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後宮篇（十二）

　　封不覺和絮懷殤壹跨入仙宮大門，眼前那模糊的景物就變得清晰起來（與後宮城的城市結界相仿，憐仙宮的結界也有阻礙外界視線的功效）。
　　憐仙宮內，果真如仙境壹般。
　　庭中秀木林立，雲霓漂泊。蘭薄有茝，玉泉產玫。芊芊玉英，妙靈奇挺。
　　各種聖元世界獨有的、珍貴的、華美的植物和玉石，構成了這幅如夢似幻的畫卷。
　　而且……這還僅僅是前庭而已，穿過前殿，仙宮中另有四庭。那裏的美景，宮外的人根本就無從想象……
　　“謔~風景不錯嘛。”見此瑰麗盛景，就連封不覺都不禁贊了壹句。
　　“嗯……”絮懷殤接道，“這兒的氣味也挺好聞的，有壹種淡淡的幽香。”
　　“是花草的香氣吧。”封不覺隨口接了壹句。
　　“不對……”此時，壹個溫婉動聽的聲音響起，加入了對話中，“這味道……是女人香。”
　　話音未落，花林間便款款行來壹道窈窕身影。
　　來者是位女性，但衣著卻似君王。她玄衣纁裳，身披大紅袞冕，無冠、長發及腰。
　　只看壹眼，封不覺已知道……她就是姬沨瓏。
　　“原來如此……”覺哥面沈似水，心道，“我好像有點理解那個跟蹤狂了……”
　　“好美……”而絮懷殤這邊，竟是頗為出神地看著壹個和自己性別相同的人，喃喃地念出了這麽兩個字來。
　　這，就是姬沨瓏的魔力。
　　她的美，是令人震撼的。
　　無論先前聽過多少描繪其美貌的辭藻，在見到她的壹瞬間，人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驚訝和無措。
　　覺哥認識的美女也不算少了，就拿這個劇本中的幾位來說，黎若雨、魯特、二十三、絮懷殤、安月琴……每壹位都可稱得上是極品美女，她們或楚楚動人、或完美無瑕；或仙姿玉色、或閉月羞花……
　　然而，姬沨瓏卻又和她們中的任何壹個都不壹樣。她的美貌中有壹份大氣、壹份從容，和壹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我這憐仙宮中的花草，只含清雅之氣，不散馥郁芬芳。”姬沨瓏並未對絮懷殤的反應感到意外，她只是微微壹笑，接著剛才的話道，“妳們聞到的氣味，實是我那些美人兒們身上的體香……放眼整個聖元世界，也只有置身於我這美女如雲的憐仙宮中，方可聞到。”
　　聽了姬城主的解釋，覺哥的第壹反應是：“看來……妳這兒的空氣循環系統不太好啊……”
　　“空氣……循環……系統？”姬沨瓏有些莫名地看著覺哥，將這六個字重復了壹遍，但還是沒明白確切的意思。
　　“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封不覺也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和對方越扯越遠，他當即扯開了話題，“在下破劍茶寮寮主，封不覺。”說罷，他又擡手朝身邊的絮懷殤示意了壹下，“這位是我的……”
　　“朋友！”絮懷殤搶在覺哥把“四姨太”這三個字說出來之前插嘴道，“只是朋友而已！沒有其他任何的關系。”
　　“呵……這位想必就是魯姑娘了吧？”姬沨瓏笑顏微展，用溫柔的眼神望著絮懷殤道。
　　在這足可顛倒眾生的笑容前，絮懷殤亦是俏臉微紅，略有些緊張地回道：“呃……城主可能誤會了，與封寮主壹同入城的那位魯姑娘，此刻不在這裏（在來這裏的路上，覺哥已跟絮懷殤講了壹些先前發生的事情）。”她頓了壹秒，下意識地撩了下鬢角處的秀發，隨即抱拳拱手道，“在下絮懷殤。”
　　“哦？‘在下’？”聽到這個稱謂，姬沨瓏的視線很快就移到了絮懷殤腰間的雙刀上，“絮姑娘……亦是江湖中人？”
　　“我……不算是吧。”絮懷殤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本能地將壹手摁在了刀柄上，“這個……只是用來防身的而已。”
　　“防身？”姬沨瓏笑了笑，“呵……好吧……”她露出壹個不置可否的表情，轉過身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聞言，覺哥和絮懷殤交換了壹下眼神，然後，前者聳聳肩、後者點點頭……壹同跟了上去。
　　不多時，他倆便在姬沨瓏的帶領下穿過了前庭的花林，來到了壹個荷花池旁。
　　池邊的巖岸上，佇立著壹座石亭。
　　此時，亭中的石桌上，已然備好了茶水。三人很快便步入亭中，對面而坐。
　　第壹杯茶的熱氣尚在升騰時，姬沨瓏就率先開口道：“封寮主，我這人說話不愛拐彎抹角，所以……我就直說了……”她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覺哥的雙眼道，“我對妳那套‘聖元之外’的修煉法門並沒有什麽興趣，這次請妳來，其實就是想跟妳過兩招……解解悶兒。”
　　“哦，這樣啊……”封不覺懶洋洋地回道，“那我有什麽好處嗎？”
　　覺哥的反應大大出乎了姬沨瓏的意料，她本來以為這個男人會壹臉獻媚或喜出望外地答應這個要求，根本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淡定地開始談條件……
　　“好處？”姬沨瓏用疑問的語氣，似笑非笑的神情，將覺哥話中的關鍵點重復了壹遍。
　　“是啊。”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口吻應道，“我就是去街上賣藝，耍壹套莊稼把式，也能賺個仨瓜倆棗的吧？妳現在把我請上門，給妳單獨表演，還要‘過兩招’，難道不給報酬麽？”
　　“呵……這倒是奇了……”姬沨瓏好像覺得眼前的狀況挺好玩兒的，笑著回道，“同是江湖中人，比武切磋還要收錢？”
　　“哈！”封不覺大笑壹聲，“我問妳，什麽叫江湖？”
　　姬沨瓏似是來了興致，準備繼續和覺哥扯淡：“我不知道……要不然……妳說說，我聽聽。”
　　封不覺壹本正經地回道：“江湖，是壹個虛無的概念。用以描述壹群有組織無紀律的非政府武裝力量之間的關系。”
　　他的解釋成功將姬沨瓏給鎮住了……
　　“哦……”姬城主很少這樣回應別人的話，但這會兒她著實有點兒懵。
　　“我認為，姬城主並不算江湖中人。”封不覺又道。
　　“不算嗎？”姬沨瓏問道。
　　“不算。”封不覺回道。
　　“那我算什麽？”姬沨瓏又問道。
　　“妳是個有錢、有地、有戰鬥力、還養了壹群私人武裝的……財主。”封不覺道。
　　“哈哈哈哈……”姬沨瓏仰天大笑，笑了壹陣後，搖頭道，“真沒想到……有人會當著壹個‘元聖’的面，說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個財主。”言至此處，姬沨瓏神情突變，話鋒壹轉，“呵……我是財主，那妳算什麽？”她的語氣忽然就冷了下來，“難道是個要飯的嗎？”
　　“不是。”封不覺不為所動，悠然地飲了口茶。
　　“那妳就是個說書的。”姬沨瓏又道。
　　“呵呵……”封不覺放下茶杯，“城主言下之意……我是個只會耍嘴皮子的騙子？”
　　“我可沒這麽說。”姬沨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像個男人般背著雙手，在亭中緩緩踱步，“雖然火老將軍身上有傷，但能正面接下他流火追雲劍的人……無疑是有些能耐的。”
　　“那城主是何意啊？”封不覺問道。
　　“我的意思是……”姬沨瓏慢慢念道，“妳很善於虛張聲勢、故弄玄虛。”
　　“何出此言？”封不覺接道。
　　姬沨瓏冷笑壹聲，回道：“壹般人……尤其是男人……見了我之後，多半都會魂不守舍、言行失措。而對於我提出的要求，他們往往是不假思索便應承下來，根本不考慮後果。”她回頭瞥了覺哥壹眼，“妳卻不同……”
　　“我怎麽了？”封不覺拿起茶壺，又給自己添了壹杯茶水。
　　“妳懂得故作鎮定，用壹些怪誕不經的言論擾亂我的思緒，並和我討價還價。”姬沨瓏回道。
　　“我同意‘討價還價’那部分。”封不覺糾正道，“不過‘故作鎮定’什麽的……我可沒有。”
　　“真沒有嗎？”姬沨瓏追問道。
　　“真沒有。”封不覺回道。
　　“哼……這倒奇了……”姬沨瓏明顯不信，“這世間男子，除了我家中長輩之外，縱是得道高僧，見了我也會起壹絲浮念……”她重新坐回了桌邊，“難道封寮主妳是鐵石心腸不成？”她端起茶杯，輕啜壹口，雙眼挑釁地望著覺哥。
　　下壹秒，封不覺壹臉平靜地回了她五個字：“我喜歡男人。”
　　“噗——”
　　姬沨瓏活了三百多歲，說是淑女也好，女中霸王也罷……人前人後，她壹直都維持著完美女性的形象。但今天，她當著兩個人的面，從嘴裏噴了口水出去。
　　“妳……”強壓住咳嗽的欲望，姬城主壹邊用袖子擦臉，壹邊瞪大了杏眼看著覺哥道，“……妳……這……”
　　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嘿嘿嘿……抱歉，我開玩笑的。”兩秒後，封不覺又惡意滿滿地笑著接道，“我和妳壹樣，喜歡女人。只不過……我很想看看妳會不會把茶給噴出來。”
　　“混賬！”姬沨瓏瞬間就怒了，單手壹揚便掀出壹股聖元巨力，朝著覺哥當胸打去。
　　當然了，怒歸怒，她並沒有要取對方性命的意思。姬沨瓏畢竟也是元聖，風度還是有的，總不能因為嗆了口茶就動手殺人。所以，她這壹擊準確地使出了“聖元無極壹轉者的極限力量”；壹是想試試覺哥的深淺，二也是想教訓他壹下。
　　嘭——
　　伴隨著壹聲悶響，封不覺從石亭中倒飛而出。
　　然，他並非是受擊而退，而是自己瞬開了【靈識聚身術-改】，腳下壹踏，倒著躍了出去。
　　姬沨瓏打出的那股聖元力堪堪追在覺哥身前，未能觸及其身體……
　　兩秒後，當覺哥來到荷花池正中時，他忽地後仰翻轉，以超高速在壹瞬間“蹬”出五記【嵐腳】，而且每壹腳用的都是腳尖。
　　“嵐腳-五瞬星！”因為這是封不覺自創的嵐腳高階運用方式，所以他就順便給命了個名……還報了出來……
　　轟——
　　覺哥招式壹出，半空便乍響起的壹記猛烈的碰撞聲。
　　兩股能量在半空相抗，綻出紅色的異芒。
　　數秒過去，力盡，光散。
　　荷花池上，漣漪粼粼。
　　封不覺背著雙手，虛浮半空，冷冷道：“我沒事兒，別激動……姬城主只是和我隨便玩玩兒而已。”
　　另壹邊，石亭中……
　　不知何時，絮懷殤已出現在了姬沨瓏的背後。
　　其手中壹對鋒銳的雙刀，也已然架在了姬城主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