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長生

睡覺會變白

玄幻小說

初夏,白城。
白城在北方,很普通的壹個縣級市,兩三條主街,七十萬人口,沒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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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至寶(上)

顧道長生 by 睡覺會變白

2019-3-23 20:30

  任亦昀的記憶裏留著鑄鐘之法,但鑄成之後如何激活,卻語焉不詳。
  只說顧玙元神出竅,帶著壹絲大鐘靈韻,遁出玉虛。他以為自己會飛到昆侖外面,結果眼前迷霧重重,不分陰陽,不論五行,方位失序,竟不曉得身在何處。
  他調運神念,想窺破迷障,卻猛然間壹滯,意識居然被某種力量屏蔽了。這股力量仿佛來自於天地之外,浩瀚宇宙,冥冥中透著壹縷原始道息。
  “……”
  顧玙的元神虛虛幻幻,飄忽不定,原地停了片刻才踏出壹步。他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思維,生氣全無,非常機械的運動著。
  不知是走,還是在飛,不知目的,亦不知來處,只有那壹絲鐘靈陪伴。
  黑暗裏,壹點燈燭。
  顧玙就保持這樣的狀態,斷斷續續的向前行進。他停時,迷霧層層疊疊,似山巒起伏,巍峨壯麗;他走時,霧障又飛快的向後劃去,連成帶狀,如江河滔滔。
  僅剩的壹抹靈識落在元神深處,仿佛透過壹個圓形小孔,去窺探外面的世界。
  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沈冗、煩擾的情感被斬掉,壹道不屬於人間的視線由自身射出,上達碧落,下墜紅塵,千萬人千萬事,皆在壹念之中。
  ……
  “老爸走七天了!”
  玉虛宮,雄壯矗立的鐘樓下面,四人壹蛇壹鼠團團圍坐,大眼瞪小眼。九如可不管忌諱,道:“人死了還要過頭七呢,我們要不要敲鐘看看?”
  “千萬別!”
  長生壹把按住,道:“父親若是走路,七天也走不出多遠,若是元神飛遁,七天能繞地球壹圈了。我們不了解情況,最好不要妄動。”
  “嗯,長生乃老成之言。”鄭開心點頭。
  “老成就意味著,我們還要繼續在這裏傻坐,而且不清楚要坐到什麽時候!”九如哼道。
  “再等等吧,按真人的說法,他走的越遠,鐘聲傳的就越遠。這鐘能穿透兩界,真人可能不在人間,在魂界也不壹定呢。”安素素道。
  “可是坐以待斃也確實難熬,要不這樣……”
  鄭開心想了想,提出建議:“真人說向東,我們就往東邊搜壹搜,看能不能感覺到他的位置?”
  “這方法古怪詭秘,我們貿然尋找,萬壹壞了事怎麽辦?”安素素不贊同。
  “那我們問問師父師叔,他們或許有辦法。”
  當即,倆人向龍秋和小堇傳訊。
  那邊也很懵,因為都不知道,搞明白狀況後也急了,簡單商議,還是決定找壹找。於是乎,鳳凰山的人仙全體出動,還拜托了道院幫忙,連盧元清都親自下場。
  昆侖在青寧省與唐古特交界,唐古特早就沒人了,東邊才是大片的城市群。從大方向來說,夏國的其余省份都囊括在東方。
  於是乎,將近二十位人仙出馬,分省承包,犁地搜尋。原則是膽大心細,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判斷其位置就好,不要貿然上前驚擾。
  夏國劃分完畢,出了大陸再往東便是大海,大海自然交給新任海賊王——蒙奇·A·堇。
  如此這般,眾人搜了十幾日,壹無所獲。於是又有人提議,找西方力量幫忙,顧真人可能橫跨大洋,跑到歐美去了。
  不過當場被幾位否決。
  壹是夏國自家秘密,沒必要讓西方知曉,二是歐洲亂得很,各路聖者下凡,瘋狂傳道,魔法勢力被大大壓縮,自顧不暇。
  最後,只得寄希望於盧元清——他能去魂界瞧瞧。
  “轟!”
  盧元清的陰神手壹招,魂力匯聚成壹柄拂塵,再輕飄飄壹甩,卻帶著萬鈞之力,砸在壹只不開眼的魂獸身上。
  那魂獸慘叫連連,身形潰散,死的不能再死。
  他無暇多顧,又往別處查探。
  其實說是查找,魂界茫茫如宇,怎麽能找得到?盧元清摻和進來,只是對古仙法寶好奇,想親眼看看大鐘敲響時,是什麽樣的情景。
  “砰砰砰!”
  “轟!”
  老盧掃著拂塵,清理著大小魂獸,漫無目的的飄蕩。
  不知不覺,他也尋了十幾日,仍是毫無結果,只得放棄,陰神化作壹道流光,返回人間。
  刷!
  神魂歸位,靜室中的肉身睜開眼,面上卻帶著壹絲疑惑。
  就在剛剛,他穿過兩界壁壘時,似乎感受到了壹股微妙的氣息,就像有個生命在那裏不停移動。
  “……”
  盧元清記住那個方位,閉上雙目,再度陰神出竅,而後回歸。反復數次,他終於確定:的確有個人存在,很可能就是顧玙!
  他神色變幻,莫名沈默,半晌才笑嘆壹聲,沖著玉虛方向拱了拱手。
  ……
  顧玙不曉得到底走了多久。
  不會累,不會倦,什麽感覺都沒有,連討厭、憤怒、無奈以及最喜歡的吐槽都消失了。
  那道鐘靈還陪在身邊,那道靈識還在元神深處埋藏,就當他以為自己要走到地老天荒時,終於,迷霧開始淡薄,四周變得清晰,視線內出現了景物,耳朵裏聽到了聲音。
  不過很奇怪,這些事物與聲音,涇渭分明的歸成了兩個世界,壹在上,壹在下。
  他,就在中間穿行。
  “聽說壹發涼了啊!”
  “是啊,不過提莫的錢退了麽?”
  “退個粑粑,吃到肚子裏的肉,還能拉成屎送回去麽?”
  ……
  “嚶嚶嚶!”
  “吼!”
  “嚶嚶嚶!”
  ……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來的……接吻也好,擁抱也好,還是喜歡上那家夥也好。”
  “唉,冬馬和雪菜都是好女孩兒。”
  ……
  “神啊,請讓結衣成為我的老婆吧!”
  “妳說的是哪個結衣啊?”
  “兄逮,借壹部說話!”
  ……
  “啊!啊!啊!”
  ……
  鐘,器也。
  在祭祀、宴饗、征伐、喪葬等活動中使用的東西。
  《周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洪荒無揖讓之道,唐、虞無吊伐之道,漢、唐無今日之道……未有弓矢而無射道,未有車馬而無禦道,未有牢醴璧幣,鐘磬管樂而無禮樂之道,未有子而無父道,未有弟而無兄道……
  宇宙、自然、文明、思想、科技、金錢、社會關系等等,壹切都遵循著道的規律。
  而這些規律,又被古人闡述為禮樂、儒、墨、陰陽、五行、法、縱橫等等,又進而具象化,寄托在壹件件器上。
  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所謂道器,便是這個意思。
  顧玙壹直走著,頭上是浩瀚光海,誕生幻滅,無邊無際的魂界;腳下是萬象眾生,愛恨嗔怨,又永遠不會喪失希望的人間。
  他西出昆侖,用腳壹步步丈量著千萬人,千萬事,丈量著生與死,光與暗,超脫與貪戀。
  而鐘,作為最古老、最厚重的器之壹,陪著他壹步步走來,才能承載的如此寬廣,真正有了兩界至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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