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懟

　　顧玙壹聽對方言辭，還以為曾月薇受了什麽傷害，壹時氣勢全開。
　　莫老道也是冤枉，他確實不知內情，原本想出招的雙手變得僵直，只能死死的靠在身側，而整個人愈發傴僂，似乎全部的血肉骨骼都在嘎嘣嘎嘣的往裏窩陷。
　　苦修七十年的內氣雖能勉強運轉，但跟籠罩周身的壓力壹碰觸，竟如溪流入海，瞬間無影無蹤。
　　先天之氣！
　　他腦中不自覺的閃出四個大字，並且極其肯定，這正是自己苦求不得的境界！
　　老道又驚又懼，他太明白兩者間的差距了，以至於再看向對方時，已是肝膽俱裂，慌亂道：“居士……不，前輩！顧前輩！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他們把香給了我，我看那香有些異樣，就猜是不是同道中人。”
　　“都是他們在暗中調查，您說的曾月薇，我真的沒聽過！”
　　“他們？”
　　顧玙壹頓，沒有半點收斂：“妳原原本本的講來。”
　　“是！是！”
　　老道只覺壓迫感更重，似乎下壹秒自己就會變成肉泥，忙道：“李巖的壹個朋友是我觀中香客，他來請我出山，我聽賀、李二人的癥狀便心生好奇，就跟著他到盛天。我給二人診治，叫他們順著線索去找，他們可能早有目標，順藤摸瓜就找到了那顆香丸。”
　　“什麽線索？”
　　“就是，就是前輩您用的手法……”那貨勉力支撐，已是滿頭大汗，面容扭曲。
　　“哦！”
　　他心中了然，同時又生出幾分警醒。氣損經脈這種事，本就抱著無人能查的想法，結果還真被看出來了。
　　當即，他又問：“除了妳們幾個，還有誰在白城？”
　　“賀尊李巖都來了，不過他們好像……好像去別的地方，說是在哪兒等候。”
　　“……”
　　顧玙略壹思量，心中有數，隨即揮了揮手。
　　“撲通！”
　　老道頓覺壓力全消，身子壹松，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過了半晌，才像死裏逃生般，長長的吐出壹口氣。
　　之前，他是抱著認證、交流甚至切磋的姿態，結果好嘛，分分鐘被吊打。修道七十年還比不過壹個年輕人，固然十分羞怒，但當這股勁壓下去，湧上來的卻是莫大的興奮感。
　　他以為終生觸不到先天境，而此刻，就有壹個活生生的例子戳在眼前。後天與先天猶如天地之隔，就像孩童與成人，小處男與老司機，是本質上的碾壓。
　　好吧，這多少也緩解了被懟的尷尬。
　　老道認清現實後畫風大變，不再端架子裝逼，剛緩過來就巴巴詢問：“前輩，敢問壹句，您可是練到先天境了？”
　　“哈？”
　　顧玙失笑，覺著這位也是神奇，道：“妳還想試試？”
　　“不不，我絕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我壹生求道，終於得見高人，若是尋不到答案，我死不瞑目。”這話倒是誠心誠意。
　　顧玙想了想，還是回了句：“我不懂妳的道統，不過我學的東西，沒有後天先天之分。”
　　“哦？這……”
　　老道疑惑甚多，可也清楚，對方肯應壹句就不錯了，便道：“不管怎樣，修行乃達者為先。前輩是隱居高人，受此憑白侵擾，還請讓我將功補過。”
　　“用不著！”
　　顧玙明白這意思，壹邊蛋疼對方的節操值，壹邊拿過手機揣好，道：“我正想去打打招呼，免得以後麻煩。”
　　說著，他又拎了串鑰匙，換上鞋就要出門。
　　“前輩！前輩！”
　　老道喚了兩聲，趕緊跟上。
　　……
　　院外。
　　五個人正無聊的打轉，那貨進去好久了，只聽裏面有隱約喊叫，也不知什麽情況。吳小山脾氣躁，幾次忍不住要沖進去，卻被孫寶勝攔住。
　　他挺信任老道的本事，何況老板有吩咐，壹切聽從安排。又等了壹小會，那邊總算有了動靜，房門打開，卻是倆人壹塊出來了。
　　“寶哥，什麽情況？”於濤低聲問道。
　　“可能已經搞定了，反正註意點！”
　　說話間，倆人到了近前，那貨又是壹副仙風道骨，笑道：“失禮失禮，讓妳們久等了。”
　　“道長，他這是……”孫寶勝指著顧玙。
　　“哦，賀先生要見這位居士，這位居士也想見見賀先生，正好同去。”
　　嘖！
　　孫寶勝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請上車，畢竟也算完成任務。
　　而與此同時，曾家的宅院裏。
　　曾奶奶壹直陪著賀尊和李巖閑聊，貌似品茶談天，實則明槍暗箭。老太太是心驚膽顫，如坐針氈。
　　她大概摸清了事情緣由，今天的目標竟是小顧，自己孫女只是陪襯。二人選擇曾家做主場，也是警告壹番，不再追究曾月薇的意思。
　　他們十點多到這，起初很輕松，但隨著時間壹點點過去，不免有些急躁。直到中午，終於聽外面壹陣響動，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賀尊略微平穩，笑道：“看來客人到了。”
　　“不知是何等人物。”李巖也湊了壹句。
　　老太太無話可說，只壹臉擔憂的苦笑。伴著腳步聲近，從庭外進來數人，為首的正是莫老道，後面跟著孫寶勝、吳小山和於濤。
　　而在老道右側，稍後半步，卻是壹位身材高瘦的年輕人。
　　這人壹露面，兩道目光立馬釘在他臉上。顧玙的皮相確實撩人，賀尊、李巖都是眼睛壹亮，隨即又帶著更大的陰狠。
　　“曾奶奶！”
　　顧玙先沖老太太示意，接著轉向另壹邊，笑道：“二位就是賀先生和李先生吧？”
　　“哼！”
　　賀尊瞧他這番從容態度，就生出壹股怒意，冷聲道：“膽子倒是不小！”
　　“呵，兩位特意前來，我怎麽著也得拜會壹下。”
　　他找了張椅子，壹屁股坐下，仍是晃晃悠悠的德行。
　　“好！到這個地步，我只問妳……”
　　賀尊身子前傾，死死逼視，壹字字道：“是不是妳下的手？”
　　“既然妳們早有猜疑，又何必再問呢？”
　　“妳！”
　　這就是變相承認了，二人臉色驟變。他們已有七分確定，但聽對方親口說出來，簡直翻著番的往上加怒氣值。
　　賀尊的反應更甚，恨不得要把他撕碎：“阿天跟妳無冤無仇，妳竟然下這麽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