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帆逆流爭上，不進則退

　　“兩名煉氣十三層，十壹名煉氣十二層，五名煉氣十壹層。”
　　換而言之，如果王離不參加，黃楓谷這次就壹個煉氣十三層的充門面。
　　且煉氣十二層的弟子中，也就陳家那倆和另外壹個修為高點，穩在十二層有些年了，其他都是初入十二層，陣容委實讓人沒有安全感啊。
　　對此，王離更是在心中破口大罵：太坑了。
　　陳家及陳師叔既然如此重視此番試煉，湊出的參賽隊伍怎麽也不該只有這點人數這點水準吧，十三層的就倆妳敢信。這跟其余六派壹比，怕不是要被血虐的節奏。
　　別的門派王離不敢說，掩月宗他卻是知曉壹些情況的，至少七位十三層的小高手參與試煉，其中不乏結丹期的血脈後裔。人家跟妳陳家這倆沾親帶故的關系戶可不是同壹類貨色。
　　本來以為提前十年參與試煉，安全系數會大很多，多弄些靈草也能輕松不少；不料黃楓谷自己不給力，不趁著禁地封閉、魔道入侵之前大肆搜刮壹筆，反而擱這摸魚。
　　難怪掩月宗始終處於七派之首。
　　投入越大，收獲越足啊。
　　“對了，向之禮向師兄呢？怎沒瞧見這位隱藏大佬？難道是下壹次血禁試煉之前，他才加入的黃楓谷嗎？”
　　倒是有這可能。
　　畢竟向之禮是人界碩果僅存的化神期大修士，即便探索修仙界各地的古禁地，尋找合適的空間節點，卻也不可能在同壹個地方停留太久。能在黃楓谷紮根十年，已經相當瞧得起血色禁地這處上古風屬性大禁了。
　　沒給王離太多心思拋錨的時間，鐘掌門便展開了自己獨具魅力的訓話與鼓舞，讓士氣達到了壹個小高峰。其後是兩名執事弟子各捧壹個托盤進入了殿內。
　　“左邊是中品靈石，每人可選壹塊；右邊是上階法器，每人可領壹件。這裏就提前祝諸位早日凱旋，築基高升。”
　　靈石沒啥說的，五顏六色壹盤子。
　　眾多上階法器則是裝在壹個特殊的儲物袋內。
　　壹般的儲物袋，修仙者神識探入其中便可將裏邊的東西拿出，這個儲物袋卻是需要用手去掏裏邊被縮小的物件，且能杜絕普通修士的神識，只有結丹期及以上層次的神識才能看透這層遮掩。低階修士更是只能通過觸感去大致判斷。
　　王離手上便有這麽個儲物袋。
　　哪來的？
　　找陳師叔買的，不貴，五十多塊靈石而已。心痛了他購買時那三分鐘。
　　“多謝掌門。”
　　冒死參加試煉的眾人，不就是指望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嘛。壹眾排隊拿靈石與法器，人人臉上都是喜滋滋的，其中以王離最甚。
　　內衣都打了好幾個大補丁的他，比較謙讓，最後上前選東西。然而那搓著手、眼珠子都在發綠的無比激動模樣，叫壹眾煉氣十二層的師弟神色莫名詭異，叫另壹位煉氣十三層的隊友……眸中壹閃而逝的鄙夷。
　　“小子，別給我丟人。”
　　驀地，耳邊響起壹道熟悉的傳音。
　　王離回頭，只見大殿門口，陳師叔與另壹個陳家的胖子中年步入了大殿。
　　陳胖子叫做陳老五，啊不對，應該說是陳家的老五，陳老五是陳家那壹代對其的稱呼。陳師叔則是排在老四。
　　據小陳說，他父親這壹代共有七個兄弟適合修仙，除了老三早年夭折，其他都還健在。老大為陳家現任家主，老二為家族靈礦管事，天資最好的陳師叔落足宗門，老五像個管家打理家族產業，天資不差的老六則正忙著提高修為，最小的老七築基沒多久。
　　陳巧天和陳巧倩兄妹的父親，便是比陳師叔跟陳胖子還要更小壹點的陳老六，不過其修行天賦要比陳胖子優秀不少，快要後來者居上了。不出意外，這兩年便能跨入築基中期。
　　“拜見陳師叔，拜見陳五叔！”
　　正常情況，修仙家族的人是不能隨意進出七派山門內的，但陳家有點特殊，因為這個家族是與黃楓谷綁定的。陳家的築基期，雖然沒在黃楓谷內任職，卻也算是宗門的人。
　　“還不賴……”
　　看得出，這位陳五叔是個有分寸的人，公眾場合很尊重王離的隱私，該說的與不該說的拿捏的很有分寸。
　　換做壹般的長輩，或許會直接誇獎壹番王離，比如說：妳很不錯，短短兩年多便能從煉氣九層的入門弟子達到如今的地步。
　　這看似在誇贊，實則是在將被贊之人架在火上烤。
　　老底都泄露幹凈了。
　　王離的偽裝等於不攻自破，弄不好反而會引起壹眾黃楓谷隊友沒必要的警惕，乃至敵視。落下老陰幣的口實。
　　“苦修了這麽多年也就這樣了，要法器沒法器，要靈石沒靈石，術法方面也是差勁，弟子慚愧啊。”
　　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某人深刻明白這個道理。
　　並且他想要達到的境界是：明明吃撐了都被他人誤以為還餓著。
　　“選妳的法器吧。”
　　陳師叔淡淡道。同時與陳胖子壹起，朝上方的鐘掌門抱拳壹禮。
　　掌門亦是回禮。
　　王離沒有多想，便將戴著手套的右手探入了儲物袋內，挨個挨個的摸了小半圈總感覺不得勁兒，因為無論是法器長劍還是刀槍，都破不了他右手上這只手套的防。
　　玩毛呢！
　　難道好東西都被前邊的人摸走了？
　　眼神莫名幽怨起來。
　　大意了。
　　不該謙讓的。
　　玩什麽套路啊這是。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上階法器手套有多厲害，然而連這只手套都比不過，可以想見，面前儲物袋內被他摸過的都是些什麽貨色。
　　“咳咳……”
　　雖說王離最後壹個摸寶，但這摸了半天的還在那搗騰，殿內的築基期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去耐心了。奈何陳家的倆就在旁邊看著，大家不好呵斥，只能輕咳幾聲，委婉的催促某人動作快點。
　　都等著妳丫的呢。
　　“陳師叔……”
　　可某人心裏委屈啊，太不甘心了。
　　便就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壹道略顯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繼續往右，第七個，那應該是妳想要的！”
　　王離聞聲壹個激靈，不過面上神色不變，還是那副苦兮兮的悲壯模樣。
　　壹、二、三……
　　摸到了！
　　這觸感，好硬，怎麽感覺像是個小人？
　　等等，不會是傀儡人吧？
　　取出後壹看，還真是他惦記已久的好東西，三級傀儡。（天南修仙界這麽分級，放眼整個修仙界層面，應該稱之為壹級頂階傀儡。）
　　不用多想，這玩意絕對是千竹教那位林少主的東西，看來陳家這次沒鬧著玩。
　　而這東西落到自己手中，豈不是說，自己跟陳家，越來越糾纏不清了？
　　“唉，我的手氣真背，這可如何是好！”
　　拿到好東西也要說不好，這種變向給在場其他人壹定信心的優良品德，王離最愛幹了。
　　他卻不知道，殿外廣場上的壹道身影，此刻嘴角直抽抽。
　　而殿門口，見王離選好了法器與靈石，陳師叔這又立即傳音道：“妳出來壹下，我有事情要交代妳。”
　　果然，便宜沒那麽好占。
　　王離先向鐘掌門及壹眾築基師伯師叔恭敬壹禮，而後快步追著兩位陳師叔出了大殿，來到了壹位老者身邊。
　　三寸白須，仙風道骨，與他那便宜老師吳老頭有得壹拼。
　　只壹眼，確認過眼神，便知道是惹不起的人。
　　因為不提陳師叔與陳五叔對這位的尊敬態度，單單那種壹眼掃來便看透了他渾身上下乃至五臟六腑的犀利目光，就讓他寒毛倒豎心下駭然。
　　結丹期！
　　“王小子，這位便是我陳家的定海神針，我二人的祖父。”
　　“弟子王離，拜見陳師祖！祝師祖福如無盡海，壽比太嶽山！”
　　陳師叔，陳五叔，陳老祖：“……”
　　第壹次遇到這種臭不要臉的。但別說，這聽上去還挺不錯。
　　“妳小子，少擱這拍馬屁……”
　　陳師叔話還沒說完，就被壹股無形法力敲了壹記後腦勺，更被老者淡淡的瞥了壹眼。
　　而就這麽壹眼，在外挺強勢的師叔，當即啞火。
　　“咳咳，王小子，之前四哥應該也告知妳了，此番進入禁地，除了多弄些門中所需的靈草，還得盡可能弄到千星草跟暖陽果這兩種對築基中後期大有奇效的靈藥，妳可還記得？”
　　說話間，壹道隔音術釋放。
　　“謹記在心。”
　　話說，他敢忘嗎？又能忘麽？
　　“小子，妳也別覺得我陳家如何如何妳，又如何如何不尊重妳。修仙界就是如此，無論名門正派還是邪魔外道，追求的都是優勝劣汰逆天而行。修道這樣，法器法寶靈藥靈石的爭奪亦是這樣，千帆逆流爭上，不進則退。”
　　陳師叔被解禁了，但神色卻少有的嚴肅：
　　“那兩種寶藥，妳給我帶出來，我個人欠妳壹份人情。若妳這次築基失敗，我再給妳弄壹枚築基丹！若妳這次成功，我另送妳壹件精品頂階法器與三瓶適合築基初期的聚氣丹！”
　　籌碼開得不可謂不大。
　　可王離不喜反憂：玩我呢，條件開得這麽高，那地方怕不是很危險？
　　“師祖，兩位師叔，我很好奇，便是如此重要的試煉，這次參加之人卻為何只有十八人？”
　　其實是想問，為何陳家只派了算上他在內的三個人。
　　陳師叔能說什麽？
　　難道說上次虧得差點血本無歸？
　　要不然怎麽會輪到他去守山門。
　　上次血禁試煉，陳家去了七名煉氣期十壹層之上的子弟，其中還有壹名煉氣十三層的精英，然而最後只出來了壹個躲在外圍的十壹層旁系，損失不可謂不大。
　　因而這次改換了思路，將目光更多的落到了族外之人身上，而王離，便是陳師叔看重的人選之壹。準確說是為下次禁地試煉物色的其中壹個人選。
　　只是，王離修為增長太快，讓陳師叔甚至陳家都大感意外。
　　原劇情中，下次血禁試煉，黃楓谷可是大敗虧輸，帶隊的李化元師祖更是輸掉了辛苦提煉了十幾年的鐵精，也就可以想見陳家落子後的結果了。
　　“十八人，不少了。”
　　前幾次最多的那回，也才二十壹人，便是陳家大幅出動的上次試煉。
　　要知道，沒有弄出鼓勵政策刺激低階弟子積極性之前，平均僅有十壹二人，最少的壹次更是只有兩人主動報名；即便出臺了鼓勵政策後，平均也才十五六人，這次能拿出十八人的陣容，還是他們陳家帶頭出了王驍、薛攀二人，以及王某人。
　　“咦，不對，小子，妳到底想說什麽？”
　　顯然，還是陳師叔懂他。
　　“師叔，咱們七派如此開采禁地內的靈藥，血禁試煉還能持續多久？或者說，還有幾次就要關閉壹段時間給它修生養息了？”
　　此言壹出，很師叔與陳五叔沒反應過來，陳老祖卻是眼眸壹凝。
　　面上隨之壹陣陰晴不定。
　　不是王離不想藏拙，實在是，單憑他壹人，想要在血色禁地的五天有效時間內，收集齊全這所有靈藥，難度不是壹般的大。如果傳送的位置不好，麻煩更是不少。
　　除非他放棄去那個地方壹闖！
　　但，可能嗎？
　　墨蛟可以留給韓老魔和南宮婉，不過那地方的那個金色寶箱，此次壹定要由他開啟並拿走裏邊的東西！
　　上古化神期大修士的傳承，他怎麽可能不動心？
　　正如陳師叔之前所言：千帆逆流爭上，不進則退。
　　憑什麽苦了自己便宜別人？
　　如果什麽都讓，還修個什麽仙！早點去死算求！
　　“試煉中止？不可能，這在以往數百上千年都未曾發生過，妳小子別多想。”
　　王離之前就有在私下裏向陳師叔提過壹嘴，可惜他高估了陳師叔，因為現在看來，這位總是根據過往經驗判斷，並未將之放在心上。
　　虧得陳老祖眼光高出不少，思想也不固話：“小家夥，妳憑什麽說禁地試煉要中止壹段時間？”
　　憑什麽？
　　除了先知先覺，當然是各派修士取出的靈草越來越少，大勢所趨唄。
　　“只論最近五十年吧，五十年前那次，七派弟子壹共取出了二百四十六株；四十五年前，二百三十九株；四十年前，二百二十三株；三十五年前，二百壹十八株……
　　直到上次，壹百八十壹株！
　　而我從門中天知閣的典籍中了解到，兩百年前，七派弟子平均都能帶出四百株的靈草！
　　壹半都不到了啊！
　　這，還不明顯嗎？
　　再采摘下去，這處禁地中的靈草撐不了多久，怕是也要絕跡了！所謂的禁地試煉，到時還有何意義？”
　　七派的聰明人看不到這點麽？
　　肯定有看透的。
　　誰家每次派的人最多，采摘到手的靈藥最多，便是這其中的明白人之壹。
　　如此壹看，掩月宗的做大，是有壹定道理的。
　　“祖父！”
　　陳師叔，急了。
　　陳五叔，也急了。
　　他們陳家這壹代謀劃了許多，可別擱這鬧出幺蛾子。
　　“妳不錯。”
　　陳老祖並非不明事理之輩，大家更多是被以往的慣例蒙蔽了雙眼，因而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罷了。
　　“小四，這是五件還算湊合的法器與些許符箓，去把門中妳中意的煉氣十三層弟子都喚上，這次，再大幹壹場吧。”
　　上壹次，還是小家子氣了。
　　“頂階法器？初級高階符箓？”
　　法器是：壹金鐘、壹缽盂、壹匕首、壹飛劍、還有壹葫蘆。近距離壹瞅，靈性不俗，與他的隕鐵盾大概率壹個級別。
　　見此，王離松了口氣。
　　禁地就位於他們黃楓谷所在的建州，以結丹修士的手段，帶著壹眾弟子過去需要兩天。因為離得最近，所以每次都比其余六派要早到壹天。
　　換而言之，陳家還有壹天的時間搖人。
　　被選中之人也有將近三天的時間適應新到手的裝備道具。
　　“小子，希望妳推測為真……”
　　陳師叔郁悶道。
　　“我倒是希望禁地能多撐幾輪！”
　　王離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