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天地有戾氣

　　“禍事矣！”
　　姜思白被嚇得壹個激靈。
　　怎麽師父這裏也這麽壹驚壹乍的？
　　陌上道人神情鄭重地嘆了壹聲道：“小白，為師本想讓妳能夠安心修行，卻沒想到妳終究還是落到了這禍事中來。”
　　“妳可知，這天地之中是有戾氣的？”
　　姜思白露做出聆聽教誨的模樣。
　　陌上道人說：“這天地有戾氣，是以地上常有妖邪滋生作祟。”
　　“可這些妖邪秉承天地戾氣所生，斷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消滅的。”
　　“哪怕只是最初級的屍鬼，也有些許天地戾氣沾染。”
　　“妳雖然是滅了那些屍鬼的形，可無法避免那些戾氣落到妳的身上啊！”
　　姜思白聽了這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他問：“那師父，這些天地戾氣落在我身上會有什麽影響？”
　　陌上道人說：“那陰邪戾氣會趁妳真陽暗弱或者元神空乏時侵蝕妳的心誌，或者是顛倒幻境，或者是魅影低語，讓人始終不得安寧。”
　　“久而久之，被這陰戾之氣沾染者就會魂不守舍、元氣虧損，甚至最終自身入魔都有可能。”
　　姜思白被唬得壹楞壹楞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而陌上道人見狀則忽然又莞爾壹笑道：“不過小白妳也不必太過擔心，這原本意誌堅強者對陰戾之氣就有抗性。”
　　“況且不過十數屍鬼的戾氣，想來以小白妳的向道之堅，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這樣，為師這裏有壹篇《妙然撫心訣》，我誦壹句妳誦壹句，且細心記憶、常常習練吟誦，便可最大限度的免除這陰戾之氣的影響。”
　　姜思白聽了連忙點頭，可也不免問：“師父，難道就沒有根除之法嗎？”
　　陌上道人無奈地搖搖頭說：“癡兒，這整方天地都有戾氣啊，只要入了這修行壹道，陰戾之氣本就會在妳體內慢慢堆積。”
　　“是以多有前輩修者心入魔障，或者耽於壹執做下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來。”
　　“吾輩修者能應對的，只能是常常體悟己身，細細擦拭心塵，然後秉持己心不偏不倚。”
　　姜思白聽了乖乖受教。
　　他現在很矛盾，想要來找恩師常常聆聽教誨，又擔心會耽誤師父的修為。
　　畢竟嚴格來說，他現在還在考察期呢。
　　不過陌上道人對他倒是盡心盡責，耐心地傳授了那壹篇《妙然撫心決》之後還反復提問讓他記憶深刻，而後又逐句講解令他加深理解。
　　及至傍晚，姜思白總算是將這壹篇助修者凝心靜氣的《妙然撫心決》給記憶了下來，並且有了初步理解。
　　陌上道人不由得露出微笑，贊許道：“半日就能領會這篇經文的精妙之處，徒兒妳也算是聰慧的了。”
　　姜思白聽了不由得暗暗慚愧，其實他覺得自己和這個時代的真正聰明人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畢竟他在記憶這片千字經文的時候就花了大部分時間。
　　倒是講解的時候他能夠很快理解，這也是占了上輩子海量資訊的便宜。
　　這也是他能夠在這個時代混跡下來的唯壹‘開掛’之處了。
　　在他想來，自己的鍛造術、練體術甚至是練氣術方面的成就都可以用‘天道酬勤’來解釋，唯有自己在劍道上的天賦是他切實感覺得到的。
　　畢竟正常誰能練劍三年就能將羅雲劍法掌握到拆解由心的地步？
　　反正他覺得自己至少在劍法上是有天分的，這才會對朱翎仙子的拒絕尤其在意。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必要了，他已經有了真正關心他的恩師……
　　姜思白心中想著，就起身道：“師父，時間也不早了，弟子請辭。”
　　陌上道人說：“今晚妳就在這住下吧，妳的白邑有大白看著不會有事的，倒是妳的情況讓人堪憂。”
　　“夜間也是陰戾最易發作的時間，為師在妳身邊也好有個幫襯，等妳這壹夜發作過了就差不多知道自己該怎麽抵禦了。”
　　姜思白聞言感動，也就不推辭了，當晚就在這求道宮中住了下來。
　　說實話，前壹晚壹夜未睡雪地鏖戰，他現在當真有些疲乏。
　　是以他早早睡下，並且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起初他睡得安穩，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大約子時，該來的終究還是來的。
　　原本無夢的姜思白忽然間掙紮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頭腦壹陣昏沈，然後腦中就似有無數片段閃過。
　　前世今生的片段都有，最終又回到了那壹晚雪夜廝殺。
　　這是他最近印象最深刻的時候了。
　　姜思白順利地將追著流民而來的屍鬼斬殺殆盡，中間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而等到天亮之後才返回白邑莊子上。
　　他看到流民聚集在莊外受凍，於心不忍之下就下令起出存糧給這些流民放飯。
　　壹時間眾人都說稱贊公子小白仁義，是天下少有的大善人。
　　姜思白並沒有熏熏然，反倒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原本他就對這世間有種疏離的感覺，先前還沒覺得，可是受這些流民們壹拜這種疏離的感覺就更濃了。
　　姜思白只覺得眼前種種都如同虛假，隨後耳邊響起了恩師那熟悉的聲音……那是《妙然撫心決》！
　　恩師在為他吟誦《妙然撫心決》！
　　姜思白瞬間醒悟了過來，隨後就意識到眼前皆為虛假夢幻，不為真實之境。
　　他下意識地就要醒來。
　　然而他的身體壹僵，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拽住了壹樣。
　　低頭看去，卻見原本那些對他歌功頌德的流民們壹個個都變成了屍鬼的模樣，他的周圍擠滿了屍鬼！
　　“嘶～”
　　姜思白稍稍地懵了壹下，主要是這畫面有些沖擊感。
　　不過說實話，這沖擊感又不是那麽大。
　　他本身對這世界就有壹些疏離感，再加上耳邊還有恩師的誦經，這不真實的感覺就更盛了。
　　換個人就算是如此看到這壹幕也肯定要心旌動搖陷入恐懼之中。
　　好吧，姜思白承認他是被嚇了壹下。
　　可是作為壹個保留上壹世記憶的轉世之人，他覺得眼前的這壹幕仿佛也就比VR遊戲真實壹些。
　　所以在起初的驚嚇之後他很快穩定了情緒，然後猛地振臂將自己周圍的屍鬼都給震開，自己從容脫身。
　　按照他的認知來說自己的力氣是碾壓這些屍鬼的，畢竟才剛碾壓過壹回嘛。
　　唯壹有些棘手的是，他發現自己手邊沒有兵器。
　　而這時面前的屍鬼又圍攏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