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9章 我，真的能擁有未來嗎？

　　“唔……”
　　伴隨著壹聲輕吟聲的響起，春姬漸漸的恢復了自己的意識，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或許是因為剛剛才清醒過來，腦海不是特別的清晰的關系，春姬怔怔的望著上方，低聲呢喃。
　　“我……我這是怎麽了？”
　　聲音很低，幾乎能夠以蚊聲來形容。
　　但是，在這個寂靜無聲的房間裏，即使再輕的聲音，那都會顯得非常的清晰。
　　於是，在場的第二個人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句話，並進行了回答。
　　“妳昏迷過去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
　　當這樣的壹句話鉆進春姬的耳中時，春姬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轉過頭，看向了聲源處。
　　只見，在和室壹般的極東樣式房間裏，壹張小桌子前，諾亞正坐在壹個看上去很舒服的坐墊上，有壹杯沒壹杯的喝著酒。
　　在諾亞面前的小木桌上，壹盤盤料理擺放得整整齊齊，還有壹壺已經喝掉差不多壹半的酒。
　　顯然，諾亞坐在那裏喝酒吃菜，已經是有壹段時間了。
　　理解到這壹點，再結合諾亞剛剛說的話，春姬終於是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麽事。
　　當下，春姬睜大了眼睛，連忙從床鋪上起身，以仿佛快哭出來壹樣的表情，連連向著諾亞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小女的錯！都是小女的錯！”
　　看春姬那誠惶誠恐的道歉的模樣，諾亞不由的回想起了阿伊莎在離開以前說的事情。
　　“春姬幾乎每壹次看到男性的身體都會昏倒過去，根本服侍不了男人，這些年來都是我在春姬昏倒過去的時候頂上，代替了她的位置。”阿伊莎這麽說道。
　　“這個丫頭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壹直都以為自己是在昏迷的過程中被客人盡興，其實，她還是完好無缺的。”
　　換言之，春姬壹直都保持著純潔，卻以為自己已經失身。
　　別人都是失去了身體，保住了內心，春姬卻是保住了身體，失去了內心。
　　實則，這個狐人少女無論是身還是心，都還保持著純潔。
　　只是，這個丫頭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想到這裏，諾亞心中啞然失笑，口中卻是這麽說道。
　　“好了，妳不用自責，我已經很盡興了，沒有道歉的必要。”
　　這麽說著，諾亞還以戲謔般的目光看著春姬，在春姬的註視下，說出了這麽壹句讓其愕然無比的話來。
　　“倒不如說，我對妳其實還挺滿意的，所以，我想幫妳贖身。”
　　“贖……贖身？”春姬當場楞在了那裏。
　　作為壹名娼婦，春姬當然不會不知道贖身到底是什麽了。
　　那是歡樂街特有的規則。
　　在歡樂街裏，壹般來說，選擇成為娼婦的人有兩種。
　　壹種是像阿伊莎那樣，順從本身的欲念，自願沈浸在歡樂當中，走上娼婦之路的女人。
　　壹種是像春姬這樣，欠下了債務，亦或者是簽訂了賣身契，將自身賣給娼館的館方，身不由己的女人。
　　而所謂的贖身，就是通過支付那人欠下的債款或者是本身的贖金，出錢將中意的娼婦買走的壹條規則。
　　換句話說，就是將公有的娼婦收為私有。
　　這樣的事情在歐拉麗裏並不算少見。
　　冒險者們在歡樂街裏盡情的歡樂，並花大價錢買下中意的娼婦，讓其陪伴在自己身邊，侍奉自己，甚至作為終身的伴侶，與之共度余生的例子也不是沒有的。
　　即使是伊絲塔眷族裏，都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伊絲塔雖然心眼極小，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視芙蕾雅為死敵，但再怎麽說也是執掌愛與美的女神。
　　所以，以前也有高級的冒險者替眷族內的基層團員贖身，並獲得伊絲塔的認可，主動放人的事例發生。
　　因此，對於很多娼婦而言，贖身就相當於公主遇上了自己的王子壹樣。
　　幾乎每壹個娼婦都曾做過，有壹天，壹個強大的冒險者就突然相中了自己，替自己贖身，還與自己共度下半生，並結婚生子的美夢。
　　春姬同樣做過。
　　作為壹名不幸的少女，春姬比其余人更希望能夠從歡樂街這個牢籠裏逃出來，擺脫伊絲塔眷族的掌控，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然而，那卻是不現實的。
　　想到這裏，春姬臉上的驚慌與歉意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壹個溫柔的微笑。
　　“謝謝大人賞識，能夠被大人看中，那是春姬的榮幸，只是，大人恐怕得失望了，春姬不僅僅只是壹個普通的娼婦，而且還是伊絲塔眷族的壹員，沒有主神伊絲塔的認可，那是無法被贖身的。”
　　“那就讓伊絲塔認可不就好了嗎？”諾亞就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壹樣，端著酒杯，壹邊喝酒，壹邊回了這麽壹句。
　　“我姑且還算有點眼力，妳沒有多少戰鬥能力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估計在伊絲塔眷族中，妳也只是壹個基層的人員，派閥的底層罷了，即使被贖身也不會對眷族有任何影響，只要我肯出錢，主神伊絲塔不會不同意吧？”
　　確實是這個道理。
　　如果只是無關緊要的基層人員，那麽，主神自然不會看得有多緊。
　　像伊絲塔眷族這樣在歐拉麗中都屬於頂尖的派閥，想必，比起壹個不痛不癢的非戰鬥人員，壹大筆錢反而比較能夠吸引她們吧？
　　正是因為這樣，過去，伊絲塔才會那麽幹脆的同意高等級的冒險者替眷族內的基層人員贖身，即能獲得壹筆不菲的贖金，又能與高級冒險者套上交情，怎麽算都不吃虧。
　　可春姬只是壹個無關緊要的基層人員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伊絲塔眷族裏，春姬的地位確實不高，甚至比基層人員都不如。
　　基層人員至少還算是個人，但春姬只是壹個提供強力的魔法的道具而已。
　　偏偏，這樣的春姬卻是伊絲塔眷族的底牌。
　　擁有著可以讓等級獲得上升的魔法，伊絲塔早已將春姬視為對付芙蕾雅眷族的最大王牌。
　　再多的錢，那都是無法替春姬贖身的。
　　對這點心知肚明的春姬俏臉上笑容依舊，可卻開始帶上了壹絲絲的黯然。
　　“……大人的好意，春姬心領了……”春姬黯然般的說了壹聲。
　　“只是，主神伊絲塔是不會允許春姬被人贖走的，大人還是放棄吧。”
　　“怎麽？”諾亞面不改色的出聲。
　　“妳不想被贖身？還是不願意贖身？”
　　“小女……小女自然是希望能夠被贖身。”春姬低著頭，忍不住說道。
　　“只是……主神……主神是絕對不會允許春姬脫離眷族的……”
　　“世事無絕對，這句話指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可以用‘絕對’來形容的。”諾亞淡淡的說了這麽壹句，並站起身來，來到了春姬的面前。
　　如壹開始見面的時候那樣，諾亞伸出手，挑起了春姬的下巴，擡起了她的俏臉，對向自己。
　　望著對方那對我見猶憐般的眼睛，諾亞如此說道。
　　“如果我能為妳贖身，妳打算怎麽辦呢？”
　　看著諾亞那對漆黑深邃的眼眸，春姬的內心不由的泛起了壹圈圈的漣漪。
　　如果……
　　如果……
　　“如果，大人真的能夠為小女贖身的話……”春姬咬著嘴唇，以看似希冀，卻又不帶任何希望的透明笑容，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屆時，無論大人身在何處，春姬都會追隨。”
　　聞言，諾亞終於是笑了。
　　留在這裏，諾亞為的不是別的什麽東西，就是春姬的這壹句話而已。
　　只要有這句話，那就足夠了。
　　“很好。”
　　當下，諾亞極為滿意的松開了春姬的下巴，並轉過了身。
　　“記得妳今天許下的承諾。”
　　留下這麽壹句話以後，諾亞才擡起了步伐，緩緩的離開這間充斥著香氣的房間，消失在了春姬的視野中。
　　春姬怔怔的看著諾亞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方才低下眼簾。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以後，春姬的聲音才回蕩而起。
　　“我，真的能擁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