飛露出壹絲苦笑：“我他媽又胖了，想著鍛煉減肥，免得過完年再圓壹圈，至少得穩定住嘛，但臨近過年，武館和健身房都關門休息了，想找都找不到。”
　　樓成笑了笑：“這種東西靠的是自覺和堅持，呃，妳要是真想減肥，每天早上跟著我鍛煉吧，我現在是每天堅持練武。”
　　蔣飛吸了口氣：“看不出來啊，橙子妳練武這麽用功！老夫聊發少年狂了？”
　　服務小妹走了回來，拿著涼茶和礦泉水，分別打開，給兩人的杯子斟滿。
　　“妳會不會引用詩句啊……”樓成瞥了他壹眼，“到底鍛不鍛煉？”
　　蔣飛沈吟了下：“好，試試唄，早上幾點。”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涼茶。
　　“妳遲點吧，我跑步到妳家叫妳，早上六點十分。”樓成考慮了下回答。
　　噗！蔣飛噴出了口中涼茶，樓成眼疾手快，擡臂壹擋，差點被噴得滿頭滿臉。
　　“早上六點十分？大冬天的早上六點十分？”蔣飛抹了抹嘴巴。
　　樓成鄙視地看了他壹眼：“這就是考驗妳減肥意誌的時候了，如果答應又不起床，我可會砸妳家窗戶的，嘿嘿，早就想這麽幹了，我的彈弓饑渴難耐！”
　　“先試兩天吧。”蔣飛猶豫著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