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當我們八人走進風雨樓，雖然只是靜靜的，但是原本吵鬧的樓面很快的也靜了下來，因為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了我們的身上。其實更確切的說，那些目光都投在了我們當中那三位女子的身上，其中又以龍琳兒為最。
　　”憑著龍琳兒的姿色，也須怪不得他們。“看見那些眼光裏流露出的不堪，我不禁暗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今天壹天過來，我對這種場面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因此也沒有太在意，倒是轉過眼去看這武林中出名的酒樓。
　　”這風雨樓不愧在武林中這麽出名，只看它樓內的擺設格局就很有些草莽氣了。“大概的瞧了瞧店內的情形，我心中突然莫名的心領神會起來。
　　左邊，左邊墻上極有心意的掛著壹把長劍，那劍長約四尺有三，沈青的劍鞘上雕飾著鷹擊長空、逐雲放誌的紋路，遠遠看去雖然並不醒目，但卻有些江湖快意的味道。而在右首的墻，則掛著三副畫像，看那畫中人栩栩如生的模樣，該是唐時極有名的俠客”風塵三傑“。
　　我又留意了壹下畫上的落款，只見每幅畫上都龍飛鳳舞的寫著”無名園主“的字樣，那字體如草如行，鐵筆銀鉤中自然的透出金戈之氣，這墨寶的主人倒是寫得壹手好字。
　　再朝大堂正中望去，我的眼光立即被吸引住：壹張裝裱精致的橫幅上寫著鬥大的”風雨“二字，雖然紙質已經有些舊色，但是上面的字看起來讓人感覺墨跡淋漓，恰似剛剛寫好壹樣。
　　”好字，好氣魄。“或是因為在這兩字的感染下，我只覺樓內頓時有了些風雨欲來的味兒。
　　”’壹襲青衣照金陵‘，原來是青衣幫少幫主到了，今天風雨樓真是蓬蓽生輝啊！“正當我仍細細欣賞著那橫幅時，從風雨樓的櫃面走出了壹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對我們招呼道。
　　”哦～～金前輩在啊，晚輩向您問好了。“青衣幫在江寧壹帶的勢力該是不小，但是虔於渡對著這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卻這般恭敬有禮，這不由得使我好奇的打量了他壹番。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壹張黝黑的寬臉，眼睛細小如縫，並不是什麽俊美的人物，可就是這個怎麽看都尋常不過的人，偏生眉宇間透出無比逼人的英氣，好似天下的正道都被他壹個人占著了，讓人看著心裏面都不禁有些惴惴。
　　”哎，少幫主怎麽這麽見外啊？今天妳來風雨樓就是客，而我不過是個尋常掌櫃罷了，不需這麽多的江湖禮數。“”那可不成，若讓爹知道我對金前輩缺了禮數，他會罵我不懂規矩的。“盡管那金掌櫃壹口謙讓，但虔於渡的語氣仍然恭敬不已。
　　金掌櫃聞言只好點了點頭，又轉過頭來看了看站在虔於渡身旁的眾人，最終目光似有意無意的停留在龍琳兒和最邊處的我身上，又道：”這幾位是……？“虔於渡不愧是話頭醒尾，壹聽見金掌櫃的話，立即為他介紹起同來各人，”這位是……這位是幽宗玄家的龍琳兒姑娘，這位是……是……“虔於渡說到我時，看了我壹眼，似乎不知道該怎樣措詞，微微壹頓後才接著道：”這位是郭芾郭公子。“我自然知道虔於渡心裏的難處，他介紹起先前眾人時，不是浣劍門的英傑，就是天龍派的少俠，而我，口口聲聲的自稱壹介書生，毫無門派可言，又教他能怎麽說？因此我表現出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又為自己加了壹句：”區區不過是壹名苦心功名的窮酸秀才而已。“金掌櫃望向我的眼中精光壹閃，哈哈壹笑道：”原來是壹位秀才郎，後生可畏啊！“說罷他又打量了壹眼龍琳兒，又說道：”幽宗玄家弟子果然與眾不同，怪不得，怪不得！嗯，今日本樓二、三樓不開，來，就請諸位往裏面去坐。“聽了他的話，我心裏壹凜，不由暗暗的佩服起這位金掌櫃的眼光來。
　　要知道凡是習過武的人，每壹舉壹動甚至氣質眼神都會有與尋常人不同的地方，除非是到了反樸歸真的境界，不然武功愈高的人這些地方就會愈明顯。而今天的眾人裏面，以我和龍琳兒的武功是最高的，雖然這在行家的眼裏顯然易見，但也需要那人是行家才行啊，眼見這位其貌不揚的金掌櫃只是對我們不經意的壹眼就能看出我們的虛實，那已經足以讓我明白到他的不凡。
　　”虔兄，不知道這位……這位金前輩是什麽人呢？真是讓我心裏佩服啊！“等到各人都坐下後，我看了壹眼遠處櫃面招呼著夥計做事的金掌櫃，非常好奇的問了壹句。
　　”郭兄妳不知道嗎？這位金掌櫃大名金不遺，在江湖上人稱’泰南鬥北‘，是武林中響當當的角色。“虔於渡顧忌的看了壹眼遠處，壓低聲音說道。
　　”原來又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聽著虔於渡的話，我暗地裏苦苦地壹笑，突然發覺自己除了會兩手功夫外，在武林中還真算是個白癡，人家所說的什麽有名的事兒，成名的人物，我幾乎都沒聽過，這種情形或許就如同讀書人不知道李太白、杜少甫為何許人是壹樣的吧！
　　”金前輩之所以讓人稱為’泰南鬥北‘，這其中還是有壹段緣由的。“壹旁的鹿淩山也聽見我的疑問，這時也對我介紹道：”據說他年少時因為機緣巧合，曾先後師從少林派慧林禪師和武當派掌門人道羽上人，因此江湖中人就傳出了他這個’泰南鬥北‘的名號來。這些年來，金前輩經營著這座風雨樓，歷經風雨，倒是幫著化解了武林中的許多大事，名聲大作，為此他也極受江湖中黑白兩道的敬重。“”原來這位金掌櫃就是那位人稱’泰南鬥北‘的金前輩啊？嘖嘖，當初我就常聽我師父稱贊說，這位金前輩極好為人排憂解難，武林中的許多糾紛仇殺都是他化解的，他算是武林中真真正正的大俠。“鹿淩山話音剛落，他的話就引來了司馬燕的註意。
　　”’泰南鬥北‘，這樣說來金掌櫃就身負兩家的絕學咯，真是了不起。“我點頭嘆了壹句，心裏想起師父曾說武林中門戶之見極重，尋常壹個門派的門人弟子要想改從其他門派，先不說別的門派要不要妳，就是原來的門派只怕也絕不允許的。而這個金掌櫃竟能同時學到兩家的武功，而且還是當今天下最大的兩個門派，這簡直就不能不叫人驚嘆莫名了。
　　轉念思及”泰南鬥北“四個字，我心中壹動，突然朦朦朧朧的明白到壹些東西。
　　想那少林武當兩派的歷史悠長，號並武林中的泰山北鬥，他們兩派的弟子遍及天下，根基之深厚是不容置疑的。這位金掌櫃竟能得到”少林、武當兩大派弟子“的身份，那江湖中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能不給他面子？若說他經營風雨樓化解了武林大事，那倒不如說其實是少林、武當罩著他化解了許多武林大事更能叫人心裏明白了。
　　”這少林、武當兩派的弟子，他們的……“
　　不管怎麽說，這位金掌櫃能經營起這個風雨樓，那就已經叫人佩服了，這並不是壹個常人能夠做到的事兒。
　　”小二，給俺們來五斤白酒，再切五斤熟牛肉，俺們吃完了好痛痛快快的打壹架。“正自我心神遊離之際，壹把粗大的嗓門充場可聞的叫了起來，我壹愕下不由擡起頭朝大門處看去。
　　”嘖，這兩兄弟長得好巨！“看著門前那兩個猶如巨塔般的漢子，我心裏情不自禁嘆了壹句。
　　不錯，這兩人是兄弟。壹樣的高大壯碩，相似已極的五官面貌，兩人走在壹起，若說他們不是兄弟，只怕那說話的人該是個瞎子。
　　兄弟兩人尋了張空桌子坐下，屁股才沾上凳子，那凳子立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是有些不堪重負，讓人聽來不禁為那凳子生出難受的感覺。反倒是他們兄弟倆，似乎毫無所覺，大大咧咧的將人手壹把的大刀”啪“的壹聲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神冷冷的朝樓內的壹眾客人壹壹掃來。
　　”這兩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到這裏來放肆。“看著那兄弟倆惡狠狠的朝我們這桌望來，虔於渡突然嘿然道。
　　或許是因為那兄弟倆看著龍琳兒時流露出色迷迷的模樣，淩子光冷冷的回瞪了他們壹眼，也不無火氣的說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對於那兩個家夥的目光，雖然也令我有些不舒服，但是先賢們曾說過”食色性也“、”能人所不能“壹類的言語，他們的無禮我自然也就試著去包容了，因此他們望向我的時候，我反而善意的笑了壹笑，是海容百川的笑了壹笑。
　　那兄弟倆似乎沒曾想到我竟會對他們笑，他們先微微壹愕，隨即似乎也想要勉力的擠出壹絲笑意，可是又不能夠。壹瞬之間，因為那兩張粗魯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呆氣，他們心中的不知所措在我眼裏就有些無所遁形了。
　　”何苦啊，裝得這麽辛苦，就不要勉強了，何況這兒還是風雨樓啊！“想不到只是這麽壹個笑容，卻讓我察覺到那兄弟倆惡狠狠的外表下藏著的那份憨直，這倒也是壹件有趣事兒。
　　正想時，門外又陸續進來了幾個人。
　　最前面的壹人是中年的書生，他身穿青灰布衣，相貌雖沒有絲毫特別之處，但是臉上卻自有壹番讀書人文質彬彬的氣質。或許由於我也是讀書人的緣故，看見他，壹股親近的感覺就在我心裏油然而生。
　　跟在那書生後面的，是壹位老太婆和壹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那老太婆大約是行將就木的年紀，壹頭欺霜賽雪的白發下，臉上的皺紋有如江南峰巒般壹段壹段的此起彼伏，叫人有些不敢目睹。
　　華麗嶄新的衣飾，老態龍鐘的身子，或許因為總是多有唐時詩人錢起”行路難“的概嘆，她的手裏執著了壹根手臂粗的龍頭拐杖。每走起壹步路，她的腳步聲倒沒什麽，反而那拐杖總要戳得地板”咚咚“作響。
　　轉眼再看那老太婆身邊的明媚少女，頓時讓我心中生出天淵之別的感覺。
　　她的年紀……她的身材，那是絕對不能相符的。嬌美的臉上稚氣未脫的她，若不是如此婷婷玉立的站在我面前，我還真想不到她的身子竟會有成熟婦人也未有所及的風韻。
　　別的不說，只論她胸前那漲鼓鼓的雙峰，”哎呀……嘖嘖……“我可以斷定這小姑娘已經是竭盡全力束縛緊的了，可是卻仍然掩蓋不住它的風采。看著她每輕輕的向前走壹步，雙峰就會錯落有致的上下抖動數下，我不自覺的伸張了壹下五指，同時心底暗暗驚嘆：”大概我這並不算小的手還不能把它抓個完全吧！“”’黃蜂腰，蟑螂肚‘，女人的腰肢要如黃蜂的腰部那樣纖幼，而小腹則要像蟑螂的肚子那般平扁，這樣的身形才能稱得上最好。什麽楚女纖腰……嘿嘿，比不得啊！“回想起師父從前的淳淳教導，哎，想不到這令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身形，竟可以在眼前這個壹臉稚氣的少女身上找到。
　　朝下繼續欣賞過去，纖細腰腹下是……是……
　　”啊，好豐滿的美臀！“那或許是不輸於韓易月的”肥美“，恰巧又生在了如此完美腰肢之下，我的心火突然熊熊燃燒起來，想象著眼前這少女若能像韓易月那晚對虔於渡般，翹起股臀對我作出壹副任君攀折的姿態，那我恐怕是要不顧壹切吧？
　　老太婆默不作聲的朝壹處空位走過去，那少女緊緊跟隨，眼睛卻四處打量起來。
　　見她目光緩緩地掃來，從她飛揚的神采中，我已領略到壹些東西，忙極快的壓下心中的欲望，同時又默默運起天魔心訣使自己的氣態變得有如壹湫潭水般深邃，雙目泛起神光若有若無的朝那少女望了壹眼，只是微微的與她壹觸，便又裝作毫不在意的移開了我的目光。
　　比較起樓內的男人們吞著口水狠狠的盯著她的胸部直看，我的孤高或許就成了壹種讓人賞心悅目的與眾不同。她與我目光相觸的壹霎那間，我緊緊圍繞著她的心神只察覺到她微微的窒了壹窒，隨即她又眨著眼睛多看了我兩眼。
　　”我在她心裏已經留下壹道思緒了，嘿，還真是百試不爽啊！對付這種高傲的女子，就必須比她更傲才行。“我對自己相貌外表壹向自信滿滿，這時再加上默運天魔心訣而顯現出的過人神采，大概沒有女子會不為我側目吧！
　　轉過頭來，我正想說些什麽來”修飾“壹下我的舉動，左首邊我卻發現有兩道目光正投在我的身上。
　　”哎呀，不好，我的這壹番胡作非為倒教她看去了。“余光略略掃過，滿眼迷醉的看著我的司馬燕且不用去理會，領會到龍琳兒眼裏那份淡淡的意有所指，我即便是臉皮厚如城墻也要微微壹紅了。
　　”郭公子，不知妳知不知道那位少女是什麽人？“自從經過昨天夜裏的事兒後，我今天壹直就不敢跟龍琳兒說話，甚至是不敢走近她的身邊，這壹整天來，這回還是她第壹次和我說話。
　　”佳人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空嘆奈何啊！“這個時候，我的心裏不禁有些埋怨師父，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為我招來這種罪受，想要的東西連去爭奪的機會都沒有，那簡直會使人郁悶到極點。
　　”那少女是什麽人？“苦惱中，我完全沒有去猜度龍琳兒這問話的意思，就懶懶的答著。
　　”她南海魔教教主左不凡的女兒左卿憐，而那老婦就是天魔七尉的’斷鈴劍‘張映彩。“”魔教？“陡然聽見龍琳兒說起魔教，我心中突的壹驚，立即把剛才煩憂拋到壹邊去了。
　　”南海魔教……魔教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雖然我對武林中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剛才聽了六道天魔的事兒後，對於魔教的人出現在這風雨樓裏立即讓我生出壹個念頭：”今天風雨樓裏定要發生什麽事。“”龍姑娘，妳怎知道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兒？“龍琳兒的話音雖輕，但桌上眾都聽得清楚，驚訝之余米常滿先是問了壹句。
　　”唉～～還用問嗎？真是笨到家了。“聽到這樣話兒，我當即暗暗的搖了搖頭。
　　這不是顯然易見的？那南海魔教既然在南邊，而幽宗玄家也在廣東的羅浮山上，這水不相容的魔道兩宗，哪會不相互提防？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龍琳兒知道些南海魔教的底細，那自然不是什麽奇事了。
　　”只是，南海魔教的人出現在這裏，到底是為什麽呢？“這個時候，我對眼前的事兒開始有些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