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小產

　　賈母聞言嘆了口氣，的確現在已經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想了，所以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阿巳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上前查看王熙鳳的狀況，她本身也不在乎賈母她們如何看待自己的，她來到這裏救人只是為了賈璟的命令罷了。
　　賈璟看著阿巳道：“怎麽樣？”阿巳搖了搖頭道：“不是很好。”賈璟等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王熙鳳卻輕聲道：“我，我求求妳們，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賈母等人也是心思壹動，皆是看向了王熙鳳，賈母猶豫了壹下，還是問道：“能保住孩子嗎？”
　　賈璟沈聲道：“老太太！您……”賈母卻厲聲呵斥賈璟道：“妳給我閉嘴！妳當我不心疼鳳丫頭？妳當我就像想這樣？這不還是都是妳賈家自己人家做的孽！”
　　賈璟張了張嘴無言以對，賈母沈聲道：“就是叫鳳姐兒自己選也必是要選孩子的！妳們男人豈會懂女人為人母的心思？”
　　賈璟沈默著無言以對，阿巳似是難以理解賈母她們的意思微微歪了歪腦袋，但還是回答道：“不能。”
　　賈母等人頓時陷入了絕望當中，王熙鳳似乎也是聽到了所以竟然在半昏厥之中哀哀的哭泣了起來。
　　阿巳呆呆的看著她，隨後才道：“孩子已經死了，我只能盡力救她。”賈母等人聞言自然是無比失望，賈璟也是嘆了口氣隨後道：“盡力施為罷。”
　　隨後便和賈母等人壹同走了出去，阿巳看著床上正在無聲落淚的王熙鳳輕聲道：“妳放心，我會盡力救妳的。”
　　王熙鳳閉上了眼睛，壹滴眼淚悄然滑落，阿巳不明白她為什麽哭每年在她們苗寨裏面也會有不少女子小產，但是大家幾乎都沒有這樣傷心過。
　　阿巳就算是在中原待了這麽久，現在依然是很難理解中原女子的想法，有的時候就連紅菱的想法她都很難理解，即使紅菱已經算是漢人女子當中十分另類的了。
　　賈璟沈著臉和眾人焦躁不安的等在外面，黛玉見賈璟心情看起來很糟糕，於是便悄悄的伸出手拍了拍賈璟的手。
　　賈璟看向了她，黛玉輕輕對著賈璟笑了笑，賈璟也勉強笑了笑，他現在的確是因為這件事被弄得有些焦躁，但是還不至於讓他特別煩躁。
　　所以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回應，黛玉笑了笑，眾人都沈默著等待著，終於在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估摸著都已經到了後半夜了。
　　賈母已經開始疲倦不堪，賈家姐妹們也是壹個個哈欠連天，賈璟便勸她們先去休息，賈母哪裏能睡得下？
　　於是對賈璟搖了搖頭嘆口氣道：“不看著鳳丫頭平安出來，我怎麽能安心睡得下去？妳們姐妹們要是困倦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探春蒼白無力的笑了笑道：“老太太們都還沒休息，我們哪裏睡得下？鳳丫頭平日裏對我們也極好，如今她出事了，我們就算是幫不上什麽忙，總能在外面陪著些的。”
　　此時惜春也在得到消息之後急匆匆的趕來了，所以三春姐妹並寶黛皆是點了點頭，表示她們和探春的想法是壹致的。
　　見姐妹們都是點了點頭，賈母不免十分感動，對賈璟哭道：“我這壹輩子，不慶幸能嫁到妳們賈家，也不慶幸生了兩個兒子，有了妳這麽壹個有大本事的孫兒。”
　　賈母抹著眼淚道：“我唯壹慶幸的就是能有這麽多稱心可意的孫女兒孫媳！”賈璟雖然沈著臉，但還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道：“賈家唯壹可取的，也只剩下這些女兒了。”
　　賈母壹時興起，居然招手叫三春並釵黛壹同上來，壹群女人們自然是抱頭痛哭，賈璟無言的坐在壹邊，情知幾人未必是為了王熙鳳而哭，更有可能是今日王熙鳳之遭遇，叫賈家姐妹們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畢竟連壹向要強的王熙鳳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也不過是個無助的女人罷了，她們這些本就是柔弱的女子有又如何能夠反抗這種命運呢？
　　若是日後能夠遇上壹個如意郎君還好，可是誰都知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道理，難道最開始二嫂嫁到賈家的時候璉二哥對二嫂不好？
　　她們都是知道的，兩人最開始何等的恩愛？但是也不過是壹二年的光景，璉二哥就成了如今這幅模樣，現在看著更是好好的結發夫妻竟如同仇寇壹般！
　　如何叫賈家姐妹們不唏噓感嘆？更是心慌無奈，這本就是這個時代的女子的悲哀……
　　就在眾人抱頭痛哭之時，裏面的門終於打開了，眾人連忙急切的向那處看去，只見阿巳擦了擦白皙的額頭上的汗珠，略微有些疲憊的走了出來。
　　看到眾人殷切的目光之後，壹直以來都不習慣受人關註的阿巳立馬臉色通紅的穿上了黑袍，這才松了口氣。
　　賈璟連忙道：“阿巳，怎麽樣？”阿巳似乎是點了點頭，隨後道：“沒事了。”眾人頓時海松了壹口氣。
　　賈母也打消了對阿巳的不好的看法，對阿巳道：“真是太謝謝妳了！”阿巳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是猶豫了壹下，還是說了壹回話道：“不謝，為了侯爺。”
　　雖然她說話很言簡意賅但是眾人還是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賈璟笑道：“今天多虧妳了。”
　　阿巳搖了搖頭：“為了侯爺，不累。”眾人皆是微微有些怪異的看向賈璟，賈璟卻裝作習以為常的樣子點了點頭，眾人只能將信將疑的轉移了視線，懷疑賈璟手下那幫人都是如此的，那小姑娘也不過是表忠心的意思罷了。
　　賈璟繼續道：“二嫂還有多長時間能好？”阿巳只有在面對賈璟的時候才會話多壹點，於是便道：“很快就能醒來，她只是傷了元氣，等修養的好了，也就好了。”
　　賈璟點了點頭道：“那有沒有什麽要註意的地方？”阿巳搖了搖頭道：“註意情緒就好慢慢的用補品滋補身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聽阿巳如此說，賈家眾人皆是松了壹口氣，那看來就是真的沒什麽問題了，補補身體就能好的話，賈家要什麽補品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王夫人卻不知何意鬼使神差的問道：“那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賈母聞言壹楞，賈璟也是微微皺起眉頭，阿巳似乎難以理解王夫人的話微微歪頭了許久，王夫人便抹著眼淚道：“就算是沒了也得知道壹下不是？好歹也曾經是差點兒成了咱們賈家人的！”
　　賈璟微微皺眉便沒說什麽，阿巳這才道：“是個男孩。”王夫人頓時抹起了眼淚，賈母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是啊，實在是太可惜了！
　　榮國府嫡脈長房玄孫，就這樣因為自己的父親的混賬行為，夭折了……
　　賈母抹了抹眼淚唉聲嘆氣道：“也不知道，我剩下的這點兒還能睜著眼的時間裏，還能不能看到了！”
　　賈璟緊緊的抿著嘴，賈母嘆口氣抹著眼淚道：“算啦！這孩子跟咱們賈家沒有緣分！”
　　賈璟騰的站了起來，賈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見賈璟沈著臉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黛玉微微有些擔憂，賈母確實嘆了口氣道：“叫璟兒治治那個混賬也好，不然，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熙鳳這麽些年來在妳們賈家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可以說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向上伺候賈母等人頤養天年，向下還得惦記著這幫小叔子小姑子，盡心盡力兢兢業業這麽多年，最後就得到了這麽壹個結果？
　　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妳們賈家這麽不地道，傳出去誰還願意嫁妳們賈家女兒？嫁過去當牛做馬不說還要被妳們全家欺負？
　　所以賈母這才暗地裏給賈璟暗示點火，這管家絲毫不比管理壹個國家來的容易！該各打五十大板的時候就該各打五十大板，該嚴懲壹方的時候就該嚴懲壹方！
　　法理之外，還得關照著人情因為他們不是妳的下屬，還是妳的親人！光顧著家法嚴苛，最後只會忽略了親情，成為所謂的獨夫！
　　賈璟沈著臉快步走進了賈家的祠堂，壹進去便見賈政賈赦正坐在上面，賈璉則有些垂頭喪氣的跪在下面。
　　三人看到賈璟進來了皆是看向了他，賈政主動道：“璟兒來了，妳二嫂她……”
　　賈政還沒來的及說完，便見賈璟居然含怒快步上前，在賈璉驚恐的眼神中壹腳便蹬在了賈璉的肩頭，同時破口大罵道：“我弄死妳這個畜生！混賬東西！”
　　賈璉蜷縮在地上，任由賈璟劈頭蓋臉的壹頓好踹，連忙求饒道：“我知道做錯了！璟哥兒！我知道錯了！可饒了我罷！快踹死我了！”
　　賈璟沈著臉道：“饒了妳？妳這個畜生也配？”賈赦雖然有些不滿賈璟以弟打兄，但是看著被踹的滿地打滾的賈璉還是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賈政卻看不過去了，於是連忙道：“璟兒！算了算了！妳二哥知道錯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罷！真給打壞了對妳也不好。”
　　賈璟擼了擼袖子道：“不好？我打死這個畜生！妳個混賬玩意兒！妳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委屈了？我告訴妳，妳兒子沒了！就在剛才！妳親生兒子，我侄兒被妳親手摔死了！妳個王八蛋！”
　　賈政賈赦聞言壹驚，賈政甚至直接站了起來，聲音顫抖的道：“璟兒妳，妳確定是男嬰？”
　　賈璟坐到主座陰沈著臉沈聲道：“我剛從那邊過來，還能有假？阿巳親口說的，是男嬰！”
　　賈璉失神的跪在地上，喃喃的念道：“我，我兒子，我兒子沒了？”賈璟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對！沒了！賈家榮國府大房嫡脈玄孫被妳摔死了！妳滿意了？不鬧了？”
　　賈赦紅著眼上前大叫壹聲將賈璉踹倒在地隨後又是壹陣圈踢，邊踢邊破口大罵，這次就連賈政都沒有阻攔，而是站在壹邊搖著頭嘆息。
　　要是只是壹個嬰兒那也就還則罷了，但是要是是個男嬰的話那可就是兩碼事來了！
　　這個時候人口出生率本來就低，而且就算是出生了，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夭折，所以壹個傳宗接代的男丁對於壹個家族來說可以說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對於賈家這樣的勛貴世家來說嫡系子弟的重要性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重要到現在賈赦恨不得殺了賈璉換回自己的孫子，重要到賈政已經在想著開宗祠會議向祖先請罪了！
　　賈璟沈著臉道：“請家法來！”賈政賈赦這個時候也沒有話說了，這麽大的罪過賈璟這個家主要是還沒有表示那就太不像話了！
　　賈璉似乎也是沒有話說了，就只是低著頭滿臉後悔，沒過壹會兒焦大就滿臉陰沈的雙手捧著壹個烏木大槊來，這是當年寧國公賈演所使用的兵器如今供奉在賈家宗祠內，就是為了來充當實行家法的。
　　賈璟起身接過槊來，也是到了現在，賈璉才知道害怕了，跪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的求饒道：“璟哥兒，我，我知道我錯了！我是混賬！我不是東西！”
　　賈璉邊哭邊扇著自己嘴巴，賈政賈赦沈著臉坐在兩邊不語，賈璟沈著臉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做這個家主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從今往後，賈家家法不再是擺設了！賈家子弟但凡是有違反的！嚴懲不貸！”
　　賈璉低著頭哭著，賈璟沈聲道：“以妳的罪過，原是要召集族人，將妳逐出族去！但是念在妳是榮國嫡孫，這次就不召集族人了，這頓家法卻是逃不過去的！也叫妳好好長長記性！”
　　賈璟轉過身來，對著寧榮二公的畫影就是幾個軍禮，賈政賈赦也是急忙站起來對著寧榮二公跪下請罪，賈璟隨後沈聲道：“不肖子孫璟！今日為祖宗正法！寧榮二公在天有靈，請息震怒！”
　　賈璟說著將槊倒懸過來，猛的壹槊敲在賈璉背上，賈璉痛叫壹聲前撲倒在地上，賈璟絲毫不在意的揮舞著大槊就是幾下打在賈璉背後。
　　焦大在壹旁冷冷的看著，嘴裏喊道：“家主施行家法！以正軍紀！不肖子孫！定當勉記！”
　　同時開始高聲為賈璟計數，打完了二十軍棍，賈璟將大槊遞給了焦大，焦大恭敬的接過高喊道：“家主正法！祖宗有靈嘍！”
　　說著捧著寧國公的大槊便恭敬的重新供奉了上去，賈璟沈著臉看著倒在地上裝死的賈璉，他下的手，他自己知道輕重，頂多是壹些皮肉之苦罷了。
　　賈璟蹲下身子對賈璉道：“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幹的好事？妳以為我不知道妳日日跑到我的寧國府胡鬧？”
　　賈璉也不敢裝了，驚恐的看著賈璟，賈璟大怒道：“妳是想把我好不容易洗幹凈的名聲，重新弄臭嗎？妳是想讓外人再說，我賈家寧國府是個淫窩？”
　　賈璉連忙搖頭道：“不！不是！璟哥兒妳誤會了！我絕無此意……”賈璟怒道：“我知道妳是什麽意思！妳是利令智昏了！妳是被那些玩意兒堵住腦子了！”
　　賈璟沈聲道：“兩府上什麽風吹草動躲得過我的眼睛？妳早就知道！妳只是裝作不知道！”
　　賈璉哭著搖著頭，賈璟沈聲道：“我壹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妳，就是以為妳是個人！妳會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能做出正確的事！妳是我二哥啊！”
　　賈璉滿臉羞慚的話低著頭，賈璟沈聲道：“珠大哥死後，我大哥死後！這兩府上就只剩咱們哥兒倆最親近！所以我願意包容妳，願意容忍妳！妳知道我素來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啊！”
　　賈璉痛哭流涕道：“二弟！二弟是我錯了！我是畜生！我真的好後悔啊！二弟妳再打我罷！妳打死我罷！我！我就是個畜生！”
　　賈璟站起身沈聲道：“該打的也打了，往後的路子該怎麽走，妳自己看著辦！二嫂怎麽對妳！怎麽對大家，妳自己心裏有數！要是沒有二嫂，這兩府上光靠妳們？早他媽的死光了！”
　　賈璟道：“男人玩女人沒什麽，可是不能忘了自己的本罷？妳自己說妳對二嫂做的那叫人事嗎？妳還要休妻？妳休壹個我看看！兩府上能沒有妳賈璉，能缺的了二嫂嗎？”
　　賈璉低著頭哭著不說話，賈璟坐回了座位上，沈聲道：“二嫂最後壹刻想的還是保住倆的孩子！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賈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賈璟見狀嘆了口氣道：“我不管妳想要哪個女人，但是二嫂妳不能對不起她！那可是妳的結發妻子！人可以壞可以蠢但是不能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