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隋雄回到村子裏面的時候，村民們依舊還在沈睡，就連雷和絲蒂爾都還沒醒來。
　　呃，絲蒂爾另當別論，這女人的作息時間顯然和正常人區別甚大。直到日上三竿，整個村子都已經壹片喧鬧了，她還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呼呼大睡，壹點起床的意思都沒有。
　　“需要我叫她起床嗎？”雷笑著問，眼中寒芒壹閃，看他那虎視眈眈摩拳擦掌的樣子，不問可知是要給絲蒂爾來個緊箍咒版的morning-call。
　　隋雄用靈魂感應壹掃，立刻搖頭。
　　絲蒂爾的房間裏面壹片狼藉，三個樹精靈男人和絲蒂爾赤條條躺在床上，正摟在壹起睡得昏昏沈沈。要是雷現在壹個緊箍咒，絲蒂爾肯定立刻被頭疼驚醒，只怕那幾個男人也要被嚇得不輕，終身不舉都有可能。
　　“老虎沒射到，射死了旁邊的兔子，的確沒什麽意思。”雷聞言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去拜訪特瑞安大師吧。”
　　隋雄笑了笑，告訴他，自己夜裏已經拜訪過了大師。大師已經出門訪友，正在為壹個重要的實驗做準備，估計未來很長壹段時間裏面，都不會接活兒了。
　　“什麽？！”雷猶如被雷劈了壹般，呆呆地站在那裏，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特瑞安大師出門了？未來很長壹段時間都不會接活兒？那他的裝備怎麽辦！
　　他想了半天，最後終究苦笑壹聲，搖搖頭，無可奈何。
　　先不考慮他有沒有能力勸說特瑞安大師改變主意，就算他有這個本事，大師現在也不在家。
　　不在家啊！
　　別說是他，就算虛空假面陛下，不也壹樣吃了閉門羹，沒能見到大師麽！
　　“既然大師不在，那我們該怎麽辦？”他問。
　　“我當然要繼續向南，前往秘法塔聯邦。妳當然也要去，至於絲蒂爾……我倒是有心把她找個地方放養，就怕等我辦完了事回收的時候，發現那裏多了壹大群野生的藥渣……”隋雄笑著說，“所以還是照舊，大家壹起上路。”
　　對於這個決定，雷當然沒有異議。但他卻對另外壹個名詞很好奇：“藥渣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有野生的藥渣？是某種魔獸的別名嗎？”
　　隋雄神秘兮兮地笑了兩聲，卻不肯立刻說明，而是要賣個關子，讓他先去收拾行李。等東西都收拾好了準備出發的時候，再告訴他究竟。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雷只用了不長的時間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但隋雄卻又說要先吃早飯，還強詞奪理說“吃飯也是出發前的重要準備，吃完了飯，才算是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雷也懶得跟這經常思維奇妙難以溝通的水母神爭論，去旅館旁邊的飯店，點壹份精靈族的傳統早餐。
　　用只生長在太古森林深處的稀有樹果釀制的果酒十分醇美，就是和清爽的粟米粥以及幾乎沒有鹹味的風幹獸肉感覺有些不搭調，讓自詡來自美食之國的隋雄很是批評了壹番。
　　“酒沒有仔細過濾，失敗！米粥沒配上鹹菜，失敗！風幹肉居然味道這麽淡，失敗中的失敗！而且妳有沒有發現，他們早上居然連面條或者點心都沒有，就著白粥吃肉幹，這肉居然還沒蒸過，連煮都沒煮——這妳能信？！就這麽硬邦邦壹坨端上來給人吃，這就叫美食？！”
　　“但口味的確還是不錯的，尤其果酒。”
　　“哪有人大清早喝酒的！美食要以養生為基礎，妳懂不懂啊！早餐要清淡、有營養、便於身體吸收，這樣才能養生，才能在美味和健康之中取得平衡！妳究竟有沒有看過《舌尖上的中國》？”
　　“那是什麽書？我沒聽說過。”
　　隋雄正想要再吼兩句，卻已經反應了過來——這裏不是地球，不是美食之鄉的中國，而是截然不同的異世界，有著和他故鄉完全不同的文化和風俗。他壹直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裏卻未必如此。
　　他以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自然是大錯特錯。就算憑借神祇偉力強迫信徒們接受中華飲食文化，也不會將這個世界變成記憶中的故鄉。
　　“或許……是不久前回憶起故鄉，讓我的情緒有些失控吧……”
　　剛才還誇誇其談的浮遊水母靜靜地漂浮在空中，深深地嘆息著，沒有再說什麽。
　　雷看出他情緒不好，也沒有說什麽，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早飯。然後離開飯店回到了旅館，繼續詢問關於“藥渣”的話題。
　　隋雄收拾心情，笑了笑，說：“關於藥渣這個說法，有那麽壹個典故：相傳古代壹個王國，宮女們整天精神萎靡。仁慈的國王找名醫來給她們診斷，名醫開了藥方，上面就壹句話‘壯漢若幹名’……”
　　雷點頭，打斷了隋雄的敘述：“我懂了。”
　　“咦？！妳這就懂了？”隋雄大驚，他還是第壹次見到這故事聽個開頭就能理解“藥渣”壹詞的人。
　　雷指了指絲蒂爾的房間：“昨晚她就找了幾個男人，那不就是藥渣嗎？”
　　正說話間，房門開了，披著壹件單薄睡衣，整個身體簡直毫無遮擋的絲蒂爾走了出來。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狀態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透過敞開的房門，可以看到那些男人們雖然也醒了，壹個個卻精神萎靡地躺著，猶如辛苦勞作了許久壹般，疲憊不堪。
　　“喏，這還不夠清楚嗎？”
　　隋雄看著那幾個男人壹副“精盡人亡”的架勢，再看看絲蒂爾壹副艷光照人猶如吃了十全大補丹壹樣的架勢，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哦？準備出發了嗎？”絲蒂爾見到雷腳邊的行李，柳眉壹挑，有些驚訝，卻也沒說什麽，回屋整理起行裝來。
　　她不是個蠢女人，對於自己在隊伍裏面的定位也是很清楚的——在這個隊伍裏面，隋雄負責下令，雷負責執行，而她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添頭罷了。
　　別看她鴻運當頭，變成了強大的半聖靈，可如果真動起手來，能在雷手下撐幾秒鐘就很難得了——畢竟，那可是能夠用氣息和綠龍對峙，甚至將其逼退的強者啊！
　　至於虛空假面陛下，凡人面對神祇，不用想太多，老老實實服從就好。
　　在這個問題上，她反而比雷更加想得開。面對隋雄不時發出的那些不合理的命令，雷會抗議、會反駁，甚至會直接拒絕執行，但她則不然，只要隋雄下了命令，她就算心裏不願意，也最多就在言語上稍稍抗議壹下，做起事來壹點也不打折扣。
　　她唯壹堅持的原則，就是“不讓搞，毋寧死”。
　　其實絲蒂爾這個人還是頗有才能的，如果不是好色到無可救藥的話，當初羅蒙根本就不可能動搖她的繼承權。
　　不過，壹切都已經過去了。對於現在的生活，她也算是挺滿足的。
　　雖然不復昔日格爾騰繼承人的風光，但抱上了壹位神祇的大腿，死後有了歸宿，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更不要說，她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這個無關緊要）和超乎想象的結實體魄（這個真的很重要！），在這段長途跋涉中，得到了很多遠超過去的快樂體驗——好吧，或許不都是快樂的，但其中那些歡樂興奮的內容，已經足夠抵消這番辛苦。
　　她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最後檢查了壹遍周身裝束之後，她笑著來到床邊，給了那三個有氣無力躺著發呆的男人壹人壹個吻。
　　“昨晚過得真愉快！妳們是最棒的男人！”她媚眼如絲，語氣中有著說不盡的嬌艷嫵媚，足以讓八十歲的老頭都熱血上湧，從下腹升起青春活力——至於會不會因此引發腦溢血，那就是另外壹回事了。
　　說來也怪，那三個男人本來已經疲憊得連坐都做不起來，可被她輕輕壹吻，又說了兩句情話，頓時壹個個精神抖擻，就像是吃了神力丸似的，甚至連某個原本已經軟如死蛇的部位都瞬間堅硬如鐵，像蛟龍出水壹般豎立了起來。
　　但絲蒂爾可不會浪費時間跟他們再搞上壹輪，她只是拋出媚眼，咯咯笑著，轉身走出了房間。留下三個滿眼迷醉的男人，坐在那裏依然回味著昨晚的情形。
　　那或許是他們這輩子最愉悅的壹個晚上，到死都別想忘記。
　　“妳究竟幹了什麽？”離開村落之後，雷好奇地問。
　　在他印象裏面，夜魔女是壹種雖然戰鬥力不很強，但危險度卻很高的魔物。她們勾引男人，通過交合吸取生命力，而壹些高等級的夜魔女甚至連交合都不用，只要輕輕壹個吻就能把受害者的生命力吸走，甚至直接把受害者吸成幹屍。
　　然而絲蒂爾的做法卻截然相反，她的吻不僅沒有吸取那三個男人的生命力，反而給他們註入的壹股澎湃的生命力。使得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快速煥發了活力，而且沒有任何虛耗的感覺，充實無比。
　　這能力，和傳說中的夜魔女正好完全相反啊！
　　“我不明白妳指的是什麽。”絲蒂爾壹臉無辜，“他們讓我度過了壹個愉快的晚上，我給他們以回報，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男歡女愛這種事情，如果不能雙方都舒舒服服地結束，未免會有些遺憾。妳說呢？”
　　雷沈默許久，終究什麽都沒說。
　　雖然他不想承認，可絲蒂爾的歪理很有說服力。
　　至於絲蒂爾那奇怪的能力，他也已經想通了。
　　……無非就是虛空假面陛下威能無窮，讓她轉化成了和夜魔女有著類似外形，能力卻截然相反的存在罷了。
　　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已經學會了“不要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