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姬

　　淩展聽著寧鈴的事，心裏充滿的都是憐惜同情，道：“寧鈴，妳不應該在日本再待下去，不如我們想辦法讓妳回中國。”
　　日本有蒙古使國，要讓壹個人回國當然能夠辦到，方寶也想好事做到底，便道：“是啊，像妳這樣的女孩子在日本要混下去是很難的，最多壹個月內，我就能夠讓妳回國。”
　　寧鈴聞言，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卻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想回去，日本雖然不好，可是賺錢比國內容易，我去找秋萍姐，讓她給我介紹壹份正經的工作，我辛苦壹些，再兼壹份工，掙些錢才回去，現在我父母都不知道我的情況，還以為我在這邊壹切挺好的，我不能讓他們失望，至少回去要給他們養老的錢。”
　　聽到這裏，方寶心中頓時壹嘆，寧鈴的情況的想法應該和當年梁琬差不多，都是讀大學的時候把家裏的錢花得差不多了，心裏擔憂著父母的養老問題，而且希望父母不要替自己的未來擔心，孝順無疑是美德，可是壹旦心急了，就很容易誤入歧途，這種事很多，卻又是生活的無奈。
　　此刻，卻聽到淩展道：“妳在日本總是很危險，這樣吧，妳想要多少錢，我借給妳，妳回到中國後，有了錢再還給我。”
　　方寶與歐陽光對望了壹眼，都禁不住露出了微笑，而方寶是深深明白這位兄弟的，淩展雖然會隨大家偶爾到風月場所去，但並不是壹個好色的人，這些年也沒壹個真正的女朋友，想不到在日本的第壹天就會對壹個女孩子壹見鐘情，無論是崔牡丹範香蘭鐘蕾還是吳莎妮，方寶和這些女人都是日久生情，還沒有嘗過壹見鐘情的滋味兒，但估計淩展除了對她的容貌身材感到了吸引力之外，還有老鄉之情，憐憫之情，才願意借錢給壹個才見面沒多久的人，不過這無所謂，要知道，這幾年淩展跟著他收入並不低，每月固定的薪水再加上幾次行動給的獎金已經達到了上千萬，他沒有什麽特別奢侈的愛好，現在拿來做好事兼泡妞，倒也不錯。
　　寧鈴聽著淩展的話，凝視著他好壹陣才又壹搖頭道：“先生，妳今天出手救了我，我已經很感激了，錢我自己能夠掙到的，不會讓妳操心，請問妳叫什麽名字，能不能留壹個號碼給我，過兩天我請妳吃飯。”
　　女孩子主動請吃飯，無異是很好的開始，但淩展並非壹個只知道泡妞而不識大局的人，知道目前還不能暴露身份，就道：“我們的名字和身份妳現在最好不要知道，否則可能還會有新的麻煩，這樣吧，妳把手機號碼留給我，我有空了會去找妳。”
　　寧鈴見到了淩展的出手，知道他壹定不是普通的人，聽著這話也不奇怪，點了點頭道：“得罪了海龍幫的人，我這號碼也要換了，這樣吧，我告訴妳秋萍姐的號碼，妳今後打去就說找寧鈴，是我在料理店最後壹天認識的浙江老鄉就行了。”
　　說著這話，她拿出了手機，打通了壹個號碼，跟著把自己今晚在料理店遇到的事說了壹遍，可以隱隱聽到有壹個女人的聲音在和她對話，過了壹會兒，寧鈴便放下了手機，讓淩展記住了壹個號碼，然後道：“秋萍姐讓我過去，麻煩把我送到銀座後街香姬蕓者館。”
　　歐陽光點了點頭，便啟動了汽車，向東而去。
　　……
　　在繁華而龐大的東京街道上開了差不多壹個小時，便進入了壹片彩光斑斕，燈火輝煌的世界，觸目全是裝修精美的櫥窗，巨大的燈箱廣告，在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之中，又有壹些看起來很傳統的日本建築，而已經是淩晨四點，街道上仍然可以見到三三兩兩，成群結伴的行人，至少有壹半的商店是開著的，池袋的繁華與之相比，頓時黯然失色。
　　方寶默默的望著窗外，他知道，銀座到了，雖然第壹次來這裏，但他早就通過書籍與視頻了解，這是位於東京都中央區日本最大最繁華的商業街區。是通過不斷填海造地才逐步形成，與富士山、京都號稱三大日本象征，並且與巴黎的香榭麗舍大道，紐約的第五大道並列為世界三大繁華中心，世界諸物，應有盡有，是購物者的天堂。
　　前面是壹個寬闊的步行街，許多人都在往裏面走，應該是銀座的最中心區了，但歐陽光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前行，二十分鐘之後，就開到了壹條街道，方寶看到了壹生之中沒有看過的壯景，在壹條長長寬闊的街道上，左右兩邊閃爍著各式條樣的霓虹燈，全是些酒吧夜總會洗浴房的招牌，所有的店都開著門，連綿了不知多遠，而在街上，有不少的男男女女在外摟腰抱肩嘻笑而過，那些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穿著暴露的現代服裝的，也有身著各色和服的，壹看就知道做什麽行業。
　　歐陽光當然知道方寶和淩展心中的震撼，笑著道：“沒看過這麽多的酒吧和夜總會吧，告訴妳們，後街壹共有壹千六百家這種地方，另外還有賭場和遊樂園，娛樂場所在二千家以上，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只要妳有錢，想到這裏來尋找快樂，包管能夠讓妳開心得上天入地。”
　　說話之間，他已經把車開到了壹處地方停下，方寶和淩展向旁邊看去，立刻看到了街道邊有壹個霓虹廣告牌，上面有“香姬蕓者館”五個日本字，店面不算太寬，但裝修得很是高檔，兩個梳著大髻子，臉上塗著厚厚白粉的女子站在外面，看到有客人進去，就很優雅的躬身請進。
　　到了地方，寧鈴向他們告了辭，但走的時候特別看了淩展壹眼，輕輕說了聲：“先生，多謝妳了。”這才匆匆的走進了那店裏。
　　……
　　方寶瞧著淩展久久地凝視著寧鈴消失的店面，笑著道：“阿展，有空了我們也來開開眼界，看藝伎表演到底是怎麽樣的？”
　　淩展點了點頭，對歐陽光道：“光哥，妳進去看過沒有？”
　　歐陽光壹邊掉頭回走，壹邊搖頭道：“妳以為看藝伎表演像看歌舞表演啊，告訴妳，這是日本最高檔的國粹，只有上等人或者有錢人才能夠看的，看最普通的半玉表演都要壹千美元以上，而要是香姬蕓者館裏看表演，沒五千美元是不行的，我聽說，如果要請香姬親自表演，至少是五萬美金以上，而且還要看對方的身份地位。”
　　淩展道：“什麽是半玉，什麽是蕓者啊。”
　　歐陽光有心讓兩人對日本更了解，便道：“日本藝伎產生於十七世紀的東京和大阪。最開始全部是男性，他們在妓院和別的娛樂場所以演奏傳統鼓樂、說唱逗樂為生。但到了十八世紀中葉，男藝伎就沒有市場了，漸漸被女性取代，這壹傳統也壹直沿襲到現在。而藝伎是分等級的，見習階段稱作‘半玉’，要等表演的功力到達了壹定的程度，並經過了藝伎協會的考核通過，才能稱為‘蕓者’，算是真正的藝伎，香姬蕓者館過去叫做京都蕓者館，原來在銀座十幾家蕓者館裏是最沒有名氣的，後來香姬到了這裏，立刻就在眾多蕓者館裏脫穎而出，她不僅舞蹈輕盈優雅，壹付嗓子更是比黃鶯還好聽，再加上身上那奇異的香味兒，當真是艷冠群芳。她的‘旦那’就是山口組東京會的會長崗山松夫，把京都蕓者館買了下來改名叫做香姬蕓者館，另外還挖了壹些有才有貌的蕓者過來，如今生意興隆，已經是東京數壹數二的蕓者館了。”
　　方寶雖然看過不少日本的書籍，但對壹些具體的事物還是不知道的，忍不住道：“什麽是‘旦那’？”
　　歐陽光道：“做藝伎有著非常嚴格的戒律。其中有壹條就是女人不能結婚，但可以找個男人當靠山，而這個男人就叫做‘旦那’。”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向往之色，道：“香姬算是到日本華人女子中的傳奇人物，我要是能夠看她的表演，真是死也值了，可惜的是，五萬美元能夠湊到，沒有地位沒有身份，也是無緣壹睹的。”
　　方寶聽著，立刻道：“日，光哥，這我就忍不住要說妳兩句了，剛才妳還在對我滿懷激情的說要讓龍盟怎麽怎麽的，現在看壹個女人跳舞死都值得啦，這麽沒誌氣，有什麽出息。”
　　歐陽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這是比喻，真讓我看壹支舞就死，我還舍不得哩，不過說實話，能夠見到香姬跳舞，聞聞她身上的香味兒到底有什麽奇異，是我心裏的願望，希望能夠實現。”
　　方寶哈哈大笑道：“能實現，當然能實現，光哥，我向妳保證，只要妳好好幫我出主意，把龍盟搞起來，我就帶妳去看香姬的表演，她要是不肯，我綁也把她綁來。”
　　方寶這話卻讓歐陽光精神壹振，道：“香姬對中國同胞是很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幫那麽多在日本走投無路的中國人了，要是我們的龍盟真的重振雄風，妳這個盟主當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香姬壹定會為妳表演的。”
　　盡管歐陽光在開車，方寶仍然壹拍他的肩道：“光哥，妳也太小看自己了，師父說妳是壹個能夠大用的人才，他的眼光絕不會錯的，今後妳就是龍盟的軍師，這個身份可不低，要是龍盟的旗子再次在日本飄揚起來，用不著我去，香姬也會為妳表演。”
　　歐陽光其實壹直是壹個不得誌的人，雖然腹中有才，但頹廢久了，自信度並不高，聽著方寶的話，眼中頓時射出了光芒，點頭道：“好，奶奶的，把龍盟的旗子揚起來，讓小日本知道我們中國人的厲害。”
　　看到歐陽光有了激情，方寶“嗯”了壹聲道：“不僅僅要小日本知道我們中國人的厲害，還要讓那些二鬼子知道出賣欺負同胞的下場是什麽。光哥，這些天妳多想想今後的計劃，我和阿展明天就到橫濱去進入耀光武館和洪門武館打探情況，有什麽我們多多聯系。”
　　說著話，車子回到了池袋，到了歐陽光租住的地方，這是壹個舊樓的兩居室，連廚房衛生間在內只有四十多個平方，但設計很好，並不影響使用，在東京這種寸土土金的地方，日本人的確把建築學發揮得很巧妙。
　　……
　　到了第二天，方寶並沒有和淩展壹起到橫濱，因為他和歐陽光商量了之後，決定先去兩天進入洪門武館，而淩展晚兩天去耀光武館，否則壹起去卻投不同的武館，會讓人起疑的。
　　上午在歐陽光帶領下到了地鐵站，五十分鐘之後就到達了橫濱，出了站方寶沒有耽擱，招了壹輛的士去了橫濱的唐人街。
　　的士開了半個小時之後停下了，方寶付了錢提著行李下車，便見到面前聳立著壹個十幾米米高的大牌樓，紅柱綠瓦，牌樓上中間書寫“中華街”三個大字，整個牌樓雕梁畫棟，透著純正的中華傳統。而此刻進入牌樓的人熙熙攘攘，就像是趕集般的熱鬧。
　　昨晚歐陽光給方寶很詳細的說過中華街的情況，這是亞洲最大的唐人街，過去是與日通商的華人在日本的落腳地，百年間慢慢的發展了起來，整個區域有壹條主街五條副街，居住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華裔，而由於過去與日經商的都是廣州香港壹帶的人，本來以廣東籍的占多數，不過近年來日本做生意的中國人越來越多，很多定居到此，各省人與廣東籍人就各占壹半了，不過這裏的華裔總人數只有壹萬余人，密度比例雖大，但人數還是比不上東京的池袋，另外神戶的南京町、長崎的新地中華街還各有壹條唐人街，不過規模比起橫濱就要小些。
　　從牌樓進去，方寶立刻就感覺到回到了中國，準確的說，是回到了明清時代的中國，這裏的建築全是仿古結構，朱樓碧瓦，飛檐瑞獸，所的字都是繁體的，而且不少的店家為了招攬生意，都穿著明清時的衣服，多以餐館為主，另外還有壹些中國特產店。
　　盡管店鋪鱗次櫛比，但由於遊客眾多，每個店鋪的生意都是不錯的，而壹些醒目的有名的餐館，雖然還沒到中午，已經坐滿了進餐的人，歐陽光告訴過方寶壹個數據，根據日本最新的官方統計，每年到東京迪斯尼樂園的年均遊客不過壹千六百萬人，而到中華街的已經超過了兩千萬，可見熱鬧的程度，這也引來了更多的中國人，開始延伸中華街的建設，估計五年內，定居的華裔至少會在三萬人以上。
　　……
　　在人頭攢動之中，方寶漫步而行，他再次感覺到了中國人強盛的生存能力，不過這應該歸功於中華民族的文化，特別是飲食文化，博大精深，花樣繁多的中國菜肴對世界各國各色人種都有著強大的吸引力，這也是中國人能夠在海外紮根的基礎。
　　問了壹個打扮成武大郞模樣在街邊賣餡餅的華裔，知道洪門武館與耀光武館都在前面向右拐彎的壹條副街裏，方寶便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走了大約壹百米，有壹個十字路口，便向右拐，卻見這裏人流少了許多，商鋪幾乎沒有，壹路上的屋子都掛著“廣東會館”“上海同鄉會”之類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