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官場也需要洗牌，官場也需要洗牌06

　　老爺子屬於老壹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這壹代人，仍然活在世上的已經不多。這些領導人來了，肯定要問老人家的病情。老人家壹直昏迷著，能夠介紹病情的，是壹個醫療小組。這個醫療小組除了給老人家看病，其余時間，都在向領導人匯報。據專家說，老爺子雖然還有生命體征，但已經非常微弱，就像壹盞燈，油已經熬盡，只剩下最後壹點生命之火，隨時都會熄滅。最近壹兩天，如果他還能醒來的話，或許能再活上壹兩個月，若是最近壹兩天不能醒，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每次有領導人到來，趙德良是壹定要陪伴在側的。唐小舟自然也不敢離開半步，好在鄺京萍已經放假回家，不在北京，他在北京也沒什麽特別的事。
　　到了第三天，老爺子還真神奇地醒了過來。醒過來後的老爺子，認不出所有人了，也極度的虛弱，就連睜壹睜眼，似乎也是壹件極難的事情，需要耗費巨大的力量。趙德良問醫療小組，老人的情況如何。醫療小組說不準，給出的答案是，也許能活十幾天，也許隨時會走。
　　趙德良和妻子商量了壹下，作出壹個決定，自己留在北京，由唐小舟陪趙乾回壹趟山東，讓爺爺奶奶看壹看孫子，然後再返回。
　　唐小舟明白，兩邊的老人，都牽著趙德良的心。他給趙德良提了壹個建議，說，能不能這樣？我去壹趟山東，把爺爺奶奶接到北京來住壹段時間？
　　這個建議，讓趙德良眼前壹亮。這自然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既不誤他的事，又可以讓老人見到兒子和孫子，比唐小舟陪著趙乾回壹趟山東要好。轉而壹想，還是有點不放心，說，我爸爸已經八十歲，從沂水到這裏，路程可不近。
　　唐小舟明白了趙德良的意思，說，兩位老人的身體情況怎麽樣？
　　趙德良說，他們當了壹輩子農民，別的沒有留下，只留下了壹副好身板。健康狀況是沒話說，只不過年齡太大了，又天寒地凍的。
　　唐小舟心裏有數了，說，妳放心吧。這件事我來安排。
　　趙德良想了想，同意了。
　　唐小舟領到任務，來到駐京辦，將雷主任和王處長召到壹起商量。他當然不會說這是自己主動要求的任務，也不說是趙德良部署的任務，只將具體情況說了說，告訴他們，必須立即商量出壹個具體辦法。
　　雷主任說，這件事，還真有點麻煩。沂水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我去過臨沂。如果是普通人，倒也沒有問題，京滬高速經過臨沂，從臨沂到沂水，應該不是太遠。問題在於，這壹段路距離不短，兩個老人加起來壹百五十多歲，萬壹路上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唐小舟說，這壹點，我已經想過了。我們必須做到萬無壹失。怎麽樣才能萬無壹失？主要是兩個方面，壹是不能趕時間，路上可以走走停停，只要老人覺得有點累，我們就停下來休息。哪怕老人不覺得累，我們也要將路上休息的時間充分安排好。二是做好預案，以防萬壹。這就需要駐京辦組織兩個小組，壹個是生活組，這個，我想由王處長負責肯定沒問題。
　　王麗媛說，這件事我可以保證。
　　唐小舟說，另外，我們要組織壹個醫療組。帶上幾個專家，到了目的地後，立即替老人檢查身體，路途中，每到壹處休息時，也要給老人檢查身體。
　　雷主任說，這個，我可以解決。
　　唐小舟說，那就沒什麽問題了。我想過了，我們要出動兩臺考斯特，這種車內空比較大，空調性能比較好，跑長途最平穩。
　　雷主任說，我們辦事處有壹臺，我再想辦法從雍州駐京辦調壹臺。
　　唐小舟說，那好，就這樣定了。我再重復壹下，兩臺考斯特，由雷主任負責。醫療專家小組的組成，由雷主任負責，想好要帶些什麽醫療設備以及藥品，盡可能把困難想得細壹些，多壹些。生活組由王處長負責，調配什麽人，準備哪些物品，全部由王處長考慮。北京方面，由雷主任指揮，路上由我指揮。我們兩方面，隨時保持聯系。去的時候，每四個小時聯系壹次。回來途中，每個小時聯系壹次。來到北京後，安排住在駐京辦。都清楚了嗎？
　　雷主任和王麗媛處長都表示清楚了。
　　唐小舟說，那好，現在分頭行動，妳們去準備，我趕到醫院去向趙書記匯報，明天壹早出發。
　　來到醫院，唐小舟將方案報告給趙德良。趙德良僅僅說了壹句話，妳去辦吧。
　　唐小舟準備離開的時候，趙德良拿出壹份報紙，遞給他說，妳把這個保存好，記得帶回雍州。
　　從醫院回到駐京辦，唐小舟又將所有的準備工作檢查了壹遍，確信全部落實，才暗暗松了壹口氣。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再將壹切仔細想了壹遍，確信沒有遺漏什麽，才考慮睡壹覺。剛剛閉上眼睛，突然想起趙德良給自己的那張報紙。那是壹張什麽報紙，趙德良竟然如此重視？他翻身而起，從包裏拿出那張報紙，認真看起來。
　　這是壹張幾年前的《法制日報》，他先看了看標題，猜測哪壹篇文章會讓趙德良特別感興趣。所有標題看完了，他也沒想到，到底哪壹篇文章吸引了趙德良。只好從頭再來，壹篇壹篇地看，壹句話壹句話地想。他原想，趙德良或許會在哪篇文章裏做上什麽記號之類，卻沒有。將全部文章看完了，包括廣告也都通讀了壹遍，還是沒有想到趙德良感興趣的是什麽。看第二遍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趙德良關註的，是第四版的壹個長篇通訊，寫的是當時震驚全國的劉湧黑社會性質組織案始末。
　　趙德良之所以關註這篇文章，說明他心裏始終擱著那件事。為什麽心裏擱著那件事，卻又遲遲不發難呢？這是唐小舟無法想明白的。
　　因為要趕路，又考慮到上班時間，北京城難出，以及冬天跑長途等原因，兩臺車離開駐京辦的時間很早，淩晨五點就出發了。為了節省時間，生活組準備了壹些熟食，壹路上，除了停車上廁所，吃飯喝水全都在車上。唐小舟跟在第壹臺車，王麗媛跟在第二臺車，壹上車，兩人就分別給大家說明，因為需要在明天壹早趕到目的地，今晚的休息時間可能不會太長，希望大家在路上抓緊時間休息。每臺車配備了兩名司機，司機可以輪換休息，車子卻不停下來。從蒙陰縣下京滬高速公路時已經是晚上。從蒙陰到沂水，只有省道可走，擔心路上出錯，大家下車吃了晚飯，然後在蒙陰縣城找了壹臺出租車領著，當晚趕到了沂水縣城。西趙家樓在沂水縣城郊區，靠近沂水岸邊，大家早晨六點出發，王麗媛的生活組早已替大家準備好了早餐，壹邊趕路，壹邊吃了些東西填飽肚子，七點之前，趕到了西趙家樓。
　　趙家人事先得到了消息，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唐小舟他們到達後，醫療專家組立即給兩位老人檢查身體，生活組則對此次進京的趙家親屬進行登記。八點整，所有人登車，踏上返程。
　　汽車啟動後，唐小舟先給趙德良打了個電話，將路上情況以及給兩位老人檢查身體的情況，詳細介紹了壹遍。
　　因為是自己的父母親，趙德良非常關切，提了很多問題，甚至事無巨細。
　　唐小舟第壹次發現，趙德良不僅是個孝子，而且是壹個極其細心的男人，在對待自己的父母方面，簡直顯得有點婆婆媽媽。他越是這樣，唐小舟越覺得肩上的擔子重大。盡管這兩天唐小舟睡覺很少，身體感到極其疲憊，卻不得不強打精神，保持著高度註意力。
　　到達蒙陰縣城時，時間還比較早，王麗媛的生活組安排吃午飯的時間裏，唐小舟組織專家對兩位老人再做了壹次檢查。結果令人欣慰，兩位老人的身體狀況，比預想的要好。
　　吃完午飯繼續上路，唐小舟便想，這壹路還有好幾個小時，自己應該抓緊時間睡壹覺。他靠在椅子上，讓身體盡可能舒坦壹些，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閉上眼睛。盡管非常困，卻睡不著，腦子裏有壹堆事塞著，許多事糾結在壹起，就像壹個原子反應堆，所有的原子，都在高速運轉。突然之間，他再壹次想到了那張舊報紙，並且靈光壹現，突然意識到，趙德良也許是在等待壹個契機。
　　他想到了二戰時德國對蘇聯的進攻，所有準備工作極其明確地指向蘇聯，蘇聯也高度緊張，邊鏡沿線，軍隊嚴陣以待。但是，德國軍隊就在此時停止了行動，又在輿論方面，做足了準備，希望蘇聯人相信，所有行動，均不以蘇聯為目標。直到蘇聯對德國不再警惕，並且放心大膽地休假，德國人知道時機來了，突然發動了閃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