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命懸壹線

　　柳眉的動作很快。
　　偏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避免了再次被暴力踹開的命運。
　　幾人從門外魚貫而入，他們站在陽光下，看不清真實面目。
　　蕭嶺眼睛微瞇，等待著。
　　“嶺哥，妳真的要將蕭家給柳眉？”
　　人未落座，便有聲音從幾人中發出，似乎有點著急。
　　已經適應的蕭嶺看清來人，除了柳眉另外還有三人。
　　年紀都和他差不多，在宗族裏也算是有威望的存在。
　　至於王碩已經不見蹤影，想必柳眉讓他離開，畢竟這種事他是不能出現的。
　　問話的人比他小兩歲叫做蕭馭，兩人從小壹起玩到大，感情還算可以。
　　應該是對他做出的決定感到疑惑，所以才出聲詢問。
　　蕭嶺眼角余光看到柳眉揚了揚手中的木盒，平靜說道：
　　“對，我準備死後將蕭家留給柳眉！”
　　“並且還她自由，以後不管柳眉做什麽事都與我蕭嶺無幹。”
　　見蕭馭面色著急，想要說點什麽，蕭嶺微微擡手：
　　“這些都是我蕭嶺自願做出的決定，並沒有受到脅迫。”
　　“今天請妳們過來，只是做壹個見證，以後柳眉就是蕭家的主人。”
　　“我有其他事做，自會離開。”
　　蕭馭略微遲疑，但還是說道：“嶺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妳放心，有我在這兒沒有人敢把妳怎麽樣。”
　　蕭馭面帶異色出聲詢問，他怕蕭嶺是受到柳眉威脅才這樣做的。
　　其他兩人也是面帶疑惑，但都選擇冷眼旁觀。
　　蕭嶺搖搖頭：“蕭馭，妳放心我很清醒。”
　　“妳只需要做壹個見證就行。”
　　“柳眉跟了我十多年，我死後這些東西當然都是她的，沒有什麽不對。”
　　“這樣做只是怕在我死後，她壹個弱女子守不住這份家業，所以請妳們來做壹下見證。”
　　“免得以後有什麽爭論。”
　　“柳眉，給我紙筆。”
　　此時的柳眉完全沒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樣，反而面帶憂傷蓮步輕移到蕭嶺面前放下紙筆。
　　柳眉輕輕將木盒放在蕭嶺身旁，壹只纖纖玉手按住木盒。
　　蕭嶺眼神看向木盒，朝柳眉努努嘴。
　　木盒再次被打開，小袋子，裝有藥丸的玉瓶以及獸皮都在。
　　確認不會有假後，蕭嶺才開始書寫遺囑。
　　他不準備耍點什麽花樣，首先能不能騙過柳眉不說，萬壹逼急了兔子也要咬人。
　　蕭嶺覺得四個風濁殘年的老頭，應該打不過躲在暗處的王碩。
　　蕭家是蕭嶺的，與我蕭嶺無幹！
　　何必節外生枝？
　　遺囑很快就書寫完成，大致意思就是在蕭嶺死後將蕭家所有東西留給柳眉。
　　並且還柳眉自由身，不論嫁娶都可以。
　　遺囑寫完，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差按上紅印。
　　但是蕭嶺卻遲遲沒有按下去，反而是看向柳眉。
　　蕭嶺每寫壹個字，柳眉就看壹個字，整篇遺囑她反復看了幾次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只等著蕭嶺按上手印便大功告成，但蕭嶺卻停下看著自己。
　　柳眉似乎明白了什麽，放在木盒上的手不著痕跡的撤回。
　　懸在半空的手指順勢落到名字上，鮮紅的手指印如此刺眼。
　　柳眉眼中閃過壹絲激動，壹把抓起遺囑細細打量。
　　再三確認沒有問題，柳眉看著蕭嶺說道：
　　“那老爺妳安心養身體，奴家先行退下。”
　　起身走到幾位老人面前行了壹禮，柳眉說道：
　　“勞煩幾位長輩跑這壹趟，我在天壹閣備有薄酒，還請幾位長輩移步。”
　　壹直沒有說話的兩人自是連連推辭，但腳步卻隨著柳眉壹起離開。
　　只有蕭馭停頓片刻，想要問點什麽。
　　最終也只是留下壹聲嘆息，隨著眾人離開。
　　待眾人壹走，蕭嶺立馬起身穿上衣服布鞋拿上壹些銀錢，順便扣了壹頂帽子在頭上。
　　他要離開這裏！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現在遺囑到手，蕭嶺不知道柳眉會不會除去他這個隱患。
　　還好身體經過藥丸這樣壹刺激，他自由活動不成問題。
　　抱上木盒，蕭嶺輕輕靠著房門，耳中並沒有傳來其他動靜。
　　想來也是，沒有人會特意守著壹個不能行動的將死之人。
　　輕輕拉開房門，蕭嶺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後門走去。
　　柳眉他們要去天壹閣，那麽他只要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行。
　　先找壹家客棧住下，把當下最緊急的情況解決再說。
　　將帽檐拉低遮住臉龐，蕭嶺從蕭家壹道後門離開。
　　這裏並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在他手裏抱著，所以他走得毅然決然。
　　……
　　祥雲客棧。
　　蕭嶺已經在這住了三天。
　　《紫氣東來法》，這是蕭嶺從獸皮上抄下的功法。
　　三天時間，讓蕭嶺將功法從獸皮上抄下，並逐字逐句解讀。
　　功法應該只是壹種普通的修煉功法，上面的內容蕭嶺花了點時間也弄明白。
　　他凝視過功法，腦海中並沒有傳來刺痛的感覺。
　　這說明他理解的沒有問題，只要按部就班修煉下去就能解決眼下的危局。
　　第二天壹早，天色微亮。
　　初升的太陽光芒正好從窗口灑下，蕭嶺盤膝而坐正對太陽。
　　鄭重的掏出壹枚藥丸放進嘴裏，閉目，屏息，放空自身。
　　努力控制藥丸熱流按照功法運轉，太陽照射在身上，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孕育。
　　第壹天，第二天……
　　第三天時藥丸已經沒有，蕭嶺只好盤膝而坐，努力吸收著布帛上所說看不見摸不著的“靈氣”！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蕭嶺面色陰沈，整整八天時間他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除了精神更加充沛外，並沒有達到布帛上所說的“采氣初現，靈氣自生”。
　　八天時間他足不出戶，飯食都由小二端上來，此外的時間都在修煉。
　　但就是跨不過那道門檻！
　　腦海中第六感傳來的警示越加頻繁，說明他的大限即將到來。
　　壹股郁氣結於心，讓他頗為煩躁。
　　第九天，第十天……
　　第十二天壹早，蕭嶺停止修煉！
　　天色將亮未亮。
　　修煉了壹晚上的蕭嶺精神還是很好，沒有絲毫睡意。
　　腦海中，第六感傳來的危機感已經消失不見蹤影。
　　蕭嶺明白，這不是他成功了，相反他失敗了。
　　他的壽命已經達到極限，死亡就在今日的某個時刻！
　　努力掙紮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還是沒有逃過死亡的結局。
　　胸中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執念都化為飛灰，此刻的他異常平靜。
　　收拾好東西，將小袋子套在腰間蕭嶺轉身下樓。
　　在小二奇怪的眼神中，蕭嶺推開客棧大門漫步至大街上。
　　街上已有小攤小販匆忙的身影。
　　站在長街中央的他，突然感覺自己異常渺小，就像遊離在天地萬物之外。
　　壹輪大紅太陽從天際緩緩升起，蕭嶺心神放空，渾然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