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妳們居然有臉回來

　　再次見到小白的時候，王九總覺得此人似曾相識。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因為和小白又不是第壹次見，但之前幾次見面，都沒有這種微妙的既視感。
　　“唔？是不是感覺今天的我，和過去有些不壹樣了？”小白壹邊說著，壹邊用孩童似的蹦跳步伐湊到王九身前，結果還沒等繼續開口說話，就被趙沈露壹劍給逼退了。
　　“幾十歲的老嫗就不要惺惺作態了。”
　　小白柳妹倒豎：“幾十歲的老嫗？難道妳自己是二八少女不成？”
　　“二八少女？”趙沈露說道，“的確已經過了二八年華，沒那麽年輕了，我今年已經是17歲的大齡女青年了，請老嫗多多指教。”
　　“謝謝妳重新定義十七歲順便侮辱了大齡女青年！不過妳擋路了，我要和王九先生說話，妳別礙事。”
　　趙沈露說道：“王九院長日理萬機，沒時間搭理無良老嫗。”
　　“剛剛才說要給我做切片研究，現在就沒時間搭理了？”
　　“切片這種事用不著他本人出手，我這裏有幾口鈍刀，可以把妳千刀萬剮。”
　　趙沈露壹邊說，壹邊用更加嚴厲的目光審視著小白。
　　和王九壹樣，她也在這個劍院修士身上，感受到了壹種微妙的既視感，而且，是那種並不怎麽讓人舒服的既視感。
　　小白聳聳肩，對於這種敵視的目光不以為意：“院長大人怎麽說？”
　　王九拍了拍趙沈露的肩膀，女子堅持了壹秒鐘，便無奈地側身讓出了位置。
　　於是，王九終於可以和小白面對著面，片刻後，王九問道：“關於青蓮之心的研究，妳是怎麽參與進來的？”
　　小白說道：“說真的，我的確不是來旅遊度假的，我是跟著妳們過來的，畢竟要做的研究和我也息息相關。我想的是，如果妳們能找出我的劍道天賦的奧秘，那麽或許也能找回我失去的記憶……那場海難之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雖然失憶也算是壹種減輕負擔，但我都已經是幾十歲的老嫗了，也想要葉落歸根啊。”
　　趙沈露在旁邊聽得實在忍不住：“妳還能再惡心壹點麽？”
　　“妳去把那個瓷瓶撿起來就知道了。”
　　“……”趙沈露那完美無瑕的臉上，硬生生擰出壹個扭曲的表情。
　　小白則繼續說道：“後來發現這些人拿了妳們辛辛苦苦帶回來的樣本，卻像是無頭蒼蠅壹樣胡亂研究……”
　　話沒說完，再次被人打斷，之前那個禿頭非常不服氣地反駁道：“這可不是沒頭蒼蠅胡亂研究，我們只是為了充分拓展研究方向，所以才在各個領域都展開猜想。俗話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如果沒有第壹步，那麽後面小心求證也就沒有了意義……”
　　可惜這番慷慨陳詞完全沒有感動到聽眾，眾人仿佛沒聽見壹樣，繼續著自己的對話。
　　小白說道：“對於我的天賦問題，其實我自己也做過壹些研究，雖然沒辦法像書院那麽專業，但畢竟我這邊素材足夠豐富嘛，所以還是做出了壹些合理假設的。然後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隨便指點了他們幾句，誰曾想真的讓他們拿出成果了呢。”
　　“原來如此，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相較於完全沒有依據的天啟奇跡，小白所說的每壹句話都更加符合邏輯。
　　“不過，看起來好像反而給妳們添麻煩了？”小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想到，最後會被人誤會成天啟奇跡，以至於壹貫註重程序穩妥的青蓮書院會完全忽視了試驗風險。不過，最終結果真的會有那麽糟糕麽？我看那兩人還是活蹦亂跳的很啊，剛剛還在商量要去哪家青樓過夜來著。”
　　“暴斃之前，通常不會有明顯的征兆，法則層面的崩潰只有到最後壹步才會完全反饋到肉身上，但是他們的生命活性的確高的不正常。”王九想了想，“或許應該對那兩個人做組織切片研究。”
　　……
　　事實證明，青蓮書院的確無愧於相州最頂尖的研究機構，無論是研究員的個人能力還是規章制度，都有著其他同類機構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優越性。
　　根本無需王九提醒，在那兩名實習生抽到上簽，拿到青蓮之心的時候，就已經被人定期取過樣本了。
　　“從樣本上看……實在看不出任何異常。”負責樣本分析的研究員滿臉無奈，懷裏抱著好大壹摞文件資料，“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們雖然試驗決定的激進，但做起來還是按部就班地做的。所有規定的檢查項目都做過了，大部分指標都是標準值，少數有偏差也在合理區間，只有這個劍意適應性有略微下降的趨勢，但這並不是性命攸關的數據啊。”
　　看著手中的樣本分析報告，王九逐漸擰起眉頭。
　　趙沈露問道：“數據……不太好？”
　　恰恰相反，數據非常好，王九當初是和陸金瞳壹道進行試驗的，所有的數據都還記憶猶新。
　　試驗體在接受了天外神劍的力量後，雖然外表上看不出反常之處，但法則的崩潰早已開始逐漸瓦解修士的五臟六腑，從元神到經脈根骨逐壹崩壞，最終再反饋到肌肉骨骼，無藥可救。
　　然而這兩個實習生的體檢報告卻完全沒體現出這種崩潰的預兆，相反，按照王九的理解，這說明他們已經開始與幽冥海中的遊蕩劍氣深度融合了——劍意適應性的下降正是融合的結果，將自己無法容納的力量舍棄在外，只保留下可以融合的部分。當初陸金瞳在進行融合試驗的時候，最希望的結果，就是獲得了神劍力量的人能夠自發地降低適應性，以避免全盤崩潰，但壹直到最後他都沒找到合適的方法。
　　想起陸金瞳當初的嘔心瀝血，書院這個青蓮之心簡直完美得不可理喻，甚至可以當做是壹種赤裸裸的嘲諷。
　　如果陸金瞳還活著，看到這份分析報告，怕是要再吐幾升真血，因為這等於說他當初在絕望之中推演出的結論：人類——至少是絕大多數的人類——不可能適應得了天外神劍的力量，這個結論是大錯特錯了。
　　可問題在於，那個結論，王九也是參與了驗算的。
　　現在，這個結論快要被推翻了。
　　除非十天之內，那兩個實習生暴斃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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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後，兩名抽到幸運簽的實習生死亡。
　　準確地說，是社會性死亡。
　　幽冥海研究所外，兩個衣衫襤褸，形如枯槁的年輕人，正跪在門外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師兄，救救我們啊！”
　　“師兄，妳們不能放著我們不管啊！求求妳們出手救人啊！那些討債的說要把我們當成養殖人壹輩子抽血割肉！”
　　“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只能求助於師兄了啊！”
　　“壹日夫妻百日恩，師兄妳們不能不管我們！”
　　兩人在門外壹陣哭嚎，終於將研究所的大門給哭出了壹條縫隙，縫隙中，兩顆光禿禿的腦袋反射著清晨的陽光，晃得兩個眼圈發黑的年輕人睜不開眼。
　　“妳們兩個……唉，我們能怎麽管妳們，那小額借貸雖然放款快，但利息滾的也快，這十天過去，本金加利息都快翻倍了，我們也沒辦法，我們這個級別的修士，壹個月的津貼是多少，妳們又不是不知道。”
　　兩個實習生卻仿佛見到了救世主，高度興奮起來，壹邊擦拭著眼淚壹邊說道：“兩位師兄誤會了，我們不是求妳們借錢給我們，畢竟此事不能怪兩位師兄，妳們壹開始也是好意。”
　　這番話，成功讓兩個資深研究員放松了警惕。
　　“那妳們打算怎麽辦？說真的，妳們也太長壽了吧，要是早幾天去死就完美了。”
　　“誰，誰說不是呢。”壹個實習生哭喪著臉，“最開始找那多情女仙過夜，還覺得銷魂蝕骨，滋味無窮，但是等到第三天，就真的是力不從心了。”
　　“是啊，就連吃藥都不濟事了，那些多情女仙真的是廣告上說的來自名門大派，修為比我們還高，又專精陰陽和合，我們實在不是對手。但身為男人，尤其是出身書院的男人，就算是死，就算是為此背上壹輩子還不清的貸款，也要堅持到底。”
　　“……所以妳們才搞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實習生壹邊摸著黑眼圈，壹邊露出壹個強笑：“但是我們最後還是贏了，是那些多情女仙先認輸的！”
　　“哦？妳們居然連多情女仙都能降服住？”
　　“是啊，畢竟我們是光榮的青蓮門人——哪怕只是實習生，也不能墮了青蓮人的威風。雖然在肉體層面的較量中，我們實在比不過那些專業人士，但青蓮書院的專長在於動腦，以及利用道具，我們在最後兩天時間裏打造了壹組高頻震蕩角先生，靠著它們的幫助，成功挽回了青蓮人的顏面。”
　　“……妳們兩個廢物把青蓮人的臉都丟光了！”兩顆光頭氣得臉色發黑，恨不得立刻將身後的門板拍在這兩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