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章
　　隔天，悅雲樓貼出告示，因為要招待神醫趙無言等貴客，歇業壹天。
　　弄得京師人人奔相走告，打聽趙無言是何方神聖，竟然讓悅雲樓破了例，關起門來專為她壹人做菜。
　　「無言，妳好大的面子，竟讓悅雲樓破了例。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衛延龍是被請來做陪客的。他壹早聽說要到悅雲樓做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今日他算是沾了趙無言的光，幾人獨享樓內的名菜。
　　「衛將軍，今日請妳前來，所聽聞之事還請務必保密。」趙無言壹再叮嚀。
　　「無言及衛將軍想點些什麽菜呢？」阮醉雪問著。
　　「就隨意弄吧，不要太麻煩了。」
　　「對對對！無言說的是。反正這裏的東西不論哪壹樣都很好吃，隨意弄就好！」衛廷龍連忙附和，否則等壹下她又要丟給他壹個大白眼了。
　　「那......就來盤銀絲牛肉、大烏參嵌肉、炒鮮蝦、白汁回魚，再搭個水晶肴肉及鯽魚肚兒羹。無言，妳覺得這樣如何？」
　　趙無言光聽這壹大堆菜名就頭昏了；反正她也不挑，就點了頭。
　　「阮姑娘，有沒有拆凍鯽魚啊？那很好吃哩。」衛廷龍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趙無言丟給他壹個大白眼。
　　阮醉雪笑著說：「衛將軍，拆凍鯽魚是夏季才有的菜色，現在天冷，早就收了這道菜的菜牌子。等明年夏天，妳要真想吃，我多做些，叫夏荷送過去將軍府。」
　　「當真？阮姑娘，妳簡直就是天仙下凡，心地太好了！不像無言......」衛廷龍瞥了趙無言壹眼。
　　「我怎麽了？我心地不好嗎？想當年我真該心地不好，對妳見死不救才對。是不是啊？衛大將軍。」趙無言特地拔尖了聲音說話。
　　「不不不，無言，妳人最好了，與阮姑娘壹樣是仙子下凡！哈哈哈。」衛廷龍乾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阮醉雪在兩人鬥嘴的時候已轉進了裏邊的廚房，大展身手。
　　不壹會兒功夫，熱騰騰的菜肴端上桌，由夏荷及她的夫婿何觀月伺候趙無言等人；阮醉雪凈了手坐了下來，三人壹起用膳。
　　「夏荷，妳也坐下壹起用吧。」趙無言熱情的邀請身後的夏荷。
　　「不了。今日趙大夫是咱們樓裏的貴客，就由我與荷兒好好伺候各位，希望各位吃得愉快，盡興而歸。」夏荷身邊的何觀月說著。
　　「這位是......」趙無言打量了壹下說話的人。嗯，相貌端正，言談得體，不像是飯館夥計之流。
　　「無言，這位就是夏荷的夫君，何觀月，也是我悅雲樓的總管。他名義上是我的夥計，但我從不把觀月當下屬看，就像我從不把夏荷當婢女看壹樣。但這兩人忠心得緊，嚴守主仆分際，我不知請過他們多少次坐下共同用膳，到現在還沒有成功過呢。」阮醉雪說明。
　　「觀月與荷兒不敢忘記夫人大恩。咱們只希望夫人身子健康安泰，這樣咱們就很高興了。」何觀月恭敬的說。
　　「無言，妳看吧。」阮醉雪遞給趙無言壹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夫人、趙大夫、將軍，您們還是趕緊用膳吧，菜涼了，口感就不好了。」三人舉箸，阮醉雪挾了壹塊水晶肴肉給趙無言，衛廷龍則自己挾了些銀絲牛肉。趙無言壹吃，久久說不出話來，等她終於可以說話時，嚷出壹個特大號的驚嘆號。
　　「天－－啊！天下居然有這麽好吃的東西！香氣撲鼻，爽嫩滑的......醉雪，妳太令人崇拜了！」
　　廷龍則在壹旁已經幸福得說不出話來了，壹雙眸子彎得像彩虹，幸福的感覺直透進心坎裏......阮醉雪對兩人的反應倒是習以為常，因為常有人吃了悅雲樓的菜而感動得落下淚來。
　　「喜歡就多吃壹些。」阮醉雪再挾壹些水晶肴肉到趙無言的碗裏。
　　「醉雪，這道菜叫什麽名稱啊？真好吃。」
　　「這道菜叫做水晶肴肉，是用豬前蹄腌煮而成，是很受歡迎的壹道菜呢。曾有個書生吃了這道菜後，感動得在墻上寫了壹首詩－－吶，就在上頭這面墻。」
　　趙無言擡頭看墻上龍飛鳳舞的筆跡－－
　　風光無限數金焦，
　　更愛京江肉食燒，
　　不膩微酥香味溢，
　　嫣紅嫩凍水晶肴。
　　「無言，我跟妳說過，這悅雲樓的菜是京師聞名的。拿這道銀絲牛肉來說，牛肉切得極細，嫩而有味，襯底的銀絲炸得恰到好處，不會塞牙礙齒，美味極了。」衛廷龍又挾了壹口銀絲牛肉。
　　「對對對，就妳最懂得吃！」趙無言沒好氣的說。她對吃食並不講究，哪像衛廷龍是個美食家。
　　阮醉雪看著兩人鬥嘴，覺得有趣得很，抿嘴笑著。
　　「對了，醉雪，妳既是悅雲樓的樓主，為什麽初壹、十五才掌廚呢？」趙無言想起衛廷龍說過的事。
　　「五年前尹東星納妾，我在尹家莊下人的眼裏算是失寵了，就有老嬤嬤教我要信佛參拜，初壹、十五念佛，對我叨念女人失寵後就要認命之類的話。」
　　阮醉雪繼續說著，「我才十八歲，教我認命，我不甘心；而且信佛參拜太消極了，我要開創自己的生命！後來認真壹想，這主意也不錯，初壹、十五念佛，不許任何人到怡沁院，這樣我的行動更自由，所以我只有初壹、十五才在樓內掌廚。」
　　「平日呢？」
　　「平日就由總管觀月掌廚。他廚藝不錯呦，妳們看夏荷出落得壹個美人樣，都是觀月養出來的呢！」
　　夏荷臉壹紅，低下頭去，「觀月哪裏比得上夫人的手巧呢。」
　　身邊的夫婿只是微笑的看著她。
　　「他的手要不巧，妳會喜歡他嗎？荷丫頭！」阮醉雪取笑著忠心的貼身丫鬟。
　　「小姐－－」
　　夏荷羞紅了壹張臉。
　　「醉雪，夏荷與觀月的故事好像挺精采的。」趙無言看得出來這兩人絕不是隨便湊合在壹起的。
　　「這說來話長。咱們夏荷－－」
　　「夫人，您再說，夏荷就不理您，也不上這悅雲樓了！」夏荷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這可不成。荷丫頭不上悅雲樓，咱們觀月會罷工的。對不對啊？觀月。」阮醉雪促狹的看了看何觀月。
　　「夫人，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再逗荷兒了......」何觀月看了壹眼滿臉通紅的妻子。
　　「好了好了，不鬧妳們了。」阮醉雪終於喊停。
　　這時衛廷龍已把炒鮮蝦吃了個大半，趙無言吃著夏荷端給她的鯽魚肚兒羹，只覺魚鮮味美，滑舌得很，難怪衛廷龍會說吃了悅雲樓的菜，包管她不想離開京師。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了。
　　三人用完午膳，衛廷龍提議到京師的名勝去玩，好好的獻獻殷勤。
　　趙無言是沒意見，阮醉雪倒是壹副小孩要出遊的興奮表情。
　　於是三人遊玩了京師的法源寺、十方普覺寺、真覺寺、戒臺寺等，每到壹座寺廟，三人都虔誠膜拜。衛廷龍帶領阮醉雪在寺內參觀時，趙無言就到寺外幫壹些貧苦人或乞丐看病，將自己隨身的藥品送給他們。就這樣，壹天很快就過去了。
　　傍晚，將軍府的華麗馬車將阮醉雪送回尹家莊後，衛延龍死拖活拖硬要趙無言到將軍府做客，阮醉雪也在壹旁猛敲邊鼓；在兩人壹搭壹唱下，趙無言無可奈何的依了衛廷龍的建議到將軍府做客，阮醉雪則獨自回到怡沁院。
　　梳洗過後，阮醉雪換上寬松的衣衫，想上床歇息壹下，等晚壹點醒來，再壹邊看書壹邊用晚膳。
　　她躺上床，黑緞般的青絲披散在枕間，泛著黑亮的光澤，細致的臉蛋有著滿意的甜美笑容。今日她又見到了自己的好友，怎不令她高興呢！尤其她身邊又有壹位俊美的將軍追著她跑......無言的喜酒應該是指日可待了！
　　嫣紅的嘴唇泛著微笑，阮醉雪甜甜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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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家莊的日浩居傳來陣陣的浪叫聲。
　　林秀兒十六歲時進門為妾，是三妾中年紀最小的。看著她在身下呻吟浪叫，腦中不禁浮現當年也是十六歲嫁與他為妻的阮醉雪。
　　當年的醉雪就像春天的嫩芽壹般，清新柔嫩，細致美麗。，他在阮家的花園壹看到她，心頭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壹拳般，痛得屏住了呼吸。她的美攝住了他的魂，揪痛了他的心，他要她！
　　他開始猛烈的追求她；夜深人靜時，往往也是他夜探佳人的時刻。醉雪是典型的富家千金，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很好，沒有與異性接觸的機會。面對他的追求，很快的，她便對他傾心，非他不嫁。
　　阮父知道兩人的事後，嚴厲反對，不肯將寶貝女兒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他。後來醉雪用死相脅，終於迫使父兄讓步，答應兩人的婚事。當年的她對於能嫁他為妻十分高興，認定他壹生壹世都會深愛著她－－
　　他永遠忘不了當她聽到他要納妾時的表情，那是壹種遭到自己深愛的人背叛的表情，仿佛在說自己用性命換來的相知相守居然不是生生世世，而是如此短暫！
　　他忘不了那種表情！
　　他忘不了醉雪那破碎的淚顏......
　　每每在夜深時出現在他夢中的淚顏！
　　為什麽要納妾呢？他行走江湖多年，哪壹個家大業大的當家不是三妻四妾！加上他人的煽動，說堂堂壹個尹家莊當家沒個妾室是要惹人笑話的。不知情的還會說他尹東星有懼妻癥呢！
　　那時他年輕氣盛，經不起他人的閑言及蠱惑，接受了朋友介紹的女子韓鳳錦。韓鳳錦長得光艷多姿，長袖善舞，她在他身邊尚未有名分時就幫莊內接了好幾筆大生意，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旁人都叫他要給韓鳳錦壹個名分，說不過就是個妾，哪還需要正室的同意！再加上身邊的朋友的確妻妾成群，正妻也不吭壹句，因此他也有了納妾的念頭。
　　醉雪知道後整日哭鬧，讓他更是心煩意亂，乾脆不到怡沁院去。加上韓鳳錦曲意承歡，很快的，他就決定要讓韓鳳錦進門為妾。
　　沒想到迎娶韓鳳錦的當夜，醉雪就割腕，讓他驚許不已。還好是救回來了，如果她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喜事辦完辦喪事，簡直是觸他楣頭，所以他大發雷霆！
　　韓鳳錦進門後，極力幫他處理莊務，積極介入尹家鏢局的經營，不似醉雪處處以他為中心。漸漸地，他覺得與韓風錦倒像是經營夥伴，而不是夫妻關系。他想回頭找醉雪，但她將他拒於門外，壹句話都不與他說，他苦悶極了。
　　後來江湖朋友中的壹個女兒李鑾見他長得帥氣、身強體健，自願進門做小，於是他有了第二個妾。
　　李鑾進門後，韓鳳錦急於確保自己的地位，對他的所有事務皆要參與，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李鑾自認比韓鳳錦還愛他，認為韓鳳錦的目的是尹家的產業，她卻只是鍾情於他，對韓鳳錦的不屑溢於言表，兩女水火不容，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更加深了他對醉雪的思念。
　　兩年前，他在壹次偶然的機會中看到林秀兒。林秀兒雖然沒有醉雪美麗，但眉宇間有十六歲醉雪的神韻；在思念她、卻又不得相見的情況下，他終於納了林秀兒為妾，以慰自己的相思之情。林秀兒剛進門時，他幾乎都在她那兒過夜，引起李鑾的吃醋，便向他哭鬧不休，死纏爛打，硬要他到她那兒過夜。
　　他煩死了！
　　他年輕氣盛，他沒有深思熟慮，他錯了！但這年輕時所犯的錯誤，卻要壹輩子來償還！
　　真是壹步錯，步步錯。納了妾又如何，別人有更肯定他嗎？沒有！別人還是壹樣過他們的日子，壹樣說著表面的應酬話，而他卻因此煩得要死，還因此......
　　還因此失去了他今生的最愛！
　　醉雪！醉雪！我的醉雪......
　　身下的人兒似不勝沖擊般，眼神渙散，香汗淋漓，嬌軟無力。
　　他嘶吼壹聲，在小巧胸乳的上噴出了溫熱的種子，長軀無力的覆蓋住身下的軟玉，嘴裏咕噥不清的叫著：「醉雪......我的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