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宴

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我寧可永遠不要有這壹次的山城夜宴。這個想法，並不是很多年後當我回憶起最近發生的這些，讓我幾乎就要落入萬丈深淵的事時才會有的年頭。而是當我得不得在雨筠剛開始在家裏打扮的時候，就提前趕到會場的路上產生的想法。
壹種強烈的不安感覺，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壹切，都已經到了快收網的時候，但我卻隱隱又覺得很多事情似乎並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幾輛掛著江北警察局車牌的警車，浩浩蕩蕩的開往山水莊園。而我們的這輛車上，除了司機老吳之外，就是我，老錢，徐飛，還有昨日剛跟我訂立了城下之盟的李昂。
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談，似乎每個人都在這種壓力之下顯得心事重重。倒是老錢畢竟是我們中間最為年長的，而且他爺從來不涉及刑事偵探，此時反而是他身上的壓力最小。整個路上，就他壹個人在拿著圖紙將我們的崗位布置情況又跟我確認了壹遍。
此時尚且只是早上十點過，但山水莊園的壹應準備工作卻已經基本就緒。我跟著阿虎檢查的目的，更多是想要再確認壹下，曹金山今天晚上行動的幾個關鍵位置上不會有差錯。
“誒，對了，我很好奇的是，妳的那個上司怎麽沒有來。”阿虎當然看得出我此時的心神不寧，卻沒有說破，只是找了壹些漫無目的的話題跟我聊著天。此時在他心裏，應該是還在認為我今天晚上可能對周敬堯有什麽行動吧。
“嗯，我也不知道。”我頓了頓，才回到阿虎的話說道：“妳有給他送請帖過去嗎？”
“當然，我還是讓老張專門給他送過去的。”阿虎說的這個老張，是這兩天在東陽出事後，他臨時從以前的家傭中挑選出來的管家。雖然為人看上去沒那麽精明，但做事也算是踏踏實實的。既然他說請帖有遞到王局手中，那王局選擇不露面定然有他的盤算。
“妳不會在擔心他背地裏做點什麽事吧？”阿虎說這話的時候，我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壹絲忐忑。
“山城有頭有臉的人，今天有壹半都會來我這裏。說真的，我現在很後悔把園子借給周敬堯。”阿虎的心情我又何嘗不明白，如果單只是壹場買賣會，那就算規模再大上十倍，他也能夠應付自如。但問題就在於，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在有形無形中這些矛盾的焦點都指向了這壹次的夜宴。
更何況在這兩天的案件進展中，他這個園子原先的主人李琛的往事，也已經被刨出來了。因此這次的宴會不光對我來說是個鴻門宴，對他來說也是充滿了未知數的買賣。
我看著他不安的表情笑了笑，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今天什麽事也不會發生，我已經安排好了。”我接過旁邊女仆送上來的壹杯咖啡，看了看遠處正在竊竊私語的老錢跟徐飛壹眼。我讓他們兩哥來的目的，自然是是替我盯緊幾大家族的動向。但同時，更重要的是，掩護曹金山手下的行動，我必須要交給絕對信得過的人來執行。而整個警局裏面，也只有他們兩能夠無任何的懷疑的執行我的命令。有他們在，我總是會方便壹點。
不過，畢竟他們是長期呆辦公室的，這壹類外勤的活他們做得都不多。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們顯然後沒有李昂壹樣應付自如。
“怎麽，在想什麽？”按照我的安排，李昂現在的身份是我手下的壹個特派員。而就在我跟阿虎聊天的片刻，他已經熟練的假借遐思的機會，將山水莊園主屋的布局觀察了壹遍。尤其是對於主屋旁邊的客房，他好像特別感興趣。來來去去進出了好幾次。
“我是在想，明明是壹場拍賣會，為什麽需要準備這麽多的客房。”
我自然明白李昂的意思，隔著窗戶，指了指其中壹間客房上大大方方的放著的那盒西洋進口的橡膠避孕袋子說道：“今天晚上，這裏可不止壹場拍賣會，在此之前，還有壹場化妝舞會。杜老板想借這壹場的舞會，鞏固在山城的關系。所以相比起拍賣會的布置，這場舞會才是他精心安排的。多的不說，光是那些陪找不到舞伴的單身男人跳舞的舞女，就都是從山城最有檔次的舞廳請來的。妳說，這過程中如果來個什麽擦槍走火，沒有個辦事的地方怎麽行。”
說完，我看了李昂壹眼，不過顯然，他要的答案並不是這個。在境界混跡這麽多年，這種風月場合他見得多了，我知道他所擔心的，是這壹個地方其實直通會場，卻又偏偏是壹個不方便有過多人看管的地方。這個地方雖然在眾人的眼皮之下，卻又是壹個跟外界隔絕的孤島。
“所以，今晚晚上盯緊劉才的事，就需要妳多花點精力了。”我說道：“剛才劉家那邊已經來了電話，他們已經在路上了，等會妳要不要去跟劉才先打個照面。”
“還是先等他們到了再說吧。”李昂說道：“三家人中間，劉府距離這裏距離最近，卻也有十幾裏的路。估計還要再等上壹陣子了，這個時間裏，我打算再看看今晚的參會者名單，說不定，還有什麽老熟人在裏面。”說完，李昂走到壹旁著了個椅子桌下，假裝在看自己的筆記本，其實是在偷偷查看中間夾藏的那張名單。而我，則找了壹個能看到大門口的地方坐下，等著這壹群風雲人物的到來。
漫長的等待，總是讓人煩躁而焦急。尤其是下午三點過，連周敬堯都已經帶著人來到了莊園有壹陣子了，劉家的汽車才緩緩的開入山莊。
幾輛小汽車在庭院門口壹字排開，劉家的幾個關鍵人物裏，除了已經決定不參加夜宴的劉忻媛意外，包括劉憲中，劉才，鍾玉佳還有壹些輩分比較高的長輩，都陸續從車上走了下來。然而跟這些人相比，我的註意力卻壹直停留在還沒有出現的林茵夢身上。
終於，當幾乎所有人都下車之後，我才見到心中壹直惦記著的女人。然而，當她的倩影從車門處出現的時候，我內心卻還是充滿了壹陣狂跳。今天女人的打扮，就像是第壹次我見到那個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女人壹樣，充滿了那種讓我甚至甘心為之傾倒的氣質。
守寡中的女人，今天穿著壹身黑色的洋裝。然而這種洋裝，卻並不是那種常見款式的女性西裝。而更像是壹種用西裝的面料，貼身裁剪的旗袍。我自然認得出這件衣服就是那日林茵夢在洋行買的那件禮服，只是沒想到上身之後，這件衣服盡然如此的能凸顯女人的那種高貴冷艷。
女人身上沒有過多的首飾，小坎肩，黑紗帽，都是這種禮服的常見搭配。而唯有在女人前胸上佩戴的壹朵精致的白銀胸花，即讓素服中的女人看上去沒有那麽喪氣，又正迎合了今天的主題。
這壹切，都讓我如此的著迷，讓我心甘情願的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然而這壹次，也跟之前初次見面的情形不壹樣。因為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已經幾乎被我征服。她那兩天禁閉的雙腿，今天晚上遲早會纏在我的腰間，配合著我身體在她體內的馳騁。
“想不到，張局長已經提前到了。”當我走下露臺的時候，正好跟各自領著壹個箱子的劉憲中跟林茵夢兩人“無意”的打了壹個照面。我假意整了整衣服，實際上是讓自己那已經開始膨脹的下體變得老實壹些。
“真想不到，劉家竟然也有如此的雅興，竟然會促成這十件銀器至寶壹起現世的盛舉。”
“不，這只是其中十件而已，並不是十壹件。這東西，差壹件，就是天差地別的差異”劉憲中說話的語氣，跟以前也是大不相同。隱隱之中，也已經有了壹些大家風範。不過顯然，對於我的警察身份，他還是壹如既往的沒有好感。
“嗯，其實我也翹首期盼，這十壹件銀器壹同現世的情景。”我跟劉憲中寒暄完，很自然的給林茵夢點了點頭。我原本以為，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下，林茵夢會跟我刻意保持疏遠的距離，於是舉止之間也沒有顯得對她有所區別。
然而沒想到的是，此時女人竟然徑直走到我面前，然後落落大方的問了我壹個讓我有些尷尬的說道：“張局長今天晚上的舞會，可有中意的目標？”
這是舞會之前日常的話語，但我也不想到林茵夢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因為今晚的這種化妝舞會上，每個人都會帶上面具。男女相互之間並不會知道對方是誰。因此由哪來這事先找到中意目標壹說。更何況，林茵夢當然知道我對她的企圖，要說這中意，我的目標當然是面前這個高貴冷艷的寡婦。
不過很快，林茵夢就給了我她這樣問的原因：“妾身在守寡期間，不適宜參加這壹類活動。不知道今晚負責現場局勢的張局長是否另有安排，如果是的話，妾身只求在張局長旁邊謀壹把椅子。”
聽完女人這句話，我幾乎就要高興得跳起來了。在其它人眼裏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的話，卻分明在暗示今天晚上女人會在舞會時間陪在我的身邊。也就是說，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任由我可以找機會把她拉到壹旁的客房裏。
想到這裏，尤其是那日在洋裝店，當我隔靴搔癢壹般享受了女人的身體時的感受，壹下子讓我下體再次感受到壹種強烈的沖擊。如果說女人這樣說時可以準備好的對我的挑逗的話，我簡直就想要把這個尤物就地正法。
不過眼下，我自然不敢讓別人註意到我表情的變化。假借走動身子，我努力不讓大家註意到此時我的興奮。不過為就在我給了林茵夢壹個答復之後，壹身紅袍大褂的曹金山，已經出現在離我只有幾米遠的地方了。
跟劉家剛才高調的亮相方式相比，今天壹向飛揚跋扈講究排場的曹金山，卻顯得有些反常的低調。他的身邊，壹共就只有兩個小弟跟著。而裝著四件煙雲十壹式的箱子，也只是很隨意的用藤條編制的箱子提在手中。
不過今天的曹金山，看上去的氣色倒是不錯。雖然只帶了兩個小弟，但那兩人我知道，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硬手。如果真的出現什麽意外，這兩人至少可以當十個人用。
“今天曹老板可算精神。”原本在跟劉憲中寒暄的阿虎，已經迎了上去。而曹金山竟然也自然的將手中的箱子，就順手遞給了阿虎。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穿這種衣服，自然是想替杜老板沖沖晦氣。”曹金山話中的意思眾人自然是聽得懂。劉家家主新喪，因此參與的人大多是簡衣素服。曹金山這沖晦氣的衣服，自然就是擺明了跟劉家國不起。果然，曹金山壹說完這話，劉家眾人立即臉色大變。甚至有些對曹金山脾氣比較急躁的長輩，當場就想要發作。
不過此時，劉憲中還是展現出來了的他可直立，擺了擺手叫其它人不要理會曹金山的挑釁之詞。只是雖然如此說話，但劉憲中卻倨傲的站在了曹金山面前的那條樓梯的正中央。顯然如果曹金山要從這裏走過的話，要麽就要先請他走開，要麽只能自己繞道而行。
壹時間，氣氛瞬間由剛才的輕松愜意壹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當然了，在很多人眼裏，這樣的氣氛才應該是今天夜宴的主旋律，也是他們都在等著發生的事。尤其是此時在正屋門口站著的那兩個政府方面的特派員，就像是看熱鬧壹樣看著眼前的這壹切。
“阿哈，看來幾個關鍵人物都已經到了。”眼下能緩解下這種緊張氣氛的，也就只有作為主人的阿虎：“在下已經準備好了，劉老板壹方的休息區在左邊，曹先生我領妳去保險室安放幾件銀器吧。”說罷，阿虎慢慢走到二人之間，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兩人從對方的視線中隔開。
“怎麽樣，都準備好了吧？”在去保管室的路上，我跟曹金山故意落在最後。
“嗯，只要沒有別的意外出現，我們的計劃應該沒問題。”曹金山說道：“只是苦了妳的這位異姓兄弟。不過放心，我不會讓他背黑鍋的。”面對這生死悠關的局勢，曹金山果然展示出了他梟雄的壹面。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臉部表情，都顯得鎮定自如。
“曹老板，器物已經安放妥當，晚上展出開始後，我的人會將銀器直接連玻璃櫃壹起擡到大廳。所以，整個過程請曹老板絕對放心。”阿虎看得出，我跟曹金山有什麽事，壹直在竊竊私語。於是在將玻璃保險櫃的鑰匙交給了曹金山後，找了個借口帶人先行離開。
而在此時，山莊的另外壹側，壹直假裝在四處巡視的李昂，也已經有意無意的留到了劉家的休息區域，暗中觀察著他今天的目標。
“李警官，好久不見，想不到妳也來趟山城的這壹灘渾水。”壹個突然在背後冒出來的聲音，突然讓李昂背脊壹麻。就算那日夜裏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但他卻聽得出這個聲音。只是他很好奇的是，為什麽劉憲中會知道他的身份。
然而眼下，他卻無法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自己的身份壹代暴露，就相當於是被人帖了催命符。壹下子，即使是李昂，也在背心裏感到壹陣寒意。
冰冷的汗珠，不自然的從男人臉頰上滑落。
“曹老板，張局長，晚宴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可以到餐廳用餐了。用完餐後，就請兩位到客房準備下舞會的裝扮了。”我跟曹金山私下聊了好壹陣，才從阿虎的二樓走下來。經過了這壹番折騰，此時已經到了黃昏。
“好，不過今天晚上我有任務，舞會我就不參與了。”我婉拒了管家的好意，倒是身邊曹金山，他好像對這個舞會頗有興致，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鎮定。
這種化妝舞會的形式，是今年才傳到山城的，卻以壹種意想不到的速度傳播開。含蓄內斂的山城人畢竟不比西洋人開放，那些在以往的舞會上難免會覺得有些放不開男女們，有了這樣的壹種方式後，反而可以更加隨性壹點。
此時，宴會的嘉賓已經到得七七八八，而其中大多數人，對我也不是陌生。這其中當然商人是占主要的，然後是政府官員，本地軍團代表，以及少數相對身份陌生的人。壹圈招呼下來後，晚餐的時間也幾乎要結束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用過晚宴的絕大多數人也已經回房換好了衣服。我借著短暫的脫身的機會叫住了從我身邊走過的徐飛。剛才我跟曹金山在房間裏聊天的時候，他壹直在外面註意著周敬堯那邊的動向。讓我意外的是，那個在前日行動裏被我們發現，已經漏了臉的周敬堯的妹夫柳浩，此時竟然也衣冠楚楚的陪在周敬堯身邊。
雖然沒有參加那日的行動，但自從我將周敬堯，劉憲中，柳浩等人的那樁秘密買賣的事告訴徐飛後，他就壹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我本打算今日過了之後，就將他介紹給李昂，讓他跟李昂壹起去查大煙的事。結果沒想到今天這柳浩自己先冒出來了。
“看來，今天應該會有跟周敬堯他們買賣相關的人也會出現。”我吩咐徐飛說：“這兩天我得到了條線索，周敬堯他們這買賣可能跟日本人有關，妳要註意壹下現場的這些人裏面，有沒有誰是外地人。我在想，柳浩這壹出現，要麽目的是兜售生意，要麽就是跟人談合作。無論哪個目的，他選擇在今天晚上露臉，定然是有他的目的。”
“嗯，這麽說來，頭妳是懷疑周敬堯攛掇今晚這場拍賣會其實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不好說。”我看了看正在陸續走去舞池那些花花綠綠的男女說道：“這種生意是見不得光的。要用這麽大的動靜來掩人耳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除非……”
“除非這比買賣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徐飛的懷疑跟我壹樣。
“是。”我說道：“李昂在哪兒，說不定他那裏會有更多的發現？”
“我也不知道，從晚飯開始，我就沒看到他了。好像剛才錢大哥還問了壹聲他的去處，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李昂。要不我去問問？”徐飛剛說完這句話，外面的舞池已經響起了熟悉的圓舞曲。
“算了吧，正事要緊。”我說道：“柳浩那邊妳多花點心思，但不要忽略了今天我們的主要目的。”
徐飛點了點頭，彎下了身子。我這才註意到，他過來的時候手中拿著壹個頗為袋子。而在袋子中，盡是壹些眼罩，鬥篷什麽的東西。
“想不到，妳小子還早有準備。”
徐飛見我以為是他事先準備好了舞會用具，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不是啊，這個是杜老板剛才讓人給每個兄弟發的。他說擔心我們跟其它賓客有些格格不入，於是就給我們簡單準備了幾套衣服。我尋思著杜老板說得也有道理，如果我們就這樣混在人群中，反而是最紮眼的壹個，於是就接受了。頭，妳的那壹份在小王那裏，我們的款式都差不多，等會兒妳找他拿壹下吧。”
說完，徐飛就套上了阿虎給他的鬥篷，然後帶上了壹定西洋帽子跟眼罩。雖然款式簡單，倒也還算得體。我見我帶來的人都換上了阿虎準備的這些衣服，於是也幹脆也將小王手中的袋子接了過來。只是我只帶上了壹個眼罩，然後就默默端了壹杯酒坐在了調酒臺旁邊最不起眼的地方。
其實在這種舞會中，絕大多數人不過就是帶壹個眼罩遮住半邊臉而已。那些天天朝夕相處的人，彼此之間豈有認不出來的道理。不過就算妳認得出對方，也要裝作不認識，這是這種舞會的規矩。
這壹次的舞會阿虎做的不錯，現場的陳設規劃得很得體。今天來的賓客有近百人，卻壹點也不顯得局促。加上那些舞女，侍從，仆人，樂師，估計這個舞池裏容納得有兩百號人。
此時雖然已經有壹批人到了現場，但大多還是壹些比較年親，身份地位相對低下壹點的人物。不過顯然這些年輕壹代的人物是極為看重這次的聚會的，其中除了極少數幾人的打扮跟我們相似之外，其它的都可以說是盛裝出行。尤其是遠處打扮成牛頭馬面的兩個青年，身上那身行頭少數也值個千八百。
而此時，他們正在圍著壹個年輕的女子竊竊私語。這個女子壹身白色的晚禮服，背上裝置壹對精致的翅膀，臉上戴著壹個金色的面具，就如同壹個活生生的天使壹般。而看著女人這樣，我不禁對即將出現的雨筠有了壹分期待。今天我出發的時候，玉蓉也帶著壹大堆行頭來找雨筠。就在我出門的時候，我窺見玉蓉也在讓雨筠在穿戴這樣的壹對翅膀，只是相比這種用羽毛做成的白色翅膀，玉蓉手中的更像是壹對黑色的蝙蝠翅膀。
從我來到山莊後，就壹直在忙著部署行動，打點關系。以至於我的未婚妻是已經到了都還不知道。雖然我們還是需要保持那種相互不認識的狀態，但我還是很想看壹眼今晚上的雨筠會以什麽樣的面貌示人。尤其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男人，想要勾搭雨筠，然後就讓我有機會給這些人吃點暗虧。想到這裏，我不禁心中暗暗覺得有趣。
“他們都是周敬堯的幹兒子。”身邊傳來的林茵夢熟悉的聲音，打破了我的遐思。我急忙扭頭，好奇的打量著女人。雖然已經知道女人今晚不會過多參與舞會，但女人此時女扮男裝的壹套男人小西裝，還是讓我有些意外。美好的身材，被這種男人版型的衣服嚴密的包裹起來，就連頭發，也被梳了壹個很多男人款式的背頭，雖然臉上並沒有戴眼罩，但林茵夢此時的臉上卻多了壹副圓形的金絲眼鏡。恍惚之下，竟然跟之前的十足女人味判若兩人，隱隱之間，竟然充滿了壹種不讓須眉的英氣。
“怎麽樣，今晚這樣跟著妳，不會有什麽問題吧？”說這話的時候，林茵夢的下巴稍微往前送了壹下。我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不是她故意而為，但是這種典型的男人才會有的挑逗動作，竟然讓我內心微微壹顫。
“坐吧！”我拍了拍旁邊特意空出來的椅子，對女人問道：“妳說那兩個人是周敬堯的幹兒子？那那個女子是誰？”
“那個女孩子，就是王記的大小姐啊。”林茵夢說道：“王記的大小姐可是城裏有名的美人，周家這兩個小子對她心儀已久。然而，周記跟王記的積怨很深，因此雖然這哥兩雖然平日風流成性，對這個王家大小姐卻只能遠觀即止。”女人忍不住笑了笑說：“其實這對牛頭馬面兄弟那裏知道，他們的身份早就被他們的化妝師暴露了出來。他們的種種行為，估計在以後會在很長壹段時間裏，會成為山城茶余飯後的壹個樂子。要想追上王家大小姐，可不是個容易的事。”
果然，就在林茵夢說話間，那個“天使”站起了身子，面若寒霜的做了壹個有禮貌的告辭動作，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兩人。
“看起來，這個王大小姐的也是個老冷的主啊。”
“那是自然。”林茵夢說：“我聽我的隨從說道，這個大小姐壹直也有個心儀的對象，只是不知道對方的態度如何，所以此事也壹直沒有個說法。”
“那想必也是有點本事的人吧。”不止怎麽的，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阿虎這小子的影子。這個年輕壹代商人的翹楚，跟這個王家的大小姐倒是般配。浪蕩了幾十年的這個異姓兄弟，身邊也該有個穩定的女人了。我壹邊環視著周圍其它的人，壹邊偷瞄著身邊林茵夢。不過看起來，她也在跟我做著同樣的事，兩人目光相迎處，均是尷尬的壹笑。
就這樣無聊的等待中，半個小時後，終於重要的人物已經陸續到了舞廳。此時的曹金山，竟然換上了壹套寺廟裏頭陀的袍服，頭上戴著壹個僧帽，臉上帶著壹個跳大神用的面具，手中還拿著壹把破舊的蒲扇。曹金山滑稽的裝扮，立即引來包括我的壹陣哄笑。然而此時，身邊的林茵夢卻突然發出了壹聲冷哼。
我扭過頭去，看到了女人壹臉怒氣的表情，才反應過來，此時曹金山穿的這套黃色的僧袍，是很多做水陸道場的和尚在給死人超度時穿的衣服。而現在曹金山穿成這個樣子，對劉家的譏諷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夫人，這等小事就不必計較了吧。”我低聲安撫著林茵夢有些顫抖的情緒，借機親昵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這件事壹了，也就眼不見為凈了。”
林茵夢看了我壹眼，沒有說話，卻默默嘆了口氣，然後還是用下巴撅了撅，卻是在暗示我註意另外壹頭的方向。
我順著女人的眼神看過去，此時周敬堯也進了舞廳。相比起曹金山的浮誇，他的打扮克制了許多。連同壹幫手下在內，周家人都打扮成了壹群西洋的那種吸血鬼。而壹向為人刻板的周敬堯，當然只是穿著壹身吸血鬼的袍服，然後戴了壹個白色面具。倒是他手下包括柳浩在內的壹群人，在自己的臉上，身上，煞有介事的抹上了很多紅色染料，在夜間的燈光下，竟然還真有點以假亂真。
不過此時，周家壹行人的出現並沒有太多的引起眾人的註意力。因為就在幾乎相同的時候，人群的另外壹側突然發出壹陣歡呼般的起哄聲。此時在舞廳的另外壹個入口，出現了壹頭栩栩如生的狼人。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身處在舞會，我恐怕會真的以為見到了真的變易狼人。無論是體態，毛發，甚至是嘴裏細節的獠牙，都跟真的沒有半分區別。而更誇張的是，這個狼人行動的步履，也如同壹頭嗜血野獸壹般，動作緩慢卻讓人驚悚。
“啊！”身邊的女人，天生對這種未知事物充滿了恐懼，緊張的用雙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對於女人這種不輕易間的親密動作，我當然是來者不拒，壹個反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輕輕揉捏著。在此之前，我跟林茵夢的肉體摩擦雖然已經屢屢過火，但那畢竟是在私下的黑暗空間裏。像這樣在公開場合的行為，雖然即使是在眾人的視線死角，也讓我心中冒起壹種興奮感。尤其是想著此時，不知道是否被別處熟識的人，甚至是雨筠偷偷看著我們的親密行為，我的下體竟然就如同是收到了性愛挑逗壹樣立即腫脹起來。
“放開我。”身邊的女人，發出了壹陣嬌嗔道：“這裏這麽多人，妳也太放肆了”
我看著壹臉窘相的林茵夢，放肆的笑了下後才將自己的手松了松，讓女人可以把手收回去。“夫人不是說過麽，今天晚上可以讓在下恣意妄為麽？”
“那也不是妳這樣呀。”說完，林茵夢甩了甩，媚眼如絲的瞟了我壹眼，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掉入了我的圈套，於是白了我壹眼，強行將頭轉了過去。
而此時，場中的那壹頭狼人，已經在壹眾女人的驚呼聲中緩慢的走到了舞池中央，甚至他的手中，還強行抓住了壹個膽小的舞女。雖然知道眼前的狼人是假扮的，但在狼人爪子之下的女人還是在瑟瑟發抖。如果不是為了賺這份錢，估計那個女子早就開始失聲痛哭了。
壹聲狼人的哀嚎，幾乎讓整個場地都變得安靜，甚至就連壹旁的樂隊也停止了自己的演奏。眾人的目光中，只有這個在夜晚昏黃的燈光下站在場地中央惡狠狠的看著眾人的野獸。而就在眾人屏息著看著狼人的下壹步動作的時候，狼人已經將手伸到腦後用力壹撕。只是這壹撕，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的場面，頭套掉落後，阿虎含蓄卻又帶著壹絲狡黠的笑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場中的眾人，甚至包括我身邊的林茵夢，都長長舒了壹口氣。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其實從阿虎出現時，眾人表現出的那種緊張的感覺，暗中是有人在搞鬼。因為眾人的註意力正目不轉睛的註視在狼人身上，所以並沒有註意到，當時樂團已經偷偷將演奏的曲目換成了壹段扣人心弦的音樂。看來這個環節，應該是阿虎事先準備好的壹個環節。
“各位貴賓，剛才的壹幕，只是給大家開的壹個玩笑。”作為東道主的阿虎，當然要選擇壹種足以能帶動氣氛的開場詞方式。果然，在他將今天晚上的活動環節壹壹告訴眾人後，場中那些好事青年已經開始按耐不住的起哄了。
“杜老板，既然今天的重頭戲是煙雲十壹式，為什麽這些銀器我們現在都還沒見到。”壹個站在前排的青年帶頭道。
“各位別急，既然是神物，當然是要千呼萬喚始出來。各位請放心，今晚的舞會結束之後，這些銀器就會毫無保留的展示給各位，而且，我跟周老板，曹老板跟劉老板三方商定了。等今天的展會塵埃落定後，我們會送給今天每位與會的來賓壹件我們精心訂做的銀器。而且，這些銀器其實都是根據煙雲十壹式的原理做的類似的改良品。權當送給各位的壹個耍子。”
眾人當然明白，阿虎口中的這個煙雲十壹式改良品的耍子，定然也是閨房之樂的器物。於是男人們立即露出了壹陣淫蕩的哄笑。而那些女人們也有面具的掩護，也不用怕被周圍的人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尤其是其中幾個在風月場上混慣了的女人，在暗中竟然也用手指捂著嘴，放肆的笑了壹陣，就好像已經開始幻想那些東西到底會怎麽樣用在自己身上壹樣。
隨著阿虎的加入，這場舞會算是正式開始了。跟剛才晚宴時的彬彬有禮不同，這些面具後的舞會男女們，似乎就像是換了壹批人壹樣，開始壹點點的肆無忌憚的袒露出自己不為人知的壹面。其實那些平日裏衣冠楚楚的男人們還好，就算其中有人趁機在那些舞女身上上下其手，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更何況那些舞女本來就期望能有這樣的機會結識這些權貴。所以面對這些男人的冒犯，那些舞女不光沒有絲毫拒絕，反而在想方設法的用自己的身體往對方身上蹭。明明是壹首圓舞曲下的共舞，也被他們弄成了宛如壹場男女之間的淫戲。
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那些平日裏看上去高貴端莊的貴婦跟千金們，此時雖然絕大多數還是只是在跟那些心儀的舞伴在樂曲中緩慢共舞，但有幾個已經忍不住，在那些身形俊俏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起來。而其中的焦點人物，竟然也就有剛才的那個“天使。”而她此時挑逗的對象，正是壹直坐在壹旁的阿虎。
“天使”所跳動的舞姿，是壹種我並沒有見過的舞姿。極大幅度的用到了腰部，腿部，還有臀部的扭動。雖然沒有任何過火的動作，卻讓這個女人看上去充滿了野性的味道。
“想不到，這王家大小姐也會這拉丁派的舞。”身邊的林茵夢，也在跟我壹樣關註著同樣的事，自言自語般的道出了女人舞蹈的玄機。
“哦？想不到夫人也懂這西洋舞？”我有些意外的看了林茵夢壹眼，卻見女人將頭側到我壹邊說道：“這種拉丁舞，多流傳在美洲，歐洲的壹些民間。她們那些地方民風開放，女子倒追男人是常見的事。看起來，這個王家大小姐是對妳那兄弟動了心了。”說完，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既然夫人如此精通西洋舞，不知道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夫人共舞壹曲。”雖然知道今晚林茵夢是不準備參加舞會的，我還是忍不住對女人發出了邀請。之所以這麽做，我當然不是為了跟女人跳舞那麽簡單。當舞池裏的燈光開始被調暗時，我已經開始盤算起如何將女人拉到壹旁的客房侵犯壹番了。
顯然，林茵夢也明白此時我的想法，扭頭白了我壹眼嬌嗔道：“還是看好妳的兄弟吧，他這西洋舞的底子也讓人有些意外的。”
女人對我的邀請不置可否，但當我偷偷再次將手從椅子後面伸過去，挽住了女人的腰肢之後，這壹次林茵夢並沒有做出任何拒絕我的表現。我知道，對於這個慢熱的女人不能心急，於是幹脆也跟她壹樣，興致勃勃的看著舞池中發生的壹切。
看來這兩年，阿虎在交際場上的磨練也是頗深，以往從未聽說過會什麽西洋舞的他，此時竟然在跟“天使”的共舞中也是閑庭信步，即使身上穿著有些厚重的外套，但他的身姿依然矯健靈活。
很快，這壹對男女的完美配合，就讓他們成為了舞池中的焦點，甚至很多人幹脆停了下來，跟我們壹樣欣賞著他們的表演。當然這其中，還有周敬堯的兩個幹兒子充滿了仇視的目光。
壹曲舞盡，“狼人”托著“天使”的腰肢，用壹種很華麗的身姿完成了自己的表演。而周圍的人群，也立即迸發出壹陣強烈的掌聲。
那個“天使”正擡著頭凝視著狼人，就好像是在等著男人低頭在她的紅唇上來上壹吻壹樣。
看起來，這個大小姐對此時自己的收獲十分滿意，雙手幹脆大膽的直接環在“狼人”脖頸上。
而自己的這種˙動作，“自然”地讓自己本來微微露出的壹抹酥胸，在男人面前形成壹道深邃的乳溝。
而在此時，坐在角落裏的我更是收獲滿滿，在剛才的這段時間裏，我的手掌已經慢慢的溜到女人的身後，開始揉捏起女人豐滿的後臀起來。而身邊的女人雖然正襟危坐，卻已經難以抑制的發出壹陣陣粗重的鼻息了。
“不知道夫人還要矜持道什麽時候。”我適時的在女人的耳邊說道：“妳看，這些青年男女都已經忍不住了，難道夫人還不肯讓在下也像他們那樣歡樂壹回麽”從舞會壹開始，就已經有男女陸陸續續離開了會場，不用我說，林茵夢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做什麽去了。想到這壹幕，女人的呼吸立即更加的粗重起來，胸前豐滿的雙峰，立即也開始起伏起來。
“好吧！”林茵夢頓了很久，就好像是花了很長的時間做出心理準備壹樣，然後用我屈服夢寐以求的屈服的語氣道：“先生且寧耐片刻，等下妾身先離去，等五分鍾後先生再離開，到時候妾身在右邊出口的走廊盡頭拐角處等妳。”說完，林茵夢立即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甚至都沒有理會，剛才那番話我是否聽清楚。？？不過人就是這樣，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聲若蚊蠅了，就算林茵夢只是做出嘴形，我也能讀懂她想說什麽。因此接下來的五分鍾，可以說是我內心最狂跳，也是最漫長的五分鍾。
壹個月，這是我認識林茵夢到現在的時間。壹個月的時間，對於壹個男人追求女人來說並不長。
但在這期間，林茵夢對我內心的挑逗跟撩撥，卻是我這個從來沒有缺過女人的人從未體會過的。而這種強烈的吸引力，竟然就像是大煙壹樣，讓我越來越沈迷。
其實很多時候，對於我們這種別人眼裏的風流公子來說，有很多女人，巴不得就像是要脫光衣服在床上等著我們壹樣。所以反而是這種風韻猶存的寡婦，讓我體會到壹種強烈的新鮮感。
高冷的女人，我是否能用自己床上的本事讓她變得狂熱，這成為了我壹次次去幻想的內容。我的這種感受，也許說出來，只有同樣是在百花叢中穿梭而過的阿虎才能明白。
而想到阿虎的時候，我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看阿虎那邊。然而此時，阿虎那邊情況卻變了。
“狼人”還在那裏做著，但那個“天使”已經遠離了“狼人”壹臉寒霜壹般跟著幾個女人背對著“狼人”竊竊私語著。
顯然，應該是在剛才的時間裏“狼人”做了什麽讓她不悅的事。
而很快，我得到了女人如此反應的答案，也是壹個讓我下壹子頭腦轟鳴，幾乎頭腦發熱得就要昏厥過去的原因。此時的“狼人”面前，正站著另外壹個女人，壹個怯生生，並沒有像“天使”那樣去主動勾引“狼人”的女人。
然而這個女人雖然壹動不動，卻好像是將“狼人”的魂魄攝走了壹般，因為這個女人雖然並不主動，卻是壹個十足的“惡魔”。
壹個身穿黑色旗袍，身後帶著壹雙惡魔般翅膀，從上倒下散發著壹種女性魔力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