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江山如此多嬌 by 泥人
2025-2-13 18:51
而李非人尚在船上,這廝心狠手辣,雖然不至於要了練子誠的性命,但眼下練已經沒有壹點自衛的能力,李非人下暗手弄他個終生殘疾並不是件難事,馬如寶又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自然不能再坐視不理,便喚了壹聲高光祖。
高光祖自然明白我的用意,縱身上了船板,直奔鳴玉舫而去。他雖然高大壯碩,身法卻極其迅捷。李非人聽到身後的響聲,回頭見對手倒在地上,正莫名其妙,高光祖已經從火中“呼”的壹聲沖了出來。
“滾!”高光祖看都不看他壹眼,只怒吼了壹聲,李非人就嚇得膽戰心驚,強打著精神挨到船舷,跳河而逃。
高壹手拎起練子誠,壹手拎起明玉,告訴言無心說借他船壹用,讓他守穩了船只,說罷,便縱身躍下,穩穩地落在小舢板船頭。
小舢板雖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可高光祖兩腳卻像沾在了甲板上,竟紋絲不動。眾人齊聲喝彩,蔣遲也頗有些意外地說,沒看出來這胖子這麽靈巧。馬如寶則壹陣冷笑,似乎在嘲笑我最終還是要出手救人。
言無心自然更是吃驚,他當然明白高光祖這壹手是多麽高明,不由自主地朝留香舫望來,正對上我如雷似電的目光,他立刻認出我來,頓有所悟,忙救起趙真壹,吩咐船家把船靠上留香舫。
接過已經昏迷的練子誠,我飛快地探試起來,他的丹田果然已是空蕩蕩的沒了壹絲內力。雖然試不出他內力的深淺,但他任督二脈已通,內力想來不會太差。催動我輸入的壹道真氣沿著他的經脈運行壹周天,又發覺真氣走過了幾處被武學常識視為禁區的穴道,倒和不動明王心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顯然,練家在武學心法上已有所突破。
明玉壹下子就認出我來,不由微微壹怔,雖然只是短暫壹夕,甚至她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曉得我是揚州王公子,可畢竟是我把她從少女變成了婦人,然而兩年不見,誰知道我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這意外的重逢給她帶來的究竟是福還是禍。
不過,她很快發現我似乎並沒有認出她來,這讓她偷偷松了口氣,飛快地垂下頭來,目光落在高光祖懷中的練子誠身上,俯首在他耳邊喚了數聲,卻不見他醒來,便急得哭了起來。
見明玉哭得情真意切,不似作偽,我不禁暗嘆練子誠這小子還真有些勾魂手段,嘴上卻安慰明玉道:“姑娘不必擔心,這位練公子只是脫力而已,靜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能恢復過來了,只是”
我突然壓低了聲音,幾近耳語道:“只是他養傷的時候絕不能近女色,玉丫頭,妳且忍忍吧!”說罷,不再理會驚得突止悲聲的明玉,轉身叫來了言無心和趙真壹。
“言家主、趙教主這麽早就來到應天,足見對茶話會的壹片熱忱之心啊!”壹句話平復了兩人忐忑不安的心情,言無心死人壹般的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了點笑容,結結巴巴道:“應該的、應該的,大人頭壹遭嘛”
他本就口拙,壹緊張更是不知所雲。倒是趙真壹雖然受傷,又如落湯雞壹般狼狽不堪,說話都打著顫音,卻是諛詞不斷。
“我看看妳的傷。”叫趙真壹上前,我壹檢查,他的肋骨果然斷了三根,好在沒刺入心肺,倒無大礙,只是這屆茶話會休想再參加了。
雖然趙真壹是咎由自取,但壹字正教是候補戰前五名的有力爭奪者,平白損失了壹個看點,我心中難免郁悶不樂,只是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
取出幾粒雪蓮玉蟾丸交給他,他壹面千恩萬謝,壹面怨毒地望著練子誠道:“大人,這小子來歷不明,又奸詐無比,沒準兒就是來茶話會搗亂的,您可得替我作主啊!”“胡說!”我臉色突然壹變,厲聲道:“練公子是兵馬司馬大人的朋友,豈是來歷不明之人?今日之事,責任全在汝等自己!”
見言趙兩人都有些懼意,我才放緩語氣:“依紅偎翠,吟風頌月,這本是壹件雅事。江湖兒女天性率直,喜歡誰就追誰,也無傷大雅,只要妳情我願,合理合法,誰也管不著妳們。
有人敢仗勢欺人,為難妳們,本官自會為妳們作主。不過,倘若有人膽敢惹事生非,別說過不了應天府這壹關,我王動也定饒不了他!”
留香舫靠了岸,馬如寶帶著練子誠悻悻離去,而我也偷偷從明玉那裏多少了解到了練子誠的情況。“喜姐兒,能不能跟雪月舫、霓裳舫的嬤嬤商量壹下,把姑娘們留在留香舫壹晚?銀子好說。”
實在是擰不過蔣遲、蔣逵兄弟倆,我只好讓高光祖去商議在留香舫過夜的事兒,而高光祖嘴上不說,顯然也是極贊同這項提議的。
姑娘們弄明白四人來歷不凡,也是心花怒放,雖然達官貴人見多了,可這四人不是容貌俊雅,就是床上功夫驚人,壹樣是賣身,當然是賣給這樣的客人心情舒暢些。
“別情,妳和那位明姑娘的關系好像很不壹般啊!”蔣逵壹邊吃著謝真餵過來的桂花糖藕,壹邊問我道。我壹聽,心裏頓時湧起壹股無奈,蔣逵妳丫真是個白癡啊!當時船艙裏又不是光妳自己,旁邊還有妳大哥,妳能看出來,難道妳大哥偏偏看不出來嗎?他可比妳聰明多了!妳也不動動腦筋想想,為何他對此絕...
他對此絕口不提?就知道耍小聰明,這下好了,壹個原本可能會有大用處的線人材料就這麽廢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看姑娘們都豎起了耳朵,顯然,想糊弄過去怕是不可能了,而壹旦引起她們的好奇心,事情沒準兒更難收拾。“明玉啊!兩年前我就認識她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聽說我會彈琴,就跟我學了壹天。”
我輕描淡寫地道,隨後又補了壹句:“早知道她出落得這麽漂亮,當初我就該把她贖回家金屋藏嬌才是!”眾人嬉笑起來,蔣逵果然如我所料追問道:“真的就彈彈琴那麽簡單?”
“我倒是想不簡單來著,可女孩那兩天正好很麻煩,我只好簡單點。”姑娘們都含羞啐了我壹口,我心下好笑──師傅說,好婊子都是好戲子,當真是至理名言!為了不讓蔣逵這樣問東問西的,他身邊可是有個練家的線人,我便問道:“這位贏得了美人芳心的練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是馬大人的小舅子。”“哦?莫非他是靠馬大人才抱得美人歸的?”我故意道。明玉已經告訴我了,練子誠的姐姐是馬如寶的小妾,顯然就像隱湖壹樣,練家也學會了用最古老但最有效的方式默默擴大著自己的實力。
但練家選中馬如寶,自然有練家的道理,或許,我今晚得罪了壹個本不應該現在就得罪的人物。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瞥了高光祖壹眼,他正站在主艙和廚房的連接處,有些心情不定地望著正在廚房裏素手調羹的俞渺。
“練公子憑得可是自己的本事,聽說他是位舉人老爺,還是什麽稅課司的大使呢!”謝真道。比起林淮、韓家姐妹來,謝真和明玉的關系顯然更親近,知道的事情也更多。說來若不是隨蔣逵同來的那個陳叔擺平了謝真的嬤嬤,謝真怕是還留不下來哪!
“舉人老爺很了不起嗎?”蔣逵聽自己包下的女人稱贊起別的男人來了,自然有些不快,沈著臉道:“京城裏連進士都壹抓壹大把的,舉人算個屁呀!”
謝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軟語告饒,蔣逵這才臉色放晴。蔣遲看了我壹眼,忍不住笑了起來。蔣逵被他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問道:“大哥,妳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沒錯、沒錯。”蔣遲腿上挨了我壹腳,忙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說起來,稅課司大使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官,別情的品秩可是比他高了七八級哪!”
“姐姐說了,妳怕是比王大人官還大呢!又那麽厲害,嫁給妳怕是要享壹輩子福哩!”坐在蔣遲膝上的韓裳嬌笑道。她不過十三歲,還透著孩子氣,姐姐跟她說的私房話,卻被她當眾說了出來,好在韓霓正在廚房裏忙活,不然當真要羞死了。
“妳姐姐想嫁,那妳想不想嫁啊?”蔣遲被人搔到了癢處,便有些意氣風發,笑瞇瞇地逗起了小妮子。
“我才不嫁呢!妳又不是真心要娶。”韓裳的決絕卻勾起了蔣遲的性子:“嚇,妳這丫頭,我還真就娶定了!”韓裳張著大眼睛,半晌才道:“那也不成!嫁給妳,我就再也見不著姐姐了。”
這下眾人都明白過來了,原來這小丫頭竟是想用激將法激蔣遲替她姐妹贖身,只是畢竟年紀小、道行淺,又太心急,以致著了相。眾女有些忐忑不安,而我和蔣逵卻微笑不語,蔣遲久經花陣,打發這小妮子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料蔣遲沈吟了片刻,卻突然對喜姐兒道:“霓裳舫不就在附近嗎?麻煩大姐差人把嬤嬤請來,我有要事相商。”眾人全都楞住了,就連韓裳都壹下子傻了眼,直到廚房傳來“當”的壹聲脆響,主艙裏的人才似活了過來。蔣逵脫口喊道:“大哥,妳別”蔣遲壹揮手:“老四,妳忘了吧!我可是從花叢裏打著滾兒出來的,這事兒我心裏有數。韓裳,叫妳姐姐來。”
蔣遲話音未落,又驚又喜的韓霓已經快步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裊裊跪在了蔣遲面前。韓裳見狀,也忙從蔣遲膝上跳下,和姐姐跪在了壹處。
“妳們姐妹聽著,爺說話算數,壹是壹,二是二,絕不會反悔的。只不過,爺家累世簪纓,家法森嚴,妳們若是覺得可能會捱不住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韓霓瞥了妹妹壹眼,旋即堅定地道:“我們姐妹願意壹輩子服侍老爺,生是老爺的人,死是老爺的鬼。”
“那就好!”蔣遲壹手壹個將姐妹倆拉起來,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那眼神雖說是喜歡居多,可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夫妻間的秘事,於是就把姐姐看得雙頰生粉,低眉垂瞼,嬌羞無那,那模樣不像秦淮河上的名妓,倒像要出閣的女兒。
而妹妹則咬著嘴唇憋了半天,突然道:“怕是李嬤嬤不答應哩!”“她敢?!”蔣遲和蔣逵異口同聲地道,哥倆對視壹眼,不由放聲大笑,蔣逵笑聲尤亮。蔣遲卻壹下子收住了笑容,轉頭可憐兮兮地問我道:“別情,妳帶銀子了嗎?”
“帶是帶了,可我不知道夠不夠,應天畢竟不是蘇州。”我轉頭問喜姐兒:“大姐,打個比方,如果我想贖俞姑娘的話,贖身銀子是多少?”高光祖聞言,身子微微壹震,目光刷地轉過來,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似乎是想弄明白我話裏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