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賭局

　　十壹月八日，早晨八點。
　　封不覺結束了晨跑，順路捎了點兒大餅油條和豆漿，回到了家中。
　　“誒？起啦。”他走進客廳時，發現若雨正坐在他的電腦前，壹臉認真地看著什麽。
　　“啊？啊……”見了覺哥後，若雨有些慌忙地應了壹聲，並接道，“我隨便看看網頁……”
　　“我又沒問妳正在看什麽。”封不覺面無表情地搬了張凳子到若雨身旁坐下，並把早餐放在了電腦桌上，“妳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是鬧哪樣啊？”
　　“誰……”若雨說這第壹字的時候聲音還挺高的，但她近距離對上覺哥的眼神後，立刻就沒了底氣，“……做賊了……”
　　“不就是偷看我的存稿嗎，妳之前那幾次偷看以為我不知道麽？”封不覺微笑著接道，“其實妳要看就看好了，幹嘛鬼鬼祟祟的。”
　　“妳……妳怎麽知道我之前也有看過？”若雨有些疑惑地問道。
　　“其實我不知道。”封不覺聳肩道，“剛才那句話只是詐妳而已，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嗯……”若雨虛起眼，用壹種十分不愉快的眼神凝視著封不覺，但她想不到該說什麽。
　　“呵……行啦，吃早飯吧。”封不覺似乎很享受這種“調戲”黎女俠的過程，不過他也是點到即止，“正好可以趁著吃東西的時候看看下壹輪的對陣情況。”
　　他很自然地扯開了話題，並迅速從若雨手中接過鼠標，點開了夢公司的官網。
　　雖然覺哥家的網速不錯，夢公司用的服務器也很不錯，但在眼下這個時間點去打開夢公司的網頁，還是會有點卡……
　　S2的復賽打到當前這個階段，余下的隊伍就只有64支了，可以說……接下去的比賽幾乎場場都是兩強相爭，看點十足。
　　因此，在八點剛過的時候，無疑有海量的網民正在關註著新鮮出爐的“第三輪對陣列表”。
　　“哦哦~剩下的隊伍裏各種熟面孔啊。”等了十幾秒後，網頁上的對陣圖才刷新出來，封不覺只是掃了壹眼，就說了這麽壹句。
　　“我們的對手是……”若雨則是在圖中優先搜索著他們“地獄前線”的對陣信息，“……嗯，在這兒……”她定睛壹看，“是……‘屍刀壹番隊’嗎……”
　　“哈……”封不覺壹邊撕開手上的油條，壹邊笑道，“咱們和屍刀還真是有緣呢，三場比賽遇到兩次，而且分別是人家的二隊和壹隊。”
　　“虧妳還能擺出這副輕松的樣子來……”若雨從覺哥手上接過壹截油條，塞進嘴裏之前，念道，“……妳在第壹輪裏鬧出的事情還沒完吧？這下好了……接下來的十六個小時裏，屍刀那邊肯定會想盡壹切辦法對妳和琴琴施壓，只要能給妳們帶去哪怕壹丁點心理上的影響……他們也算成功了。”
　　“然而……他們註定會失敗的。”封不覺接道，“因為這場我打算讓安大小姐替補，就算她被對方給氣炸了，也不會影響到比賽。”他聳肩笑道，“至於我呢……妳了解我的。”
　　“是啊，就算人家告訴妳，明天妳就會死掉，也不會影響妳今天的比賽狀態對吧？”若雨接道。
　　“那倒未必……”封不覺喝了口豆漿，瞥了若雨壹眼，“如果我知道自己明天會死，我很可能就不會把時間用在比賽上了。”
　　“不要用這種色迷迷的眼神盯著我。”若雨看都沒看覺哥，便冷冷地吐了個槽。
　　“好吧……”覺哥抿了下嘴唇，將視線移開了，也將話題壹並轉移了，“按照慣例……研究敵方比賽錄像的工作還是由我來做。”他頓了頓，“吃完早飯我就登錄遊戲（在遊戲世界看錄像更有效率，而且覺哥可以用他在數據世界的超腦速去觀察和分析），用八倍速看的話……中午以前應該就能把他們的比賽看完大半了。”
　　“辛苦妳了……”若雨說著，拿起塑料杯子，用吸管喝了口杯中的豆漿，隨即接道，“我今天沒什麽事，午飯我來做吧。”
　　“行啊~”封不覺賊眼珠子壹轉，順勢接道，“要不然……以後每逢比賽日，都由妳來做飯吧。”
　　“可以啊。”若雨回道，“理論上來說，除去明天零點那場，就算我們壹路殺進決賽，最多也還有五場比賽罷了。除了這五頓飯之外，今年剩下的日子裏全部由妳負責如何？”
　　“聽這意思……妳至少要在我這兒住到年底啊……”封不覺借坡下驢，試探地問了個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問題。
　　“我愛住多久就多久。”若雨冷冷回道。
　　“餵餵……這話好像應該由我這個主人來說吧……”覺哥虛著眼道，“雖然我也只是租住在這裏罷了……”
　　“既然妳也這麽說了……那我就住到妳買房為止吧。”若雨接道。
　　“我買了房妳再搬進我買的那套房子是吧……”封不覺嘴角抽動著念道。
　　“那得看情況了。”若雨道。
　　“什麽情況？”封不覺接道。
　　“如果妳表現好，到妳買房的時候……也許我可以考慮把我的名字也寫到妳的房產證上。”若雨說到這兒，也不知怎地別過了頭去，“那樣算來，房子就不是妳壹個人的了，還有我的壹半。”
　　“謔~”然而，封不覺的反應卻是……瞪大了眼睛，用吐槽的口吻道，“仿佛妳白占我壹半的產權還是賞我臉了哈？”
　　很顯然，聰明壹世的覺哥，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是沒有聽出若雨這話的弦外之音。
　　“我吃飽了。”兩秒後，若雨就擱下吃剩的早點，走向了房間，“我換套衣服出去買菜，妳自便吧。”
　　話沒說完，人已進了臥室，門也被帶上了。
　　“大多數時候……妳都顯得很聰明喵~”這時，數米外的阿薩斯用壹種無奈的語氣，背對著覺哥說道，“但有些時候，妳蠢得讓人想抽妳。”
　　“哈？”封不覺道，“我又怎麽了？”
　　“妳自己慢慢琢磨吧喵。”阿薩斯說著，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緩步走向了衛生間，“別來問我……我被妳急得都快變態了。”
　　這貓在覺哥家裏待久了，吐槽功力明顯見長，她說著這話，就跑進了衛生間，順尾帶上了門。
　　“這壹個個兒的……都在發什麽神經……”封不覺聳聳肩，念叨了壹句，繼續看他的網頁……
　　……
　　當夜十點，屍刀工作室，董事長室。
　　壹個提著手提箱，西裝革履的男人，在這個夜晚造訪了這裏……
　　而坐在董事長室裏等待著他的，自然就是屍刀的“老板”了。
　　屍刀的這位董事長名叫蔣道德，四十五歲，S市本地人。十四歲時隨父母移居海外，後畢業於首爾大學；畢業後他便返回國內創業，曾經還當選過省級的十大傑出青年。
　　如今的他，是知名企業家，也算是國內遊戲行業發展期的那批先驅者之壹。
　　但誰又能想到，這樣壹個履歷光鮮、能力不俗、身家過億、連名字都很愛國的男人……還有著壹個不為人知的特殊身份。
　　“我不知道這次會面的意義究竟何在？歐陽先生。”蔣道德看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歐陽筧，繃著臉道，“我想我的秘書已經很明確地向妳傳達過了，關於妳那名委托人和屍刀之間的糾紛，妳應該跟我們公司的法務部門去溝通，即使妳來找我……也改變不了什麽。”
　　“蔣先生，我想您是有所誤會了。”歐陽筧雖比蔣道德年輕了十幾歲，但那份從容的氣度卻是絲毫不遜於眼前這名中年人，“我今天來這兒，只是受我那位委托人所托，捎壹件東西給妳。”他說著，就把放在右手邊地毯上的手提箱拿了起來，擺到了他和蔣道德之間的桌上。
　　蔣道德見狀，神色微變，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慌亂來；他心裏也明白……這又不是在拍電影，對方總不見得提著個炸彈來見自己。
　　很快，歐陽筧就打開了那個手提箱，並將開啟的箱蓋內側對準了蔣道德。後者擡眼壹看，便發現箱蓋內嵌著個顯示器；而且此刻，這顯示器上……正映著壹個男人的臉。
　　“這是什麽意思？”蔣道德壹邊問著，壹邊從桌上的雪茄盒裏取出了壹支雪茄，並放在鼻尖聞了聞，“妳是誰？”
　　“我是誰，妳很清楚。”屏幕上的封不覺歪著頭，用壹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蔣道德回道。
　　“歐陽先生。”蔣道德把玩著手中的雪茄，並瞥了歐陽筧壹眼，“這位就是妳的委托人吧？”他也不等歐陽筧回答，就冷笑壹聲，接道，“呵……難道他是想通過視頻通話的形式來向我求情嗎？”
　　歐陽筧聞言，笑而不語。
　　“我只是想跟妳玩個遊戲而已。”兩秒後，還是封不覺接話了，“妳可以將其當成是……壹場賭局。”
　　聽到“賭局”這兩個字時，蔣道德的眼中明顯閃過壹絲異芒，不過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年輕人，我很忙，我大半夜的留在公司不回家，可不是為了陪妳玩遊戲的。”他用壹種長輩訓導後輩般的語氣念道，“我不知道妳自以為這是在幹什麽，但我勸妳壹句……做人還是腳踏實地壹點，不是人人都會來陪妳玩那些幼稚無聊的把戲的。”
　　說完這段話，蔣道德就打算伸手去關上那個手提箱。
　　但……
　　“蔣先生。”封不覺的嘴角掛上了邪笑，並迅速接道，“據我所知……最近幾年，妳都沒怎麽回過‘家’了吧？”
　　蔣道德的手僵住了，眼神也變了。
　　“比如今晚，即使妳沒有留在公司，也不會回所謂的‘家’去吧……”封不覺笑道，“雖然尊夫人風韻猶存，但您顯然對那幾名年齡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女士更為青睞啊……”
　　“封不覺！”蔣道德用冰冷的神態瞪著屏幕，“妳還嫌自己那張嘴惹得麻煩不夠多是嗎？我告訴妳……說話最好註意點分寸，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想要整妳，就跟去捏死壹只螞蟻差不多！”
　　“妳在S市共有四處宅邸，其中壹處登記在妳本人名下的，目前是妳老婆和嶽父嶽母壹起住著。”封不覺無視對方的恐嚇，接著說道，“而另外三處……分別登記在三名年輕女性的名下。最近這六七年裏，除了逢年過節、以及妳兒子回來探親的那段日子之外，妳基本上都不會回自己的‘家’去過夜。”
　　“我警告妳……”蔣道德也不搭理覺哥的話，他用手指指著屏幕，怒目而視道，“……別以為妳寫個三流小說就是什麽公眾人物了，我能讓妳半年之內上街要飯信不信？”
　　“呵……”封不覺笑意更甚，繼續無視對方，接道，“當然了，如今這世道……像妳這樣的企業家，豢養個二三四房什麽的，那也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法律上來說……這種妳情我願的交易，也不至於讓妳吃官司。”話至此處，他語氣壹變，“嗯……但我聽說……蔣先生妳最近好像正考慮去從政啊……假如妳在競選某某代表、某某委員的過程中……曝出那種花邊新聞來，影響就不太好了吧？”
　　“歐陽先生！”蔣道德站了起來，看向歐陽筧，“妳都聽到了吧？妳的委托人這是什麽意思？敲詐勒索？”
　　“呵呵……”歐陽筧輕笑兩聲，“如果他剛才所說的也算是敲詐勒索，那麽蔣先生妳那句‘整死妳’就是謀殺未遂、而那句‘半年內讓妳要飯’則是恐嚇了。”
　　蔣道德被歐陽筧壹句話就說得無言以對，面對眼前這個訟棍和視頻另壹頭的瘋子，他想靠邏輯和語言在交涉中占得上風顯然是不可能的……
　　“好了，蔣先生，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時，封不覺又壹次開口了，“首先，把妳手上那個雪茄型的錄音裝置關了吧……”
　　此言壹出，蔣道德當即壹怔。
　　“除非……妳想讓我們剛才的談話內容公之於眾，或者是妳真打算把那玩意兒擱進嘴裏抽抽看……”封不覺笑著接道。
　　“哼……”蔣道德冷哼壹聲，雖然他並不知道覺哥是如何看穿這“錄音雪茄”的，但既然已經暴露了，他也只能憤然地將這玩意兒折斷了扔掉。
　　“很好，那麽……讓我們進入正題吧。”覺哥整了整神色，肅然接道，“我的時間不多，十二點以前我還要登陸遊戲去打比賽，所以……聽好了……‘賭皇齋’會員——蔣道德先生，接下來……妳我之間，將會有壹場正式的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