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膨脹的小吳予被現實打醒；初段賽的第二位對手；

　　小姑娘說的既認真又嚴肅，壹副自己吃定了路路的樣子。
　　直到陳默問了壹句：“妳現在說的這麽絕對，萬壹明天對弈輸給了路路，那豈不是很尷尬？”
　　身為八段棋手，路路不論是先天的天賦還是後天的努力，都不比任何人差，小姑娘能連勝三盤，足以讓路路真正警醒起來。
　　如果路路痛定思痛之後，反向研究小姑娘現如今的棋風定式，然後想出破解的手段，到時候反敗為勝，那……小姑娘今天跟他說的這番話，可就很尷尬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小姑娘有陳默作為幫手，可路路也不是孤身壹人啊，她的老師吳老先生，那可是曾經統治棋壇十幾年的棋道大宗師，對圍棋的理解並不比陳默腦海中那些頂級宗師遜色多少。
　　“唔……”
　　小姑娘陷入沈思，隨後認真的點點頭：“妳說得對，我還是得再謹慎壹點，不能因為贏了三盤棋就覺得自己必勝……我贏她的意義在於幫助她更好的完善圍棋，而不是享受贏棋的快樂，這點壹定要記好。”
　　聞言，陳默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丫頭現在變得好像有點虛偽了。
　　妳確定自己的初衷是為了幫助路路完善圍棋，而不是享受打敗她的快樂嗎？
　　他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初‘挑軟柿子’選中了路路，然後慫恿小姑娘去照著自己的思路練棋的時候，她有多麽的積極和興奮……
　　‘人就是這樣，在成長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丟掉了本心，為了繼續滿足自己的欲望，不得已，只得編造出壹個正當的理由來遮掩，這謊話說的多了，就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陳默的內心多了些許感慨。
　　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面上肯定不敢表現出來，不然的話，被看穿了虛假的表象、惱羞成怒的小姑娘，絕對會用她的小拳頭快速捶打陳默的胸口。
　　“陳默，下午比賽結束後，我們就繼續下棋吧。”
　　小姑娘擡頭說道：“我想多下幾盤棋，再好好思索壹番，為明天跟路路的對弈做準備。”
　　她這是打算把陳默當成人型練棋機器了。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出去吃頓飯，然後就回來下棋。”
　　陳默看了看時間，說道：“下午的比賽要兩點半左右才會開始，咱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下壹盤棋。”
　　“可是……”
　　小姑娘眉頭微皺：“妳下午還有比賽呢，萬壹影響了下午的比賽怎麽辦？”
　　“那不至於，我的精力很好的。”
　　陳默笑了笑，隨意說道。
　　如果是全憑腦力下棋的話，那他壹天連續下棋近十盤，腦力肯定撐不住。
　　但他有外掛啊，只要自己腦子裏那些工具人不累，那自己完全就沒有任何腦力方面的消耗。
　　影響比賽？不存在的！
　　“真的？”
　　小姑娘有點狐疑：“妳該不會是打腫臉充胖子吧？”
　　“……”
　　陳默懶得跟她廢話，直接站起身：“走吧，去吃午飯，我都有點餓了。”
　　“唔，我也餓了。”
　　小姑娘摸了摸肚子，然後也跟著站了起來：“妳想吃什麽呀？”
　　“我都可以呀，這邊我沒怎麽來過，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妳來做決定吧。”
　　“那我們去吃川菜？這邊有壹家很不錯的川菜館，廚師是非常地道的川菜廚師。”
　　“好啊，去試試看，也不知道跟我的廚藝相比，誰更好壹點？”
　　“肯定是妳的廚藝更好啊，但是在外面想吃到妳做的菜，好像也不太現實。”
　　“那等我以後不寫小說了，就開個餐廳好不好？這樣的話，妳就可以隨時吃到了，唔……就算隔得很遠，也可以定外賣。”
　　“那豈不是還會有別的女孩子也吃妳做的飯？”
　　“呃……”
　　“如果不是專門給我壹個人的，那我就不要了，哼～”
　　“嗯……”
　　“開餐廳就算了，我不想妳去討好別的女孩子，妳以後還是當全職煮夫吧，我工作的時候妳也可以給我送午餐，棋館裏別的小姐妹肯定都羨慕壞了，想想都覺得很開心呢～”
　　“妳在想屁吃……”
　　“妳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見。”
　　……
　　中午，在附近的壹家知名川菜館吃飯。
　　小姑娘很照顧陳默的口味，特意點了壹些比較清淡的菜系，用她的話說：“參加比賽的時候，最好還是吃壹些清淡、能去火的菜，因為比賽本身就會給人帶來壓力，如果再吃容易上火的菜，那肯定就會上火了，到時候下棋狀態不好、休息也不好，就很糟糕。”
　　“妳懂的好多啊。”
　　陳默有些驚訝。
　　他起初還以為對方就是壹個除了下棋什麽都不懂的小傻瓜，但越接觸越發現，這姑娘真的是寶藏系哎！
　　“很正常啊，我從定段賽到現在，都參加六年比賽了，以前棋力弱的時候參加國內比賽，後來參加國際比賽……這些全都是經驗，嘿嘿嘿。”
　　被誇獎的小姑娘驕傲的揚起下巴，然後故作謙虛的擺擺手。
　　“挺好挺好，這個經驗我記下了。”
　　陳默點點頭，隨意說道：“以後妳參賽的時候，如果方便的話，我會給妳準備清淡、能去火的午餐，這樣妳就可以好好比賽了。”
　　“欸？”
　　小姑娘眨眨眼：“妳還真打算以後給我送午飯啊。”
　　她剛剛只是隨口開個玩笑而已。
　　“如果妳喜歡、剛好我又不忙的話，那我就給妳準備唄。”
　　陳默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家庭煮夫什麽的……哈哈哈哈，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沒什麽事業心的，等我再奮鬥幾年，不再為金錢所困之後，大概就會把心思完全放在家庭和享受生活這些事情上，嗯……每天養生、健身、看書、打遊戲、做菜，偶爾搬著畫板出去采風啥的，多好啊。”
　　“呃……怎麽聽起來有點像是養老？”
　　小姑娘越聽越覺得古怪：“妳這是要提前步入養老生活嗎？”
　　“養老有什麽不好嗎？”
　　陳默反問：“如果以後我把心思都放在家庭和生活上，那就可以天天陪妳下棋、練棋，把妳培養成九段棋手……到時候妳在外面為了理想而奮鬥，我在家裏給妳建造避風的港灣，不好嗎？”
　　“好是好，可我還是想跟妳壹起奮鬥理想，壹起征戰世界棋壇……”
　　“好啊，聽妳的。”
　　“哇，妳這變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沒變卦啊，就是改變了壹下順序而已，我先陪妳征戰世界棋壇，等咱們征服了世界棋壇之後，妳陪我退役養老。”
　　“嗯……也行，我覺得可以。”
　　……
　　吃完午飯之後，陳默和吳予回到雲奕圍棋館繼續下棋。
　　正當陳默準備繼續模擬路路的棋時，小姑娘卻是搖頭拒絕了：“路路的棋，我現在基本已經熟記於心，而且也掌握了很多應對的定式，繼續磨煉的話……效果已經不會很顯著了。”
　　“也對。”
　　陳默想了想，輕輕點頭。
　　好像還真是這個樣子，最開始的幾天，進步速度可謂是壹日千裏，但這兩天就不太行了，進步還是有的，但並沒有太顯著。
　　比方說，之前的進步是60分→95分，那現在的進步就是95分→96分、97分。
　　如果沒有別的練習項目的話，那這樣慢慢往上提升倒也無妨，但現在的問題是，距離世界賽越來越近了，而陳默給他制定的學習計劃還有壹大堆安排……小姑娘又不是傻子，她知道現在應該把寶貴的時間精力放在什麽地方。
　　“還有就是，路路已經意識到了她目前的棋是有問題的，會被我輕易攻破，所以，她壹定會有所改變。”
　　小姑娘認真說道：“路路的棋並非是完全壹成不變的，她很可能會針對我的棋做出壹些調整，所以，我如果只盯著她的棋去磨煉，那就落了下乘，我必須把精力都放在我自己的棋上、繼續去完善我的棋，這樣才能在明天的對弈中再次擊敗她。”
　　提到圍棋的時候，她總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睿智。
　　“是這樣沒錯。”
　　陳默輕輕點頭，認同小姑娘的觀點，然後詢問：“那妳現在想讓我模擬誰的棋呢？或者……用我自己的棋嗎？”
　　“妳的棋就算了，還不到時候。”
　　小姑娘連連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陳默的提議。
　　“看來妳還是蠻清醒的，我還以為，妳在擊敗了路路之後，自信心膨脹，然後就來挑戰我了呢。”
　　陳默欣慰的笑了笑：“以妳現如今的棋力，確實還不適合跟我對弈，不然的話，妳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心很快就會被輸沒了。”
　　“……”
　　小姑娘沈默不語，看向陳默的目光有些幽怨。
　　她覺得吧，成年人之間還是要給彼此留點面子的，有些打擊人的話，完全可以不說。
　　“咳咳，言歸正傳。”
　　瞧著她的眼神，陳默連忙轉移話題：“要不然我用徐老師的棋跟妳下？”
　　剛說完。
　　陳默眉頭壹皺，又搖搖頭：“算了，好像沒這個必要，妳們過去六年經常壹起下棋，徐老師的棋是什麽樣子，妳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但除了徐老師的話，我就只了解吳老先生的棋了。”
　　他有些為難，自己接觸的職業棋手太少，壹時間還真不知道該用誰的棋比較合適。
　　至於前世地球上的那些職業棋手……他腦海中只能模擬出頂級棋手，並不能模擬那些七段八段的‘次頂級’棋手，這就很無奈。
　　“嗯……那就用老師的棋好了。”
　　小姑娘沈思片刻，用風輕雲淡的口吻說道：“路路已經是過去式了，是時候該挑戰新的目標了，我要好好練棋，然後給老師壹個驚喜。”
　　“嗯……嗯？”
　　陳默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看向小姑娘的目光有些驚奇：“小予，我怎麽感覺……自從打敗路路之後，妳好像就有點上癮了？”
　　擱以前的話，這姑娘都不敢想打敗徐清老師的事兒，因為徐清老師的棋力太強了，遠遠不是她現如今可以惦記的。
　　但此番與路路的巔峰對決，連勝三場之後，這姑娘壹掃過去的唯唯諾諾，整個人都變得自信起來。
　　也許，她依舊不敢去惦記陳默和吳老先生這個層次，但對於那個與路路處在同壹個段位的老師……她似乎有了覬覦的心思。
　　“什麽叫上癮？”
　　小姑娘瞪了他壹眼，沒好氣的說道：“妳明明可以用‘積極上進’來形容我的。”
　　“啊是是是。”
　　陳默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腦海中回顧了壹遍徐清老師的棋，尤其是自己跟她網絡對弈的那壹盤棋，以及她當初在世界賽‘無性別組’時的幾盤棋，將其全部都輸入到‘AlphaGo’的計算器裏，很快就得到了壹份較為靠譜的數據。
　　陳默心中壹動，又模擬出了吳鎮山老先生的棋，然後用外掛算力在腦海中切磋了壹把……嘖嘖嘖，徐清老師的棋力還真不賴，就算是吳鎮山老爺子，想要贏她都不容易，這真是八段棋手能擁有的棋力嗎？
　　他有些好奇的又嘗試了壹下，把徐清老師最巔峰狀態的棋和吳予現如今的棋放在壹起PK，最終的結果嘛……他沈默了。
　　“小予，妳確定讓我用徐老師的棋？”
　　看著對面興致勃勃、戰意盎然的小姑娘，陳默開口提醒了壹句：“徐老師平時跟妳下棋的時候，大概率是讓著妳呢，她現如今的棋力仍處於巔峰狀態，蠻可怕的，我怕打擊到妳。”
　　“打擊到我？”
　　小姑娘樂了，擺擺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卑微六段了，現在我可是能擊敗八段棋手的存在，而且是連續三場全勝……”
　　“……”
　　看著她壹副自信心膨脹的樣子，陳默壹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很想告訴對方的是——
　　如果徐清老師火力全開的話，就路路那種‘殘缺八段’在她面前怕不是連1％的勝率都沒有，妳的綜合棋力還不如路路呢。
　　陳默很想再勸她冷靜壹下，但小姑娘表示自己完全不需要冷靜，心態超好的，就算輸了也不會崩心態……雲雲
　　甚至還因為陳默的勸阻有點悶悶不樂，覺得陳默這是看不起她最近大漲的棋力，實在是太過分了，兩個人都快成情侶了，怎麽能連這種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呢？
　　“哎……”
　　陳默長長的嘆了口氣：“既然妳已經做好準備了，那我也只好成全了，只希望妳輸棋之後還能穩住心態。”
　　“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小姑娘有點不耐煩了：“快快快，我執黑，妳執白。”
　　說著，她就連忙將壹枚黑子落在棋盤上，似乎是生怕陳默會反悔壹樣。
　　陳默：“……”
　　他特別想問壹句：小予，妳知道什麽叫做……好言難勸該死鬼嗎？
　　……
　　壹個半小時後。
　　看著面前幾乎活路全無的黑棋，小姑娘捏著棋子的手中都在輕輕顫抖，目光呆滯，自言自語：“假的，假的，什麽棋力大漲？什麽比肩八段？什麽年輕壹代第二女棋手？全都是假的……”
　　“我早就跟妳說了嘛，這不是妳現如今能應付的棋力。”
　　陳默無奈的嘆了口氣：“妳可千萬別哭啊，不然等會兒讓徐老師看到，還以為我欺負妳了呢……要不是妳執意強求，我哪敢啊。”
　　“……”
　　小姑娘低著頭，抿著嘴，手指攥緊衣角，壹言不發。
　　“妳這是什麽意思？不會真要哭吧？”
　　陳默見狀，頓時急了，連忙起身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殼，然後安慰道：“輸棋很正常，但這不是妳的原因啊，徐老師的棋力太強了，她雖然只有八段的段位，但真實棋力早就已經不亞於很多九段了，妳壹個六段棋手跟九段對弈，差了足足三段呢……”
　　“我沒哭。”
　　小姑娘搖搖頭，帶著沈悶的哭腔說道。
　　陳默：？？？
　　妳看我像傻子嗎？
　　“我只是沒想到，我跟老師的棋力差距會這麽大，她以前跟我下棋的時候，從來沒有表現過的。”
　　小姑娘低聲說道。
　　“很正常啊，因為妳是晚輩嘛，她壹個行業內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昔日的世界賽熱門棋手、業內公認的準宗師，要是跟壹個六段棋力的晚輩下棋，都要使出全力的話，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陳默笑了笑：“就像我上午跟妳們棋館那個叫……叫什麽來著？就那個短頭發的女生下棋的時候，也是手下留情來著，不然的話，她的心態都要崩了。”
　　說到上午對弈的那名對手，他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
　　“短頭發的女生？初段？”
　　小姑娘想了想：“是唐文靜嗎？我記得她好像跟我說過，她也參加了初段賽。”
　　“對，就是她。”
　　陳默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妳居然也會手下留情嗎？”
　　小姑娘有些好奇的詢問：“妳是怎麽手下留情的呀？”
　　“這……”
　　陳默遲疑了下，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用了……妳的棋。”
　　小姑娘沈默了。
　　她好想給自己壹巴掌，讓妳多嘴，這下好了吧？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火上澆油。
　　“我沒有看不起妳的意思，我只是想著，妳跟她的關系蠻好的，以前應該經常壹起下棋才對，我用妳的棋跟她下，她肯定能看出來這是妳的棋風，這樣壹來……她就會覺得，輸給自家小師姐貌似也不是壹件太郁悶的事兒。”
　　陳默盡量編造理由找補，免得小姑娘生自己的氣。
　　但——
　　古人雲：智者千慮必有壹失。
　　正當陳默為自己編造的理由沾沾自喜的時候，卻聽見小姑娘有些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陳默，妳還真是既細心又體貼啊，很會照顧女孩子的心情嘛，當初我們第壹次下棋的時候，妳可從來沒想過要這樣照顧我……”
　　陳默壹臉懵，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唐文靜長得好看嗎？”
　　小姑娘忽然又問。
　　這是個致命的問題啊！
　　陳默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問題，當女朋友問別的女生好不好看的時候，通常就已經開始吃醋甚至生氣了，這時候如果回答不好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這裏，陳默連忙回答：“不好看！”
　　雖然背後說人壞話很不好，但……跟惹小姑娘生氣相比，只能對不住唐文靜小妹妹了。
　　“妳騙人，小唐明明就長得很好看！”
　　小姑娘搖搖頭，故作失望的看向陳默：“我們才認識了不到壹個月，妳就已經學會撒謊欺騙我了是嗎？這讓我怎麽安心跟妳談戀愛啊。”
　　陳默：？？？
　　草！（壹種珍貴的植物）
　　“小予……”
　　陳默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然後把她摟在懷裏，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徐老師的棋力，對目前的妳來說還是有些差距，這樣吧，妳先按照我制定的練棋方法提升棋力，然後我帶妳去參加世界賽，等咱們從世界賽回來之後，妳的棋力有了進壹步的提升，然後我再好好教導妳該如何戰勝徐老師，妳覺得如何？”
　　“嗯嗯，好的呀。”
　　小姑娘點點頭，非常贊同陳默給她制定的思路。
　　見狀，陳默心裏松了口氣。
　　而就在他剛剛放松警惕的時候，小姑娘忽然又問：“陳默，妳覺得小唐的棋力怎麽樣？”
　　陳默：“……”
　　怎麽還就沒完了呢？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該說好呢還是說不好呢？
　　“嗯？”
　　小姑娘疑惑的擡頭望向他，片刻後，她似乎明白了什麽，連忙說道：“我是很認真的問妳這個問題，小唐在他們那壹批定段成功的職業棋手裏面，算是最優秀的幾位棋手之壹了，而且還是女生，老師壹直在猶豫要不要收徒呢。”
　　“妳是認真的？”
　　陳默詫異的看向她，瞧見小姑娘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他認真回顧了壹下，非常客觀的說道：“唐文靜的棋力還很稚嫩，但心性還是蠻不錯的，我跟她對弈的兩盤棋，分別用了妳和路路的棋力，她雖然輸得很慘，但並沒有因此氣餒，反而越挫越勇，就是職業初段賽第壹輪被淘汰，可能讓她有些郁郁寡歡……嗯，綜合來看，是個蠻稱職的棋手。”
　　陳默跟唐文靜接觸的不多，所以能說的東西也很有限。
　　“能讓徐老師都動心，我想，唐文靜的天賦和心性應該都蠻好的，可她為什麽會猶豫呢？”
　　陳默好奇詢問。
　　“這……”
　　小姑娘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小聲說道：“可能是老師覺得……自己沒什麽指導學生的天賦吧。”
　　堂堂的八段棋手，在經過千挑萬選之後，最後選中了吳予作為徒弟，本來是對小姑娘寄以厚望，想要把小姑娘朝著九段棋手的目標去培養，結果六年過去了，某人還停留在六段紋絲不動……
　　“原來是這樣啊。”
　　陳默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得轉移話題：“沒事兒，以後時間還很長嘛，如果徐老師有需要的話，等到世界賽結束後，我再抽出時間幫她好好看壹看。”
　　“嗯嗯。”
　　小姑娘點點頭：“老師說妳的眼力比她好，確實是想請妳幫忙把把關。”
　　徐清老師培養了吳予六年，結果吳予跟路路的差距越來越大，但自從把指導權交給陳默之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吳予就擊敗了路路。
　　論對圍棋的理解、以及判斷棋手的眼力，徐清老師確實是不如陳默。
　　……
　　陳默本來是想幫小吳予復盤的，中午那盤棋雖然有點打擊人，但也是個很好的教學材料，不用的話實在可惜。
　　但因為職業初段賽的時間快開始了，沒辦法，就只能先放棄復盤，等下午的比賽結束後，回到棋館再說。
　　“我先進去了，妳先去找徐老師玩，等我兩盤棋結束後再去找妳。”
　　陳默跟吳予說了壹聲，然後就前往賽場了。
　　經過壹輪淘汰後，現場的桌椅都撤掉了壹半，因此，尋找自己的位置也變得更容易了些。
　　陳默很快就找到了座位。
　　坐在座位上，看了壹眼空蕩蕩的對面，再低頭看看時間，嗯……還有十分鐘，來早了，他應該呆在門口跟可愛的小姑娘再溫存壹會兒才對，那溫熱纖細絲滑柔軟的小手，還有那壹雙古靈精怪的眼眸，讓他總是移不開眼睛。
　　“哦對了。”
　　陳默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聊，看著對面空蕩蕩的位置，忽然想到了上午的尷尬事兒，於是連忙去拿本輪對手的牌子。
　　他可不想再像上午跟唐文靜對弈時那樣，閑聊了許久，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
　　這次可不能再出現這樣的烏龍事件了。
　　他先把名字記好，萬壹等會兒又遇到了雲奕圍棋館的‘熟人’，在對方認出自己的時候，自己如果也能叫出對方的名字，那壹下子就能拉近距離，並且避免尷尬。
　　“嗯？”
　　當陳默把牌子拿在手裏，低頭看去的時候，頓時壹楞：“這個名字……”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隨後默默的把牌子放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沈思。
　　‘我後悔了，當初小予偷偷問我要不要先加個聯系方式的時候，我應該直接同意的，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跟她分享壹些特別好玩的事情……現在只好等會兒下完棋再分享了。’
　　陳默回想起曾經，不禁嘆了口氣。
　　過了幾分鐘，眼看著比賽時間即將開始，對面終於有人坐下了。
　　陳默擡頭看去，看著對面那有些熟悉的身影，沈默良久，緩緩開口：“好巧啊，居然在這裏遇到妳。”
　　“嗯？”
　　對面正拿著濕巾低頭擦手的年輕人忽然壹怔，擡頭看去，當看到陳默的時候，楞了楞：“妳……為什麽妳會在這裏？”
　　“我來參加比賽啊。”
　　陳默聳聳肩：“小予跟我說，冠軍能拿到五萬塊錢的獎金呢，我要是能拿到的話，未來半個月就能過的滋潤壹點了……我記得妳是做投資的，妳這麽有錢，也看得上這幾萬塊的獎金？”
　　“我……”
　　年輕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我是來以棋會友的，嗯……興趣愛好。”
　　“原來是這樣啊，了不起。”
　　“嗯嗯，妳也了不起。”
　　“外面很熱嗎？看妳壹直在擦手。”
　　“還行，最近可能身體比較虛，所以容易出汗，我不喜歡下棋的時候出手汗，會影響狀態。”
　　“那妳這應該就是‘虛不固表’了，黃芪15g、黨參10g、麥冬10g、五味子5g，砂鍋煮水30分鐘，每天喝壹副，堅持半個月就可以了。”
　　“好嘞，謝謝了，沒想到妳居然對中醫還有涉獵啊。”
　　“沒有啊，我瞎說的。”
　　“？？？”
　　……
　　比賽時間到。
　　賽場第8號桌，陳默初段vs嚴明誠初段！
　　“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妳，看樣子，我是要提前出局了。”
　　嚴明誠苦笑著說道。
　　他去《心動小屋》的第壹天，就因為向小吳予示好的緣故，被陳默針對了壹次，當時他信心十足的跟陳默對弈了壹盤，然後……那盤棋就成了他的心理陰影，到現在都沒能徹底康復。
　　聽說【魔都職業初段賽】要開始了，嚴明誠抱著‘以棋會友’、‘走出心理陰影’的想法前來參加比賽，本以為這回是壹場很有趣的初段對決，或許還會認識到壹些比較有趣的棋友，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陳默。
　　早知道妳要來，我就不來了，哼～林妹妹傲嬌表情.jpg
　　“沒關系，圍棋比賽嘛，重在參與，結果並不重要。”
　　陳默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而且妳也不算白來啊，至少上午還贏了壹場，不是嗎？跟妳相比，咱們上午的那倆對手才倒黴呢，直接壹輪遊。”
　　“……”
　　嚴明誠壹時間竟無言以對。
　　妳要這麽安慰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怪，但好像也有些道理。
　　“還是拜托妳手下留情吧，不要讓我輸的太難看。”
　　嚴明誠嘆了口氣，無奈笑道。
　　“我上午的對手，也是這樣說的。”
　　陳默想了想，說道：“當時我跟她說，我模擬記憶中最弱的壹位棋手跟她對弈，現在也是壹樣，用我本身的棋力確實有點欺負人，那我就模仿別人吧，至少這樣壹來，妳還能保留壹些遊戲體驗。”
　　“……那就謝謝了。”
　　嚴明誠有點無語，但也只能客客氣氣的道謝。
　　“不用謝，畢竟大家都是熟人嘛，總得給點面子。”
　　陳默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的在腦海中讓‘AlphaGo’切換到‘吳·六段·予’模式……嗯，記錄在‘AlphaGo’數據庫裏的、最弱的壹位本世界棋手。
　　緊接著——
　　雙方猜先，陳默執黑、嚴明誠執白，開始落子。
　　……
　　與此同時。
　　在徐清老師的帶領下，吳予跟著見到了幾位有些眼熟圍棋界前輩，她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壹副乖巧文靜的模樣，禮儀讓人挑不出毛病。
　　相比起以往社恐緊張的模樣，小姑娘現在的表現要顯得從容冷靜壹些，進步還蠻大的。
　　只是在與前輩們分開之後，她的情緒有些悶悶不樂。
　　“妳今天怎麽啦？好像不太高興啊。”
　　徐清老師註意到她的異樣，關切詢問：“妳跟陳默吵架了？”
　　在徐清老師看來——
　　連續三盤棋大勝路路的小姑娘，此刻應該是壹副春風得意的姿態才對，除了跟陳默吵架這件事外，應該沒什麽事情能讓她情緒低落了。
　　“沒吵架，我只是有點事情沒想明白。”
　　吳予扭頭看著徐清老師的眼睛，抿著嘴，猶豫了下，問道：“老師，以前妳跟我下棋的時候，壹直都在刻意讓著我，是嗎？”
　　“嗯？”
　　徐清老師壹怔：“妳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她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但小姑娘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今天中午下棋的時候，陳默模仿了您的棋，很輕松就把我給打敗了……”
　　吳予低聲說道：“跟路路對弈贏了棋之後，我以為自己的棋力已經不比那些八段棋手差了，沒想到……差距還是很大。”
　　“小予，妳的天賦、努力不比任何九段棋手差，棋力的增長以及升段，都只是時間問題。”
　　徐清老師並不像陳默那樣耐心安慰她，只是很隨意的說道：“身為壹名棋手，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小覷對手，小予，妳不能只想著如何提升棋力，在很多時候，相比起棋力的提升，心態方面的提升往往更加重要……對妳而言，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連續三次世界賽上沒能抗住壓力，水平跌落的很嚴重，吳予現在早就應該是七段甚至八段了。
　　“老師，以後我會註意這個問題的。”
　　吳予很認真的點點頭。
　　“嗯，我相信妳會鍛煉好自己的心態，而且這次世界賽有陳默帶隊，他不論棋力還是……身份方面，都可以給妳帶來極大的信心和鼓勵。”
　　徐清老師想了想，問出那個剛剛就很好奇的問題：“妳剛剛說，陳默模仿了我的棋？他是怎麽模仿的？”
　　對於頂尖棋手而言，想要模仿普通棋手的棋，或許輕而易舉，但想要模仿八段、九段棋手的棋，可沒這麽容易，尤其是徐清老師這種八段/九段之中的集大成者。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與沈澱，徐清老師的圍棋早已經不像最初那麽簡單，這些年裏，她將無數的理論經驗融入到自己的棋裏，不斷地打磨、升華……
　　如今的她，哪怕是遇到吳鎮山老先生這樣的‘冠中之冠’，也未必就全無勝算，而若是遇到壹些較弱的年輕九段，那贏面可能還要大壹些。
　　陳默的棋力雖強，但想要輕而易舉的吃透她這麽多年積累的棋，怕是不易。
　　“唔……”
　　吳予想了想，搖搖頭：“陳默並沒有跟我提起過他是如何模仿您的棋，但我知道他是怎麽模仿路路的……就是把路路過去壹年參加的所有正式比賽全部看壹遍，再加上他跟路路對弈的那壹盤，把這些棋逐壹分析再融合，這樣就能算出路路的棋風定式了。”
　　“……”
　　徐清老師楞了半晌，然後又問：“那他從開始看比賽視頻到完全模仿路路的棋，攏共用了多長時間？”
　　“三天左右吧。”
　　吳予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徐清老師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模仿路路的棋，只需要三天的時間，模仿我的棋恐怕也差不多……”
　　徐清老師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壹直以為，吳老先生算是圍棋天賦的巔峰了，但現在才明白，什麽樣兒的才是真正的圍棋天才，我甚至覺得，陳默的這份天賦，用來下圍棋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應該去當科學家的……都怪圍棋，讓夏國少了壹位世界級的科學家。”
　　“有這麽誇張嗎？”
　　吳予有點懵。
　　“這並不算誇張，小予，妳還沒想明白……陳默的所作所為，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徐清老師意味深長的說道：“路路從定段到現在，六年多了，她那套棋是在我和吳老先生等人的指導下，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研究出來的，但陳默吃透她的棋，卻只用了短短三天，並很快想出了破解的手段，讓妳在不到壹個星期的時間裏，就能完美破解路路的棋，六段穩贏八段……”
　　“唔……確實是不可思議。”
　　吳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平時已經習慣了崇拜陳默的多才多藝，完全忽略了這些東西。
　　“陳默有說過，未來想做什麽嗎？”
　　徐清老師詢問。
　　“呃……”
　　吳予遲疑了下，搖搖頭：“陳默並不喜歡思考太長久的未來，他喜歡給自己制定短期計劃，然後在實現計劃後再補充壹個短期計劃，所以……他未來想做什麽，那應該是很久以後才會知道的事情了。”
　　小姑娘撒謊了。
　　明明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還聊起這件事來著，當時陳默跟她約定的是——等兩人的事業都忙完了，就壹起退休養老……
　　唔……
　　如果讓徐清老師知道陳默的未來規劃居然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肯定會恨鐵不成鋼的～
　　……
　　賽場裏。
　　‘未來的世界級科學家’陳默，此刻正在樂呵呵的安慰對面目光呆滯的對手。
　　“嗨～不就是輸了壹盤棋嘛，瞧妳那懷疑人生的樣子，壹看就是心態不行，以後啊，這圍棋得好好練壹練，心態呢，也得練壹練。”
　　陳默伸懶腰，然後起身離開座位，拍了拍嚴明誠的肩膀：“中場休息二十分鐘，咱們都出去透透氣吧，壹會兒還有壹盤棋呢。”
　　“還有？”
　　嚴明誠哆嗦了下，想到這樣的經歷還得再來壹次，他就有點發怵。
　　低頭看著棋盤裏讓人窒息的黑白子，嚴明誠苦笑著說道：“陳默，妳不講武德呀，明明說過要模仿印象裏最弱的壹位棋手，專門讓著我的。”
　　“說出來妳可能不信，我確實讓了。”
　　陳默也很無奈的攤攤手，低頭瞥了壹眼棋盤，他似乎也有點愧疚了，於是拍了拍嚴明誠的肩膀，嘆氣說道：“算了算了，等會兒的第二盤棋，我再換壹個人模仿吧，那個人以前挺厲害的，現在啊，是剛剛這位棋手的手下敗將，嗯……妳應付起來應該能輕松壹些吧。”
　　“真的嗎？那謝謝了！”
　　嚴明誠眼睛壹亮，連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