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7章 定論

　　從選拔候選者的角度來看，馬駿驍絕不能算是很優秀的人選；論綜合能力，他的競爭力或許還不如金富貴，比起施龍那個級別的人選來，更是遠遠不及。
　　然，四騎士中最為年長、也最具智慧的“死亡”，卻還是選擇將註押在了他的身上，這其中……自是別有深意。
　　就連馬駿驍本人也不知道，他生來就有著壹種異於常人的天賦，或者說……“超能力”；這種能力可以讓他在進行“神經連接”的時候達到壹個常人無法企及的深度，並突破壹些程序設計者施加的限制……說得再簡單壹點——就是不需要任何鍛煉即可達到某種程度的“超限界”。
　　看到這兒，肯定會有人問了：假如他這輩子從來沒玩過神經連接的遊戲，或是出生在了壹個沒有這種遊戲的時代，這能力豈不等於是廢的？
　　沒錯……就是這樣。
　　人們對於“超能力”，或者說“異能”、“特異功能”這項事物的認知，基本都是從文學、動漫或影視作品中獲得的；所以我們也都普遍地認為，所謂的超能力，就是“意念移物”、“放電噴火”、“超級體能”、“飛天遁地”、“預知未來”等強大而酷炫的力量。
　　但，這種認識，顯然是很片面的。
　　以地球這個行星的量級和人類社會當前的規模而言，即便真的存在上述那種級別的能力者，那些人的數量也絕對是鳳毛麟角，否則世界早就毀滅了。
　　如果這世上真有異能，那些能力絕大多數都會是……“迅速掌握任何樂器的能力”，“進行精密操作時絕對不會手抖的能力”，“下樓梯時絕對不會摔倒的能力”，或者“單腳站立學狗叫就能加快新陳代謝的能力”這壹類……並不那麽強大酷炫、甚至是不易察覺的奇葩能力。
　　事實上，或許此刻正在讀這段文字的人裏，就有超能力者，只是妳們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比方說——“迅速掌握任何樂器”的能力者，卻恰好是壹名生在東漢末年的農民，他壹輩子都沒見過任何樂器，自然也就不可能發現自己有相關的異能了；而“進行精密操作時絕對不會手抖”的能力，若是落在壹位伊麗莎白時代的權貴弄臣身上，這位連早上起來穿衣服都要仆人伺候的兄弟，顯然也不可能變成外科醫生不是？
　　至於“下樓梯絕不會摔倒”、“單腳跳學狗叫加速新陳代謝”這種不試就不知道，而不知道就不會去試的能力……就更別提了；說得更直白些……壹個“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人，若此生從未被人從正面砍過，他的能力也等於是廢的。
　　當然了，馬駿驍的超能力算是得到發揮了；正是這份先天的力量，造就了【吞天鬼驍】這個角色。
　　雖然鬼驍作為候選者來說很糟糕，但是……他的能力，卻正好能讓他在伍迪設計的這個“新候選者遊戲”中獲得極其驚人的優勢。
　　“死亡”的意圖，也正在這裏——他要的並不是壹個“合格的候選者”，而是壹個“最適應遊戲規則的人”；他想用鬼驍這個針對於當前遊戲形式的“漏洞”，去證明這種“新的遊戲形式”是失敗的，進而證明伍迪的理念是錯誤的。
　　壹個完全不合格的候選者，只因他有著“在遊戲世界裏會比常人強大”的異能，就能完虐其他比他優秀的候選者，甚至是戰勝候選者遊戲的優勝者……壹旦這種情況發生，無疑會是壹種莫大的諷刺。
　　這，就是“死亡”的算計，壹招超脫於“賭局”之外的妙手。
　　候選者遊戲的勝出者是誰，對“死亡”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只要他的棋子能在遊戲的正面交鋒中做到無人可敵，他就能撼動伍迪這全盤的布局、和已經到手的成果。
　　而眼下，阻擋著他的計劃的，只有最後的壹個人——封不覺。
　　作為伍迪設計的這個“新候選者遊戲”的勝出者，只要覺哥把鬼驍給贏了，那便是對這遊戲結果正確性的最佳證明，縱是“死亡”，也將無話可說……
　　然而，關於這點，此刻的封不覺，並不知曉……
　　由於和伍迪斷了聯系，沒人來通知他這些情報，此前和他聯系過的米迦勒，即便是隱約察覺到了“死亡”的計劃，也是不會跟覺哥講的……其壹，他沒義務、也沒興趣幫伍迪這種魔鬼的忙；其二，就算他同意伍迪的理念，想幫這個忙，是否要為此得罪四騎士，他也得掂量掂量；其三，封不覺賤力太強，米迦勒對他有點不爽。
　　好在，就算是對這嚴峻的形勢壹無所知，封不覺的獲勝意願也是挺強的，只是……在這份意願之外，他多少還有幾分“玩兒”的心態在。
　　因此，在面對【審判之左手】放出的氣彈時，他並沒有做到絕對的謹慎。
　　只是用了【艾克佐迪亞服刑套裝】的特效四：【封印防禦壁（可在任意時機發動，消耗魔力值，制造壹個防禦力場，消耗的魔力值根據防禦力場的大小和強度而定）】來應對。
　　結果，他險些就被這壹發普通的氣彈給打死了……
　　當【封印防禦壁】崩壞的剎那，封不覺緊急變招，瞬開了【靈識聚身術-極】向後疾退，並趕緊掏出【動如雷霆】和【不動如山】這兩顆寶珠，壹邊加速逃離對方的攻擊軌跡、壹邊張開了第二層防禦……饒是如此，他還是失去了近三分之二的身體——除了頭部、頸部、部分鎖骨、右肩、右臂之外……其他地方都被氣彈給炸沒了。
　　壹秒後，封不覺立即用REWRITE將身體復原，並滿頭冷汗地落回了地面，心道：“我勒個去……用之前那種龍珠級打鬥中積蓄下來的魔力值（艾克佐迪亞服刑套裝特效壹）全力開啟防禦壁，竟然沒擋住……本以為只有直接接觸才會發生，現在看來……即便是通過【審判之左手】發出來的能量彈……壹樣會附上‘數據抹除’的特性啊……”
　　念及此處，他已調整好了呼吸，而鬼驍也從遠處折返回來，順勢轉守為攻。
　　鬥氣驟提，金焰又現。
　　殺聲再起時，二人的身影重新交錯，攻防之間，浩力沖突，招行式走，地動山搖。
　　“哼……剛才那壹下好像讓妳的體力降了不少嘛。”鬼驍在攻擊時用略有些得意的口氣說道，“我還以為妳在這形態下體能是無限的呢……”
　　這兩人的戰鬥，生存值已不是重點，因為他們受到對壹般人來說是致命傷的打擊後，都能用“否決”或“回檔”之類的手段去復原，所以……誰的體力先用完，才是關鍵。
　　“本來就不是無限的，只不過，妳給的壓力……和當初茵菲尼特給的比起來要，還差點兒意思，所以我在戰鬥前期基本沒怎麽掉體力。”覺哥也在打鬥中回應道，“當然了，如今的我和S2時相比，也已不是壹個強度了。”說著，他便是壹記【熊孩子的下鞭腿】掃了過去。
　　鬼驍對他這“下三路”的攻擊早有防備，壹個收腿跳躍就避開了：“切……隨妳怎麽說吧，我就想知道壹下……這會兒妳體能已經比我還低了，接下來妳又打算怎麽辦呢？”
　　“那還用問嗎。”封不覺笑了，“劣勢的時候壹定要玩得貪壹點……”
　　“然後再擴大壹下劣勢麽？”鬼驍接道。
　　“少啰嗦！”覺哥回嗆之際，壹發LV10的【野球拳】就呼了過去。
　　“沒用的！”鬼驍壹個撤身，閃過攻擊，言道，“妳用出來的招式，哪些會致命、哪些有戰術意義……我都壹清二楚，出‘奇招’對付別人或許會奏效，但用在我身上……只會浪費體能。”
　　說這句話時，他已經壹個反沖又反攻上前，絲毫不給覺哥喘息的余地和迂回的空間。
　　“反正妳也能看到，咱就挑明了說吧……”鬼驍邊打邊道，“誠然，我的體力也已不多，用不了下壹發【審判之左手】了……但就這樣打下去，先耗盡體力的是妳……”他微頓半秒，再道，“我不會給妳機會拿出【燚龘】的，如果妳非要用，就得使出‘躲入相位空間’之類的技能來爭取時間、制造空隙……那樣的話，我這邊也會趁隙重新系上【世嘉三四郎的黑帶】……”
　　“妳身上那幾件A.V.G.N裝備沒有和身體壹起復原，想必是妳的體力或能力不足以支持妳去修復它們了……也就是說，當我再度系上黑帶之後，妳就只能以頭部和右手那兩件剩下的NES外設和我周旋……即便不會速敗，也沒什麽優勢可言。”
　　“至於……【靈識聚身術-極】什麽的，妳要用就請便吧，只怕用了……妳的身體會比我的先崩潰。”
　　言至此處，鬼驍也笑了：“呵……封不覺，壹開始妳說要讓我打得盡興，我是嗤之以鼻的，但此刻我得承認，妳做到了……說實話，我沒有想到妳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甚至讓我在戰鬥中計算那麽多東西……但，也正因如此，最終的勝利者，依然會是我！”
　　鬼驍的自信，也是有理有據，他已經幫封不覺把幾種對策都給算清楚了：戰至此時，覺哥要逆轉，必須得在基礎屬性上有進壹步的大幅提升才行，而且這種提升必須是可持續壹段時間的、且消耗較少的……像【靈識聚身術-極】這種傷不傷敵都自損八百的肯定不行；【神鬥氣·武裝色變化】那種會影響速度的無意義；【血羅剎】覺哥變不了，因為生存值沒見底；【極武·修羅變】也是自損型變身……至於覺哥尚未在比賽中用過的【魂臨】，他能用出的版本，是絮懷殤的魂意版，而不是憑【八靖霞丸】這種消耗品發動的“生存、體能、靈術值皆為正無窮”版本……所以也有著消耗方面的問題。
　　這麽壹算，他好像是真沒什麽可依仗的了。
　　這場戰鬥拼到最後，結果拼的還是遊戲裏最基礎的壹項數值——體能；即便對戰雙方都已到了超限界的領域，可以用壹點體能幹普通玩家花十點體能也幹不成的事，但由於兩人是同壹境界，本質上還是和普通人之間的對決壹樣的。
　　“哈！”數秒後，封不覺幹笑壹聲，回道，“看來妳是有好好動過腦筋了啊……”這壹瞬，他露出壹絲邪笑，“不過……妳是不是漏算了什麽？”
　　恐懼，這是鬼驍在這壹刻最直觀的感受。
　　即便他認為封不覺很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那壹抹邪笑，仍能讓他膽戰心驚……
　　而觀眾們此時的反應……和鬼驍也是壹樣的，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覺哥指的是啥，但就是會忍不住去想……既然是封不覺，八成還真有什麽辦法吧。
　　“都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厲害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哦！”兩秒後，封不覺也是很有表演欲地提高了聲音，似乎是在向觀眾們進行宣告。
　　話音落時，只聽得“熊——”壹聲，在那極短的壹個瞬間，壹股比鬼驍體表更強烈的金色氣焰在覺哥的身上壹閃即逝。
　　“什麽！”那壹閃過後，鬼驍面露駭然之色，驚呼出聲。
　　他與封不覺之間的攻防，也立刻從勢均力敵突變成了他單方面節節敗退的狀況……而且，覺哥的動作居然還顯得遊刃有余。
　　“怎麽可能！”鬼驍在敗退中喝道，“以妳現在的體力為什麽還能承受超級賽亞人的消……”
　　“雖然同樣是超壹……”封不覺打斷了對方，直接言道，“但我這個和妳有些不壹樣的地方……”
　　由於覺哥頭上沒有頭發，周身又沒有持續燃燒的氣焰……直到他倆的對話進行到此，觀眾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覺哥此刻也開啟了【超級賽亞人1】的變身。
　　“妳那是‘超壹第壹階’的話，我這就是‘超壹全功率’了。”封不覺說道，“很明顯，我這種更有效率，消耗方面幾乎和常態無異。”
　　“為什麽……”鬼驍說話間，氣息也已經亂了，“妳明明只是學走別人的技能而已！為什麽能發揮出原使用者都沒掌握的變化！”
　　“哈？”封不覺拉長了嗓門兒，瞪著死魚眼道，“那當然是因為妳太弱了啊。”
　　“妳……說……什……”鬼驍壹字壹頓地念道，顯然又發飆了。
　　“妳那過於強大的先天能力，儼然是壹柄雙刃劍。”封不覺又沒讓他把話說完，便搶道，“要比喻的話，就好比是壹個身高三米的人去打籃球，就算他不用任何技術，僅僅是高舉雙手，也沒人能蓋他的冒，那他自是沒有必要再去鍛煉防封蓋的技術了……”他頓了頓，“妳就屬於這種情況……別人經過千錘百煉才堪堪觸及的領域，妳只要順其自然就能達到。其結果就是……妳無法像其他人壹樣通過無數次對等的、或是差距不那麽大的對決來變強；像魂意、靈能武器這些東西，妳無從掌握……明明是早就獲得的變身技，妳也沒有使用或鍛煉的機會……”
　　對於覺哥的話，鬼驍無言以對，因為對方說的就是事實。
　　“繼承了萬貫家財的人和掙出萬貫家財的人自是不同的，對後者來說是常識的東西前者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封不覺接著說道，“所以我說……妳太弱了！”
　　說罷，封不覺身形驟然壹滯，他將自己剩下的所有能量，匯於壹招之上，使出了壹記【roundhouse踢】！
　　這是此戰中，他唯壹壹次傾盡全力的攻擊……
　　本就和鬼驍旗鼓相當的“光頭形態”，用【超級賽亞人1】的“五十倍戰力”提升後，會有什麽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雖然鬼驍在最後時刻超負荷地用出了【否決之右手】來抵擋，但同為因果律技能的【roundhouse踢】在招式性質上並不會被壓倒。
　　腿風倏落，勝負即分。
　　在這巔峰爭霸S3決賽的舞臺上，從未在壹對壹的正面對戰中敗陣過的【吞天鬼驍】，嘗到了初次的敗績。
　　封不覺最後那兩句“太弱了”的評價，也讓正在觀看這場比賽的、對伍迪的遊戲仍存質疑的神魔們，得到了壹個足以讓他們信服的“結果”。
　　……
　　直到化為白光消散、並被傳送回觀戰空間之時，鬼驍還是壹臉茫然，因為這份當“敗者”的感覺，這種敗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的體會……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整整壹分鐘後，他才回過神來，這時，不甘的淚水和失敗的苦澀才突然地湧了上來……勢如決堤壹般。
　　隊友們還從沒看過他這個樣子，但轉念壹想……壹個十七歲的少年，在這種重大比賽的決賽中嘗到這樣的壹敗，大哭壹場不是很正常嗎？
　　“別難過……”數秒後，禪哥走到了鬼驍身邊，“妳已經打得很好了……”他拍了拍鬼驍的肩膀，“比賽還沒結束呢……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雖然夢驚禪不是當隊長的材料，但那份滄桑的社會氣質，在勸解別人時無疑是很有感染力的。
　　“嗯。”鬼驍畢竟也是男生，聽到這話後，他用袖子抹了抹臉，也就把眼淚吞了。
　　不過，誰也沒想到，下壹秒，禪哥就給自己灌了口酒，並接道：“不過……我個人認為……其實咱大勢已去了吧……哈哈，嗝兒~”
【最終卷 超維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