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龍佳婿

府天

歷史軍事

  穿越三年,長在鄉間,有母無父,不見大千。   就在張壽安心種田教書的時候,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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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自家人

乘龍佳婿 by 府天

2020-11-5 19:49

  當朱涇想到女兒的安危而壹陣後怕,在家裏暴跳如雷的時候,人在滄州的張壽和朱廷芳,也得知了雄威遇刺的消息。倒並不是因為他們消息靈通,而是那位曾經的雄指揮使相當會做人,特意命人快馬加鞭趕到滄州,給他們送了個信。
  很顯然,人還記得融水村去年的那場變故,因此派人來提個醒——同時也報個平安。
  “雄將軍說,請二位不必擔心他的安慰。他早就有了準備,刺客沒能靠近他身前五步,就被親兵格殺……”大概地講了講所謂行刺之事的經過,那信使就繼續說道,“事後,雄將軍封鎖軍營,親自去下頭安撫士卒,鼓勵他們檢舉,沒多久就有人告密。”
  聽到告密兩個字,朱廷芳眉頭大皺,張壽卻覺得這才是應有之義。就憑雄威壹個空降下去的主將,從前的職務又和水軍不對口,哪怕帶下去壹些軍官,能壓得住場面才怪,不設法在鐵板壹塊的營盤中撕開口子,還能怎麽著?
  果然,下壹刻,那信使就說出了如今臨海大營的那場絕大風暴:“雄將軍壹口氣拿下了兩個千戶三個百戶,又得到了確鑿的人證物證,證明他們與那場營嘯有關。卑職出來的時候,雄將軍已經命人準備檻車,送這五個人犯入京。”
  好麽,原來不論這些人是不是曾經參與過當初謀害孔大學士的舉動,雄威壓根沒準備自己審,而是預備好檻車往京城送,按照信使的說法,就人眼下到滄州的這會兒,檻車說不定都已經走到去往京城的半路上了!
  而朱廷芳淡然若定地打發了那個信使,等人壹出門,他卻立刻變臉了:“不是說整個北直隸都已經拉網排查了壹遍,怎麽還會有漏網之魚,怎麽還會讓人混到臨海大營堂堂主將面前行刺?是整個臨海大營真的是已經爛到根子上,完全沒救了,還是雄威無能?”
  見壹貫沈著冷靜的朱大哥已經快要氣炸了,又看到朱宜等剛剛環列周圍的護衛都已經悄悄退下,就連阿六也很不講義氣地拋下他溜了,張壽唯有無可奈何地說:“朱大哥,妳先消消氣,冷靜壹下……”
  他這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挨了壹道眼刀。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他只好誠懇地說:“瑩瑩突然回京,那是壹時起意,別說外人,就是我們自己事先也不知情,所以就算某些漏網之魚要想伏擊她,那也是不可能的。當然,我希望妳不要著急,最重要的還是另外壹個理由。”
  張壽頓了壹頓,這才耐心地說:“妳不覺得,臨海大營這連檻車都直接往京城送了,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壹點嗎?遇刺也許不是假的,但與其說雄將軍是不慎把人放到面前,還不如說他是故意讓人以為有行刺的機會,然後借題發揮,壹網打盡。”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省略了壹句話——這樣明目張膽的釣魚,要說雄威不是事先和京城的某些重要人士通過氣,有恃無恐,誰信!
  朱廷芳眉頭緊皺地沈吟了片刻,最終臉色漸漸舒展了開來,關心則亂,他剛剛壹時想到朱瑩趕路回京,便有些亂了方寸,卻忘了去細細思量此事背後的關節。然而,看到張壽還能細細分析,他不免又有些不痛快。
  當下他就硬邦邦地說:“不怕壹萬,就怕萬壹!”
  “是是是。”張壽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隨即就開口說道,“我讓阿六日夜兼程回京壹趟,壹定叮囑他看到瑩瑩精神奕奕,再回來。”
  聽到張壽連阿六都願意派出去,朱廷芳剛剛那壹丁點不滿立刻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不滿的阻攔:“妳身邊就這麽壹個能用的人,把他派出去妳還能用誰?還是我找個人回京,順帶沿路打探得好!”如果真的不那麽危險,就順帶把妳給朱瑩買的綢緞也送回去……
  “最近既然是多事之秋,葛太師妳也攔壹攔,別讓他輕車簡從隨便往外跑,妳自己也是!”
  張壽早就看破了未來大舅哥那冷硬(傲嬌)外表下隱藏的另壹面,因此自然是笑著答應。至於葛雍,去看過滄州鐵獅子卻失望不已之後,人就開始不出門,赫然和解析幾何杠上了。
  眼見這件事已經商定了,他正要借故離開,卻不想朱廷芳突然叫住了他,躊躇片刻方才問道:“那滄州港的事,從錢糧到人手,妳有幾分把握?”
  張壽頓時哭笑不得。這讓他怎麽回答?他要是說,壹分把握也沒有,會不會被朱廷芳給打死?可是,這事兒和他完全沒有半點關系啊,他之前在葛雍面前,不過是因為葛雍問了,於是他煞有介事地從各方面分析可行性,怎麽就賴上他了?
  他想了想,這才避重就輕地說:“朱大哥這話應該去問杜指揮使吧?”
  “杜衡乃是水師出身,如今到了銳騎營,雖說是恩寵,但對他來說,卻如同海鳥折翼,海魚出水,不能長久,他對滄州移鎮自然很感興趣。而且臨海大營積弊太深,讓他重新練壹支水軍,他其實是很願意的。但是,他只懂得練兵和舟船等等,其他的壹概不懂。”
  朱廷芳坦然看著張壽,直截了當地說:“而我在軍略上更擅長壹些,政略雖說也還尚可,但對於民計民生,因為從小接觸得少,所以不可能面面俱到。既然葛老太師說妳有想法,那麽,我希望妳……幫個忙。”
  幫個忙三個字說出口時,朱廷芳終於心頭敞亮了。承認未來妹夫很能幹,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承認未來妹夫在算學之外的某些地方比自己出色,對壹直都在各方面力爭出類拔萃他來說卻很難;而承認某些地方他還需要未來妹夫幫忙,否則就無從下手,那就更難了!
  但既然要做事,術業有專攻,他並不打算壹個人大包大攬,到時候四處碰壁。
  “之前臨海大營移鎮的事,我沒有和妳提過,因為這只是皇上和我談過的設想,其實最初並不限於滄州,而是在京畿附近東部沿海各地選壹個地方。但有壹個前提,不能出北直隸。所以,只能在永平府和河間府中選。至於順天府的蘆臺,距離天津太近,不做考慮。”
  朱廷芳說著就從懷中取出壹本筆記,直接遞給了張壽:“這是我幾次奏疏的副本,妳不妨先看壹看。”
  這還真是……逃不掉嗎?
  張壽心中嘆了壹口氣,然而,未來大舅哥難得這樣態度良好地請求幫忙,他最終還是接了過來,但卻非常謹慎地說:“我之前也不過是在老師面前隨口那麽壹說,實際操作起來到底如何,我也不能打包票,還得回去好好想壹想。”
  “妳要是壹口答應,那才說明我看錯了人!”朱廷芳終於微微壹笑,隨即就淡淡地說道,“如今這些案子基本上都已經審結,那些貪腐的小吏差役,我已經把結案判詞連同我殺了許澄的事壹塊稟報了上去,等朝廷那邊有了回音之後,就和冼雲河他們壹塊處置掉,不審了。”
  張壽這壹次回答得異常爽快:“這本來就是妳的權責,我自無不可。”
  當他頷首離開的時候,到了門口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了朱廷芳的聲音:“韓昌黎公曾說,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妳雖名為葛老太師關門弟子,但卻是在小村之中自學成才。盡管這世上有的是天才,如王荊公的《傷仲永》中那位就是,可我卻知道,妳是不同的。”
  “我不管妳到底師承何人,只要對瑩瑩壹片真心,只要對朝廷能夠恪盡本分和職守,那我就當妳是自家人。即便有人找各種由頭攻譖妳,妳也不用擔心!”
  “那就多謝朱大哥了!”
  張壽呵呵壹笑,隨即微微側身含笑為禮。等到出了門,想到朱廷芳認定生而知之,於是猜測他另有老師,他只能暗自嘆息。年紀小,閱歷低,出身鄉下——這三點匯聚在他壹個人身上,哪怕他不想表現得特別高調,但壹旦做事出乎人意料且獲得成功,仍然會引來關註。
  人家既然認為他有子虛烏有的師承,那就讓人這麽認為好了!
  壹連兩天,小花生都是兩頭連軸轉,分身乏術。壹面是蔣大少帶著幾分討好,幾分忌憚,請他聯絡幾個好說話的紡工和小機戶,商討工坊合作事宜;壹面是朱二滿臉堆笑追在他後頭,請他介紹幾個棉農,也好請教種棉事宜,人甚至不惜為此親自跑到棉田裏去不恥下問。
  往常根本不屑於談工農事的兩個大少爺突然如此勤勉,他就已經夠不習慣了,而當滄州城中各家武館都開始清理那些浮浪子弟,抓到就自家先暴打壹頓關起來,整個滄州城的治安和氣氛全都大有好轉時,奔前走後卻再沒碰到過鬧事又或者覬覦者的他反而倒不習慣了。
  然而,因為巡行的壯班差役中,多了不少各家武門的精英子弟,他在走夜路時再也不用擔心會遭遇不知道哪砸來的黑磚,飛來的悶棍,這卻是壹樁意外之喜。要知道,雖說他那叔爺和雲河叔全都是武藝不錯的人,可他卻自幼稟賦不好,不能習武,為此曾經耿耿於懷許久。
  這天晚上,當小花生總算是抽空回到老鹹魚在水市街的那間鋪子時,卻發現在這四處都打烊的時候,在那搬動門板打算關門的,竟然是個小和尚。認出是曾經隨著張壽和朱瑩從馬騮山那邊回來的小和尚觀濤,他不禁楞了壹楞,隨即瞪著對方問道:“妳居然還沒回去?”
  觀濤小和尚微微壹楞,隨即就老老實實地說:“老檀越不放我回去。”
  “檀越是誰?”小花生滿臉迷惑,“他怎麽管得了妳回不回去?”
  “叫妳小子多讀兩本書,連檀越都不知道,這書都讀到什麽地方去了!”
  老鹹魚聞聲出來,伸腳就直接朝小花生踢去,見人敏捷地躲開,他就沒好氣地罵道:“檀越是人家佛寺的說法,就是施主的意思,連這都不懂,走出去別說是我養大的妳!藏海下院壹堆沒度牒的和尚,卻養出了觀濤這個懂經文的異類,也不知道妳藏海師叔是怎麽教的。”
  小花生有些敵意地瞄了傻乎乎的觀濤壹眼,隨即就小聲嘀咕道:“他喜歡念經就應該去望海寺啊,跑到滄州來幹什麽?”
  “因為這小子從小就跟著種地,不像我就是個嘴上吹吹的假把式。”老鹹魚也不怕說破自己的底細,笑瞇瞇地摸了摸觀濤那光溜溜的腦袋,隨即就開口說道,“再說了,這小子很得朱大小姐喜愛,還吩咐了日後把他帶去京城,找家敕建的古剎掛單,我當然要留著他!”
  小花生頓時臉色更不好了。壹想到在自己當初跟著冼雲河去過日子後,老鹹魚壹貫嫌小孩子麻煩,所以壹再婉拒娶個媳婦又或者收養個同族子弟的建議,如今卻竟然留著這麽個小和尚在身邊,他就有壹種危機感。
  可還沒等平生第壹次萌生出嫉妒這種感情的他想明白,就直接被老鹹魚給拎了進去:“壹來就和人家觀濤鬧別扭,妳這小子就沒有壹點年紀大做哥哥的自覺!張博士正好來了,還問妳下落呢,妳快去見他,少在這兒啰嗦。”
  小花生頓時大愕,這才慌忙快步跟隨老鹹魚入內。通過前頭那鹹魚味道極重的店鋪,到了後頭院子,他就只見阿六正百無聊賴似的坐在壹旁的圍墻上,而張壽則正站在院子裏,左手負在身後,右手食指和拇指似乎拈著什麽東西,正對著月光細細查看。
  月光下,壹襲青衣,頭戴儒巾的他看上去清雅脫俗,小花生甚至覺得,人如果再拿上壹卷書,那就簡直是詩詞裏想要乘風歸去的神仙!
  就當他有些憧憬地盯著對方直看時,就只見張壽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突然轉過身來,隨即就對他笑道:“小花生,這幾天妳辛苦了。那兩邊的事情忙完了?”
  小花生這才看清楚,張壽手中拈著的東西,恰是壹粒棉籽。雖說此物立時拉低了張壽身上的那種格調,但他還是趕緊收起雜念,恭恭敬敬地說:“人我都已經給他們帶去了,蔣大少爺和朱二公子這段日子名聲不錯,應該不至於起大沖突的,接下來也就用不上我了。”
  張壽不禁欣然壹笑:“那正好,接下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阿六雖然能幹,但要說地頭蛇,卻比不過妳,妳就跟著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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