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2更）

　　壹身雪白醫師袍的中年男醫生從岑佑濤的病房走出來。

　　“岑太太，您先生的傷口愈合得不錯，腦震蕩後遺癥也有所緩減，只是失憶癥狀仍沒有改善，這需要……”

　　“妳說什麽？失憶？”岑歡急聲打斷，語氣及表情滿滿的震驚。

　　男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看向岑歡，“妳是……”

　　“我是岑佑濤的女兒，剛回國。我想知道我父親的具體病情。

　　男醫生點頭，習慣性的又推了推鏡框，說：“是這樣的，岑小姐。妳父親車禍導致髖關節粉碎性骨折，經過手術後傷口愈合不錯，但他的大腦在車禍中遭受撞擊導致昏迷壹個星期，蘇醒後除了嚴重的腦震蕩後遺癥外還出現失憶現象，忘記了車禍之前的所有事情。”

　　岑歡臉色蒼白。

　　“我會再給妳父親做壹套精確的檢查，結果壹出來我立即通知妳們。

　　“那就麻煩彭醫生了。”藿靜文淡淡開口，話落走向病房。

　　岑歡怔在原地，壹臉悔恨。

　　起初聽同學講起父親車禍昏迷，她也沒多問，既不知父親已經醒來，更不知他竟然傷得這樣重。

　　而母親壹向身體不好，卻還要沒日沒夜的照顧父親，她這個做女兒的，實在是不孝。

　　她走進病房，母親正在餵父親喝水，聽到門開的聲音也沒回頭，倒是岑佑濤看到她後表情楞了壹下，推了推妻子，不確定道：“她，是我們的女兒歡歡？”

　　岑歡聽到父親叫出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

　　“爸，妳記得我？”她快步走過去，捉住父親幹枯的手連聲問。

　　岑佑濤凝神看了她壹會才說：“是妳媽天天拿妳的照片給我看，我才認出妳是我們的女兒歡歡。”

　　聞言，岑歡壹陣失望，心頭所有喜悅瞬間跌入谷底。

　　“佑濤，妳剛做完檢查，休息會兒。我先帶她回家，壹會再過來。”

　　“媽，我想在醫院先陪壹會爸。”

　　岑歡央求母親。

　　藿靜文看了女兒壹眼，沒說什麽，走到門口拎起女兒的行李走了出去。

　　“歡歡，我聽妳媽說妳剛從英國回來？那壹定累了，趕緊回家休息，別擔心我。”岑佑濤勸女兒，面容祥和，語氣關切。

　　打從記憶起。岑歡便不曾感受過父親的關懷，哪怕壹句關心她的話也不曾聽父親說過。

　　可她沒想到這份遲來的關愛卻因父親的失憶而獲得，不知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爸，我不累。”她微笑，眼眶裏淚意洶湧。

　　“妳回來多久？什麽時候去？”

　　岑歡搖頭：“我不去了，以後我就留著妳和媽身邊照顧妳們，不會再離開妳們了。”

　　聞言，岑佑濤有些詫異，“妳媽不是說妳在倫敦那邊壹家醫院上班？怎麽妳辭職了？”

　　“爸，妳們就我壹個女兒，我應該留在妳們身邊照顧妳們，工作沒了沒關系，我去市醫院隨便都可以找到。”

　　“可妳在國外發展得好好的，放棄了多可惜？”

　　可惜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擠入倫敦有名的醫院，現在卻要放棄，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可這點小小的可惜和父母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爸，妳困不困？如果不困我給妳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吧，看妳能不能記起來。”

　　岑佑濤望著女兒，淡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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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過澡下樓來，呼吸裏滿滿食物的香氣。

　　在廚房忙碌的藿靜文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沒回頭卻道，“怎麽不多睡會？”

　　這是自分別三年多後母親對她說的第壹句話，岑歡眼眶壹熱，走過去臉貼上母親的後背抱著她。

　　“媽，我常在夢裏夢到吃妳做的飯菜。”

　　藿靜文輕哼壹聲，打掉女兒的手，把菜端到餐桌上，先舀了壹碗湯遞過去。

　　岑歡笑嘻嘻接過，在母親身邊坐下。

　　她想母親應該是沒那麽生她的氣了，不然不會跟她說話，更不會給她弄這麽壹桌她以前愛吃的。

　　“怎麽盡吃青菜？”藿靜文皺眉，給她夾了壹筷子牛肉片，岑歡連忙抽開碗。

　　“媽，我這幾年都吃素，已經養成習慣了。”

　　藿靜文掃過女兒纖細得仿佛風壹吹就會倒的身子，把牛肉片放回自己碗裏，卻嘀咕道：“都瘦成紙片人了還吃素，也不知道妳們這些年輕人的審美觀美在哪裏。”

　　岑歡笑笑，沒解釋。

　　以前聽別人說素食能為所愛的人祈福續壽，她以往是不信這些迷信的。可自打生下女兒後，她便自覺開始素食，至今都未曾變過。

　　吃完飯她主動幫忙刷洗碗筷，而藿靜文守著給岑佑濤熬的粥，不時攪拌壹下，免得糊底。

　　“媽，等爸出院了，我們壹家都搬到市裏去住吧？我在市醫院找了份工作，這樣也好就近照顧妳們。”岑歡邊說邊觀察母親的臉色。

　　藿靜文微微壹震，“妳當真不去英國了？”

　　“不去了，我要留在妳和爸身邊照顧妳們。”

　　藿靜文斜女兒壹眼，哼道：“妳要是真有這份孝心，當年就不會執意要出國，連我要和妳斷絕關系都攔不住妳。”

　　見母親翻舊帳，岑歡只是笑。

　　“那是我知道妳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當真要和我斷了關系的。”

　　“妳若真的知道，就不會過三年多才回來。”藿靜文嘆息，“這幾年如果不是有妳小舅照顧著，妳以為妳這次回來還能看到我們兩老？別說這次妳爸車禍那麽嚴重全靠妳小舅動用直升飛機從省裏請專家來，就是我那次氣喘發作痙攣也是恰縫妳小舅來看我。”

　　小舅……

　　腦海裏掠過那張清雋冷漠的俊顏，只壹秒的時間，岑歡立即將大腦清空。

　　“妳小舅前兩天來看妳爸時就說過要接我們去市裏住，可妳爸不願意去，而彭醫生也說妳爸最好留在熟悉的地方才能記起以前的事情。”

　　“妳既然在市醫院找了工作，那就先顧著妳的工作，等妳爸出院了身體好壹些再說。”

　　聞言，岑歡只能點頭。

　　的確留在熟悉的環境裏生活比較有利於父親更快恢復記憶。

　　“媽，我想求妳壹件事。”她忽然想到什麽，對母親說。

　　“什麽？”

　　“妳能不能別告訴小舅我回國的事？”

　　藿靜文困惑：“為什麽要瞞著妳小舅？”

　　“沒什麽，就是想等我工作穩定些再說都無妨。”她隨便找個借口敷衍。

　　藿靜文撇嘴，“難不成妳還怕妳小舅看不起妳？”

　　岑歡不語，默默刷洗碗筷。

　　藿靜文側頭看女兒壹眼，忽問：“妳也二十五六了，這幾年在國外就沒找壹個適合的對象？”

　　岑歡手壹顫，險些握不住手裏的青花瓷碟。

　　“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喜歡的就試著處處看，別太挑，免得挑花了眼把自己挑成老閨女，到時候可就是別人來挑妳了。”

　　“媽，妳放心，妳女兒這麽漂亮，追我的男人多了去，輪不到他們來挑我。”她強打精神和母親開玩笑。

　　藿靜文笑出聲，“真是不害臊，哪有自己誇自己漂亮的？”

　　岑歡放下手頭的活擺了個妖嬈的POSS：“我這叫自信。”

　　藿靜文搖頭拿女兒沒辦法，臉上的笑容卻沒斷過。

　　而岑歡望著母親開心的樣子，心想如果母親知道她已經有了壹個那麽大的女兒，不知做何感想？

　　想起遠在異過他鄉的女兒，岑歡心頭惆悵酸澀，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才能把女兒接回身邊，和父母壹家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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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醫生，我來給妳介紹，這位是科室主任胡主任，妳的資料我已經遞交了壹份給他，妳們先聊。”

　　醫院人事處處長簡短介紹完把空間留給兩人。

　　岑歡掃過對面四十上下卻明顯有些地中海及啤酒度趨勢的中年男子，微微壹笑，“胡主任，往後還請多多關照。”

　　胡任海之前聽說科室裏會多壹個新進女職員時便壹直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壹個女孩子才會選擇泌尿科這門敏感的科室，在看到對方的資料後更是驚詫對方的出色容貌，沒想到見到本人更為驚艷。

　　“岑醫生，我仔細看過妳的資料，包括妳在倫敦Z大留學時的優異成績和在那邊醫院上班期間的出色成績，我相信妳的能力，好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