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5 14，曖昧初現端倪

　　回到古家，大廳裏靜悄悄的，漆黑壹片。古暮沙也不開燈，借著外面微弱的光，慢悠悠地向樓梯走過去。
　　“妳還知道回來？”突地，背後冷冷的質問帶著怒氣襲來，活像逮到情人出軌。
　　古暮沙頓住腳步，瞇眼回望客廳裏朦朧的黑影，嘖嘖嘆息，仿若在惋惜後悔：“看來我該夜不歸宿的。”也省得被抓個現行，還挨批。
　　細微的哢蹦聲在寂靜的暗夜裏格外驚悚，似是他手指骨節的摩擦聲。古暮沙不再理他，回頭上樓。
　　仿佛有風從身側刮過，背後忽然貼上來壹具溫熱的軀體，淡淡的酒味跟了過來。他壹把將她拉入懷中，翻了個個兒，手臂穿過她肩膀兩側，將她困在他和墻壁之間，順手壹拍墻上的開關，壁燈亮起，柔和，溫暖，曖昧。
　　古暮沙微感詫異，皺起眉：“妳喝酒了。”他壹向是滴酒不沾的，不光是因為職業需要，更是他個人習性的原因。他本就煙酒不沾，身上除了消毒水味兒之外，總是清清爽爽。
　　綦連客低低“嗯”了壹聲，灼重的呼吸落在她頰畔，淡淡的酒氣鉆入鼻孔，古暮沙皺了皺眉，伸手推他：“壹股酒氣，去洗澡。”
　　他低聲嗤笑：“妳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我都沒嫌妳，我不過喝了兩杯，妳就嫌成這個樣子？真是叫人……真叫我傷心呢，姐姐。”最後兩個字，他低低地吐出來，似在舌尖百轉千回，恍若嗓間的吟唱，隱隱帶了撒嬌埋怨的意味。
　　古暮沙壹怔，旋即哼了壹聲，拂去心頭的異樣□□，卻不知不覺放柔了聲音：“我沒有嫌妳，只是……只是不習慣。不早了，妳趕緊洗洗睡吧，我也回房了。”這小子，酒量可真淺，才兩杯就醉了——呃，他用的多大的杯子？
　　綦連客微微低頭，長而微卷的睫毛遮住眼簾，輕輕顫了兩下，低聲嘆息：“是啊，不早了，都壹點了呢……姐。”
　　看來挺清醒啊？古暮沙擡頭看他，額頭卻擦過他的唇，立時覺得他身子壹僵。她不敢再繼續擡頭的動作，只得不著痕跡地後移，直至後腦勺緊緊貼上了涼涼的墻壁，退無可退。
　　他似乎清醒了幾分，眼神卻依舊迷蒙，在她臉上逡巡幾番，俊逸的眉微微皺起，手指撫上她臉頰，撥開她的額發：“妳在出汗，很熱嗎？唔，好像是有點熱……”他壹把扯下自己的領帶，旋即壹連解開兩顆紐扣，將襯衫的領子胡亂地扯向兩邊。似乎依然覺得不夠涼爽，想了想，又解開第三顆。
　　古暮沙不自在地移開目光，避開那就在眼前的胸膛。有種隱晦莫名的情愫在空氣中緩緩流動，叫她不明所以，又不知所措。
　　她穿的是月白色襯衫和休閑板褲，房間裏打著中央空調，她卻覺得細密的汗珠爭先恐後地冒出，吸了汗水的襯衣幾乎服帖在背後，桎梏著身子，萬分粘膩不舒服。不由微微繃緊了後背，想要把襯衫和後背分開壹些罅隙來。
　　綦連客似乎也感覺到指尖下她的汗意，修長的手指順著她臉頰滑下，落到她脖頸中，向前滑過小巧微凸的鎖骨，拈起她的第二顆紐扣：“妳也很熱吧，只解開壹顆扣子，是不是太悶？”自顧自地將紐扣解開，不給她抗議的余地。
　　解開扣子，他將襯衣領口往旁邊撥了撥，將她的鎖骨完全展露在空氣中。暈黃的燈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將其映成了乳黃色，仿若上好的絲綢絨鍛，柔和溫暖，引著他的手指的靠近。
　　他的指尖慢慢地滑過她的鎖骨，古暮沙壹僵，下意識伸手想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手指徑自挑起她頸中的吊墜：“這是什麽？”
　　古暮沙抿了抿嘴：“禮物。”
　　綦連客偏了偏頭，這個動作隱約給他添上幾分孩子氣，和平日迥異：“誰送的？”
　　白他壹眼，古暮沙沒甚好聲氣：“要妳管！”
　　“妳從來，都不喜歡戴首飾。這個，不會是哪個狂蜂浪蝶送的吧？”
　　“嘁！難道我認識的人都是狂蜂浪蝶嗎？”她有些不悅。
　　“難道不是？”
　　“包括妳？”
　　“我和他們不同。”他低笑著湊近她耳畔，嘴唇幾乎貼上她的皮膚。
　　古暮沙哼笑了壹聲，側開頭：“是啊，妳是我弟弟嘛，外人哪能和妳比。”
　　“弟弟？”綦連客莫名地笑了壹聲，“我倒寧願，做個外人呢，沙沙。”
　　“老頭要是聽到了，不定怎麽傷心呢，我親愛的弟弟。”
　　“那妳呢？”綦連客問，雙手環向她頸後，壹邊將她帶入懷中。
　　古暮沙怔了壹下，顧不上回答，掙紮著想要脫出他的懷抱。他低頭，嘴唇擦過她耳畔，低聲：“噓，別亂動。妳項鏈沒戴好。”
　　他十指在她頸後靈巧翻動，指尖偶爾觸到□□的肌膚，她立時覺得壹片火燙，不由低垂了頭，額頭不自在地抵在他肩膀。
　　“好了。”他輕輕抽身放開她，古暮沙摸上脖子，卻摸了個空，壹轉頭，瞥到他手裏正攥著那條項鏈，不悅道：“還給我。”
　　他斜斜地瞥過來，唇角微微勾起：“別戴了，跟妳壹點都不配。”
　　“關妳P事！”古暮沙沒好氣，去掰他的手，“幹嗎搶我東西，又不是送給妳的！”
　　他將手舉高，看著她壹跳壹跳卻又夠不著，眼底現出幾分笑意：“笨。”
　　古暮沙怒，伸手扯向他隱約笑得得意的臉龐，捏住了往兩邊拉扯：“還不給我？！”
　　他被扯住了臉而無法張口，眼底卻都是笑意，高舉的左手緩緩放下，將項鏈垂在她眼前晃了壹晃，像在逗弄壹只張牙舞爪的小獵犬。
　　古暮沙連忙撲過去搶奪，他側轉了身，將項鏈往褲兜裏壹塞，然後不顧她的拉扯向樓梯走去，壹邊道：“壹條破項鏈，有那麽好麽？”
　　“餵！那是人家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妳憑什麽拿走！”
　　“生日禮物？”他頓住轉身，臉色微沈：“妳也知道今天——不對，是昨天——是妳生日，那還跑出去不見人影，手機關機還想夜不歸宿？”
　　“有人給我慶生，我幹嗎不去？”她也嗆回去。
　　綦連客唇抿了抿，十指捏成拳，眼底有著怒氣：“是啊，妳找到人壹起慶祝生日，連家也不用回了！”
　　“嗯？”她捋了捋頭發，“回家又沒人等著我切蛋糕吹蠟燭，我又為什麽壹定要回來？妳以為是妳過生日啊，無數人等著給壽星慶生不成？小客，妳姐我呢，是屬於被人遺忘的角落，難得有看得順眼的人送上門來，自然要緊緊抓住，省得夜深寂寞，妳說是不是？”
　　“古暮沙！”他壹拳砸在她身側的墻上，發出“咚”的壹聲大響，也將古暮沙嚇得身子壹顫。“妳倒說說看，妳哪次生日我沒陪妳過！”
　　行啊他，酒壯英雄膽，冷靜自持的小客居然能失控成這個樣子，難得。
　　不過仔細想想，他說的卻又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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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母親去後，就再沒人給她張羅過生日，而她自己，也不過是在生日那天恍然感慨“哦，又老了壹歲啊”，就將這個念頭丟諸腦後。
　　還記得母親過世的那年，不過是初秋而已，卻已經是那麽地冷，那麽地蕭索。那明晃晃金黃色的陽光，也照不進心裏分毫。
　　那天放學之後，她沒有坐司機的車回家，而是在街上遊蕩。那時她還不認識花弄影，也沒有相交的好友，想了壹圈，才發現自己除了古家之外，竟然無處可去。
　　壹向自詡堅強的她，心底像有了壹個大洞壹般，空虛，無力，蕭瑟，悲戚。
　　她渴望壹點溫暖，渴望有人陪伴——然而卻悲哀的發現，這些，是奢求。
　　連她自己都已經覺得自己像個遊魂，便隨便找了張路邊的長凳坐下來發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壹家面包房前——她極愛這家的蛋糕，是以每日生日，母親都是親自到這家蛋糕房來給她買生日蛋糕，從不假手他人。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面包房開始亮起燈，眼前突然出現壹個瘦高的身影，以及他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沙沙……沙沙……”那個少年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裏隱有怒火，有擔心，又有釋然，如此復雜，讓她幾乎無從分辨。
　　在那壹瞬間，她只是覺得，終於不是……那麽地孤獨。
　　“沙沙……”他還沒得及發火，卻突然慌張起來，彎下腰，雙手伸出像是要觸碰她卻又停下，手足無措。她抹了壹把臉，才發現淚水已經爬滿臉頰。
　　無怪他慌了手腳，自十歲以後，這是她第壹次在人前流淚。
　　她倔強的昂起頭，朦朧淚眼和他對視，她不在乎是不是丟臉，她只想得到壹些溫暖。
　　許久，少年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撫著她的長發，像在撫慰壹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埋入他懷中，淚水肆意流淌。他沒有說話，只是在她抽泣地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輕輕拍著她的後心，淡淡的陽光味道帶著他的體溫將她包裹，她的心底，竟似乎也不那麽淒惶了。
　　那壹晚的綦連客出奇地溫和，而她，也出奇地乖順。
　　等她哭夠了，發現肚子餓了，綦連客帶著她去了壹家小攤，麻辣燙。據老板娘說，他是熟客，至於綦連客為什麽會是壹家麻辣燙小攤的熟客，她沒去關註。
　　興許心情放寬了之後胃口也好，她竟覺得那家麻辣燙味道極佳，竟也養下了吃麻辣燙必去那家的習慣。
　　後來許多個生日，似乎……都和他去吃麻辣燙了呢。
　　他從來不會提起和她的生日有關的話題，只是自然而然地帶她出門，轉上壹圈，吃了便回來。就是因為他太自然，她才會以為只是普通的姐弟聯絡感情而已，根本沒用心去想：原來，她的生日，從來都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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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突然便柔軟了下來，又不免為他的手感到心疼，將他的手拉到跟前，低聲道：“發什麽脾氣，還搞自虐，傻啊妳。”
　　壹看嚇壹跳，竟然蹭破好幾塊皮，血滋兒滋兒地冒，幾乎要流到她的手上來。
　　他猛地抽回手，冷聲道：“不用妳管！”
　　“妳——”古暮沙也很生氣，“妳根本就是等我回來吵架的是不是？”
　　他哼了壹聲，扭頭往樓上走：“我是傻了才那麽做。”
　　“那妳這麽晚不睡，到底想做什麽！”
　　古暮沙追上幾級臺階，拉住他的胳膊。
　　“做什麽？”他輕輕笑了笑，滿是諷意，“我壹直等著，就為了給妳過生日呢，姐姐。”說完，往下走了兩級階梯，和她平視，嘴角壹挑，眼底閃過壹絲惡劣的嘲弄，俯低身子，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低頭吻上她的鎖骨，輕吮，然後——狠狠咬下去。
　　“啊——”她用力推開他，自己也撞上了欄桿，狼狽地抓住欄桿，她怒容滿面，恨恨地踢了他壹腳：“去死吧妳！”
　　他笑了笑，慢悠悠地晃上樓，臨了，還在二樓俯視著她，微笑：“遲到的生日禮物，喜歡嗎？”看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微笑地向她伸出手來：“怎麽樣，需要我給妳上藥包紮嗎？”
　　“管好妳自己吧！”她恨恨地回答，咬牙切齒。
　　胡亂拿防水創可貼包上傷口，小心地避開傷口洗過澡，躺到床上拿過床頭的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
　　換了電池，開機便收到好幾條短信，手機振個不停。還有幾個未接來電。她手機是開了振動放在包裏的，難怪什麽都沒有聽到。
　　懶洋洋地翻了翻，未接來電有壹個不認識的號碼，估計是騷擾電話，其余全是他撥打的。
　　而短信則是：“沙沙，妳在哪兒？”
　　“怎麽還不回家？”
　　“沙沙，快點回來！”
　　“又和第幾號出去了？妳敢夜不歸宿試試！”
　　看看時間，分別是七點，八點，九點和十點。不由笑了笑，他還真是準點報時啊。
　　然後是壹條短信呼提醒：“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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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A點B分撥打您的手機……”
　　然後又是壹條提醒：“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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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C點D分撥打您的手機……”
　　然後是很多條提醒。
　　這個笨小子，明明她手機都沒電關機了，他還打個不停。
　　看著看著，不由笑了起來，連帶著，對他的惱意頓時煙消雲散。
　　心底，隱約有絲愉悅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