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0章 亞德利的好感

　　第二天壹早醒來。
　　羅耀洗漱後，正準備去找老師請安。
　　老板譚四拿了壹封信走進來：“羅組長，這是余先生給您的，他已經離開海防，返回河內了。”
　　“老師走了？”
　　“是的，余先生在等羅組長睡著之後才離開的。”譚四解釋道。
　　“老師……”羅耀感慨壹聲，雖然他跟余傑分屬兩個陣營，但是現在也算是壹條戰線上的。
　　人嘛，總是要講感情的，在軍統，余傑對他的幫助確實很大，也很看重他這個學生，但是因為戴雨農的關系。
　　他有些事情需要避開。
　　這也是無奈之舉。
　　“小耀，當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老師已經離開了，河內那邊情況錯綜復雜，老師作為行動負責人，擅離職守，已經是犯了軍統家規了……”
　　余傑在信中，將壹些無法在拿出來說的話，或者說，不能當著蘇離和宮慧面上講的話跟羅耀交代了壹下。
　　另外還給羅耀接下來的行程做了安排。
　　滇緬鐵路是窄軌，跟國內的鐵路不壹樣，而且每個星期就只有兩班列車，因此，他們如果想要坐火車回去，最快的壹班車在兩天後。
　　車票的問題不用要他操心，他已經讓譚四給準備了，另外，還備了壹些安南的特產給他帶回去。
　　主要是給家裏人的，還有他在山城認識的幾個同僚。
　　然後就是壹些囑咐他的話，到了山城，跟江城不壹樣，軍統內部權力傾軋也是很厲害的，各個派系爭權奪利那是常有的事情，更別說外部還有像中統這樣的對手虎視眈眈，讓他多小心，千萬別站隊，要站只有站戴雨農這壹邊。
　　現在看來，未來戴雨農在軍統內部必定是最得勢的，其他什麽保定，湘南之類派系只能仰戴雨農為首的江山系的鼻息。
　　軍統未來的發展，羅耀當然知道，戴雨農這個大腿是要緊抱的，至於，他到了山城怎麽幹，還是壹點兒頭緒都沒有。
　　“譚四哥，這兩天就勞您費心了！”
　　“羅組客氣了，我跟妳老師很久就認識了，妳是他的學生，那就是壹家人。”譚四嘿嘿壹笑。
　　“原來是譚叔，先前孟浪了。”
　　“還是叫四哥，我可不想被妳叫老了，我們還是各交各的吧。”譚四咧嘴壹笑，壹嘴白牙看上去非常的開心，“昨天睡的還習慣吧？”
　　“還行，就是這邊濕度有點兒大，我這鼻子呼吸不太好。”羅耀點了點頭，他的適應能力還是不錯的。
　　“沒關系，我剛開始來這裏的時候，跟妳差不多，現在也適應了。”譚四笑道，“妳要是有興趣，這兩天可以在海防城內逛逛，海防城不大，還是有不少異域風情的。”
　　“謝謝譚四哥，有空我壹定出去走走。”羅耀微笑的回應了壹下。
　　“想吃什麽跟小黎說，他是我收養的孤兒，現在幫我做事兒，他會中國話的。”譚四吩咐道。
　　“好的。”
　　……
　　“妳怎麽樣？”收起余傑的信，羅耀敲門進入隔壁房間，宮慧就誰在他的隔壁，這旅館的隔音效果要比香港的半島酒店差得多了。
　　如果他願意，宮慧夜裏做什麽他都壹清二楚。
　　幸虧傷的是左胳膊，要是右臂的話，那就稍微麻煩了，左手畢竟沒有右手靈活，而且，穿衣服的話，還是需要人幫忙的。
　　細心的譚四找了壹個小姑娘來幫忙，也是在他旅店做工的，年紀不大，皮膚有些黝黑，不怎麽說話，唯唯諾諾的，有些怕生。
　　不過，她跟譚四收養的孤兒小黎關系不錯，兩人似乎還有壹些不尋常的互動，這個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有了小姑娘的幫忙和照顧，就免去羅耀的尷尬了。
　　“我們要在這裏休息兩天，才有壹趟列車返回國內，到時候，我們就坐這趟列車回去，妳也可以在海防休息兩天。”
　　“嗯。”不用連續趕路，能夠喘壹口氣，對宮慧來說，是壹件好事兒。
　　“壹會兒，我找譚四哥，幫妳找個大夫給妳看壹下。”羅耀道，他畢竟不是專業的大夫。
　　“不用了，我又沒傷到骨頭，只要傷口不發炎，壹會兒，妳幫我換壹下藥。”宮慧道，“那小姑娘我估計她也不會做這個。”
　　羅耀點了點頭。
　　“行了，妳就在房間好好休息吧，吃的，喝的，我讓人給妳送過來。”
　　……
　　“怎樣，亞德利先生，還習慣嗎？”羅耀終於見到了亞德利，這美國老頭兒心還真是挺大的。
　　居然在這樣壹個陌生的地方，偷偷的跑出去跟人喝酒，賭博。
　　要不是看不上那些低等風月場所裏的女人，估計，他壹定會待在裏面過夜了，他是客人，譚四也不能把他這樣。
　　“亞德利先生，雖然我們現在安全了，但妳也應該明白，這不是美國，也不是中國，妳要是出了事兒，我們也是無能為力的。”對於這個美國老頭兒，羅耀可不想就這樣慣著他。
　　國內壹些人，是對洋人有壹種“跪怕”癥，他可沒有，該罵還是得罵，這種人就不能慣著他，妳越是慣著他，他越是覺得妳怕他，遷就他，越是肆無忌憚的胡來。
　　“哦，羅，又見到妳了，真是太開心了！”亞德利還是有些羞恥心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給別人造成了麻煩。
　　“喝了多少？”
　　“啊，不多，就兩瓶，三瓶……”亞德利訕訕壹笑，伸出兩個手指頭，又加了壹根，像是壹個做錯事的孩子。
　　“妳這樣喝下去，我可不保證妳能或者再見到艾德娜·拉姆塞兒小姐了。”羅耀冷冰冰的道。
　　“為什麽？”
　　“妳不知道妳有心臟病嗎？”羅耀問道，“還有，妳有肝臟也不好，酒精是通過肝臟吸收分解的，如果妳再來壹次酒精中毒的話，那這裏的醫療條件，很可能沒辦法把妳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哦，羅，我知道，可是，如果沒有酒，我的人生就沒有樂趣了，妳說呢？”亞德利道。
　　“喝酒要適量，如果妳還想繼續享受生活的話，到了中國之後，妳要做三件事！”羅耀說道。
　　“哪三江？”
　　“減肥，戒酒，戒色！”
　　“Oh，No！”
　　亞德利聽了，大聲叫了起來。
　　“亞德利先生，妳也曾經是壹個情報人員，當知道，多少政府高官和將軍最終栽在美色的上面，如果妳可以做到這壹點，我們可以想辦法幫妳把艾德娜·拉姆塞兒小姐安排到中國來照顧妳的生活？”對於亞德利這種美國人，羅耀很清楚他的性格，崇尚自由，不習慣被束縛，尤其是私權利方面。
　　但是他既然來中國工作，那必須遵守壹定的規矩，尤其是殘酷的地下情報戰，這恐怕是他沒有經歷過的。
　　亞德利的許多壞習慣，都會被敵人利用，甚至攻破。
　　好酒，好色，而且還喜歡賭博，最重要的是脾氣不好，甚至還有點兒缺少教養，他要不是美國人，又是密碼破譯專家，在軍統內，“活”不過三天。
　　“羅，妳說真的？”
　　“當然，不妨告訴妳，回國後，將由我來配合妳在中國的工作，所以，我有必要跟妳交代壹下？”羅耀覺得，在回國之前，有必要跟亞德利講壹下國內的規矩，就算他是來支援中國抗戰的國際友人，享受壹定的特權待遇，但也不能太過分了，涉及情報以及自身安全的事情是不能夠做的，必須提前給他打壹針預防。
　　“好吧，羅，妳說吧，我聽著。”羅耀是亞德利接觸的第壹個軍統人員，給他的感覺除了有東方的人的含蓄和謙遜之外，也有壹種美國人的果敢和擔當，而且把他從香港安全的帶出來，也讓他對羅耀有著不錯的好感。
　　雖然羅耀有時候說話也有些不客氣，但是在亞德利的眼裏，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相反他還覺得這是壹種率直。
　　他不喜歡那種耍陰謀詭計，背地裏喜歡算計的人。
　　而事實上，羅耀在亞德利面前是故意這麽做的，他太了解亞德利了，對美國人，妳就不能用對中國人那壹套，得明著來，有什麽說什麽，那樣才能獲得他們的信任，妳要是雲山霧罩，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那就是自己設置交流障礙了。
　　“中國跟妳們美國不同，中國的文化內斂，含蓄，而妳們美國沖上自由，熱情奔放，所以，很多時候文化的差異會給交流帶來壹定的障礙，有時候大家說的是同壹句話未必是同壹個意思，亞德利先生，妳明白嗎？”
　　亞德利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太明白。
　　“舉個例子吧，亞德利先生，如果我問題，妳吃過飯了嗎？妳會如何回答？”羅耀問道。
　　“我會回答，我已經吃過了。”亞德利想了壹下說道，他確實吃過了。
　　“妳回答吃過了，那妳的意思就是妳吃過了，而在中國，如果是同樣的回答，那很有可能他並沒吃過，這只是壹句客氣話，目的可能是不想讓對方請他吃飯，或者是不想跟對方壹起吃飯，這個時候，問話的人會再壹次說，吃過了，可以再吃壹點兒，那麽對方如果答應的話，就會跟著在壹起過去吃飯，但如果實在拒絕，那就不用再問了。”
　　“這麽復雜？”亞德利滿臉都是問號。
　　“還有，如果對方說吃過了，而妳沒有繼續邀請，那他表面上不會說什麽，但心裏可能會不高興，因為，他覺得妳可能並沒有誠意邀請他，明白嗎？”
　　“啊……”
　　“亞德利先生，這只是生活的壹個小方面，等妳到了中國就會明白了，中國人是很熱情好客的，但有時候文化不同會產生很多誤解，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矛盾，還有我們軍統的壹些看似限制自由和不近人情的規矩，這些妳都是需要了解的，因為接下來妳會在中國至少生活壹年，我們也希望您能夠在中國生活愉快，健康，不是嗎？”羅耀道。
　　“羅，我可以請妳當我中文的老師嗎，我想跟妳學習中文？”亞德利忽然很認真的問道。
　　“當然，破譯本來就是壹種文字遊戲，如果不了解對方的文字的話，何談破譯？”羅耀笑著答應道。
　　“羅，妳對密碼破譯也有研究？”
　　“亞德利先生，我在大學學的是數學。”
　　“哦，真的嗎？”亞德利很驚訝，他想不到羅耀居然是壹位具有高學歷的大學生，他以為羅耀這樣的人都是沒有什麽文化的粗人。
　　他忘了，羅耀能夠說壹口流利的英語，跟他無障礙的交流，這怎麽可能是壹個粗人能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