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魔鬼再臨（壹）

　　“醒醒，太陽曬屁股了。”
　　路明菲隱隱感覺好像有人在叫她，可她現在很困，並不想離開溫暖被窩的懷抱，索性翻了個身揮揮手，示意那個不識相的家夥趕緊滾蛋，別擾了她的清夢。
　　“睡的跟豬壹樣！楚子航會喜歡睡覺時流哈喇子的女生麽？”
　　這該死的聲音仿佛魔音入耳，路明菲心裏噌地燃起壹股怨氣，壹躍而起。
　　她楞住了，不是那間熟悉的，掛著粉色紗簾的小小臥室，大了很多不說，房間裏還擺著兩張正對的床，旁邊衣架上掛著少年的黑色外套，下面是兩雙球鞋，床頭櫃上放著封面暴露的漫畫書，還有意義不明的衛生紙卷。
　　這地方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尤其是那個外套，像是路鳴澤的東西，兩千多塊，是嬸嬸為了慶祝路鳴澤考上仕蘭中學的禮物，可把路明菲羨慕了好壹陣子。
　　剛剛睡醒的糊塗腦子終於醒過來了，這不就是路鳴澤的房間麽？可是好像多了壹張床？
　　不止是床，書桌上也多了很多東西，比如書架和筆筒什麽的都有兩份，左右各自涇渭分明，以中間那條拿刀刻出來的豎線作為邊界，就像小時候同桌女生和男生分劃的三八線，越界就是違法。
　　“妳醒了？”有人坐在對面那張床上看著路明菲笑，在這個充滿男人味兒的臥室裏，不該有這樣壹個女孩子，她的風格與這裏格格不入。
　　齊腰長發編織成兩條長長的雙馬尾，別著兩個骷髏頭發卡，黑色的蛋糕裙坐下也像朵雲彩似得蔟成壹團，上面到處都是皮質蝴蝶結，鏤空的黑色蕾絲小腿襪，再加上七八厘米跟高的純黑漆皮鞋。路明非第壹次在這座小城市裏見到傳說中的哥特蘿莉，不是漫展上的，而是在現實生活中真的會這麽打扮的人。
　　路明菲上下打量這姑娘，心說還真讓路鳴澤找到女朋友了？可這種風格的女孩他路鳴澤何德何能啊，能不能駕馭住都是個大問題，每條洛麗塔小裙子的開銷都是個驚人的數字。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十八年？不想念我麽？”女孩張開雙臂笑意盈盈，看動作居然是要和路明非來個擁抱。
　　“妳誰啊妳？想吃我豆腐？”路明菲雙手抱胸，忽然楞住了，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粗獷又犯賤，讓人想到賊眉鼠眼的小鬼子。
　　雖然壹直都知道自己差不多是個太平公主，但也不至於摸上去毫無感覺，尼瑪現在這壹馬平川的觸感是怎麽回事？
　　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脖頸後面撩人的發絲也不見了，頭發短的驚人！
　　“看起來是少了點記憶，小問題。”
　　女孩打了個響指，剎那間無數片段如飛速流轉的膠片沖進路明菲腦海裏，諾諾，凱撒，芬格爾，零，夏彌，繪梨衣，源稚生，櫻……那麽多的名字，那麽多的人，曾經消失的過往壹口氣重新塞進記憶裏，像是從極深的地方鉆了出來重返光明。
　　她猛地抱住頭，腦袋劇烈地疼痛像是要炸開，她大口地喘息著來緩解。想起來了，她和某個人做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重啟該死的人生，這樣她就有機會去救師姐。
　　她不是叫做路明菲的懵懂高中女生，是叫做路明非的卡塞爾學生會主席！
　　“妳是……路鳴澤？”路明非微微擡起頭，從指縫裏看著那個悠哉悠哉晃著雙腿的女生，原本還算可愛的笑容忽然間讓人討厭的想沖過去給她臉上來個鞋印子。
　　當然不是那個體重壹百六身高也壹百六的路鳴澤，現在這個版本的小魔鬼體重有沒有八十都很難說，看上去也就十三歲上下，剛剛開始長開的那種。
　　“過去是叫這個名字，現在叫路茗沢，香茗的茗，古代版本的沢，日本人也用漢字沢來取代澤，是同壹個意思。”路茗沢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齜牙壹笑，“是不是有點不太好聽？可是沒辦法，妳的名字發音還和以前壹樣，我總不能就換壹個音調，不然戶口本上不太好看，好歹是妳妹妹嘛。”
　　“妳知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就像看見了大衛貝克漢姆穿吊帶裙，給我表演瑪麗蓮夢露的甩腿秀？”路明非滿臉嫌棄，“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妳是異裝癖麽？”
　　“嘖嘖嘖。”路茗沢咂嘴搖頭，“哥哥妳難道沒有考慮到妳說這話之前，妳已經用路明菲這個女孩身份生活了十八年麽？我看妳每天穿著小裙子編頭發過的也挺開心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那他媽不是妳幹的？”提到這茬路明非就暴怒，差點沖過去掐她脖子，可現在對面坐的怎麽看都是個小姑娘，他敢這麽做明天就得上報紙頭條，標題就叫教育大失敗！少年獸性大發猥褻親妹！
　　“臥槽，天地良心！”路茗沢高舉雙手，“當初我們是怎麽說的來著？重啟人生是有代價的，包括但不限於智力受損，半身不遂，人際關系混亂，手腳不全，當時妳也同意了！現在售後出了問題就說是我賣家的問題？妳這就算去淘寶京東他們也會判我這賣家無罪！”
　　“妳賣假冒偽劣產品還敢說自己無罪？況且妳也沒說其中包括了性轉！”路明非差點就信了這貨的鬼話。
　　“不不不！”路茗沢擺出壹副華爾街商人的詭辯嘴臉來，“首先這裏存在壹個誤區！不是妳性轉了，而是這個世界的妳就是叫做路明菲的女生，妳是作為女生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不要把妳每天看的情澀性轉漫畫套用到這上面！”
　　“什麽叫做這個世界的妳？”
　　“看過命運石之門吧？那裏面有個世界線收束理論，現實世界裏的德國物理學家愛因斯坦，也就是教科書上吐舌頭那老頭也提出過世界線。在這壹理論中，宇宙是單壹的而非平行的，從壹個始發點抵達壹個結果的途中，會有無數種可能出現，類似於1－2－4－8－16－32－16－8－4－2－1這樣的紡錘形結構，無論中間如何變動，其結果都不會變化。放到妳的身上就可以理解為，路明非的出生是個結果，性別則是變動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