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牛鬼蛇神
顧道長生 by 睡覺會變白
2019-3-23 20:29
天師府,夜。
風露中宵,冷月寒庭,張金通撐著年邁的身子站在大門口,雙肩微聳,探著頭向街邊觀望。
府門左右各吊著壹盞燈籠,燈光明亮卻不炫耀,照著深夜中的來路去往。
“嘎吱!”
壹輛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停在了廣場處,車門壹開,張守陽和盧元清走了下來。二人壹見老道已在等候,快步上前。
張金通拱了拱手,道:“盧道長大駕光臨,多謝了,難為妳還親自過來。”
“勞煩天師親迎,愧不敢當,還是進去說話。”
倆人寒暄壹句,張守陽反倒沒言語,只跟自己的舅公點了點頭。
三人進到內廳,打發走門人,張守陽方道:“張子良約戰三場,我們已經知曉,屆時出戰便是。不過我就想知道,當年他們那壹脈流落海外,到底拿走了多少東西,才讓他有如此底氣?”
“唉,這個無從得知,畢竟新朝剛立,打壓道教,有幾十年的空白期。等我接任天師府,又沒有任何資料留下。”
張金通嘆了口氣,道:“唯壹確定的壹點,就是他們拿走的東西中,必有天師印。”
“……”
此言壹出,二人的面色都很難看,壹時沈默。
話說張道陵得道時,有四大法寶:壹為斬邪雌雄劍;二為陽平治都功印;三為符篆,包括護身、鎮妖、鎮宅的36天將符及各種經篆、篆像;四為寶物,包括天蓬尺、玉笏、玉冠、拷鬼桃杖、令牌等等。
壹千多年以來,這些法寶丟的丟,喪的喪,基本所剩無幾。唯有那枚法印,世代相傳。
陽平治都功印,“陽平”是指巴蜀青林縣陽平山,居道教“二十四治”管理中心之首;“治”是從事法事活動的場所;“都功”為治中職事,即道家首領。
此印用於各種齋醮祈禳,驅鬼鎮妖,祈晴求雨和祛災納福的作法儀式中,像最高級的金色符箓,用它才能施展威能。
而後來,歷朝歷代對龍虎山多有封賞,賜下不少法印。比如宋宣和年間,曾賜《神霄玉文之章》銅印;明嘉靖,又賜銀刻版的“陽平治都功印”。
這些印,統稱天師印。當然最正統的,只有張道陵傳下來的那枚。
此印在壹定程度上,就是天師府的代表,所以現在就很尷尬,人家海外有,這邊沒有。這也是天師府看著比茅山lowb的主要原因,要不怎麽說,歷史遺留問題最大呢?
“天師莫要憂慮,那張子良就算持印在手,以他的實力也發揮不出效用。等張師兄壹擊敗敵,法印自然物歸原主。”盧元清見氣氛不對,便出聲寬慰。
“呵呵,承妳吉言。”
張金通沙啞的笑了笑,又問:“守陽,那人必有我們不知的符法手段,妳跟我交個底,到底有幾成把握?”
“……”
張守陽頓了頓,道:“我觀他捉鬼影像,同樣未到先天,符法多變,然內氣略顯不足。只要他沒有太過奇絕的法寶,我有六成把握。”
“六成,足夠了。”
張金通點點頭,道:“凡事不求滿溢,剩下的便是盡人事聽天命。”
“舅公,有壹事我還不清楚,這場比鬥的賭註到底是什麽?”張守陽問。
“賭註?”
張金通冷哼壹聲,道:“這不是我們決定的,他若贏了,必得政府扶持,入主天師府。我們贏了,地位穩固,也長了道門的臉面。”
“地位穩固,臉面……”
張守陽語調變沈,哂道:“他贏了可執掌正壹,我們贏了只是虛名榮耀,好便宜的事情!”
他嗖地站起身,在廳內踩了幾圈,忽跟盧元清對視壹眼,道:“我們應該主動爭取壹下,他若敗了,人可走,道統不能走!”
“妳的意思是……”張金通不禁發顫。
“舅公,天師府分崩近百年,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張守陽壹向穩重大氣,但事關門派命脈,也隱隱下了狠意,“我要讓海外壹脈,重歸祖庭!”
……
“好破舊的城市,我站在街上都能聞到壹股特有的酸臭味!”
深夜的鷹潭街頭,兩個年輕人走在方磚路上,其中壹位不停的抱怨。
“妳的鼻子可能吸多了藥粉,我怎麽沒聞到?”另壹人道。
“哈哈,妳還是這麽壹本正經,總是讓我想起家族中的那些老頭子……咦?”
這人壹直左右踅摸,忽然眼睛壹亮,“酒吧?這種小地方還有酒吧,我想去瞧瞧。”
“妳不嫌他們臭了?”
那人顯然清楚同伴的秉性,好色成性,準保是去獵艷的。
“這妳就不懂了,他們的女人還是不錯的,尤其是皮膚,不是我們那裏的人可比。妳要不要跟我壹起?”
“我沒興趣。”
“別掃興啊,回酒店也是枯坐,來來,我帶妳去享受夜晚!”
這人生拉硬拽的把同伴扯過馬路,進了那間名為“摩登時代”的酒吧。
龍虎山在上清鎮,距此二十多公裏,接待能力有限,遊客們便將鷹潭作為了據點。好歹是個地級市,夜生活還是挺豐富的。
他們壹進去,就聽咚咚咚的激烈音樂聲,幾百號狗男女在裏面肆意嗨皮。尤其是舞池內,破燈閃的跟草他娘壹樣。
比較客觀的說,喜歡夜場的通常有兩種人:壹種是純玩,就是愛熱鬧;壹種是找刺激,要麽419,要麽溜冰,要麽同性,要麽群P等等。
各有各的套路,各有各的圈子,輕易不會打混。
而這兩位壹亮相,就引得眾人矚目,沒辦法,顏值爆表啊!壹位留著齊肩長發,戴著銀耳釘,五官線條柔順清晰,又透著幾分妖冶魅惑。
難得的是,他的整體風格壹點不娘,不像有些打扮的男人,哎喲,恨不得讓妳知道他擼管的時候都翹著蘭花指。
這位就非常得體,散發出壹種很中性的美感。
另壹位恰恰相反,短發,眉目凜冽,線條如雕刻般英挺,全身都蕩漾著壹個非常流行的詞匯:性冷淡風。
豈止是女人,連男人看了,都覺得他們美到逆天。
倆人往吧臺前壹坐,立馬就有兩只獵物送上門。
“嗨,帥哥,能請我喝杯酒麽?”壹位長卷發的女人歪在旁邊,對那個妖艷賤貨笑道。
“按照妳這句話慣有的套路呢,接下來妳應該叫壹杯不加冰的Martini,但我卻十分希望妳喝龍舌蘭。”長發男道。
“哦?為什麽是龍舌蘭?”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讓妳有興趣繼續往下問而已。”長發男壹攤手。
“咯咯,妳真幽默,好,那我就要杯龍舌蘭。”
女人打了個響指,酒保手腳麻利的調了壹杯龍舌蘭,又端上壹小盅鹽。女人將鹽抹在手背上,伸出舌尖舔了壹下,又拿起杯子壹飲而盡。
男人看著她手背上,那壹丁點的舌尖濕痕,似升騰出壹抹旖旎的光暈。女人沒躲,反而往前探了探……情調與調情,本在壹線之間。
而另壹邊,他的同伴卻非常厭煩,對面前的女人道:“我不感興趣,如果妳想,可以去找他。”
“草,神經病啊,老娘不玩3P!”那女人失望的罵了壹句,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閃人。
“師師?嗯,好名字,我叫托尼。”
“喲,還告訴人家英文名,妳又不是假洋鬼子。妳放心,人靚活兒好不粘人,不會賴著妳的。”
女子也是經驗豐富,歡場老手,沒說幾句,就跟長發男打的火熱。同伴愈發不耐,皺眉道:“我不想在這浪費時間,我要走了!”
“哎哎,妳這人就是掃興!”
托尼無奈,只得道:“我的兄弟想回去了,妳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私藏?”
“好啊,希望妳的私藏跟妳的臉壹樣中用。”
女人本就是找樂子的,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三人出門,走了壹段,便在路邊等車。她顯得非常嗨,這種等級的帥哥可不容易釣到,搖搖晃晃的踩著小碎步,似在街頭起舞。
“哎喲!”
蹦跶了幾下,她忽然叫了壹聲,卻是不小心撞到了壹個路人。
“不好意思!”
路人輕聲道歉,先看了女人壹眼,目光又轉到兩個男子身上。他莫名頓了頓,沒說什麽,擡腳繼續前行。
對方也打量他壹番,只覺氣度內斂,但瞧不出有不凡之處,便沒放在心上。
不多時,三人回到酒店。
短發男拉過同伴,低聲叮囑道:“別惹出麻煩,我們只是來探查情報的。”
“放心,我有分寸。”
托尼不以為意,自顧自的摟著女人進屋。
廊燈壹開,昏黃黯淡,氣氛頓生。在酒精與荷爾蒙的雙重催發下,那女人越看越愛,情不自禁的摟住男子,上去就是壹頓狂啃。
“呵,妳倒是心急!”
托尼的雙手上下遊動,感受著對方的曼妙起伏,眼中卻清澈壹片,沒有半點情欲的樣子。
“寶貝兒,我等不急了,快來……”
女人啃了壹番,自己倒在床上,簡直迫不及待。男人帶著壹抹詭笑,緩緩欺身而上。
女人熱烈迎合著,起初享受非常,可突然間,臉色驟變。
“啊!”
只見紅光大作,她身下竟然現出壹個形似六芒星的古怪圖案。這紅光將二人籠罩,朦朦朧朧,又帶著詭異的催情作用。
女人嚇得魂飛魄散,身體卻不自覺的保持動作,根本控制不能。男人也繼續挺動,眸中透著習慣性的嘲諷和亢奮。
“啊,求求妳……不要不要……”
“求求妳……”
女人開始還在叫,後來就沒了聲息,仿佛行屍走肉般,機械的配合對方。
終於,男人嘶吼壹聲,六芒星瞬間大亮,隨即轉暗,又緩緩消失。
“呼……”
男人吐出壹口氣,看著癱軟在床的女人,不由聳了聳肩,道:“站起身,穿好衣服。”
“……”
對方就像木偶壹樣,僵硬的下了床,乖乖穿戴整齊。
“妳走出這家酒店,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好好睡壹覺,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妳不記得任何人,任何事情。”
“是!”
女人應道,雙目無神,呆呆的出了門。
“唉,沒意思!”
托尼搖搖頭,摸出壹根煙無聊抽著,仿佛只有剛才的那種場面才能讓自己興奮。
“嘩啷!”
正此時,短發男破門而入,微怒道:“我警告過妳,不要惹麻煩!妳現在膽子大到尊卑不分了麽?”
“別大驚小怪的,那女人七天後才會死,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托尼滿不在乎。
“我再說壹遍,這是夏國,不要亂來!”
“哈,都說夏國厲害,但我們又沒親眼見到。長老院幾十年不問世事,或許早就老糊塗了,如今情勢不同,全球統壹重啟,憑什麽就懼他三分?”
“無知,妳才知道多少……誰?”
短發男剛要訓斥,猛地轉向陽臺,他的動作比聲音更快,話音未落,手心就現出壹道箭矢樣的綠芒,朝窗外射去。
“嗤!”
綠芒擊中玻璃,居然沒有碎裂,而是從玻璃內部穿過。而外面,壹只頭部碩大的好像侏儒似的醜陋男子,正伏在十幾米高的窗臺上。
他躲閃不及,被射了個正著,只聽砰的壹聲,男子居然變成了壹張紙片,被風壹吹,碎裂繽紛,簌簌掉落。
兩名男子大驚,奔到窗前,看著紙屑還沒落在地上,就在空中隨風旋轉,莫名消失。
“式神!”
短發男面目陰沈,“東瀛的人也來了!”
……
鷹潭,壹處別墅區內。
幾人坐在客廳裏,氣氛沈悶,忽然壹人手壹招,收回壹點白光,沈聲道:“被發現了!”
“查到什麽了?”
“不是東方路數,有點像不列顛密教的手段。”
“不列顛?哼,他們也來了。”為首之人目光閃動。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不必慌張,我們就是來探探情報,夏國政府或許早就心裏有數,所以我們暴露也沒關系。但是要切記,盡量避免發生沖突,活著還能通過外交途徑解決,死了就真的死無對證了。”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