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禦藥和天工系的人，他們平時主修的課程比較悶，所以去這些山谷的動作反而比較快。”
　　木青講師立於窗口，微微的壹笑。
　　她的面目十分普通，但是所有這些學院的黑袍講師似乎都有壹股桀驁不馴的脫俗氣息，她此時說話之時，壹陣微風吹動她身上的黑袍，使得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長在懸崖邊的壹株黑色薔薇。
　　“好了，所有男生退出去吧，妳們到了自己的房裏，有的是時間看這些。”
　　等到林夕等所有男生退出這個房間之後，她看了壹眼五名止戈系女生中最為高挑的花寂月，“看起來妳的性情最為直爽，這間房間就給妳，妳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快吧？”
　　花寂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這是房間的鑰匙。”木青從袖子裏取出了壹個當當作響的鐵圈，上面掛著許多青銅鑰匙，每把鑰匙都是壹片三寸來長的狹長青銅片，但是上面的紋飾都不壹樣，她給花寂月的鑰匙上是貓頭鷹狀的紋飾，而其余的幾名女生分別是蒼鷹、藤蔓、百靈鳥、荊棘紋飾。
　　“公平起見，妳們現在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或者跟我去看看男生的房間。”
　　“不看白不看，當然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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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拉動了這條回廊上的壹個銅環之後，壹條橫空而來的銅梯連通到了三層的壹角。
　　所有三層的房間都沒有上鎖，木青隨手推開了壹間，這次之前因為矜持而被擠在外面的新生第壹時間湧入了這間房間。
　　這壹排房間也同樣位於懸崖邊，從打開的窗口望出去的景物幾乎完全相同，但是裏面的景象卻是截然不同，地面和墻壁，甚至床榻都是結實而厚重的青色山石。
　　這些青色山石上大多有壹些縱橫交錯的刻痕，只有床墊和被褥是用厚厚的獸皮鞣質而成，看上去比較柔軟壹些。
　　“妳沖得最急，最沒有耐心，因為接下來妳們每個人都會分到壹間，根本不用這麽著急的，所以這間房間歸妳了。”
　　裘路興奮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因為他是第壹個沖進這個房間的。因為爭搶得歡，所以這個房間自然就會變得更加淩亂壹點。
　　“這每壹間房間的最大意義，不在這些房間的本身，而是從這裏走出去的人。”
　　木青將壹片雕刻著貓頭鷹紋飾的鑰匙交給有些哭喪臉的裘路，平淡地說道：“就以這間房間為例，就走出過壹名上卿大將、兩名省督。”
　　“轟！”
　　又是壹片嘩然。
　　裘路的眼睛也亮了，興奮道：“可能今後又會走出壹名上卿大將。”
　　“白癡！”有人小聲鄙視道。
　　“誰說的，站出來！”裘路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沒有發現是誰說的。
　　“好了，每個人壹片鑰匙，然後去找各自的房間，房門上都有和鑰匙相對應的花紋。”
　　“夏老師，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要是妳們沒有從來的路上學到要藏些吃的，肚子餓的話，可以探索壹下這間止戈新生殿，其中有間房間裏面會有些吃的……不然的話，就在房間裏面呆著，到明天上課時，我自然會帶妳們過去，不過，妳們要記住青鸞學院的第壹條守則。”木青平和地說道：“否則作為初犯，我會扣除妳們壹個學分。”
　　“這壹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為什麽？”有名金勺少年撇了撇嘴道。
　　“這個問題妳可以問明天給妳們講課的司徒老師，他的回答必定比我更讓妳們記憶深刻。女生們，可以走了……還有，從現在開始，進入其他人房間的，便扣除壹個學分。”木青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笑了笑，讓除了裘路之外所有的新生走出這間房間，然後帶著五名止戈系的女生轉身離開。
　　林夕看了看分到手裏的鑰匙，準備尋找自己的那壹間房間，他鑰匙上的花紋是壹面黑色的旗幟，就像壹片烏雲在橫卷，但壹擡頭，卻是看到李開雲臉色煞白，雙腿都在打顫。
　　“怎麽了？”林夕奇怪地問道。
　　李開雲的雙手撫著胸口，好像受了很大驚嚇的樣子，在林夕的耳邊說：“妳註意到了沒有，木老師走路壹點聲音都沒有，她的腳都好像不著地的……”
　　林夕楞了楞，轉頭看去，身材瘦高的木青此刻正走在懸空的青銅樓梯上，寬大的學院黑袍使得他看不到木青的雙腳，但是的確好像壹點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轉頭看著李開雲，因為他很清楚李開雲肯定有別的話要說，否則光是這點根本不會讓李開雲這名充滿熱血和忠貞的少年這副樣子。
　　李開雲終於喘勻了氣，臉上卻是依舊煞白：“她的袍子裏非常嚇人……我剛剛看到還有有蛇頭壹樣的東西探出來。”
　　林夕大吃了壹驚。“蛇頭壹樣的東西？”
　　“是的，足有這麽大，而且我確定是活的，因為壹下縮回去了。”李開雲握著拳頭比劃了壹下，示意至少他看到的“蛇頭”足有壹個拳頭大小。
　　突然李開雲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臉色變得更白。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懸空青銅樓梯上的木青突然轉過頭看了他壹眼，似乎還沖著他和林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嘎吱”
　　將那五名止戈系的女生送到第五層上後，她隨手推開了壹面墻壁，然後走了進去，就不知道走到這間迷宮壹樣的殿宇裏面的何處去了。
　　“林夕，妳說她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說話了？怎麽，妳不怕麽？”李開雲奇怪地看著林夕，林夕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麽害怕的神色。
　　林夕笑了笑，拍了拍李開雲的肩膀：“怕什麽，她是學院的講師，同時還是鎮守我們這新生殿的人，她越是可怖，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
　　李開雲壹怔：“妳說的好像極有道理……那等下我們要不要探探這座新生殿？”
　　林夕不假思索的搖頭，“今後有的是時間，誰知道明天這青鸞學院第壹天的課程，又有什麽樣的折騰。”
　　“進入天選，但資質卻只是二，秦教授，妳也要搶他進止戈系，而且最終他還是真進了止戈系……這對於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在剛剛翻轉的墻壁壹頭，身穿黑袍的木青凝立著不動，雙耳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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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並不知道那壹扇墻後的黑袍講師還在考慮和自己前程有關的問題，開始拿著鑰匙尋找屬於自己的房間。
　　沿著這條三層樓的回廊，壹路都有人推開房門進去，所以林夕也不用花費力氣去壹壹對房門上的花紋。
　　壹直走到這條回廊的倒數第二間房間，林夕才看到無人推開的房門上有著壹面就像在烈風之中翻卷的黑色旗幟。
　　就在此時，壹名背著長刀和弓箭的瘦高少年朝著他走了過來。
　　止戈系原本背著長刀的“邊蠻”壹共有四名，但是最終將背著長刀走入青鸞學院的，卻只有這壹個，所以林夕很容易就記住了這名沈默寡言而倔強的少年的名字：唐可。
　　“唐可，妳就住在我隔壁？”
　　林夕好奇地看著旁邊房間房門上的圖案，那是壹副厚重的盔甲。
　　唐可微微的壹怔，金勺、邊蠻和土包本身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也沒有想到，進入了天選的林夕居然會主動和自己打起了招呼。“是的。”看了壹眼林夕旁邊房門上的盔甲圖案之後，他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
　　林夕沖著他壹笑：“唐可，我們能聊會天麽，現在，或是等妳放好了身上的東西。”
　　唐可又是壹怔，垂下了頭，正好看到自己沾滿塵土，已經磨破了的壹雙布鞋，“和我聊天……為什麽？”
　　“為什麽？”林夕看著這個沈默寡言且局促的瘦高少年，倒是怔了怔，旋即他又輕笑了起來：“因為我欣賞妳啊。”
　　林夕的笑容十分純真，語氣也十分輕松，但是唐可卻是沒來由的渾身壹僵：“我……我對龍陽之好沒興趣的。”
　　“龍陽之好？”林夕看著神色古怪的唐可，好奇地問道：“是什麽東西？”
　　唐可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尷尬：“就是……就是玩屁股，我不喜歡那壹套的。”
　　林夕楞住，徹底的楞住，隨後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但是等他重新直起身子之後，卻是認真而同情地看著唐可，點了點他背上的長刀和弓箭：“我說欣賞妳，只是因為妳就算堅持不住，也將這些東西硬生生的背到了這裏，我想要和妳聊聊天，也只是想聽妳說些邊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喜歡那壹套的。”
　　唐可黑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林夕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卻是認真了起來：“我來自鹿林鎮，趕車帶我過來的劉伯也是老邊軍，他沒有告訴我有關邊軍的事，但似乎每個人提及邊軍都如同洪水猛獸壹樣，連我方才那樣的壹句話，都讓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邊軍，到底是壹個什麽樣的地方？”
　　“邊軍……”唐可深吸了壹口氣，哪怕他看得出林夕的神色十分的真誠，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背上的刀柄：“邊軍……是壹個不是人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