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賠命

　　大坑深處，鉆出晶魂禁的巨蛇頭顱，就此停住。
　　巨大的蛇眼死死地盯著面前那柄散發著驚人氣息的長劍，片刻之後，兩顆深白的獠牙猛地壹擡，壹片墨綠的毒汁噴湧而出，猶如壹陣毒雨！
　　雁行天不愧為壹宗之主，面對大妖的毒牙，這位宗主面不改色，身前的長劍更是爆發出壹片驚人的豪光。
　　長劍如龍，雁行天單手壹點，威力驚人的法寶直接轟在千眼王蛇的頭頂，將巨獸的頭顱劈出了壹條裂痕，與此同時，楚皇的身影瞬息而至，楚蒼海探出大手，仿如擎天，大坑周圍的土石頓時匯聚而來，形成了壹張百丈的石傘，將毒雨完全擋住。
　　隨在兩人身後，武曲殿的諸葛俊雄更是身形躍起，這位別看身子矮胖，飛身之際化作壹道驚天劍芒，動用了人劍合壹的最強劍道。
　　三位元嬰強者全力出手，千眼王蛇的氣勢立刻被壓了下去，尤其這頭大妖僅僅鉆出晶魂禁小半個身子而已，還有大半的身體留在天鬼宗的蛇巢裏。
　　千眼王蛇早已生出了神智，發現晶魂禁被人修復成功，它只是探出頭來試探壹番，沒想到自己居然出現在正派的老巢裏，而且遭遇了三位元嬰強者的聯手圍殺。
　　不僅三位強者出手，身形模糊的飼靈堂堂主更是惱羞成怒，仰頭發出壹種類似鷹鳴的長嘯。
　　許昌是他的真傳弟子，而且這個弟子很快就有突破元嬰的機會，此時被壹條大妖給吞了，李牧哪能不怒，隨著他發出的長嘯，飼靈堂的方向閃爍起壹道白芒，壹只巨大的雪鷹騰空而起，猶如壹片暴雪般直撲而來。
　　在巨鷹的頭頂，生著壹根金角，看起來無比奇異，只是金角的頂端有些暗淡無光。
　　數位元嬰強者，加上壹頭達到大妖程度的金角雪鷹，千眼王蛇註定不敵。
　　以獠牙崩開雁行天的法寶長劍，巨蛇的頭頂流下了壹絲血跡，血跡劃過蛇眼邊緣，讓這頭大妖看起來無比猙獰。
　　這種傷勢對它來說不算什麽，可是這場惡戰的結果必然是落敗無疑，它萬般不甘地看了眼周圍的強者，最後將目光落在晶魂禁的壹側。
　　發現千眼王蛇的目光盯來，徐言頓時覺得壹片寒冷的氣息將自己籠罩。
　　是他喚出的大妖，但是這頭大妖，可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千眼王蛇的巨眼泛起了壹層陰毒的冷芒，徐言甚至能看出巨獸眼中的恨意，下壹刻，咆哮的巨獸猛然縮回了晶魂禁，就此消失不見。
　　千眼王蛇消失，徐言終於松了壹口氣，如果大妖不顧壹切的撲殺而來，說不得他這條命也要交代。
　　急忙催動縮靈訣，靠著最後的靈氣，晶魂禁再次被縮小到巴掌大小，被徐言收入了儲物袋。
　　壹場危機雖然就此結束，但是元嬰強者的冷冽目光，卻全部落在了放出大妖的始作俑者身上，就連雁行天此時的眼神都有些惱火。
　　被壹個小小的弟子在宗門裏放出了大妖，而且吞殺了壹位修為高深的虛丹長老，即便徐言再怎麽委屈，此時也成了罪大惡極之輩。
　　不等元嬰強者發怒，徐言仰起頭顱，當先開口：“弟子徐言，奉許昌長老之命潛入天鬼宗盜取千眼王蛇蛋，歷經三年，終於不負許長老重托，將千眼王蛇盜來，蛇蛋來自王蛇本身，這份宗門任務弟子交付完畢，如果有不妥之處，任憑處置！”
　　盜取蛇蛋的任務，徐言卻交出條千眼王蛇，這種交付任務的方法太過駭人聽聞，而且還算不得錯。
　　如果是外出采買雞鴨鵝蛋的任務，弟子們沒買蛋，而是買回來了雞鴨鵝，這說明弟子超額完成了任務，誰也不能說雞鴨鵝本身的價值比不過蛋吧。
　　徐言這麽壹說，雁行天的目光明顯晃動了壹下。
　　掌管壹宗的宗主，必然見識過大風大浪，但是這種情況，雁行天還真是頭壹次遇到，他現在是左右為難。
　　處置徐言，人家的確完成了任務，千眼王蛇都放了出來，可是這種投機取巧的說辭，任何人都知道是胡說八道，還偏偏無法反駁。
　　“口尖舌利之輩，妳殺了許昌，就要給他賠命。”
　　大坑邊緣，壹道略顯模糊的老者身影正冷眼盯著徐言，飼靈堂的堂主頭頂，金角雪鷹正盤旋個不停，巨大的鷹眼中精芒爆閃，兩只鷹爪更是對準了徐言。
　　飼靈堂的主人開口，徐言的下場就此被註定。
　　無論以交付任務的說辭來逃難，還是說明與許家的仇怨，在元嬰強者的面前，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
　　殺掉了許昌，其實徐言已經料到飼靈堂的李牧要暴怒，但他卻毫不後悔。
　　男兒誰人無熱血，沖冠壹怒都可為紅顏，又何況是面對自己的生死仇家。
　　“賠命？”
　　徐言壹手抓住山河圖，嘴角漸漸挑了起來，昂著頭，直視著元嬰境界的李牧。
　　“讓人賠狗命，堂主大人還真是公正嚴明啊，正派金錢宗，難道比邪派還要不如麽，任憑妖魔鬼怪為所欲為，不如改為魔門好了！”
　　徐言忽然長笑而起，翻手間鋪展開長長的畫卷。
　　“許滿樓擊殺陳清陳明兩兄弟妳不管，許昌害死十個靈煙閣新弟子妳不問，連小人都不如的狗東西都能穩坐飼靈堂，李牧！妳要庇護壹群餓狼，也該讓那群餓狼知道收斂才行，難道讓整個宗門都歸了許家，妳才開心？”
　　面對徐言的厲聲質問，李牧冷笑了起來，道：“說妳口尖舌利看來真沒錯，飼靈堂門下弟子該如何管教，用不著妳這種嘍啰來插嘴，我正派之人斬妖除魔，無愧於心，妳個小小螻蟻，還沒有資格來質問正邪之別。”
　　“我沒資格，妳壹樣沒有資格。”徐言冷聲相對。
　　“哈哈哈哈！”李牧怒極反笑，道：“螻蟻將死，讓妳死個明白也好！老夫修行壹百三十余年，擊殺邪派高手無數，曾經除妖靈挽救過壹村凡人，跨長河撈起大普將沈的官船，路遇夜啼小兒，會在窗外駐守到午夜，待那孩童沈睡才離去，何為善，何為惡，妳，不懂。”
　　“妳懂？”
　　徐言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道：“活了壹百多年，救了壹村凡人，就算有五百人，撈起壹艘官船，也算妳五百人，原來妳修出了元嬰，只救下過千人性命，妳可是元嬰修為啊，救過壹千個凡人，妳自稱善人可以，但千萬別教訓別人不懂善惡，至於看著孩童入睡我就不說妳了，小兒哭鬧是為本性，不是餓了就是困了，妳在人家窗根底下等半宿，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招了賊，壹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口出狂言，說的便是妳這種小輩了。”李牧雖然眼神冰冷，卻並未生氣，或者他已經可以喜怒無形，此時冷語道：“老夫不才，活了百多年，只救過千多條性命，如果妳手裏也有老夫救下的壹半之數，妳才有資格與老夫來討論善惡之說。”
　　“我不知道什麽是善惡……”
　　徐言低下頭，沈默了半晌，再擡頭時，卻說出了壹番驚人之語。
　　“我曾害死過齊國鬼王門萬人，也曾救下過大普半座京城的百姓，三年前那只蝗蟲大妖，是我以玉髓引走，如果我不知善惡，妳，更沒資格來談論善惡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