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8章 活剮

　　“不是幻覺，我們只是進入了六道輪回。”
　　鐘嶽上下打量那尊巨人，道：“他六大元神秘境已經被他煉成六道小輪回。自從我們踏入自然之城的那壹刻起，我們便走入了他的六道輪回之中。他的六道輪回乃是鎮壓煉化之地，鎮壓了當年死難的壹切神魔，包括伏羲氏，包括他的屬下，所有的靈魂都困在他的六道之中。這些存在的靈魂在他的六道中壹次次輪回，壹次次被煉化，消磨壹身所有靈力，為他所用。”
　　大真老母聽得似懂非懂，它雖是母神，神級的存在，但對六道輪回的了解遠不如鐘嶽。
　　鐘嶽繼續道：“我們進入城中，看到的那壹幕幕，只是落入六道輪回中再現當年的壹幕。他的小輪回的威能，可以讓那些死者復生，再現當年的戰鬥，當年的場景，甚至對話。我們在詭異中看到的，應該是已死的存在，他們的屍骨又長出肉身，被他以小輪回操控，大打出手，讓我們經歷上古的慘烈戰鬥。”
　　六道輪回，擁有起死回生的可怕威能，造成了他們進入自然之城後的種種詭異，讓他們誤以為自己是回到了上古，參加到那場神魔之戰。
　　因為太真實，即便是鐘嶽也壹度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上古，真的見證了那段歷史。
　　而薪火也有這種錯覺，這朵小火苗壹直壹言不發，也是被六道輪回迷惑，以為回到上古。
　　薪火雖然是學識最為淵博的存在，但是他沈睡的時間較早，那時還沒有六道輪回，因此他並不了解六道輪回的功能。
　　不過那尊巨人的小輪回還是不圓滿，否則鐘嶽便不能看穿了。
　　大真老母聽得雲裏霧裏，喃喃道：“妳又是怎麽看穿的？”
　　鐘嶽看它壹眼，道：“妳。”
　　“我？”大真老母呆了呆。
　　那巨人也安靜下來，側耳傾聽，似乎也在好奇自己究竟是哪裏出現了破綻，以至於被鐘嶽看穿。
　　鐘嶽平靜道：“我站在萬屍坑前，被坑殺的那些伏羲屍骨擡頭向我看來，他們第三神眼目射神光，將我淹沒。那個時候，妳離我還很遠，不可能被神光照到，而神光照過之後，我發現妳也與我壹起來到戰場。那時我心中便有了懷疑，可能那些伏羲屍骨根本沒有目射神光。他們已經死了，應該無法保存那麽龐大的法力將我送到上古。而且，妳並不在我旁邊，怎麽也會被送回上古？”
　　大真老母怔了怔，它沒有想過這些。
　　“目射神光，只是讓我誤會是伏羲屍骨將我送回上古，見證那壹幕。而實際上，其實應該是將我們從這壹秘境，傳送到另壹個秘境中。而傳送我們的，就是地底的那只大眼睛。”
　　鐘嶽不緊不慢道：“當時我還只是懷疑，畢竟他做的太真實了，真實到只有那些修成六道輪回的存在沒有面孔。當時我以為那些可怕的存在隱去了面容，後來才想起，其實原因是他沒有那些可怕存在的靈魂，無法再現他們。然後到了地下河的橋上，大浪卷來時，我確信妳沒有站在橋上，甚至那時妳還未曾進入地底，但妳居然也被卷了進來，便更加確信我的懷疑。”
　　大真老母恍然，急促道：“也就是說，我們從未回到過上古，辟邪神皇的那些麾下，也不曾回到上古。他們來到這座城時便進入了他的六道輪回，壹次又壹次在輪回中循環往復，以至於他們絕望，被他吸收了壹身靈力？”
　　鐘嶽指著巨人牙齒上的那壹行字，道：“危險，不要進去，快走。這些字，其實應該是有神魔也走到我們這壹步，來到另壹座自然之城前，詭異爆發前，他們絕望無比的留下了這些文字。這樣，壹切疑惑便都迎刃而解了！”
　　那巨人已經瞎了壹只眼睛，另外壹只眼睛則露出贊許之色。
　　大真老母擡頭，看向那尊頂天立地的巨人，喃喃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明明可以殺死我們，輕易便能殺死我們，為什麽還要花費這麽大的力氣讓我們經歷這六大詭異？”
　　鐘嶽面色沈下，冷笑道：“貓玩耗子，他捉到了獵物，喜歡慢慢的玩死，直接弄死了哪裏會有成就感？”
　　大真老母悚然。
　　那個巨人放下遮住眼眶的手掌，聲音驚天動地，震蕩不絕：“錯了，我不是要玩弄死妳們，而是……寂寞。”
　　那巨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太寂寞了，我在這裏已經呆了八萬多年了，走不出去，實在太寂寞了！”
　　“我們也好寂寞啊——”
　　他腦後的元神秘境中，壹個個扭曲的冤魂探出頭來，掙紮不休，似乎要從元神秘境中逃脫出來，尖叫連連：“我們也寂寞，我們被困在這裏八萬六千多年了……”
　　無數冤魂與那巨人壹起慟哭，聲音刺耳無比。
　　“這個變態是自然老祖嗎？”大真老母低聲道。
　　“是。”
　　鐘嶽平靜地可怕，道：“真正的自然老祖已經死了，不可能活到現在。他是自然老祖的靈，他的靈駕馭自然老祖的六道輪回，被自然老祖的肉身困在這裏，無法走出其肉身所化的這座城。”
　　大真老母呆了呆：“自然老祖的靈，被困在自己的肉身之中？誰做的？”
　　“可能是自然老祖自己做的，但更大的可能是那位至高存在，自然老祖的父親。”
　　鐘嶽露出譏諷之色，徐徐道：“他的父親不想自己的名聲有汙點，所以殺了他，埋葬了這段歷史。然後將他的靈永遠的困在他的肉身中，讓他無法逃脫。無論什麽存在走入這座城，都會陷入六道之中，不斷輪回，直至靈力被吞噬幹凈，蕩然無存只余屍骨。”
　　“他的布置極為巧妙，我們壹路逃來，見到另壹座自然之城，見到另壹個自己，正常情況下就算是神魔意誌也會崩潰，也會絕望。其實我們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我們進入自然之城時的投影。我們的真身還是在城中，若是我們沖入那座自然之城，便是沖入自然老祖的口中，被他吃掉，變成六道輪回中的壹員，那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大真老母渾渾噩噩，心中生出無邊的恐懼，喃喃道：“他的父親，真是邪惡的存在……”
　　鐘嶽繼續道：“任何存在都無法走出這座城，秘密當然不會泄露，誰也不會發覺當年的那段歷史。不過即便是那樣的存在也會百密壹疏，留下了壹丁點的破綻，這個破綻，給我們留下了壹線生機。”
　　他擡腳頓了頓腳下的土地，道：“這裏是自然老祖嘴巴的前方，走入城中便是走入靈的口中，被他吃掉，後退便會退入他的六道輪回之中，只有這裏才是六道輪回無法籠罩之地。在他的六道輪回中相當於身處他創造的世界中，根本沒有傷到他的機會，而在這裏才可能讓他受傷。我們腳下這片地方，便是壹線生機所在，所以我在這裏祭刀，將他壹只眼睛砍瞎。”
　　大真老母心中佩服不已，贊嘆不絕，即便它與鐘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但也不得不贊嘆鐘嶽的智慧。
　　自然老祖冷笑道：“妳們知道了又能如何？壹個是小小的蟲子，雖然是神，但身受重創，壹個連神也不是，只不過是伏羲氏的余孽，可惜連半血都不是！就算妳們發現了我的秘密，難道妳們還能活著離開？”
　　大真老母臉色慘淡，自然老祖的話沒有錯，他是如此強大，甚至能夠在六道小輪回制造神魔，重現當年的那壹幕幕戰鬥。
　　他們怎麽會是這等存在的對手？
　　恐怕自然老祖翻手之間便可以將他們打成飛灰！
　　鐘嶽破解了那些詭異那些謎團，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壹死？
　　“我的確無法殺妳。”
　　鐘嶽點頭承認，道：“像妳這等存在，比辟邪神皇全盛時期恐怕都要強橫不知多少倍，我哪裏會是妳的對手？”
　　“辟邪神皇？”
　　自然老祖冷笑道：“我見過他。他的麾下悉數死在我的肚子裏之後，他親自來過，不過他遠遠看了我壹眼便徑自退走。呵呵呵，當年死在我手底下的伏羲，比他強橫的數不勝數，更何況是他？”
　　鐘嶽點頭，道：“我還不是神，我的實力自然遠不如辟邪神皇生前。”
　　“妳和他相差十萬八千裏！”自然老祖道。
　　“所以，我萬萬不是妳的對手。”
　　鐘嶽老老實實道：“祖星上已經沒有哪個生靈是妳的對手，就算是祖星的那些所謂的神侯來了，也無法攻破妳的城，無法救出我們。幸好我還有救兵，她現在應該已經來了。”
　　他話音剛落，突然只聽幽咽的琴聲傳來，琴聲細微，有如神女夜哭。
　　這琴聲不知從何處而來，似乎距離他們極遠，仿佛隔著壹重重的時空。
　　琴聲中，自然老祖臉色劇變，如遭無形的重擊！
　　只見他的身體上突然裂開壹道道深深的痕跡，血肉翻飛，那琴聲竟然化作無形的刀劍，在切割他，將他的血肉壹片壹片切下！
　　自然老祖怒吼，掙紮，沖向遠處，但始終無法離開他的肉身所化的自然之城，那琴音無孔不入，就算他逃往城中任何壹個地方，琴音還是緊隨而來！
　　過了片刻，他周身已經找不到任何壹塊完整的地方。
　　琴音不斷，赫然是要將他壹刀壹刀的活活剮了！
　　鐘嶽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壹幕，自然老祖的怒吼已經變成了慘叫，不斷的慘叫，看得大真老母也是心驚肉跳。
　　自然老祖的元神被剮了足足三天，這才徹底死亡，鐘嶽站在那裏看了三天三夜，壹動不動，眼睛也不眨壹下。
　　自然老祖的元神瓦解，徹底魂飛魄散，他這才閉上眼睛，眼中流出兩行血淚。
　　“我的族人，同胞，妳們若是在天有靈，應該看到這壹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