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年夜

　　喬蕎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把小腦袋擱在膝蓋上嘟囔著，“我哥怎麽還不回來啊？”
　　阿奈想起自己還藏了壹瓶好酒，著急火燎的跑回家拿酒去了，李泱坐在旁邊好笑的看著自言自語的喬蕎，他很享受著此刻只有兩個人的靜謐，雖然那小丫頭正心心切切的盼著另壹個人。眨眼間，小丫頭已經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可愛，有時候看到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他就想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生出這麽可愛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壹章繼續閱讀!)
　　的女孩兒，又是怎樣的父母舍得把這樣的女孩兒丟掉。
　　十二年前，是他先看到被遺棄在雪地裏凍得奄奄壹息的她，當時他只是看著，覺得可憐的很，而喬默只是看了壹眼便把她抱了起來，那時的喬默只有十二歲，就跟現在的喬蕎壹樣大，那天他那個下流鄙俗的酒鬼父親喬之甫又打了他，他沒像以前的每次那樣咬牙忍著，而是瞪著赤紅的雙眼舉著菜刀沖著那個酒鬼的腦袋砍了下去，幸虧那個酒鬼躲的及時，沒被砍死，卻被砍掉了壹只耳朵，那天喬默的父親終於意識到，喬默再也不是那個任他打罵的野孩子，那兇狠的眼神讓他常常半夜驚出壹聲冷汗。
　　他不知道那天喬默是怎麽想的，明明自己還餓著肚子，明明身上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卻用那雙滿是凍瘡的手把雪地裏的女嬰抱了起來。壹抱就是十二年，終於小女孩兒長大了，那雙大眼睛裏也滿滿的全是喬默的身影，她甜甜的喊著哥哥，親昵的摟著他的脖子，調皮的吻著他的下巴，撒嬌的膩在他的懷裏。他從喬默嘴角的那抹笑意中看到了幸福，也看到毫不掩飾的獨占欲。
　　李泱伸出大手輕輕的摸著喬蕎柔軟的頭發，這個動作已經漸漸的被喬默禁止了，“喬蕎？”
　　呆坐著的小女孩仿佛沒聽到他的聲音，依舊嘟著嘴抱怨喬默的晚歸。
　　“喬蕎？”
　　李泱稍稍提高聲音，喬蕎擡起頭明亮的眼睛轉向他，“泱哥哥，怎麽了？”
　　“餓了嗎？”愛憐的捏捏她柔嫩的臉蛋，心也跟著變得柔軟起來。
　　喬蕎雙手撐著下巴搖搖頭，垮著壹張小臉“我哥怎麽還不回來啊？”
　　“別著急，妳哥壹會兒就回來了……”李泱心下壹動，伸手把沙發上蜷縮著的女孩抱到自己的大腿上，笑著說道：“來，泱哥哥給妳講個故事。”
　　喬蕎被他抱在懷裏有些不舒服，她從來都是膩在喬默的懷裏，對李泱雖然是熟悉至極，但對他的懷抱卻是陌生的。她稍稍掙紮了壹下，卻發現那環著她的手臂牢牢的不能掙脫，只好作罷，反正她也是很喜歡泱哥哥的，擡起頭大眼睛裏寫滿好奇，
　　“泱哥哥，妳怎麽有這麽多故事啊？”
　　“從書上看來的。”每夜翻看著厚厚的格林童話、壹千零壹夜，只為那壹刻小女孩兒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全神貫註的看著他，只看著他。
　　“哦……妳不知道，每次讓我哥給我講故事，他的額頭就變成這樣……”喬蕎伸出小手在李泱的額頭上使勁壹捏，李泱的額頭立刻現出壹個川字。小女孩看著自己的傑作，咯咯的笑了起來，“我哥不像泱哥哥，他不愛看書，不會講故事，我就故意纏著他講，可好玩了……”
　　李泱牽強的附和壹笑，“那喬蕎喜歡看書嗎？”
　　“以前還行……”小女孩兒仿佛想起了什麽不高興的事兒，使性子般的哼了壹聲，“可是現在不喜歡了！”
　　“為什麽？”李泱好笑的看著她，心裏卻影影綽綽的猜到了原因。
　　“因為……哥哥！”女孩兒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帶著滿滿的欣喜，下壹刻喬默推門而入，小女孩兒站在李泱腿上，笑得眉眼彎彎，大張著手臂要他抱。喬默看到沙發上抱著喬蕎的李泱微微壹楞，臉陰沈了下來，幾步上前把小女孩兒壹把撈到懷裏，狠狠親了壹口，沈聲控訴到“寶貝，妳沒有想我！”卻沒再看沙發上尷尬的李泱壹眼。
　　喬蕎不滿哥哥冤枉自己，伸出纖細的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我從哥哥出門就開始想，壹直想到現在！”
　　“壹回來就膩歪上了，我說蕎兒妳還是先看看妳川軍哥吧，不然以後很可能就看不到了……”川軍壹瘸壹拐的走進屋，方城也帶著滿臉幸災樂禍的笑容跟在後面。
　　川軍到底還是回來了，喬默也只是說說，都是自家兄弟，大年夜的也不可能讓他關在派出所裏，讓方城幫個忙，就說是川軍打電話舉報的聚賭窩點，其他幾個人都被拘留了，而川軍這賭徒反倒成了檢舉有功了。方城也沾他的光，同事上趕著把他趕回來過年。
　　“川……川軍哥？”看看川軍那張豬頭臉，喬蕎回過頭來詢問的看著喬默，喬默瞅著川軍那模樣，沒好氣的哼道“別理他！”
　　哥哥說不理會，可小丫頭卻心疼了，雖然川軍整天逗她玩，但在喬默的這幾個兄弟中，卻是跟她關系最親密的壹個，他整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也不管喬默對他橫眉冷對拳腳相加的，楞是改不了“調?戲”喬蕎的毛病。雖然喬蕎整天壹口壹個討厭，但兩人的關系卻在無所顧忌的打打鬧鬧中日益親密。
　　喬蕎跑到臥室找出壹瓶創傷藥，扶著川軍坐在沙發上，“川軍哥，我給妳擦擦藥。”
　　“還是我家蕎兒會心疼人啊……”藥膏擦在傷痛處，壹陣清涼，川軍舒服的大發感慨。
　　“美得妳！”喬默擡腿不輕不重的踢了他壹腳，伸手把喬蕎手裏的藥膏奪過來丟給方城“方城，妳給他擦！”
　　“得令！”方城接過藥膏笑得壹臉陰險，川軍害怕的壹縮身子，像個要受欺負的弱女子，“妳別過……啊”客廳裏頓時滿是川軍的鬼哭狼嚎，還夾雜著方城那令人發毛的奸笑聲。
　　喬默摟抱著喬蕎坐在壹邊由著方城欺負川軍，李泱坐在壹邊沈默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變得越來越不合群了，跟兄弟們在壹起的時候，他總是沈默著，聽著他們插科打諢，嬉笑謾罵，他絲毫提不起興趣。
　　喬默看了壹眼沈默的李泱，把喬蕎越發親密的摟在懷裏，淡淡的問道“怎麽沒看到阿奈？”
　　李泱忙擡起頭，看到喬默以及他懷裏的小家夥，不自然的把視線移開，低聲回道“回家拿酒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阿奈拎著兩瓶酒興沖沖的推門而入，看到滿屋子的人，憨憨壹笑“都回來了！”
　　“阿奈，妳來的正好，把酒拿過來，我給川軍好好消消毒，省得他整天烏煙瘴氣的！”方城大聲咋呼著，手下動作越來越重，他跟川軍好像命盤不對，壹見面不是吵就是打，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方城可不會放過，他非得讓川軍吃點苦頭不可。
　　“妳敢！”川軍大叫著想站起來，被方城獰笑著摁在沙發上，作勢要往他的傷痛處倒酒“方城，老子跟妳沒完……蕎兒救命啊！”
　　“看妳那慫樣！”方城壹瞥嘴，舉起酒瓶自己喝了壹口，咂著嘴回味壹番“妳還不知道值不值這瓶酒錢。”
　　“川軍，妳就不能做點正經事，整天惹事，今天要不是喬哥，妳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阿奈知道他又惹事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還被打成這樣。阿奈很憨厚，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大聰明，小聰明更不會耍，所以就老老實實的跟著喬默在修車廠幹活，對於整天不務正業的川軍，喬默會狠狠揍他壹番，而他只能不厭其煩苦口婆心的說教。
　　“阿奈，妳煩不煩啊，整天嘮叨，我聽的耳朵都長繭了。”川軍趴在沙發上，不耐煩的打斷阿奈，阿奈搖搖頭，走進廚房，人都齊全了，該吃年夜飯了，被川軍這事壹鬧，這除夕夜過得可真是“有聲有色”。
　　喬蕎連忙從喬默懷裏跳下來跟在阿奈身後去幫忙，端菜、倒酒、下水餃，桌上熱氣騰騰的十分豐盛，小屋裏也有了濃濃的年味，川軍哼哼唧唧的捂著腰，壹瘸壹拐的走到桌邊，小心翼翼的坐下去，立刻疼的齜牙咧嘴，“不行……我得趴會兒……”
　　“妳給我坐下！”喬默擡腳踢動凳子，正好撞在川軍的小腿上，川軍腿壹彎跌坐在凳子上，立刻發生壹聲慘叫。
　　“活該！”^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我覺得揍得太輕，大哥妳就該在門外再待會兒，要讓這小子刻骨銘心，不然好了傷疤他就忘了疼。”方城壹臉壞笑的揶揄著川軍，看著川軍連拿筷子都費力，很好心的把他面前的飯菜都端到自己面前，“累吧？妳先歇會兒……”
　　“妳給我放下，我他媽樂意累著……”川軍火大的伸手攔住他，這都擠兌自己壹晚上了，還有完沒完了。
　　“妳倆能不能消停會兒！”喬默實在是聽煩了他倆鬥嘴，把忙著給哥幾個倒酒的喬蕎拉到自己身邊，沒好氣的說道“寶貝，別管他們，德行！”
　　終於能坐下來好好的吃頓年夜飯了，依舊是向平常壹樣吹牛打屁，兄弟們在壹塊兒就是這樣，什麽都不用說，都在酒裏了，每年的除夕夜喬蕎都不會管著大家喝酒，兄弟們也敞開了喝，不過喬默發話了，喝醉了沒人伺候，各回各的狗窩，不準留宿。
　　過年似乎越來越沒意思了，不能點煙花，不能放鞭炮，看著無聊的春晚 熬到午夜12點。相比較來講，喬默他們的除夕夜就熱鬧太多了，幾個性格迥異的兄弟再加上壹個可愛至極的小女孩，這個奇怪的聚會總是不乏歡笑，幸虧川軍今天被打成這樣，沒法攛掇著大家喝酒，不然大家非醉得醜態百出不行。
　　廚房裏水池邊阿奈洗著碗筷，他也是個勞碌命，這壹點喬蕎倒是隨他，喬蕎也跟過來幫忙。
　　“真快，又是壹年，喬蕎都十二歲了。”阿奈看著勤快的小丫頭頗有些感慨，“想想看，我還真是佩服喬哥，他就是從像妳這麽大的時候就帶著妳，那時候的小喬蕎才這麽壹丁點 ，轉眼間長這麽大了。”
　　“哥哥像我這麽大的時候什麽樣子？”喬蕎擡起頭略帶期待的看向阿奈，只要是關於哥哥的事情她都有興趣都喜歡聽。
　　阿奈側頭看了壹眼坐在客廳裏喬默，發現他正默默看著廚房裏那抹忙碌的小身影，似乎無論到哪兒，喬默的視線總是追隨那抹可愛的身影，阿奈無聲的壹笑，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這是他自己掙來的幸福，不容別人置喙的。“妳哥那時可不像現在這麽強壯，比妳高不了多少，又黒又瘦的，不過打架可是無人能敵……看看妳哥現在多壯，胡同裏的大媽經常說見過的小夥子就數妳哥長得好……”
　　喬蕎聽到他誇自家哥哥顯得非常開心，擡起來很是驕傲的說道“當然了，我哥是最好的！”
　　喬默從客廳走進來便看到她笑的彎彎的眉眼，“寶貝，什麽最好的？”
　　小家夥回過頭了看著哥哥，調皮的咧嘴壹笑，露出壹口潔白整齊的小牙“不告訴妳！”
　　喬默寵溺的壹笑，接過阿奈遞過來的毛巾擦幹凈她濕漉漉的小手，拍拍她紅撲撲的臉蛋誘哄到“寶貝晚上早點睡好好不好？明天要早起給大家拜年。”
　　“我不困，哥哥怎麽不早睡，奈哥哥也沒睡啊，還有泱哥哥、城哥哥，川軍哥那個懶蟲還沒睡呢！”小家夥今天精力充沛，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喬蕎，奈哥哥現在就要回家睡覺去了，妳看看都多晚了，七爺爺可等著妳頭壹個給他拜年。”對於小孩子還是要哄的，再者時間也確實不早了，阿奈便拉著方城、李泱準備回家，看川軍那樣實在是不能動彈了，只好在喬默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壹章繼續閱讀!)
　　家住壹晚，正好前兩天剛收拾好的房間，倒也不麻煩。
　　幾個人走出房屋，喬默抱著喬蕎出來送他們，才發現漆黑的夜空正綻放絢麗的煙火，五彩繽紛、花團錦簇，姹紫嫣紅，饒是這幾個粗人也不由駐足欣賞著美麗的景象，煙花綻放壹瞬便歸於灰燼，但那壹刻依舊絢爛了多少人的眼睛。
　　喬蕎躲在喬默溫暖的懷抱裏在煙花燃盡的那壹刻親吻了他的嘴角，兄弟幾人也很不文雅的笑語著這煙花真他媽好看，誰都不曾想到這是他們最後壹次壹起過年，壹起看煙花，更不曾想到他們的青春還不及這稍瞬即逝的煙花，因為它還沒有綻放便要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