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余煙

蟹的心

都市生活

俗語說,人到中年萬事休。人到中年以後,形貌漸老、血氣漸衰;雖然處世的手段漸漸圓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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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8章 擅興

漢鼎余煙 by 蟹的心

2022-3-20 21:55

  關羽告辭出外。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凝重,因而部屬們絲毫都不耽擱,呼啦啦地從廂房中退了出來。
  雷遠站在院門前,看著他們各自上馬,如旋風般離去。
  轉身回來,馬忠就在檐下等著雷遠,想要說什麽,卻只張了張嘴,滿臉無奈。
  雷遠向他笑了笑,回房休息。
  在這種寒冷天氣中奔波了兩日,適才又直面關羽的威嚴,雷遠實在累得很。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沒有什麽比好好睡壹覺更重要的了。
  負責這處宅邸的仆役很用心,用的絲棉被褥顯然都經常晾曬,壹點都沒有潮氣,房間角落裏的火盆也非常暖和。雷遠當晚睡得很沈,起得也比平時略微晚些。
  第二天早晨,雷遠走出臥室,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他註意到二門旁,有壹名吏員模樣的年輕人站在馬忠身邊,兩人都像是等待了有壹會兒了。
  見到雷遠,馬忠向他點了點頭,作了個持筆謄寫的姿勢。
  雷遠也頷首回應。
  此時仆役們端來熱水,雷遠壹邊漱口洗臉,壹邊問那吏員:“有什麽事?”
  “雷將軍,我家趙都督有請。”吏員趕緊向前幾步,躬身稟報。
  “趙都督?”雷遠想了想,記起了趙都督便是負責江陵及南郡城防、治安事務的中軍都督趙累。他連連點頭:“好,我明白了。待我吃點什麽,馬上就去。”
  仆役們這時候從竈間端來朝食。
  那吏員向前半步,沈聲道:“雷將軍,趙都督已經前往蕩寇將軍府,他請您立刻……立刻去蕩寇將軍府,有要事相詢!”
  雷遠把自己嘴裏塞了半截的蒸餅咽下,頓了頓,他探手去拿另壹塊蒸餅。
  吏員待要再說什麽,鄧銅橫向走來,有些粗魯地攔在吏員身前。
  雷遠略微加快些動作,但依然細嚼慢咽地吃完,起身系緊衣袍。李貞手捧長劍,將之懸在雷遠腰間的束帶上。
  雷遠看看那吏員,和氣地道:“我約莫知道趙都督為什麽急於相尋,請放心,不會誤事的。”
  他抖擻精神,向左右吩咐:“我們走吧!德信,妳也同來!”
  與精力旺盛的雷遠不同,關羽部下的中軍都督趙累頭疼得快要炸開。
  趙累是河東人,與關羽同鄉。昔日玄德公在許昌時,他便追隨關羽,至今快二十年了。因為性格謹慎仔細,他壹直負責關羽所部的本營,在不久前被提拔為中軍都督。這個中軍都督是臨時性的軍職,有些類似於趙雲此前那個留營司馬。趙累憑著這個職務,便實際掌握南郡防務,而將新任南郡太守麋芳擠到了西北面的麋城,成了壹個偏將。
  擔任中軍都督以來,趙累深知江陵既是荊州治所,又是與曹軍作戰的前線要塞,江陵周邊出壹點亂子,都有可能影響戰局。因而他盡心竭力,尤其註意以江陵為中心的南郡各地治安。
  過去這些日子裏,雖說玄德公帶領大軍遠在益州,但江陵有關將軍親自坐鎮,重兵屯駐,哪怕有幾次曹軍迫近,周邊的秩序也絲毫不亂,壹切風平浪靜。
  然而今日壹早,城門才開,他就接連得到了幾份急報。
  這急報入眼,嚇得趙累手都抖了。
  這根本不是中軍都督能處置的事,他火急火燎地趕往蕩寇將軍府。
  尚未進入正堂,便聽到裏面有人高聲說話,外面還候著不少同僚。
  趙累顧不上與他們寒暄,匆匆邁入堂內。
  略擡眼壹瞥,只見關將軍端坐在主位,雙眼微闔,坐姿也很放松,這是好事。
  站在關將軍身前的,是南郡太守麋芳。適才高聲說話的應該就是他。
  麋芳的額頭有汗,顯得比往日裏更加光亮了。他眼圈有些腫脹,眼珠子帶著血絲,看起來整晚沒有睡。趙累下意識地盤算了下,沒錯,麋芳能夠這麽早就來到蕩寇將軍府,恐怕是天光未亮就來到江陵,等著城門開啟。再考慮到麋城和江陵的距離,他這壹晚上過得可不輕松。
  自從麋芳被玄德公任命為南郡太守,他就格外積極地上躥下跳,為了自家的權力努力爭奪。在這方面,身為中軍都督的趙累和荊州治中從事對麋芳都有不滿,覺得他是不是誤解了玄德公的意思。只不過礙於麋氏的地位尊貴,素來被玄德公待若家人,所以兩人不好公然指責罷了。
  這會兒看見麋芳焦躁之態,趙累心中竟有些愉悅。
  麋芳註意到了趙累,他緊走幾步喝道:“趙都督,妳也該知道消息了吧?妳給雲長說說!”
  趙累向關羽施禮:“將軍,昨日深夜,荊州治中潘濬與廬江雷氏部曲首領韓縱領百余騎,察問了公安城下的鐵官,並連夜巡查了鐵官所屬的兩座冶鐵場。他們巡查的同時,鐵官起火,火勢蔓延到多處辦公場所和倉儲,損失尚未核定。”
  麋芳怒道:“什麽巡查?這是襲擊!他們殺了我的人!還縱火焚燒鐵官!”
  “果然殺了人?”關羽問道。
  趙累奉上卷宗:“按照我得到的消息,確實殺了人。鐵官長範安因為試圖抗拒核查,被當場斬殺,另外還有二十余名下屬也都伏誅。”
  因為麋氏在徐州的時候,頗曾插手鹽鐵之利,所以玄德公出任荊州牧以後,舉凡鹽鐵事務,多用麋氏舊人。比如鐵官長範安,原先是東海郡朐縣的縣吏,跟從安漢將軍糜竺多年。怪不得麋芳說什麽“殺了我的人”。
  “那是玄德公任命的、秩六百石的鐵官長!說殺就殺嗎?”麋芳大聲問。
  “這才幾天?又殺了個六百石。”關羽輕笑出聲。
  他問趙累:“潘承明現在何處?”
  “辦了這麽大的事,自然要向將軍交待,應當已在趕回江陵的路上了。”
  “辦事的是潘濬,殺人的是雷遠的部下!”麋芳繼續喝道。
  關羽又問:“那雷續之呢?有沒有人通知他來?”
  趙累道:“我已遣人去請雷將軍。”
  “讓他立刻來!”麋芳失態大吼。
  關羽不悅地瞥了他壹眼,眼神中銳利鋒芒微閃,麋芳便壹屁股坐倒在地。
  就在這時,廳堂外的持戟甲士進來:“啟稟關將軍,奮威將軍雷遠到。”
  關羽揮手道:“請。”
  雷遠按劍昂然而入。
  不待趙累說什麽,關羽先問:“續之,昨日晚間之事,妳可知道?”
  雷遠恭聲道:“昨日實是不知,今早知道了。”
  “沒有妳的指示,妳家部曲怎敢殺我的人!續之,妳何必如此作態,說什麽事前不知?”麋芳在旁連聲冷笑。
  如果雷遠指示自家兵將打著荊州治中的旗號,越境到南郡攻殺六百石,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只壹個擅興之罪,讓雷遠丟官罷職都是輕的。
  麋芳此言既出,廳堂中瞬間靜了壹靜。
  隨即在眾人註視之下,雷遠從容地道:“果然,範安那狗東西與文布、文碩之流壹般,都是妳麋子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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