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誌

　　“因為我也想妳了。”
　　嚴喆珂奔跑的動作再次停滯，眼睫毛顫動了壹下，視線頓時變得模糊。
　　她的心裏有著太多情緒在迸發，在綻放，讓她恨不得立刻轉過身，奔向路燈之下，投進那個時常想念的懷抱！
　　看了壹眼前方的爺爺，她用潔白整齊的牙齒咬住了嘴唇，將洶湧的悸動忍耐了下來，雙手按動鍵盤，給樓成發了消息：
　　“笨蛋，害我差點哭！”
　　呼，她吐了口氣，心情稍微平復了壹點，緊跟著又道：
　　“哼，姐姐邀請妳壹起晨練，不準拒絕~！”
　　樓成臉上笑意綻開，簡短地回復道：
　　“好啊！”
　　他將手機揣進了兜裏，背著挎包，慢跑了起來，遠遠跟在女友身後，跟著她拐向右邊，跟著她穿過林蔭路，跟著她來到了壹片綠化很好的地方。
　　“爺爺，我繼續去那邊練武啦~”嚴喆珂語氣歡快地給自家爺爺打了聲招呼，心情異常的愉悅和期待。
　　她爺爺知道很多武功打法錘煉時不能被外人看見，而之前幾天孫女也是去的附近隱蔽處，不疑有他，揮了揮手，加入了老年太極的隊伍，與熟人們壹起舒展了姿勢。
　　樓成見狀，當即加快了步伐，跟著前面纖細的身影拐進了壹條小道，拐入了壹個有點像植物園的場所，而壹墻之隔便是正闕縣中。
　　又跑入岔路後，嚴喆珂放緩了腳步，停在清新欲滴的樹下，俏白著身影，抿著嘴唇，眼波深深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男友。
　　樓成正要過去擁抱她，卻發現她背著雙手，眸光望著旁邊，嘴巴嘟了嘟道：
　　“站在那裏，不要動！閉上眼睛，閉上嘛~！”
　　嚴喆珂的撒嬌，樓成完全沒法抗拒，笑了笑道：
　　“好好好。”
　　他立在了那裏，閉上了眼睛，聽著熟悉的輕柔腳步聲走向了自己。
　　這次不會被捉弄吧？
　　嚴喆珂靠近之後，停頓片刻，眸光如水，專註地打量著樓成的臉龐。
　　他看起來有點疲憊，昨晚應該沒怎麽睡好……
　　他的胡子冒頭了，肯定是還沒來得及刮……
　　他的頭發有些亂糟糟的，哼，昨晚壹定沒機會洗澡……
　　女孩的心越來越柔，往前邁了半步，伸手環住了樓成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肩頭，感受著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心跳，只覺這幾天的思念與悵然被壹點點化開了。
　　“不要睜開~！”她敏銳察覺到樓成想睜眼回抱的嘗試，嬌聲呵斥了壹句。
　　“好吧。”樓成笑了壹聲，緊閉著雙眸，表示自己有些期待。
　　嚴喆珂的眼波泛著漣漪，雙手擡了起來，勾住了樓成的脖子，腳尖墊了墊，暈紅著臉，親吻到了樓成的嘴角，吻著那冒頭的胡渣。
　　眼角，臉龐，額頭……這方面，她是樓成的好學生，壹個又壹個輕吻柔柔落下，最後，她閉上了眼睛，帶著壹臉慷慨就義又嬌羞喜悅的表情，將吻落到了樓成的唇上，笨拙地勾勒，怯怯地吐舌。
　　樓成還抱住她，緊緊擁著，激烈地回吻，恨不得互為血肉。
　　良久之後，嚴喆珂喘著氣，掙脫了男友的懷抱，眼波似醉地看著旁邊，酡紅著臉頰，故作無事道：
　　“這是姐姐給妳的早安吻！小朋友要好好錘煉！”
　　“是，小嚴姐姐~”樓成身心舒暢地回答，將挎包掛到了樹枝上，擺開了姿勢。
　　嚴喆珂歪了歪頭，疑惑道：“妳不喝藥湯嗎？”
　　“我早喝了，都錘煉完壹輪了，妳沒看我都穿的武道服嗎？”樓成笑瞇瞇指了指身上。
　　不得不說，附近的公廁打掃得還算幹凈。
　　也對哦，我也是傻了，哼，肯定是被橙子傳染的！嚴喆珂橫了樓成壹眼，不願意承認剛才情緒太激蕩，完全沒註意細節方面的東西。
　　兩人沒有癡纏，沒有荒廢錘煉，各自占據壹邊，修行著屬於自身的內容，不時炸響風聲，拳腳轟鳴。
　　這個過程裏，他們偶爾四目相接，眸光交流，就覺甜到了極點，美到了極點。
　　不知不覺，時光飛逝，七點半轉眼便至，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個時候嚴喆珂該離開這裏，與爺爺會合，回家裏吃早飯了，然而她卻磨磨蹭蹭，舍不得告別。
　　“橙子，妳這幾天錘煉的效果怎麽樣啊？”她眼眸往上看了看，淺笑問道。
　　樓成收起了架勢，將女孩擁入了懷中。
　　“臟死了，壹身汗味！沒洗澡的臟橙子~！”嚴喆珂輕捶了他的胸口壹下，卻沒有掙紮，選擇了靜靜依偎。
　　樓成嘿嘿了壹聲，然後回答道：“效果挺好的，才兩三天的工夫，就感覺在慢慢練進細微處了，我就想啊，最早練武的那批前輩，肯定還沒有藥湯輔助，他們是怎麽練成的？”
　　“最初練武有成的前輩肯定都是天賦橫溢的那種，不需要藥湯輔助也能練進細微處，而有了他們的經驗總結，我們這些後輩們才能事半功倍，沒必要走彎路。”嚴喆珂含笑說道。
　　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樓成的汗味不難聞，反倒讓自己有種莫名的喜歡。
　　完了，我壹定是病了！
　　我的鼻子壞掉了！
　　臉龐不自覺泛起了潮紅的她趕緊又開口道：“那‘收’的體悟呢？”
　　“還沒什麽收獲，感覺找不到方向。”樓成微微嘆息道，“肌肉筋膜是越練反應越快，越發流暢了，力量也越來越通透，就像原本有著很多雜質在阻礙我的發力，現在它們正壹點點地被排除掉，但這和‘收’的意味沒關系啊。”
　　自家假師父只給了“人體大丹，圓坨坨，明燦燦”十個字，自己根本沒辦法從裏面有什麽體會！
　　嚴喆珂抿嘴壹笑：“快叫嚴教練，我給妳講~！”
　　為了這事，我可是專門請教過好幾個親戚的！
　　“嚴教練，行行好，快指導指導我吧，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樓成放松地開著玩笑。
　　“那我得考慮壹下~”嚴喆珂白了他壹眼，回想了下道，“我問過我哥還有其他叔叔伯伯，阿姨姐姐，綜合了他們的說法，找到了壹個共通處，嗯，那就是‘意誌’。”
　　“意誌？”樓成咀嚼著這兩個字。
　　“‘收’不僅僅是勁力的收，還有氣血的收，氣勢的收，精神的收，可能得找到屬於自身的道路，自身的武道意誌，才能駕馭這些吧。”嚴喆珂認真地猜測著，“他們的說法有很多不同，符合我在典籍上看過的記載，‘丹境因人而異，不能仿效他人’，呃，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獨壹無二，意誌也有不同的地方吧……”
　　樓成聽得若有所思，想到了師父說過的壹句話，那就是自身要走糅合了修真的武道之路，所以他才不好指點得太細。
　　可我對修真還沒壹點了解啊……
　　我的武道之路，我的武道意誌會是什麽呢……
　　看來得從金丹下手？
　　“妳表哥當初是因為受傷才找到了自己的武道意誌？”樓成順嘴問了壹句。
　　這個世界上能和大舅哥有效溝通的人不多，自家女友正是其中壹個。
　　“嗯，我哥說他之前依賴於武功，依賴於苦練，沒能真正看清自身的意誌，等到受了傷，很長時間不能練武，不能打拳，壹下子空蕩了感覺，才慢慢找到了，認清楚了自己的武道意誌，不過橙子妳也不能學他，每個人都不壹樣的……”嚴喆珂話未說完，便聽到了手機鈴聲。
　　她拿出壹看，縮了縮脖子，抿了抿嘴巴，選擇了接通：
　　“爺爺……我今天練得比較投入……嗯嗯，馬上回來。”
　　女孩掛斷電話，看向樓成，依依不舍地道：“我得回去吃早飯了，妳，妳接下來要做什麽？”
　　“看過妳了，抱過妳了，得回家了啊，留在這裏，妳也沒機會出來，而且，妳最遲明天應該就回秀山了吧？”樓成微微笑道，呼吸著嚴喆珂的味道。
　　他原本的計劃是讓女孩借口去大伯姑姑等親戚家，在路上與自己短暫約個會，但既然已經壹起晨練了，就沒必要再讓她麻煩了。
　　嚴喆珂的眸子如同點漆，靜靜看著樓成，幾十秒後才輕咬著嘴唇道：
　　“那妳在小區的馬路對面等我壹會兒~！”
　　“怎麽？要請我吃爺爺家的早飯？”樓成猜測道。
　　嚴喆珂抿嘴淺笑：“對啊！等著我哦~”
　　她離開樓成的懷抱，轉過身，慢跑了出去，與爺爺會合，回到了家中。
　　在幫忙擺碗筷的時候，她做了個深呼吸，鼓起了勇氣，露出了酒窩，甜甜笑道：
　　“爺爺，奶奶，我等下就自己坐車回去了，宋璃有事找我！”
　　我要跟著橙子壹起回秀山！
　　“怎麽突然就要走了？很急嗎？妳爸他們不是晚上或者明天來接妳嗎？”嚴喆珂的奶奶詫異反問。
　　“嗯嗯，不等他們了，我多大的人了，去松城都是自己來回的，有什麽好怕的~奶奶，爺爺，妳們過段時間來秀山住幾天吧……”嚴喆珂發揮了撒嬌專長，將兩個老人家哄得開開心心，答應了她的要求。
　　烏拉！她悄然歡呼了壹聲，沖進了房間，飛快洗了澡，換了衣服，收拾起行李，還沒晾幹的衣物則留在那裏，以後再來拿。
　　手腳飛快，拉桿箱裝滿，她急匆匆出了門。
　　“妳這丫頭，怎麽也得把早飯吃了再走吧！”她奶奶攔住了她。
　　嚴喆珂的眼神忽閃了幾下，弱弱點頭：“好！”
　　她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勉強塞下了壹個饅頭，喝了壹杯牛奶。
　　“吃好！爺爺，奶奶，我走啦~”她小學生壹般拍了下掌，然後換上鞋子，拖著行李，奔出了大門，奔向了小區入口。
　　等下再給太後電話！
　　哐當哐當的滑輪聲裏，她長發飛揚，腳步極快，迫不及待。
　　樓成耐心等待於對面樹蔭下，始終眺望著小區入口，忽然，他看見嚴喆珂長發飄飄地出來了，拖著那個熟悉的行李箱，就像從天庭投奔人間的小仙女。
　　呃……他有些發楞了。
　　這是什麽情況？
　　嚴喆珂左顧右盼，穿過馬路，來到了他的身前，看著傻楞楞的他，抿嘴笑道：“笨蛋，發什麽呆？還不幫我拿箱子，還不叫車！”
　　“妳，妳和我壹起回去啊？”樓成醒悟過來，驚喜莫名，趕緊接過了拉桿箱。
　　嚴喆珂扭頭望向了旁邊，沒正面回答，瀟灑甩手，哼哼道：
　　“走，姐姐請妳吃早餐！”
　　……
　　正闕至秀山的中巴車上，兩人互相依偎著，短暫沒有說話，只含笑看著彼此交扣的十指和重新交相輝映的指環。
　　這個時候，中巴開動，放起了音樂：
　　“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感傷”
　　……
　　“聽我說”
　　“手牽手，跟我壹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來不及，明天就會可惜”
　　“今天嫁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