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夢初醒

　　古城荒涼沈寂，暗黃色的土墻上生滿了深紅苔蘚，蘚痕幹枯，猶如銹跡。整座城市是由大片大片暗色石頭堆砌成的古墻，手指觸上去便可摸下細細索索的落灰，仿佛那些四方八正的街道墻口已經老到壹推就會倒。
　　陸嘉靜和林玄言在城中走了半日，沒有看到壹個人或者是壹個妖。兩人從最初的簡單交談到後面紛紛沈默，於是整座城市便再也沒有壹點聲響。
　　這個城市同樣有晝夜，但是沒有日月。但是他們甚至無法找到光源在哪裏，似乎那些光是均勻地發散在空氣裏的。那些古樹到底是什麽，這座古城又是什麽？即使是博覽群書如陸嘉靜，也不知道其間源頭。
　　“我們還有必要走下去麽？”陸嘉靜問。
　　林玄言自下而上打量了壹塊城下的石碑，碑文早已模糊不清。“我們要原路返回麽？”
　　陸嘉靜搖頭道：“不必，這座城市應該有許多出口，我們進來時通過的巨木也絕非只有壹棵。”
　　“妳有把握找到出口？”
　　陸嘉靜道：“我曾經在壹本誌異古書上看過壹段關於隱境的記載。據說那是壹種特殊的禁咒，可以創造出類似小洞天的東西。只是它存在的時限比小洞天要長許多許多，而這種禁咒的施放條件極為苛刻。我還記得其中壹項，就是需要壹場血祭，而血祭的代價，是幾百位已然結出內丹的大妖。”
　　“嗯。”林玄言點點頭。“這裏或許曾經是某個種族逃難的地方，但是後來因為某種原因荒涼了。”
　　兩人在城中已經行了小半日了，如今在壹座高高的古城樓上極目遠眺，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卻也未能發現太多新奇之物。
　　兩人從極高的古城樓上走下去。陸嘉靜遠遠眺望，而林玄言凝神靜想。
　　走到最後壹級臺階的時候，林玄言的身子忽然停住了。
　　“怎麽了？”陸嘉靜好奇道。
　　林玄言皺緊了眉頭，看著壹臉好奇之色的陸嘉靜，神色凝重，寒聲道：“不對。”
　　“哪裏不對？”
　　“臺階不對。”林玄言正色道。
　　“嗯？”
　　“方才上去之時，有三百五十六級臺階，而下來只剩下了三百二十級，其中缺少的三十六級臺階去了哪裏？”
　　陸嘉靜聞言同樣神色壹凜，她沒有問林玄言妳是不是數錯了這種無聊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道：“方才有動靜麽？”
　　“沒有。”
　　“那妳能感受到妖氣麽。”陸嘉靜又問。
　　“不能。”
　　陸嘉靜點點頭。斷然道：“那我們馬上離開，我的清冥蓮花應該可以找到出口位置。”
　　修道之中，本就是活著最重要。磨礪自然是好事，但是當事情超過自己的預知能力，那便絕不會再以身犯險，逞匹夫之勇。這是陸嘉靜大多數時候的原則，林玄言同樣如此。
　　陸嘉靜雙手結印，壹朵瓣如青玉，光澤潤潔的蓮花盛開在自己飽滿的胸前。那朵蓮花徐徐浮在空中，片刻之後朝著某個方向飛去。陸嘉靜跟了上去。
　　林玄言忽然笑道：“山巒巍峨出蓮花。”
　　陸嘉靜僵了僵，心想這是哪裏的詩句。片刻之後她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林玄言壹眼，頭也不回地快步隨著蓮花走去。林玄言微笑著跟上。
　　壹刻鐘後，他們又回到了起點。
　　陸嘉靜與他面面相覷，林玄言輕輕苦笑：“事情本就不會如此簡單。”
　　青冥蓮花似乎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太對勁，停在空中搖擺不定，似是掙紮猶豫。
　　陸嘉靜輕輕搖頭，將蓮花收回了竅穴之中，剛要說什麽，忽然所有的光都在壹剎那斂去，夜幕降臨。
　　陸嘉靜張了張口，側過頭，卻沒有看見林玄言的身影。
　　周圍壹片昏暗，但是依舊隱有微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側，空無壹物，林玄言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她扭頭四望，周圍壹片空虛，林玄言就在無聲無息之間，在自己的身旁，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妖法？”陸嘉靜神色壹凜，清暮宮絕學本就最克制妖魔之道。
　　她清叱壹聲：“流光，束雲，天象。”
　　三道截然不同的光自她手印之間射出，橫穿夜色，匯聚頭頂，連結成三瓣蓮花，光芒照拂四野，陸嘉靜向前踏了壹步，足底同樣生出壹朵蓮花，她連踏三步，身前驟然豁然開朗。僅僅三步，眼前卻沒有了古城，她發現此刻自己置身在壹片荒原之上，天上繁星閃爍，垂立於平野之上。
　　陸嘉靜只以為是障眼法，嬌叱了壹聲之後，蓮花破空而去。不多時，蓮花便無功而返，懸停在她的身前。
　　清暮宮絕學道法對待降妖除魔壹事，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今日卻壹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她心知，這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法力變弱的原因。這裏究竟是什麽道法，林玄言又去了哪裏？
　　陸嘉靜滿心疑問，她回望身後，同樣是壹片開闊的原野。
　　原野之上怪石零落，陰風陣陣。
　　陸嘉靜精神緊繃。前方的原野之上，忽然升騰起壹只只青色的三角形瞳孔，濃重的陰影逼仄而來，陸嘉靜身形悄然後退，落到了壹塊巨石之後。
　　那些三角形的瞳孔越發接近，陸嘉靜手捏蓮花隨時準備出手。那些黑色的幽靈般的身影形似蒼狼，悄無聲息穿行過草原，而它們似乎沒有意識到陸嘉靜的存在，心無旁騖低穿過了巨石，就像是沒有靈魂的陰影壹般。
　　陸嘉靜遙望它們前往的方向，心中生疑。而手心蓮花如有感應，壹片片花瓣搖曳生姿。陸嘉靜略壹沈吟，掠起身子悄無聲息地跟隨上了那群生物。
　　古城之中，林玄言無聲穿行，神情越來越凝重，就在不久之前，陸嘉靜毫無征兆地陡然從身邊消失。在他的認知裏，除非這是壹位通聖境強者造下的法陣，不然絕無可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
　　但是如果他們的對手真的是壹位通聖境強者，那麽完全沒有必要和他們如此大費周章。
　　林玄言有些頭疼。而這古城卻像是迷宮壹樣，永遠走不到頭。
　　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了極其詭異的聲音，那是從身後發出的聲響，林玄言回身望去，古老的城樓空空蕩蕩，唯有陰風繚繞其間。
　　他心思百轉，饒是以他的見識，壹時間也難以摸清楚古城的來歷。是上古時期戰爭的遺址，又或是某個巨大的妖族設置的古老禁咒？
　　他在壹條廊道之上反復穿行了十余次，每壹次這條廊道產生的景象都有細微的變化，廊道之下是壹座大湖。林玄言閉上眼睛，精神的力量向著四周擴散，可是詭異是，精神的弦線壹觸及湖水就像是墜入了壹片幽深而冰涼的深淵之中。
　　林玄言凝視湖水，心中生疑。而片刻之後，他面色大變，踉蹌退後，壹直撞到了廊橋的木柱之上，竟不敢多看湖水壹眼。
　　方才那湖水之中有壹個倒影。那是壹個羽衣星冠，白衣佩劍，風度超然的男子。
　　但是林玄言下意識地避如蛇蠍。
　　那是葉臨淵的面容。
　　或者那就是自己。只是不知為何，那壹瞬間，他的心中猛然悸動。
　　收回心念之後，林玄言再次來到了廊橋之邊，撫欄臨波，他緩緩擡起袖子，壹道充沛的精神力如清風般縈繞袖間。林玄言擡拳朝著湖水猛然轟擊過去。
　　壹道道漣漪蕩開在湖面之上，入小石墜入湖心，清漣陣陣。
　　林玄言將拳收至腰間，他面色微紅。但是心中有了更多的猜想。這湖水對於隔絕精神力似乎有很特殊的效果。那湖水之中到底藏著什麽，如此將人置之於外？
　　林玄言猛然吸了壹口氣，他長發激蕩而起，身形驟然如同壹片虛無的剪影，壹道道無形無影的光在他拳峰之上蕩開，那拳尖之上竟隱有崢嶸劍意。他壹拳遞出，那壹拳極為緩慢，落在湖心更是悄無聲息，連漣漪都不再激起。可就是那壹瞬間，廊橋之上再也沒有了林玄言的身影。
　　他霍然睜開眼睛，望向了腳下，腳下是壹片青碧色的水影，水影之上是壹座廊橋。這是……這是湖水之中？自己成了湖水中的倒影？
　　他不解擡頭，心神驟然被攝住。那是壹雙瞳孔。在那片不知是湖底還是蒼穹的地方幽幽凝視著他，周圍寂靜如死，他如同置身在荒蕪的墳冢之中。那壹瞬間，林玄言整個人就像是被玄冰浸泡了壹般，四肢僵硬，目光直勾勾盯著那個瞳孔。瞳孔之中有他的倒影，他的倒影之後，是壹根高高立起的柱子，仿佛壹座聳立的高塔。
　　嘩啦！
　　林玄言再次出現在了廊橋之上，他渾身都是水，大口喘息，鮮血自唇齒間溢出，驚魂未定。方才他全是法力凝結，靠著極為高深的境界強行清醒心神，在壹剎那斬斷了所有與精神的連接，才在那個似是而非的幻境中逃脫出來。
　　自己尚且如此，那陸嘉靜……林玄言望向了湖水，心如湖水中的沈石。
　　他擡起頭向著遠方望去。視線之中，出現了壹座方才還不曾有的古樓。林玄言心知肚明，那是方才那瞳孔之中的倒影。
　　他心中已經猜測了大概，如果整座城市都是虛幻的，那麽這座古樓壹定是真實的。用如此大的手筆隱藏這棟樓。如此欲蓋彌彰的舉動，到底是想藏住些什麽呢？
　　林玄言壹直走到了壹座高聳的古樓之前，那是古城之中最高的建築，就像是日晷中央的那根隨著陽光轉動的石柱壹般。事已至此。林玄言沒有猶豫，直接邁步登上了古樓的臺階。
　　古樓之中別有洞天。在外面看來無比灰暗的古樓，其中卻是壹片碧玉圍成的光，仿佛是置身在琉璃寶塔之中，那些墻壁上透出的光線清和第揉進了視線裏。林玄言擡起腳，卻發現腳如同灌鉛壹般，行動艱難。
　　難道是這座古樓抗拒自己的進入麽？林玄言輕輕挑眉，法力運行在足上，嘗試著想要邁出壹步，但越是如此，自己的腳便越重，最後更像是牢牢第粘在了地面上壹般。
　　林玄言忽然笑了笑，他撤去了壹身法力，如尋常人般邁出壹步，果然，古樓再也沒有抗拒他。林玄言走在第壹層樓之中。
　　第壹層樓無甚新奇，只是中央有壹個內方外圓的古臺，古臺之中似乎應該存放著什麽事物，只是如今空空如也。而四周的墻壁上刻著奇怪的文字。那些文字毫無章法，因為刻得極深，所以可以保持很久。
　　林玄言大致看了壹遍，那些文字許多都記在了心底，他隱約感覺那些文字之中自有其玄妙之處，只是這種感覺若有若無，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冥冥之中，內心深處，有壹絲若有若無的感應。
　　他記牢了所有墻壁上的符號之後，毫不猶豫，登上了二層樓。二樓和壹樓大同小異，那些文字的筆畫之中同樣泛著微微的碧光。林玄言在心中默默記下了所有的筆畫，再次登樓。
　　三樓，四樓，他壹樓壹樓看過去。方才在外面之時，他便數過樓層數目，壹共十三樓。如今他已經來到了第六樓。雖然每壹層樓之間的變化都不大，但是積少成多，等到第六樓時，其間文字的寫法，筆畫的排列和第壹樓時已經截然不同。
　　林玄言神色凝重，因為他發現，那些文字，他竟然隱約可以看明白了。
　　有些文字，很明顯是在模仿飛禽走獸的姿態和動作，其中隱含的神韻和寓意可以猜到壹二。那些文字的排版也比之前要密集很多，似乎是在訴說著某壹些故事。
　　而那中間內方外圓的石臺之上，擺放著壹塊幹枯二古老的石頭，那塊石頭質地奇詭，色澤悶沈，在碧光的照拂之下，似有水紋盈盈流動其上，看上去竟像有生命力壹般。而石頭之上有壹個奇異的圖案，而那個圖案林玄言覺得有些熟稔，竟似在哪裏見過，只是壹時難以想起。
　　他來到石臺之邊，發現原本應該是內圓外方的石臺變成了內方外圓。
　　林玄言深深第看了壹眼石壁，他腦海中已然對這座古樓有了許多猜想。但是他還不敢斷定。他看著第七樓的臺階，抿了抿嘴唇，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
　　叢林之中，殺機四伏。近幾日之中，北域極北處的森林氣氛尤為緊張。壹個灰衣少年站立在壹棵極其高大的枝丫上，皺著粗長的眉頭，面色凝重。
　　這些日子他統領妖獸做了許多幾乎地毯式的搜查，幾個關鍵的隘口也都封鎖了，但是無論如何，它們也找不到那個少年和女子的蹤影。就像是他們憑空消失了壹般。
　　周圍野草劇烈起伏，壹根根藤蔓翻開堅硬的土壤，向上鉆出，不停竄動。壹個面色青綠的少年忽然出現在枝丫之上。灰衣少年連忙行禮：“少主。”
　　那個面容青綠，瞳孔空洞的少年咧嘴道：“還是找不到麽？”
　　灰衣少年搖了搖頭。
　　少主不滿道：“在這片森林之中，竟還有什麽手段可以躲過我們青妖族的搜查？”
　　灰衣少年凝著眸子，他思索了片刻，不確定道：“他們可能是誤入了那個地方。”
　　少主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這幾日的壹無所得也讓他產生了那種想法。“他們確實有可能去了那片祭壇。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惜了。”
　　少主自顧自地嘆了口氣：“這麽些年，從來沒有人能從那裏走出來啊。”
　　灰衣少年對於那裏本就滿心疑問，於是便問道：“那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老族長有透露過什麽麽？”
　　“沒有人知道。包括我父親。曾經有壹代青妖王深入過那裏，最後僥幸出來，只是那時他已滿口瘋言瘋語，癡傻了壹般。最後被幾個大長老聯手鎮壓下來，從此那裏就被當做了禁地。而我們根據已有的了解，把那裏稱作祭壇。”
　　“真是可惜啊。那樣好的貨色居然要斷送在這種地方。”灰衣少年搖頭嘆息道。
　　少主沒有接話，他的眼睛瞇成了壹條線。
　　“總之，封鎖所有出口和要道，尤其是天峰口，那是通往外面唯壹的道路，徹夜監察不可松懈。即使他們真的僥幸逃了出來，也註定會落入我們青妖族的大網之中。”
　　灰衣少年才領命。少主身子便如陀螺般轉起，化作壹道青色的龍卷，倏然鉆入了壹棵大樹的木心之中，頃刻消失不見。
　　而周圍的古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幻姿態，重新排列成了新的隊列。
　　灰衣少年猛壹蹬腳，神色驟然躍出，在幾棵巨木之間反復橫跳，如灰色的彈丸朝著天峰口掠去。忽然，少年的身影壹滯。他望向了某個方向，神色微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他似乎又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
　　北域的氣候陰晴不定，壹個破舊的古廟外，再次下起了大雨。神鬼銅像在電光雷火的閃爍之中明暗不定，更顯猙獰恐怖，那些刀叉銅鏡劍戟的倒影在墻壁上狂亂舞動，像是大風中瘋狂搖曳的燭火。
　　壹個皮囊極好卻是赤身裸體的少女在古廟中睜開眼睛，她的身邊放著壹把生銹的古劍。
　　少女脖頸底下枕著滿是枯草灰塵的冰冷石像，又閉了會眸子，仰起頭，淡紫色的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膀上，她渾身都被雨水淋濕，壹片陰寒。
　　“百鬼升天為魔倀，神君入地開洞府。”
　　少女口中碎碎念念，聲音弱不可聞。卻有壹道極其細微的風從雨幕中飄然而至，壹下子納入了少女的竅穴之中。
　　調息了許久的氣息之後，少女才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她看了壹眼外面的天色，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用最後壹些神識向著前方的雨簾探去，等到她確認了某些東西之後，才緩緩地舒了口氣，她掙紮著起身，來到了石像後面，蜷縮起了嬌小的身子，如秋蟬壹般蟄伏起了所有的氣息，倒頭就睡。
　　外面大雨如鞭，四濺的雨水連成了白茫茫的壹片。電光如海，天雷轟響，聲勢震天動地，但是都未能驚醒沈睡的少女。
　　等到壹覺醒來之時，外面雨水已停，天地壹碧如洗，泛著煥然壹新的氣息。她望著青綠色的層山和刀削般的鐵色斷崖，眉毛比遠山更為好看。她忽然捂住心口不停地咳嗦，雪白的貝齒之間溢出鮮血，雖然身體的傷勢恢復很快，但是道心上的裂痕絕非壹朝壹夕可以彌補。回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場景，她依舊心有余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能不能騙過那些人，如今時間也太過緊迫，她沒什麽信心。
　　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外面被雨水洗的煥然壹新的花草，沒由來地露出了微笑。就像是做了壹個很長很長的大夢忽然蘇醒了壹樣，她伸了壹個懶腰，腰肢舒展，清婉美好，精神難得地清凈。
　　也像是人生重新來過壹般。少女忽然歪過頭想了想，自己到底叫什麽好呢？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合適的名字，她搖頭微微嘆息，起名真是壹個麻煩的事情啊。
　　忽然她面色微紅，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甚至壹絲不掛。
　　她回望了壹眼古廟。深山之間的寺廟總與壹些靈異之相有關，冥冥中似是有些蹊蹺。她瞇著眼睛看了壹會，瞧不出太多異樣。
　　隨後紫發少女回到了古廟之中，她目光緩緩掃視四周，那地上竟然壹些幹枯的碎骨，有壹片甚至是較為完整的頭顱。而從骨頭的構造上來看，不似人族，反而似妖。
　　此刻自己是在北域？少女秀美微蹙，她來到了壹片雜草之邊，輕輕撥開雜草，取出了壹個老式而陳舊的箱子。這應該是曾經被殺害在這裏的人所帶的箱子。她推開箱子，發現裏面竟很巧合地有幾件深碧色的衣物。
　　她翻動衣物，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件衣裙樣式的衣服，展開抖了抖，她看著那衣物的色澤，鼻翼微動，有些不滿地鼓了鼓嘴：“這……這也太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