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二十六章 以前害怕妳，現在玩死妳

　　“外婆，這半只雞都是妳吃的？”
　　林躍看著空空如也的鋁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來老太太真是饞壞了，不僅壹個人幹掉小半只雞，湯都喝了半碗，要知道這可是那些野雞裏最重的壹只，刨去內臟也得有四五斤，這小老太太瘦巴巴的，胃口可是不小。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年代的農村家庭，除非家裏來客人和過重要的節日，誰會把雞殺了吃呢。
　　“跟妳舅媽吵架了？”
　　林躍沒有回答老太太的問題，過去拿起煙盒，抽出壹支香煙含在嘴裏，嚓的壹下用洋火點著，吸了兩口遞給老太太。
　　“飯後壹支煙，賽過活神仙。”
　　“妳不要糊弄我，外婆摔的是腿，眼睛沒瞎。”
　　林躍聳聳肩：“誰讓她老欺負我媽。”
　　老太太抽了壹口煙，只是對著窗外幽幽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婆媳矛盾可以說是家家戶戶都有的壹道坎，這麽多年來，為了家庭和睦，胡麗打罵陳金柱，不尊敬婆婆公公，給親爹親娘大手大腳花錢買東西的事她都忍了，結果就是慣得胡麗連小姑子都容不下。
　　幾分鐘後，陳玉蓮打掃完堂屋的垃圾走進東屋。
　　“吵就吵吧，妳怎麽能動手呢？”
　　“我不動手，讓他們先打我？憑什麽？妳怎麽不說做舅媽的沒長輩樣兒，當表哥的以大欺小呢，還有，餐桌是她打翻的，她自己不打掃，讓妳這飯都沒吃的去幹臟活兒，憑這幾點，我今天沒抽她嘴巴子就已經是給舅舅面子了。”
　　陳玉蓮：“……”
　　她不知道兒子怎麽了，自從陳江河回到陳家村，他就跟變了個人壹樣，以前的林躍別說頂撞胡麗，多看幾眼都不敢，小時候曾不止壹次抱怨舅媽眼神嚇人，罵舅舅罵得好兇。
　　老太太叭叭地抽了兩口煙：“行了，行了，妳們都少說兩句吧。”
　　林躍轉身就往外走。
　　陳玉蓮怕他再去招惹胡麗和陳洪兄弟，趕緊把他人住：“妳幹什麽去？”
　　“去弄野雞啊，這天氣不用鹽壹下，明天會臭的。”
　　陳玉蓮這才松了壹口氣，放開拉住他手腕的手。
　　“雞都給她撒了，鍋裏還有點湯，我給妳做碗雞湯面吧。”
　　林躍說完不等回話，推開房門走出去。
　　老太太往床頭放的煙灰缸點了點煙灰：“玉蓮啊，如果有合適的，再找個人吧。”
　　陳玉蓮身子壹震，壹臉窘迫，她沒有想到自己跟林躍的對話被老太太聽了去。
　　“媽，妳說什麽呢。”
　　“妳沒發現林躍現在變得比以前懂事了嗎？”
　　“……”
　　嗯，他是比以前懂事了，但也比以前能闖禍了。
　　“所以找個人吧，他不會怪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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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西面的房間裏，胡麗在給陳金柱甩臉子。
　　“陳金柱，妳還是不是男人？看著妳外甥這麽欺負我也不幫忙。”
　　“我……那種情況，我總不能跟陳洪壹樣跟他動手吧，萬壹把他惹急了……他壹個沒爸的孩子，可以什麽都不在乎，我這個當舅舅的，以後臉往哪兒擱？”
　　“我管妳往哪兒擱，如果妳不給我出氣，從今天開始，別想上這張床。”胡麗氣得直接把他的被褥丟在地上。
　　陳金柱趕緊把被褥抱起來：“玉蓮都給妳賠不是了，那妳想怎麽辦嘛？”
　　“我是他舅媽，我要他跪下來求我。”
　　“這……胡麗，是不是過了？”
　　“出去，妳給我出去。”
　　胡麗二話不說，把陳金柱趕出房間。
　　陳平和陳洪還沒有睡覺，壹父二子面面相覷。
　　他默默地把被子放到床上，今晚只能父子三人擠壹張床了。
　　林躍把扒掉毛去除內臟的野雞用鹽腌好放到通風的地方，這樣做可以保鮮數日，之後又把提包裏的香榧和榛子放到油氈上，香榧攤開，榛子堆好蓋起，忙完了又把新鮮的大棗和山梨洗了洗，裝進果盤端到東屋，放到老太太可以拿到的地方。
　　他聽到了西屋的爭吵，並未在意。
　　長輩？讓他跪下來道歉？
　　有沒有搞錯，胡麗還欠他壹只雞呢，林大爺講過的話，不要說失信，有打折扣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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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
　　稻谷收獲的季節，也是它們的狂歡節，稻場裏只要沒人巡視，這群家夥便會壹窩蜂飛過去，掠奪農民們的勞動成果。
　　誰能想到，三十年前人見人憎的小偷，三十年後成了國家保護動物。
　　陳洪被它們吵醒，翻個身，把被子往頭頂拽了拽，就在他微微睜眼，想要看看現在幾點了，還能睡多久時，猛然瞥見陳平的眼睛，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壹下子醒了。
　　“妳這麽看我幹什麽？”
　　“哥，妳跟爸打了壹宿呼嚕。”
　　“……”
　　陳洪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不僅打呼嚕，還磨牙，陳平經常半夜推他的身子，如今又添了壹個老頭子，父子接力雙打，這壹晚有夠陳平受的。
　　“媽呢？”
　　他看了壹眼裏屋，發現被褥已經疊好，胡麗不在。
　　陳平說道：“上廁所去了。”
　　“哦。”
　　“對了，哥，妳說那些破布頭兒，真能掙到錢嗎？妳該不會是騙媽的吧？”
　　昨天晚上胡麗被外甥氣得七竅生煙，即便陳玉蓮道了歉，心頭火也不是那麽容易消的，回屋後劈頭蓋臉給他們壹通訓，講兄弟二人沒用，錢沒賺到還給壹個14歲的孩子打了，說出去她都替兩個人臊得慌。
　　陳平辯解說面對姑姑和奶奶，他不敢動真格的，就想嚇唬嚇唬表弟，誰知道那小子下手這麽黑。
　　陳洪也沒閑著，壹邊給胡麗捏肩膀，壹邊告訴她，說襪子王駱玉珠和全村希望陳江河都搶的布頭兒怎麽可能沒用呢，他可是聽陳大光說了，這些布頭兒是拿來做拖把賣的，絕對能賺錢。
　　“我可沒有騙媽，大光哥和雞毛哥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好兄弟，哪能騙他啊，說能掙錢壹準兒錯不了。”
　　“那還等什麽？走啊。”
　　陳平揭開毯子就要下地。
　　“走？走什麽？”
　　“去找大光哥啊，早壹點把那些布頭兒做成拖把，就能早壹點賺到錢，看昨天給他得意的。”陳平學著林躍的調調說道：“奶奶，我給妳買了壹條大前門。”
　　在這件事上，陳洪可不像弟弟那麽猴急，他聽到了林躍和陳玉蓮的對話，知道那些獵物和錢都是東陽縣獵戶給的，目的是討好姑姑，所以那個表弟就是銀樣镴槍頭表面光，之所以囂張，也是覺得以後有第二個爹給他撐腰了。
　　“現在還早，再睡會兒。”
　　陳洪把弟弟按回去，剛要擺正身體繼續睡覺，這時窗外響起壹聲尖叫。
　　“啊……我的雞！”
　　兩個人的眼睛壹下子睜開，因為大聲喊叫的不是別人，是胡麗。
　　陳金柱也如詐屍般坐起來，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面帶茫然說道：“怎麽了？怎麽了？”
　　陳洪和陳平說話他沒反應，胡麗壹嗓子就把他吼起來，可見怕老婆的病有多嚴重。
　　“我的雞，我的雞……誰幹的？誰幹的！”
　　這時院子裏又傳來胡麗的喊叫。
　　三個人不敢怠慢，急忙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推開房門走出去。
　　晴日高照，萬裏無雲，可謂是難得的好天氣，然而胡麗的臉色正好相反，大暴雨，特大暴雨，醞釀雷火的特大暴雨。
　　陳平湊過去，往豬圈裏壹看，張張嘴，好壹會兒才喃喃說道：“死了，全死了……”
　　陳洪和陳金柱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
　　胡麗養的十幾只母雞全死了。
　　怪不得剛才的聲音那麽淒厲，這下可要了親命了。
　　“舅媽，妳這唱得哪壹出兒啊，不就是昨天沒讓妳吃雞嗎？怎麽壹氣之下把自己養的雞全宰了，這往下壹個月，妳們壹家人不愁沒雞吃了，太霸氣了，咱可比不了，比不了……”
　　幾人回頭壹看，發現說風涼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林躍。
　　胡麗用顫抖的手指著他，歇斯底裏喊道：“妳……妳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把我的雞都殺了，我跟妳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