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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濁塵尋歡錄 by 歿藏龍門

2025-1-6 19:54

  寧塵壹拳往許長風臉上摟去,許長風驚愕之下後仰急退。這壹拳去的突然,卻因寧塵沒有裹挾真氣,只在許長風鼻尖輕輕刮過。
  也是霍醉伸手攔了他壹下,這姑娘被人當面詆毀慣了,叫身邊的哥們兒兄弟聽到了難免打幾次窩鼻兒拳,霍醉反應練得極快。
  寧塵察覺霍醉不想多事,便不再發難,只淡淡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別聽了些風言風語就擱這兒滿嘴放屁。”
  許長風即便不似景水遙出自宮主壹脈,那也是長老座下被壹等壹看重的真傳弟子,如今叫寧塵掃了壹下,鼻頭又痛又麻,胸中火氣上竄,拽腰間長劍往外就拔。
  許長風那劍剛拔壹半,景水遙手掌壹翻兵刃壹轉,“鏗”壹聲砸在他劍柄底部,將許長風長劍壓回鞘中。
  “霍姑娘,多有得罪。師兄急不擇言,還望包涵。”
  景水遙面不改色,幹凈利落向霍醉拱手致歉。
  許長風還真聽話,被她這麽壹攔,乖乖退了壹步沒再言語。
  女孩緊接著就轉向寧塵:“十三,非要加個人不可嗎?辦砸了事情,樓主那邊怎麽說?”
  寧塵正鬧氣性呢,脖子壹梗:“我叫的人,我擔著唄。”
  景水遙只把頭壹點,不見喜怒:“好,那便盡快上路。霍姑娘,我們在此等候,有什麽需要準備的還請快些。”
  說著話,景水遙已帶許長風去旁邊茶肆去了。霍醉扯著寧塵袖子把他拉到遠處,輕飄飄埋怨道:“妳打人家幹什麽……”
  “那般說妳,我聽不過去,不慣著他。”
  聽著似是花言巧語,可霍醉卻知道寧塵沒說假話。
  他動手那速度,當真是被人壹激之下怒而起勢。
  別說許長風,自己都沒差點反應過來,絕非算計之後的惺惺作態。
  霍醉身為散修很是吃這壹套,按街面上的話來說,這就是把妳當自個兒人。
  她領了寧塵的好,心中暢意,嘴上卻仍道:“我看妳啊,是看不慣那姑娘身旁立了別的男子,凈拿我當幌子。”
  這時候說啥都是虛的,寧塵只打個哈哈:“呀哈,被妳看出來了!”
  “那許長風對景姑娘言聽計從,兩人眼神中透著十二分默契,怕是妳機會不大。”
  “我怎麽聽妳這話酸溜溜的?”
  “我看妳死心吧,人家壹副青梅竹馬模樣,中間也插不進別的人去。”
  換別人說這話,難免有別的心思,可霍醉卻非如此。
  若是打個悶棍討個惡賬,霍醉打麽打麽手就辦了,可這嘴上抹油虛與委蛇的勾當,對她來說就有點膩歪了,所以這才勸了寧塵兩句。
  “要不然我找妳幫什麽忙啊。兄弟壹心其利斷金,妳先跟她混熟,再替我說些好話,後面不就好辦多了嘛。”
  叫寧塵架到這份兒上,霍醉搖頭嘆氣只好應下。
  她窮鬼壹個,也沒什麽家夥什準備,說走就能走。
  倒是寧塵心思細些,附近歸了包堆兒壹番采買,眼看快到中午頭了,這才回來朝寒溟璃水宮兩名真傳壹努嘴,總算上了路。
  四人離開白帝城,壹齊往皇寂宗行去。
  寧塵早已算過時間,離著那祭祖大典還有半個月,皇寂宗宗門所在乃是其前朝都城應天府,從白帝城往東不過六七日遠近。
  到了地方之後想法兒混進妖墟,算上妖墟內與妖靈糾纏耗費的時間,怎麽著也能提前兩天摸到皇寂宗祖陵邊上。
  寧塵已經按照柳輕菀給的地圖找好了藏身地兒,等人家把法陣壹開就悶頭往裏鉆。
  他這邊老神在在不緊不慢,那邊寒溟璃水宮倆人可急得緊,遠遠飛在前頭,壹個勁兒回頭拿眼神戳著寧塵和霍醉。
  還真不是寧塵故意找他們茬兒。
  言及身法壹道,當屬風修、火修和劍修為尊。
  風修禦使天地靈風氣和壹身,強於長途跋涉;火修真焰激烈飛火流星,瞬間爆發速度無人能及;劍修催使劍光飛遁,乃是平衡於風火身法之間,許長風與景水遙的速度在同修為中算是數壹數二了。
  可寧塵畢竟拉了壹個霍醉在身邊。
  其實金丹靈覺兩階之間並非天塹鴻溝,金丹元嬰這是兩個大坎兒,醒靈覺甚至比結金丹還要簡單些。
  那厲害的金丹期修士,跨階贏個靈覺期也不是什麽事兒,寧塵前些日子不就被霍醉撅過壹次嗎。
  關鍵在於,霍醉壹個武修,精研的都是武鬥身法,十幾丈之內騰挪轉移無往不利,趕路逃命這壹手可瞎了屁,只會壹手最樸素的禦風術。
  趕上修為低了壹級,想跟上前頭那倆實在有些費勁。
  寧塵雖不往心裏去,只合著霍醉速度壹起並肩禦風,霍醉卻沒他那麽厚的臉皮,老被前面兩人左等右等,心裏可有點過不去了。
  “十三,看妳們這麽急,盡叫我拖著誤了事怎麽辦?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吧。”
  “那哪兒行啊。”寧塵說,“妳當我真是為了勾搭姑娘才請妳來的啊?這壹趟入潛妖墟甚是兇險,若沒有妳這貼背的交情壹起護著,我還怕叫那倆給禍禍了呢。”
  霍醉聞言也不多說,只拼勁兒往前去飛,好歹追了些距離。可壹連鼓了半日的真氣,霍醉漸漸可吃不消了。
  寧塵看她額上冒汗,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他眼睛壹轉生出壹念,扭頭向霍醉伸出壹只手去,也不說話,只靜靜看她。
  霍醉頓時會了意,初始還想搖頭,手卻已經迎上去,叫他用力牽住了。
  香香軟軟小手壹握,寧塵可開了心了,只是不能露相。他壹臉正人君子的模樣,壹挽手壹摟腰,帶著霍醉直追前隊而去。
  霍醉試著他手都伸到自己腰間去了,眉頭壹皺,口中“嘖”了壹聲。寧塵趕忙道:“這不是怕拽得妳胳膊疼嗎?”
  霍醉暗嘆壹口氣,惡聲道:“手若亂動,揍不挺妳。”
  帶個姑娘也沒多少負擔,巽風邪體壹發力,寧塵眨眼功夫就吊在了許長風景水遙身後。
  那二人見他們追上也不再留力,四人直往應天府急飛而去。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寧塵順著那二人的意,也沒有特意去城鎮尋落腳的去處,四人風餐露宿,不過四天就進了應天府所在潤州地界。
  潤州乃是皇寂宗腹地,再亂沖亂撞恐怕引來耳目。景水遙率先將速度緩了下來,別看她先前火急火燎,到關鍵時卻是極有分寸。
  如今速度雖緩,再行兩日怎麽也到了,霍醉也不再需寧塵裹帶。
  只是這三四天下來,牽手摟腰的,起初還脖子梗發麻後背發癢,渾身不舒服,到現在竟也習慣了。
  這般親近,鐵打的砧子也得崩出倆豁口,又何況霍醉本就心中有事。
  她街上混的,多精靈壹姑娘,暗地裏禁不住就琢磨,寧塵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自己玩心思呢。
  剛有這念頭,後腰就叫寧塵捅了壹下。霍醉擰眉瞪眼回頭壹看,寧塵在斜後頭擠眉弄眼,壹個勁兒叫自己去跟景水遙套近乎。
  霍醉翻了個白眼,把先前那狐疑盡數丟了,不情不願蹬兩腳,飛去了景水遙身邊。
  頭些天凈趕路了,四個人壹共也沒搭過幾句話,又趕上景水遙壹臉的冰碴子,還真是不太好打開話頭。
  可霍醉是誰,要是沒這兩手可別在街面上混了。
  她遠遠先叫了聲“景師姐”,待景水遙回頭來望,便微笑著靠了過去。
  修士之間修行為尊,霍醉雖看著比景水遙大上些,但境界低壹層,叫她師姐也沒什麽合適。
  “霍姑娘有事?”景水遙對霍醉還算客氣,眸子裏也比平常柔上兩分。寧塵想的沒錯,真要套近乎還是得讓姑娘來。
  “聽十三說,妳們是寒溟璃水宮真傳?”
  “正是。”
  “我還沒交過五宗法盟的朋友呢,寒溟璃水宮的地界更是沒去過,妳們那什麽樣?”
  景水遙沈默片刻,只說了兩個字:“很冷。”
  “哈哈,聽名字就不暖和。南疆景色想必和中原大有不同。”
  “是。宮主所在希拉穆亞山積雪終年不化,壹路下到山底外門間,卻又有密林蔥郁如同綠海。”
  寧塵在旁邊蔫兒搓搓聽著,怎麽琢磨怎麽不是個味兒。景水遙這兩句話乍壹聽沒什麽,可細壹品卻似是有些生分,說得盡是些外人所見的皮毛。
  霍醉會掐分寸,兩個人來言去語,景水遙雖話不多,壹天下來與霍醉也算熟了起來。
  寧塵見縫插針,隨口問了幾句有的沒的,景水遙不鹹不淡都應了。
  “許前輩,我觀妳們寒溟璃水宮禦劍之法很是不同尋常,雖速度稍遜,但真氣卻使得舒緩持久,不知有什麽獨到之處?”
  霍醉和景水遙聊著天,也沒把許長風落下。
  人有敘話之情,許長風在旁邊聽二女談天許久,言語之間覺出霍醉是個知書達理的大氣姑娘,已是對自己先前激烈言辭有些後悔。
  此時聽見霍醉不計前嫌與他攀談,便就坡下驢拿了好臉色出來。
  “我寒溟璃水宮功法曠古絕倫,妳身為散修,能看出其中點滴精妙,已是不錯。”
  大宗門弟子向來不把散修放在眼裏,許長風這話雖不好聽卻也是無心,霍醉才不計較。她繼續道:“許前輩若是能指點咱幾句,那可就好啦。”
  許長風看著眉清目秀,實則修行已有四五十年,霍醉壹口壹個前輩叫得他很是受用。
  他把頭壹昂,甕聲道:“卻不是我藏私,吾宗身法融匯了眾派之長。我便是在禦劍身法中糅入了法道風修之功,以便趕路。此乃底蘊深厚的大宗大派才能有的積累,卻不是妳壹個散修能修習的。”
  話說到這兒,許長風也是把派頭裝夠了,從戒指裏掏出薄薄壹本冊子遞給霍醉:“我這裏恰好有壹本武修身法,便賜於妳處。我看妳頗為好學,出些勤勉之功便能修得八成。在這世間廝混不易,妳卻要潔身自好,愛惜名聲。”
  這話兜兜轉轉,似是又繞回當初他羞辱霍醉那茬兒了。
  霍醉心知他這是拿功法給自己賠個不是,也不磨嘰,幹幹脆脆收了。
  寧塵在旁邊卻直嘬牙花子,強忍著沒露出壹臉的酸相——這許長風爹味也太他媽濃了,叫了聲前輩真把妳叫到天上去了。
  人家姑娘跟妳聊個天兒,妳怎麽還擱這兒給人指導人生來了?
  霍醉扭頭看寧塵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湊過去小聲問:“怎麽了?”
  寧塵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叫許長風那邊聽見:“沒啥,想起壹首小詩。”
  “詩?”
  “蛇行鼠喰余糧少,貴人語遲小人多。貧賤不離唇舌尖,壹世奔走不堪言。”
  許長風聽到他這詩念得似是有點陰陽怪氣,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壹眼。
  可寧塵這四句詩虛虛實實,怎麽想也不好聯系到自己身上,既抓不住把柄,便只得作罷。
  他聽不明白,霍醉可知道寧塵的心思,噗嗤壹聲笑出來:“妳這什麽破詩啊。”
  “相面詩唄。”
  “哎呦?妳還會相面?”霍醉饒有興趣。
  “這手可是咱的看家絕活兒。別的不敢說,大四觀小四觀,那是如探囊取物壹般。”
  “哎,妳先說說,什麽叫大四觀小四觀。”
  這姑娘家說起玄算壹道,沒有壹個不喜歡的,連景水遙都緩下身形豎起了耳朵。
  “觀形,觀色,觀言,觀情;觀人於忽略,觀人於酒後,觀人於臨財臨色,觀人於臨急臨難。此即是大小四觀,決命中之定數,解人相與我相。”
  霍醉聽得起興,也顧不上再和景水遙搭話,先捅了寧塵壹胳膊:“挺厲害啊,來,先給我相個面。”
  寧塵裝模作樣看了她半天,胸有成竹道:“小霍妳睫長眼亮,是偷腥竊心之相,所以才有那風言風語糾纏;雖唇薄福淺,卻素面高鼻享得九命不死,乃是正格的貓命。”
  霍醉壹琢磨,還真有些道理。她招惹事情不少,哪壹次都能全身而退,可不是應了那九命不死,只是前壹句偷腥之相惹得她有些不爽。
  “我是貓命,那妳是什麽命?”霍醉沒好氣兒地說。
  “我?我獐頭鼠目,鉆營投機,東躲西藏見不得光,自然是鼠命,被妳死克。”
  霍醉被他逗得笑個不停,連前頭許長風也背著他們哼笑壹聲。霍醉見機而動,立刻道:“許前輩,不如叫寧塵也給妳相壹相面。”
  許長風可不是傻子,知道寧塵和自己不對付,讓他抓上了壹準兒沒好話。他頭也不回,只把手壹揚:“怪力亂神,雕蟲小技,不足道哉。”
  霍醉討了個沒趣,卻不依不饒,拽著寧塵往旁邊去:“他不愛聽,那妳說給我。”
  “他呀,眉心有火乃是有急,額角有窩乃是外引,可見盡是在急他人之急,大侵自身命宮……”
  “那這又是什麽命?”
  寧塵舌頭壹伸,哈哧哈哧喘了幾口:“壹條狗命。”
  霍醉連忙用手捂住嘴,臉都憋紅了,好懸才沒大笑出聲。旁邊寧塵還說呢:“不止是狗命,還是舔狗。”
  霍醉不知道舔狗什麽意思,卻仍覺得天塌壹般好笑,又不好意思出聲,按著肚子猛喘好半天。
  他倆私底下嘀嘀咕咕,許長風也不願去聽,自是什麽都沒聽見。
  可就在這當兒,景水遙卻忽然湊了過來。
  剛才她離得近,又在意著兩人對話,竟壹五壹十聽了個清楚。
  “十三,妳也替我看看。”
  這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寧塵還是滿口答應下來,冠冕堂皇仔仔細細去往景水遙臉上瞧。
  這壹回許長風在旁邊可沒法兒了,相面相面,總不能看腳丫子吧?
  “景姑娘面色滄涼唇色不鮮,血中帶風人易漂泊,遊無定所心難有歸,乃是雀兒命。雀兒最厭樊籠,柵門壹開急於飛竄,怕是容易撞在樹杈子上戳壞了。”
  寧塵這三腳貓不過是讀過兩本相書,知道些歪詞兒罷了。
  但他善於察言觀色,眼力介又好使,拉大旗扯虎皮壹頓胡說八道,只把人往雲裏霧裏去誆。
  景水遙離了寒溟璃水宮壹路跑到中原腹地,壹上來就往皇寂宗宗門重地去戳,心中定是壓了大事,寧塵這頓扯皮也不是全無根基,況且對了錯了更不重要,勾出話頭就行。
  景水遙能聽出寧塵話裏話外是勸她緩緩,只是仍不見喜怒。
  她幽聲道:“雀兒歸巢,怎能不急。”
  寧塵精神頭壹振:“妳是皇寂宗皇族後裔?看著不像啊……妳也不姓燕,難不成是外戚?”
  景水遙搖頭:“我若出身皇寂宗,怎能再投寒溟璃水宮?不過是生於汋州罷了。”
  汋州、汀州、潤州乃是東南最大的三塊地盤,如今皆在皇寂宗掌控之下。此行去往皇寂宗,說是歸鄉也挑不出毛病。
  不過聽到這地名,寧塵腦子立刻活泛起來——他可沒忘,當初答應過別人壹件事兒呢。
  “汋州出生,咋的跑到寒溟璃水宮去了?”
  “說來話長,不說也罷。”景水遙輕飄飄壹句帶過,全然不接茬。
  寧塵本來也不是想問這個,他順勢道:“妳是汋州人,那定然知道,兩百年前妳們那邊有壹段故事……”
  都不待他說完,景水遙已開了口:“魔從海上來……妳是想說這事嗎?”
  “是啊,太太平平的日子,突然間大難臨頭,想想都嚇人。汀州汋州首當其沖,妳若是生在汋州,應該對這故事很熟悉吧?”
  景水遙面無表情:“小時候多有耳聞。”
  “我聽那故事時就覺得奇怪,茫茫東海,不過小小幾個破島。魔道那麽多狠人,真能是從海上來的?妳聽沒聽過什麽別的說法?”
  “此事各門各派典藏都有記載,我小時候聽的故事,還不如在寒溟璃水宮書閣中寫的詳細,就不賣弄了。”
  寧塵左看右看,卻看不出景水遙這話說得是真是假。
  他也不在乎,繼續道:“典藏裏記的都是些官話,我是懶得看。我記得汀州當時的宗門叫紫霞宗?”
  “不錯。”
  “我倒聽說,紫霞宗被魔道滅門時,有個真傳首徒是跑了還是沒回來的……唉,要是能找著她,說不定能把故事講全乎些。”
  景水遙此時才扭頭看向寧塵:“妳如何知道的這般詳細?”
  “我這人混跡江湖,最好打聽。兩百年前那場魔禍,怕是離著最近的奇聞異事了,等我多搜集些傳言流語,就寫個故事小冊子賣給大家看,哈哈哈!”
  “離著最近的奇聞異事,是不久前合歡宗宗主入魔,焚盡萬法宗,妳怎地不去打聽這事?”
  寧塵心裏猛撕了壹下,強壓住臉上的笑瓤:“現在合歡宗那事兒剛剛事發,胡言亂語滿天飛,打聽了也是白費勁,還是得等塵埃落定。”
  “說的也是。”
  寧塵舒緩胸腔裏壹口濁氣:“還是聊剛才的。我打聽到,說是那紫霞宗宗主真傳弟子,好像是復姓慕容,不知是也不是?”
  景水遙將頭輕輕壹點:“紫霞宗,慕容嘉。”
  “哎?妳連名字都知道?看來搜羅故事就是得多多打聽,這不,景師姐壹句話,還真幫我填上了。”
  “妳我年歲相仿境界相同,何德何能被稱師姐。隨樓主壹般,叫聲阿遙便是。”
  霍醉也笑著插嘴:“我也這麽叫了啊?”
  “霍姑娘請便。”
  寧塵沖霍醉擠眉弄眼:“別啊,妳繼續叫師姐,以後我就變師兄了。”
  霍醉哈哈壹笑:“妳不怕折壽就行。”
  嬉笑而過,寧塵又轉向景水遙:“妳剛才說,紫霞宗真傳大弟子叫慕容嘉,她當時是逃了?”
  “慕容嘉當時是去西域化外歷練,沒了蹤跡。有個說法,道是她為魔道所俘,供出了宗門的機要虛實,這才引得了魔道侵襲。”
  寧塵眉頭不禁壹皺。
  慕容嘉與自己挖心剖肺,自然不會在此事上瞞他。
  若真是她與魔道玩得裏應外合,還盼得什麽宗門來救?
  況且制住她的是羅什陀,那肥豬奪舍聖子之前是決計不可能出離塵谷的。
  “這話聽著……似是不真。”寧塵對景水遙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那妳覺得這說法有理嗎?”
  “我覺得有理。”
  寧塵嘆了口氣。
  只因他知道其中內裏真相,當然對此說法不以為意。
  可在旁人眼中,中原宗門香火興盛,若不是門內出了叛徒,怎能惹出這般亂子?
  這念頭壹旦塞到心裏,可就紮下根了。
  但寧塵仍忍不住替慕容嘉辯解道:“慕容嘉最多不過知道些紫霞宗的機要,那銀昭國、摩羅宗,乃至其他大大小小壹堆宗門,都被魔道滲透,難不成每個門戶都出了叛徒?”
  景水遙望著寧塵,由他把話說完,卻不反駁。她靜了片刻,忽然道:“看妳樣子,似是知道什麽隱秘,才會這般替慕容嘉開脫。”
  寧塵壹楞,自忖剛才所說沒有半分毛病,怎地被她看出是在還護慕容嘉了?
  好在他腦筋轉得快,立刻想起柳輕菀臨走前囑托。
  這小娘皮應是有什麽探心量情的秘法,剛才自己話說的沒有破綻,心裏卻替慕容委屈了壹下,說不定就被她感覺到了。
  “隱秘嗎……道聽途說了壹些,也不知真假,但我聽聞那慕容嘉傾國傾城,那樣壹個美人兒,想必不會辦那不肖之事。”
  他故意把話說的著三不著倆,許長風在前頭聽見了直搖頭:“貪戀美色,閉目塞聽,庸憊至極。”
  景水遙卻沒說半句話,不置可否歸去了許長風身邊。寧塵看著她背影心裏直打鼓,也不知道最後這句話能不能把先前的破綻遮攔過去。
  不過又轉念壹想,遮不遮攔又有什麽關系,她還能猜到慕容嘉是自己妾奴不成?於是寧塵把心放了下來,踏踏實實行路了。
  ***  ***  ***
  應天府地界內張燈結彩,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周邊十裏八鄉已是人頭攢動,修士和老百姓擠成壹團,誰都分不清誰。
  寧塵見這場面,心說這他娘不就是皇寂宗集體上墳嗎,怎麽改了趕大集了?
  五宗法盟就是高人壹頭,白帝城引了周邊三五州的修士,皇寂宗這祭祖大典怕是把整個中原的閑人都勾來了,拍賣會聚攏的人氣放在皇寂宗這裏如同九牛壹毛。
  應天府界內遠近鄉城二十多個,家家戶戶都敞開門做起了生意。
  哪怕沒東西賣,也得倒出兩間空房給人租住。
  人多也好,人多辦事方便。
  待真的飛到應天府,寧塵更是看掉了眼珠子。
  人家皇寂宗可真是家大業大,真真兒壹座浩大皇城落在應天府正當間,連方圓界都不稀得用,生生多占了百多頃地去。
  按理說這市井繁華只會帶得靈氣稀薄,不利於宗門弟子修行。可應天府內外城全然不從此理,皇寂宗不依山不傍水,依然享著壹層濃郁靈氣。
  這就是所謂“龍脈”了,皇寂宗宗門即是中原靈樞所在,絕不是尋常山河能比。
  四人還沒進城,便見偌大壹個法陣罩子扣在應天府上。
  不用方圓界,護宗法陣的規模不得不隨之擴大,皇寂宗把整個應天府都納在法陣之內,這法陣的耗費想想就驚人。
  有護宗法陣,意思是整個應天府都算得皇寂宗宗門了。想要進去可不能再飛,四人只得順路往城門走去。
  應天府的城墻外圍同樣熱鬧,屋子房子鋪得壹水兒開,全都住滿了人。
  路往哪兒通人往哪兒擠,順著人找到城門也是容易。
  可來到城門口壹瞧,四個人都把腳駐下了。
  十幾丈高的城門四敞大開,門口卻站了實打實的守兵。
  皇寂宗這些守兵與絕雲城軍隊壹樣,都是武道修士,應是皇寂宗外門的傳承。
  他們壹絲不茍,把想進城的都攔了下來。
  想想也是,妳們外頭熱鬧熱鬧也就罷了,應天府現在到底是要幹嘛?祭拜老祖宗啊!能讓人進去胡來嗎?
  皇陵雖在應天府北幾百裏處,可那妖墟秘門卻隱在應天府外城。大家都知道內城難進,誰料想現在外城也設了卡子。
  不過還沒等四人埋頭商議,便有幾名修士從天而降。
  守門的兵甲們客客氣氣與他們接洽,又有皇寂宗的長袍修士出面,笑盈盈接了他們拿出的禮單禮盒,仔仔細細登記在冊,這才將來者請入了城內。
  “嘿,好說了。”寧塵湊到景水遙身旁,“妳拿幾件寶貝,報稱寒溟璃水宮弟子前來觀禮,咱不就進去了。”
  景水遙壹路上都沒什麽表情,此時卻眉頭緊皺。
  寧塵察言觀色:“怎麽?還需遮掩身份?”
  “並不……”
  “那先找店家落腳,進妖墟之前好好歇息壹回。妳們去買三五件像樣的禮品回來,明日咱們過卡。”
  寧塵嘟嚕嚕把話說完,自己還覺得安排得挺好。
  沒成想景水遙卻沒應聲,轉身和許長風走開幾步商量了起來。
  寧塵擰著眉頭想了想,忽然就笑了。
  “他們倆嘀咕什麽呢?聽妳的不就行了?”霍醉抄著手站在旁邊,忍不住發牢騷。
  寧塵壓下笑意,胳膊肘蹭了蹭霍醉:“哎,我和妳打個賭,他倆人是囊中羞澀,掏不起買禮物的錢。”
  “這怎麽可能?寒溟璃水宮的真傳啊,窮家富路,怎能沒錢?”
  霍醉哪知道,寧塵打壹開始就用神念把那倆人的戒指掃了個透,底兒摸的清清楚楚。
  “那妳敢不敢和我賭吧!”
  “賭什麽?”
  “妳再親我壹下。”
  “妳要輸了呢?”
  “我親妳壹下唄”
  霍醉虛啐了他壹口:“呸!逗小孩兒呢?妳要是輸了,應我壹願,成不成?”
  寧塵嘻嘻哈哈往後縮:“親壹下不夠,還饞我身子?”
  霍醉被他逗得直樂,嘴上功夫不落下風:“妳那二兩骨頭,燉不了壹鍋的肉!”
  兩人正在說鬧,另外那邊可扯巴上了。
  景水遙似是做了什麽決定,許長風急得壹個勁兒想攔她,卻被她強按下手去。
  許長風無奈,只得作罷,跟著景水遙走了回來。
  她走到寧塵前面,也不含糊,張口就道:“十三,身上有閑錢嗎?”
  寧塵嘴角壹翹,朝霍醉揚了揚眉毛,霍醉蔫呆呆發楞,心說怎麽真叫這家夥說中了。
  “有啊,我們瀟湘樓壹脈,盤纏是少不了的。”
  “借我壹些。”
  “空口白牙,說借就借?這次妖墟之行,妳倆要是死裏頭,我找誰要錢去?”
  “不白借。”景水遙也不作色,手壹擡,拎起她原先掛在腰間的那塊兒煙玉,“這東西押妳,我定來贖回。”
  原來方才許長風就是跟她爭競這個東西。想來此物對她異常珍貴,許長風知其貴重,不想叫她拿來典質,卻擰不過景水遙意誌堅決。
  “來,我看看是什麽好東西。”寧塵壹把將那玉抄在手裏,擠眉瞪眼迎著日頭去看。
  許長風在旁邊鐵著臉拿話點他:“看便看,就怕不識貨。”
  這等沒有法力的飾物,真要較起真兒,可能比金丹期法寶都金貴。
  法寶法器,那都是拿來用的實在玩意兒,顯不出多高的身段,還就非得這種毫無用處的美物才叫奢侈,都是富家大戶拿來彰顯身份的。
  修士壹心向道,哪有功夫揣摩玉石雕撰之技,這可都是凡俗匠人代代相傳,壹輩子打磨手藝,才能弄出這等好貨。
  景水遙這玉子,不說什麽質地,反正寧塵壹竅不通,只講它這做工,那可是精細非常,不是百年壹遇的好匠人萬萬雕之不出。
  更重要的是,這玉佩亦有壹絲匠神灌註其中。
  玉石匠人未必有什麽修為,但雕刻打磨時全神貫註神念融匯,亦是心血所在。
  這所鑄物件離手之後,其匠神由內而發,是助修士安寧心神的好東西,換做旁的法寶卻是有所不及,故而更加珍貴。
  “行吧,東西我收了,妳開個價。”寧塵捉到那絲匠神之後便知此物不俗,轉頭捏在了手心裏。
  “十萬靈石,拿得出嗎?”
  寧塵直嘬牙花子:“哎呀……”
  景水遙當他資財不足,又道:“妳有多少?六萬八萬也可。”
  “給妳八萬,我也得留些自己應急。”寧塵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十萬靈石不過他瀟湘樓幾日嫖資,此時卻要磨蹭壹下把戲演足。
  “好,只是東西請妳守好,我必來贖回的。”
  許長風在旁邊跟了壹句:“若將東西丟了損了,可賠不起!”
  那還不是許長風的東西呢,看著他滿臉郁色,仿佛景水遙受的委屈都落在他身上了壹樣。
  景水遙倒是幹脆利落,收了寧塵的靈石,找客棧號下房來,便拉著許長風壹同走了。
  應天府城外的客棧早已人滿為患,好在有那伶俐的店主專門留了幾間上房,漫天要價囤貨居奇。
  寧塵也沒啥不舍得的,眼見馬上要跑到妖墟中吃苦,還不得好好犒勞自己壹晚。
  霍醉看他掏錢掏得壹點兒都不心疼,鼻子都皺了起來。
  不過她本就是被喚來幫忙的,有好地方住也說不出別的。
  寧塵伸手去推左間,她邁著步子就往右間去了。
  寧塵壹把給她拉住:“哎哎哎,哪兒去?”
  “我和阿遙睡這邊。”
  “說的這麽理所當然呢?妳把我和那狗命許長風撂壹屋,我不如死了算了!”
  霍醉哈哈笑:“妳死唄。”
  “行。”寧塵巍巍點頭,腆著臉往霍醉跟前壹貼:“死前妳把賬給我結了!”
  霍醉和他隨口壹賭,原以為說個玩笑話就過去了,沒想到他擱這兒不依不饒的。霍醉咬牙切齒:“那我跟妳壹屋,妳把賬平了。”
  “這還差不多。”
  就算壹屋歇息,霍醉也諒他不敢亂來。
  只是小霍如今心緒煩亂,原本打好譜壹路助他親近旁的女子,以此摘了思緒中那點念想,混沒料到寧塵突然又拿話來撩撥她。
  單單這樣也就罷了,誰知這家夥撩完就跑,自己都進屋了,他還真把賬平了,壹點兒旖旎念頭都不見,好像真就只是為了躲那許長風才哄她來的。
  他若真纏上來要親,霍醉壹捶給他撂翻就是,心中多少還能暢快點。
  可這不上不下不鹹不淡,渾然摸不著寧塵半點心思,霍醉實在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了。
  問他?他若壹口否認,自己臉往哪兒擱?
  順其自然?心剛靜下來,他又來幾句狂蜂浪蝶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灑脫如霍醉,還真沒應付過這等情境。
  兩人隔著中間壹個廳,各自睡下,霍醉翻來覆去到半夜,這才打定主意,心說任妳如何撩撥,我自風輕雲淡便罷。
  只不過,人要是能說到做到,那就不叫人了。
  “小霍小霍,起床了。”
  修行者神念堅實,壹覺只需壹個時辰便能精神充沛。霍醉也不貪床,寧塵壹聲輕喚,她已神清氣爽坐了起來。
  剛起身,就聞到壹股撲鼻的甜香。還沒等霍醉開口問,寧塵已端了小碗過來。
  “酒釀圓子,趁熱趁熱。”
  睜眼便有人把餐點奉在眼前,於霍醉可是頭壹遭。她瞥了寧塵壹眼,長嘆壹口氣:“這般殷勤,妳想幹嘛?”
  寧塵壹臉驚愕:“我能幹嘛?這不聽說應天府特產,正合妳的口兒,我給自家兄弟弄點兒好吃的來,又怎麽地了?”
  他話說的冠冕堂皇,叫霍醉挑不出毛病,聽著反倒是自己矯情了。霍醉抿抿嘴,憋了聲多謝,把碗接了過來。
  “哦——妳不會是以為,我還打著譜勾搭妳吧?小霍妳可誤會了,妳既然都說了不叫我招惹,那咱們只講兄弟義氣。平日裏開個玩笑,妳可別往心裏去啊。”
  “哈哈,那就好。”
  修士常以辟塵法傍身,也無需凈口洗漱。
  霍醉這般應著,把那酒釀圓子往口中壹送,只覺得香滑軟糯,喉中又有酒香四溢,當真是美味珍饈。
  只是不知為何,咽了那圓子在腹中,胸口卻隱隱泛酸。
  昨晚都定好了再不動心,妳怎地又晃神了?霍醉這般對自己說著,唏哩呼嚕將那圓子扒拉下去,卻再嘗不出半點香甜。
  寧塵權作不知,往她旁邊壹坐,拿出景水遙貼身的玉佩來:“小霍,妳看這玉,能不能看出什麽端倪?”
  霍醉看到那玉佩,喉中又是壹澀,不動聲色搖頭:“我不懂玉石,問我也白搭。她抵給妳的,妳便拿著好了。”
  寧塵提起這茬可不是為了叫霍醉吃飛醋,他是有正事琢磨:“妳沒覺得奇怪?她若用錢,找個典當鋪子把玉佩當了,少說典質十幾二十萬,何必要找我?她壹路上與我們甩冷臉,現在放下身段相求借錢,多難看啊?”
  霍醉聰明,壹點就透:“妳是說,她這玉佩不好見光?難不成是偷來的?寒溟璃水宮的人,總不能偷人家玉佩來往自己身上戴吧?”
  若是有空,寧塵倒是想在應天府尋摸壹個懂玉石的匠人,順藤摸瓜掏掏景水遙的底細。
  可這想法究竟太過魯莽,若叫懂行的看破什麽端倪報給上面皇寂宗,那不是把自己都坑進去了。
  沒過壹會兒,景水遙許長風已敲響了他倆的門,想偷偷去探也沒機會了。
  四人借著蒙蒙朝日往城門口走去,寧塵壹路上就把掛繩繞在指上,甩著景水遙的玉佩玩。
  看自己的金貴東西叫人這般輕賤,景水遙似是有些動了情緒,趕了幾步走在前面,圖個眼不見心不煩。
  許長風時不時盯著寧塵,幾次似是想要發作,又礙於景水遙沒能出聲。
  離開城門還有那麽壹刻,門口已經稀稀落落排了了十幾個人在前面。四個人在後面站定,寧塵這才將玉佩掂在了手裏。
  “阿遙,東西買齊了?”寧塵搭話。
  景水遙嗯了壹聲,態度比昨天惡劣多了。
  有脾氣更好,就怕冰坨子壹塊。寧塵伸指頭在景水遙肩膀上點了壹下,姑娘扭回頭來,冷聲道:“作甚?”
  “有言道,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我昨天思忖壹夜,這玉我終究是不能留,還妳了。”
  寧塵手壹松,揪著掛繩將玉佩晃在了景水遙眼前。景水遙冷冰冰雙目盈過壹層光亮:“欠妳的錢又如何是好?”
  “等妳還我就是。妳若賴賬,我上寒溟璃水宮找妳們宮主告狀。”
  “好。”
  景水遙見寧塵這般豁達,聲音不禁柔了,面色也緩下來,伸手便去拿自己玉佩。沒想到還沒夠著呢,寧塵指頭壹兜,又將玉佩握在了拳中。
  “妳……”
  “但有壹個條件,妳若能扒開拳頭,玉佩還妳。扒不開搶不走,那東西就歸我,嘿嘿,可不許用真氣。”
  他話音剛落,景水遙劈手就抓住了他的腕子,手指用力往他拳縫裏去鉆。
  想來這玉佩著實貴重,現在有機會失而復得,景水遙立時便用上了全力。
  寧塵說這話其實只為逗她玩。
  他早想明白了,這玉佩之中頗有故事,自己賣又賣不掉,匿又匿不走,捏手裏天天被人惦記,不如賣她個人情。
  倘若景水遙手上沒力掰不開他拳頭,寧塵自然會給她放水。
  可是兩個人這般手指交撥,正是用合歡真訣觸身窺探的好機會。景水遙那冰涼小手剛往寧塵手腕上壹放,他立刻運起了探查功法。
  羽化期宮主親手施展隔絕秘法,法力之強,恐怕連其他兩個羽化期老怪都觀之不透。
  可那畢竟是玄門正宗之法,究竟擋不住合歡真訣,寧塵神識兜住景水遙識海,悠悠然這麽往下壹觀,頓時如暴雷轟頂,炸得寧塵人都傻了。
  怪不得要用這般法門護住景水遙,這要被旁的人看去,可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旁人許是有不識貨的,可哪怕就剩壹個識貨,那人也得姓寧名塵。景水遙識海氣海的經絡周天,恐怕是幾千年才能出這麽壹個!
  此種絕脈實非後天修煉而成,乃是打娘胎裏就孕育出的仙體神軀。
  其經絡之內自成壹體,五行之脈通達天地,壹絲真元納入,周天循環之後便有十倍百倍生息不停。
  自己煉化也好,渡於旁人也罷,都能叫修行壹日千裏。
  邪道常有教人采補鼎爐的說法,現在看來都他媽是井底之蛙,景水遙這才真正是天地造化而生的鼎爐之體!
  就算不會雙修法們,只要能將此女攏在胯下日夜交歡,修行速度怕也是要快上幾十倍有余。
  倘換做寧塵施展合歡真訣與其歡好,只要全神貫註雙修,二人壹個月內便能齊齊邁入元嬰,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而此等絕脈,正適得修煉那《合歡清心訣》。
  好有壹比,合歡法綱若是壹架戰車,命君坐了車把式,焚心位就是前頭那駒兒,清心位則是後面的車子。
  駒兒只要性子對了便好,可這車要的卻多了——輪得圓,軸得韌,轅得寸,廂得大,但凡壹樣短這車就奔的不溜嗖。
  可有壹件事兒卻叫寧塵納悶。
  如此萬妙的鼎爐之體,說好聽點理應性情活潑,說難聽點就該是水性楊花。
  油碰上水就得往上飄,屄裏空著就會想男人,非得把這壹身的好肉都物盡其用才能舒坦。
  此乃身性如此,不是裝模作樣能混過去的。
  可瞧著景水遙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若說她是明裏冰涼暗中騷,寧塵這花叢中壹等壹的小霸王,還能看不出來?
  “放手!”
  許長風壹聲利喝將寧塵驚醒,他這才發現,景水遙早已將玉佩搶了出來,自己卻仍叨著她小手半天沒放。
  又低頭壹看,連褲襠都鼓了起來,差點沒把寧塵臊到姥姥家去。
  倒不是他生了什麽淫思邪念,而是合歡真訣被鼎爐之體壹誘,自發運轉,這才鬧得寧塵舉了帳篷。
  再看景水遙,壹張蒼白面頰都映出了些桃紅。
  不是羞的,全是氣的,她原以為寧塵大度還了她玉佩,還在心中微微贊許,如今卻只當他是借機揩油,再是性冷也生起氣來。
  還能解釋嗎?怎麽解釋也白搭呀!寧塵訕笑著松了手,不言不語退了壹步。
  景水遙抿著嘴,將玉佩戴回腰間,往前走了兩步再不理他。
  其實也沒什麽交情,被人白上幾眼也不叫事。可是等寧塵歪頭往霍醉那邊壹看,霍醉眼睛都瞪圓了。
  “妳這真是色中餓鬼哇……拉著人家手不放,還支帳篷,羞不羞!”
  霍醉雖與寧塵相識不久,但該經歷的卻是都經歷了。
  單憑自己淫藥入體,寧塵卻坐懷不亂這壹條,霍醉就絕不會覺得寧塵是有意為之。
  可畢竟他剛才露了醜態,霍醉說什麽也忍不住得嘲他兩句。
  寧塵唉了壹聲,伸手往腦瓜子上拍了壹掌:“是我鬼迷心竅!可誰叫我是處男之身,受不得這等誘惑。”
  霍醉哭笑不得,心說這小子壹進白帝城就鉆到瀟湘樓這大雞窩過日子,現在說自己是處男,天王老子聽了也得噴血。
  她搖搖頭:“我看妳這下也不用折騰了,我再怎麽幫襯,阿遙也難再理妳。”
  “妳怎麽凈給我打退堂鼓!我可不樂意了!妳先幫我練練嘛!”
  “練練?練什麽?”
  話還沒問完,前頭城門已經開了。修士們的隊伍立刻向前湧動,景水遙與許長風也邁動了腳步。
  恰在此時,寧塵壹伸胳膊,牽過霍醉手來:“等我牽習慣了,以後就不會失態啦!”
  霍醉胸口咯噔壹跳,還不及抽手罵他,已被寧塵拉著向前走去。
  她掙了兩掙,寧塵卻死也不撒手,此處人多眼雜,若是打鬧起來,難免被人圍觀。
  霍醉這麽爽利的人,壹時竟也覺得羞臊,就這麽由了寧塵。
  寧塵見她不再掙紮,暗暗開心,只將手腕壹扭,重新與霍醉十指交扣,牽得更加親密。
  他也不知霍醉現在臉上表情如何,只貪圖這掌中壹時的溫潤柔膩,胸中雀躍不停。
  高興歸高興,牽住霍醉的這壹刻,寧塵心中卻是清明了許多。因為他發現,自己腦子裏現在滿當當都是霍醉,實是容不下景水遙半分。
  其他修士有他這般機緣,遇到景水遙這種鼎爐之體,可不是立時要將霍醉丟了,全神全意把心思撲在景水遙身上,只為了修補法綱、成就大道。
  寧塵雖然多情,可若叫他壹心功利,虛與委蛇去討女人歡心,還不如叫他去學狗叫。
  況且他是真喜歡霍醉呢。
  寄在寧塵心間的這許多女子,沒有壹個如霍醉壹般。
  蘇血翎忠心不渝,乃是她道心如此;蕭靖英姿颯爽,親慕之余卻只是露水壹度;初央懵懂單純,愛護之心尤占其先;慕容嘉與寧塵同生共死壹回,對他癡心依賴,可究其根本,兩人這壹主壹奴乃是機緣成就而得;提到童家母女,更是在逢場作戲中漸生牽絆,這才割舍不下。
  唯有龍雅歌,領他入門,是知遇之恩,兩人水乳交融之時心神交映,壹番造化促成親密無間。
  龍姐姐是第壹個親他愛他的,又焚身灼天,在寧塵心中無可替代自不消說。
  可二人終是“日”後生情,寧塵又難免仰望於她,不似霍醉這般肩膀平齊。
  小霍與他的性子太合,寧塵真是少有這般輕松。
  與她在壹處,不用裝模作樣掩飾什麽,他那些油嘴滑舌精頭鬼腦,霍醉混跡市井全都接得住,笑也笑得罵也罵得,還有比這更讓寧塵動心的姑娘嗎?
  寧塵三番五次去尋霍醉,說是因為“用得著”,實則早就動了心思。
  既不是機緣巧合,亦沒有夾帶功利,自打他轉生此世,霍醉是第壹個真真正正叫他主動的,沒摻下壹點點旁的雜念,就是喜歡。
  趕上寧塵這人也有股擰勁兒,在合歡宗靈寶堂時就這樣,別人摳拿金銀,順勢而為就能占得便宜的事兒,他就偏不。
  若景水遙不是清心位的好胚子,他勾三搭四嘗個鹹淡也未嘗不可。
  可真叫他丟下本心情愫,為了修行得道去玩那些虛情假意,他呸壹聲就顛兒了。
  事情發展到如今,寧塵幹脆強斷了自己對景水遙的念想,不叫自己受那利欲蠱惑,專心致誌勾搭起霍醉來。
  鼎爐之體雖然稀罕,清心訣又不是只能她練,我叫霍醉練不成嗎?
  身邊從前的那些女子,寧塵哪壹次不是屌比心快?
  這回可不同,牽著霍醉小手,寧塵覺得如今竟和第壹世的影子模模糊糊重合起來——無甚思慮,無甚牽掛,只顧得怎去討心上人喜歡便可。
  我仿佛又做回我了。
  “呵,我說什麽來著,那小子心知妳不會再給他好臉色,終於露相了。”
  許長風在景水遙胳膊上輕輕撥了壹下,往後示意。
  壹路上他三番五次對景水遙說,寧塵心術不正,霍醉定是他的姘頭,好叫景水遙離他遠些。
  如今見寧霍二人終於合在壹處,可把許長風得意壞了。
  景水遙回頭看見寧塵牽著霍醉的手,面無表情轉了回去,沒有接許長風的話。
  方才雖有些氣惱,但片刻之後景水遙便清醒過來。
  細究少年當時表情,並非色迷心竅,實是驚愕震動,莫不成是看出了自己隱秘?
  可宮主神法又怎麽是他壹個靈覺期能看破的?
  想到此節景水遙不免疑慮,卻又無計可施,只得先將心思放在了眼前。
  城門口禮儀官收下了景水遙給的禮物,又擡出名簿請四人留名。
  好在四人要去的只是應天府外城,此處也不會深究身份,幾個人只胡留了姓氏也就放進去了。
  進得城來,霍醉以為寧塵怎麽也該把自己放了,往後輕輕壹扥,卻扯得寧塵回頭朝她笑起來,手指相扣全然不松。
  霍醉心亂如麻,不知怎解他笑中之意,直想拽著他衣襟撬開他嘴,數數他有幾顆牙。
  霍醉最怕的,是他在景水遙那裏遭了白眼,這才找尋自己以為替代。
  她向來不善玩些虛招子,能兩句話把事兒說明白絕不說第三句。
  甩開手夯他壹捶最是簡單,可霍醉突然又覺得有些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他牽著手,而是前頭那倆人已然給他冷眼白臉,自己舍不得叫他那般委屈。
  要真細究起來,壹個灑脫姑娘,此時卻瞻前顧後如此心細,小霍已經是著了寧塵的道兒,只是自己還看不分明。
  寧塵心中有數,乍著膀子以逸待勞,又有柔荑含在掌中好不快活,只苦了霍醉在後面叫他吊著犯愁。
  應天城可太大了,城中走著走著,甚至能望見幾座蔥郁小丘被屋舍攏在其中。四人壹路彎彎繞繞,在西城根附近的蒼山下尋到了壹間寺院。
  天底下的禪修都奉大日輪寺為尊,皇寂宗腹地城中能有這樣壹個廟宇,實則是大日輪寺與燕門交好,專門留得的壹處外使門戶。
  太平盛世,這間不大不小的寺院也沒什麽通使的功用,只供城中香客參禪禮佛罷了。
  皇寂宗倒是不以為威脅,畢竟禪修壹道要的是清心寡欲,又要剃成禿瓢,也不見有幾人成就涅盤大道,難道還怕宗中弟子抱團出家不成。
  時及祭祖大典,城中外人頗多,來此參覽的閑人自然也不少。交了些香油錢,四人假裝遊興使然,不動聲色混入廟中,也沒有僧人疑心。
  進了佛門清凈之地,寧塵總算松了霍醉的小手。
  霍醉掌中壹涼,好不容易舒下壹口氣,又見寧塵望著她笑,用肩膀輕輕撞了她壹下,默契親密。
  霍醉胸口忽地甘甜起來。
  似是懂了些意思,又不敢細想,只能跟著他先往前走。
  這寺中不過壹個禪修金身期的和尚壓著山門,與玄門相較大約和金丹期相仿。寧塵他們毫無顧慮,只若無其事往那後山偏僻處行去。
  後山壹處小小石窟,少有人來,已是遍地敗葉枯枝,也不見僧人打掃。
  寧塵按柳輕菀所示,摸到石窟中,尋得壹處隱秘石縫,便是那庚金劍密鑰歸屬之處。
  “來,手搭我身上,咱們動身。”
  寧塵此時也不得不認真起來,回頭確認三人都已抓緊自己胳膊,這才小心翼翼取了庚金劍劍胚,慢慢往石縫中壹插。
  微微壹聲嗡鳴,整個石窟突然震蕩起來,須臾間便停了。四人屏息而立,不敢挪動分毫,此間卻再沒生出半分異樣。
  可回頭壹瞥,石窟外面的天地已然換了顏色。原本湛藍的天變得灰漆壹片,卻不是因為烏雲蓋頂,只仿佛蒙了壹層不清不楚的紗罩子。
  那太陽光色暈涔涔從頭頂灰色中穿透下來,好死不活地落在大地上。面前是壹望無際的大平原,身後卻是黑洞洞壹片虛空。
  洞窟所在的那片土地,已從大地上撕裂開來,與無數碎片壹起浮在黑暗之中。
  這些地裂從大到小,越往深處越是稀疏,最終與黑暗融為壹體。
  順著大地邊緣壹直望去,就像是這片黑暗虛空正在逐漸向內侵蝕。
  四人誰都未曾見過這等景象,站在洞口壹時看得癡了。也不知若是壹腳踏空落入虛空,究竟會掉到哪裏。
  好在洞窟所在的地塊還算廣闊,與前面大陸之間裂縫不過丈許。拿肉眼去看,也看不出這些大小碎塊有絲毫移動,這天地界應該還算穩定。
  景水遙回過神後也不害怕,率先縱身躍上了前面的大地,許長風緊隨其後。
  寧塵狡黠壹笑,朝霍醉伸手,意思是拉著妳壹起跳。霍醉瞪了他壹眼,自己腳下壹踩飛身而過。
  寧塵沒能再拉小手,撅著嘴自己跳過虛空,盡擺出壹副委屈樣子給霍醉看。
  霍醉錯開眼神也不看他。她心知景水遙他們厭惡寧塵不好開口,便壹本正經代問道:“如今已進到妖墟之內,我們往哪裏走?”
  “跟著我就行。”
  寧塵剛準備動身,景水遙卻走上前來:“十三兄弟幫我們指個方向即可,妖墟中行走頗有風險,妳與霍姑娘就在這裏等我們。”
  進入妖墟得要庚金劍,出去自然也少不了。
  寧塵不禁疑惑:“要是等個十天半月妳們都不回來,我們難不成在這兒搭窩棚住下?妳就不怕我們等不下去,提前走了,把妳們困在此處?”
  “祭祖大典結束之後兩天,若我們還不回來,妳們便走。”
  “得了吧,咱們趕緊去趕緊回。妳也知道妖墟兇險,看在樓主面子上我也得照應照應妳們。”寧塵說著話,也不給置喙的機會,擡腿就走。
  景水遙見他壹意孤行,也沒有再說旁的,跟許長風壹起吊在了後面。
  妖墟原本是妖族生息的地盤,大小妖城妖洞沒有壹百也有八十,只不過現在都已變成了殘垣焦土。
  那怨魂妖靈大多是白天蟄伏,但若被附近真氣攪擾,難免也會出來發難。
  雖然是第壹次進妖墟,幾人都對此間情況多有打聽,誰都沒有催動真氣施用身法。
  才走了不壹會兒,許長風忽然身形壹頓:“妳們試到沒有?真氣似有逸散。”
  他修為最高、真氣最厚,此時突然發覺體內真氣恍若有虛,像是被人抽走了壹些似的,不免有些緊張。
  景水遙閉目壹試,點了點頭。霍醉卻壹臉迷茫,並未試到真氣有半分削弱。
  “元嬰不入妖墟,這話妳們聽過沒?”寧塵漫不經心道。
  若能知曉妖墟所在,這句偈語也便容易聽得。景水遙嗯了壹聲:“宮主講過此言,若非如此,我就壹路修到元嬰再來了。”
  旁人聽了這話恐怕笑掉大牙,元嬰若是那麽容易修,中原早就出來千八百飛升的了。
  然而寧塵卻明白,景水遙鼎爐之體,恐怕早已隨寒溟璃水宮宮主修習了什麽神妙功法,這話可沒有半點虛的。
  “不是元嬰進不來,而是妖墟中妖靈聚匯,貪食修士靈氣續命。若元嬰期在此處現身,立刻便要引得千百萬妖靈齊齊來攻。打是能打過,卻是寸步難行,故而有此壹偈。妳我雖不是元嬰,但靈覺距元嬰也不過就差道心壹解。留在此界之內,真氣恐怕得降到靈覺初期才能穩下。”
  霍醉本就是金丹,沒有此憂。景水遙許長風就地盤坐,收斂周天嘗試摸索抵禦之法,耗費壹個時辰卻也徒勞無功,只得任憑真氣慢慢降了下來。
  寧塵早知此節,他若是靈覺後期恐怕也討不了好。但合歡真訣威力強橫,憑他靈覺中期修為,竟微微抗住了沒有逸散。
  不過這也是他為何敢叫霍醉來此的原因。真氣受制,霍醉憑借這壹身葉含山武修奇功,戰力絕對不會遜色其他二人。
  四人行走壹晝,運氣不錯,好歹沒有什麽像樣的妖靈攔路,只在路過壹片沼湖時引動了幾條魚怪殘魂,剛壹露頭,許長風已禦使飛劍給它們斬了個魂飛魄散。
  灰蒙蒙的天上日頭懸而不動,卻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暗淡。可見這天地界中的太陽並非實物,乃是壹個殘影。
  面前偌大壹片廢墟浮入眼簾,寧塵直楞楞沖著那個方向就去了。
  許長風本不想與他多話,可見他步伐堅定,不禁還是張了口:“前方那廢墟……原本莫不是壹座妖城?其中妖靈定然群聚甚多,為何要往那處去!”
  寧塵懶得和他耗費唇舌:“妳認識路我認識路?我能帶頭找死嗎?今晚就在那處落腳,妳要不敢進,就擱這兒挖個地洞。”
  “昨夜已休息過了,何必駐腳,繼續趕路不成嗎?”景水遙說。
  寧塵連連嘆氣:“嗨喲,真是得虧我帶路。當初要是叫妳們自己走了,今晚妳們就得死這兒。”
  “此話怎講?”
  “妖墟入夜,幕如墨染,伸手不見五指。又有萬妖齊出,遊蕩巡弋。白天戰起來,勝負好分,晚上若是遭襲,堆也被怪堆死了。唯獨這天地界中的幾處妖城殘毀之處,當初滅妖大戰,被各式陣法結結實實犁過壹遍,莫說妖靈殘魂,鬼毛都驅的壹根不剩。晝行夜伏,尋妖城斷壁處休憩,乃是妖墟內排第壹位的規矩。”
  景水遙聽是聽進去了,但仍問道:“妳……妳們瀟湘樓,如何知道這許多?”
  “妖墟本就是供皇寂宗高階弟子歷練的地方,從他們嘴裏摳點兒話,對瀟湘樓還不是易如反掌?”
  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那兩人還能再說啥?
  都乖乖跟著寧塵進了妖城廢墟。
  此處早已被人族修士掀了個底兒朝天,別說囫圇個的房子了,三五尺高的墻都少見,最多也就擋擋沙土風塵。
  倒是有樹,妖墟內靈氣濃厚,樹木生長旺盛。
  湊來些枯枝,生火決隨便壹點就是壹蓬紅燦燦暖烘烘的篝火。
  夜漸漸來了,頭頂天空竟壹點點變作深紫色,布出了漫天星鬥燁燁生輝,卻有壹番驚心動魄的好看。
  寒溟璃水宮二人面色重重,也沒心思觀景,只從戒指裏取出錦蓋鋪在地上,盤膝坐定,吐納修行起來。
  霍醉身為武修,慣於拳腳之時運氣修煉,現在身在妖墟不敢擅動,也只好別扭著打起坐來。
  可是還沒等她閉眼冥思,就感應到身後隔了壹堵墻,寧塵正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叫霍醉全然靜不下心來。
  她扒著斷墻探出頭去:“十三,妳好煩啊!”
  只見寧塵整了壹塊大青石板橫在地上,不知從哪裏弄得盤子,四涼四熱八個菜已經擺上了。
  這黑燈瞎火殘垣斷壁的地方,竟叫他整了這麽壹個席面出來,霍醉眼睛都直了。
  “妳跑到這兒野餐來啦!?”
  “還差這麽壹天打坐的功夫嗎?別在那裝模作樣了!來,吃點兒吃點兒!”
  “妳也夠沒心沒肺的。”
  “哈哈哈!有腸有肚就行!”
  他倆這邊唧唧喳喳,身後許長風壹聲叱喝:“妳二人這般聒噪,如何叫人靜心修行!”
  霍醉還擔心寧塵跟他嗆起火來,沒成想寧塵卻不當回事兒:“好好好,我們離遠點。”
  他說著就將地上的青石板壹托而起,朝霍醉壹努嘴,向遠處走去。
  霍醉笑著將手按在斷墻上壹躍而過,跟著寧塵走去了前頭另壹座殘屋裏。
  低頭壹看,嗬,不光菜齊,還有酒呢。四只酒壺兩只酒盞,已叫寧塵擺得齊整,青石板旁邊還鋪了壹只牦牛毯子。
  霍醉鼻子壹抽,識得那酒香,心中那點糟亂全都吹散了。
  看那酒器就是,那並非自應天府購置,而是瀟湘樓珍藏售賣的佳釀。
  寧塵這是有心了,提前備好了美酒,從白帝城壹路帶過來的,這份心思霍醉如何看不出?
  猜定了寧塵的念頭,霍醉便不慌。她從不怕這少年對她有何居心,只怕猜錯了他的意思,兩人生出誤會。
  鬧了半天還是沖我來的,霍醉嘴角壹翹,先前的忐忑酸澀壹解,眼裏的光色也柔了。
  寧塵跽坐在毯子上,擡手用第壹只酒壺斟了酒,擡眼向她壹望:“聊聊?”
  霍醉將衣袍壹展壹甩,在寧塵身邊坐下,伸手去取酒盞,卻被寧塵擡手攔了壹下。
  “壹口下去,能識得這是什麽酒嗎?”
  霍醉也不多說半句,仰頭將酒送入口中,嘴巴壹咂:“瀝膽酒。”
  “真是個酒膩子哇!這都喝的出來?”
  霍醉笑道:“葉含山上下兩只醉貓,妳當是虛的?”
  酒是好酒,菜卻沒什麽精巧。寧塵叨了顆醋花生丟進嘴裏,開口道:“瀝膽披肝,君子之澤……今夜我不當小人,也想妳陪我當壹回君子。”
  “酒後無君子,我可不敢打包票。”霍醉取過瀝膽酒又給自己滿上,那酒壺盈盈壹握,三杯倒出來卻是幹了。
  她將最後幾滴振在杯中,抿過壹口;“妳是有話要問?”
  “妳與旁人結過道侶嗎?”
  此壹問倒是鋒銳,壹點兒都不帶寰轉的。霍醉心頭壹顫也不偽作,將頭壹點:“兩年前,有壹良人。”
  散修男子若如霍醉壹般混跡市井,往往粗鄙雞賊,以霍醉的心氣兒卻是看不上的。
  她生的好看,糾纏她的自然不少,世家子弟尤而為甚,可家教不嚴品行不端的她入不了眼,門風罡正德才兼備的又因那惡名對她敬而遠之,兩廂壹擠兌,竟壹直沒有親近之人。
  兩年前她倒是真遇到壹位公子知書達理,沒有先入為主聞名取人。
  霍醉對他生出了些許情誼,幾番相處之後,架不住對方苦苦哀求,也就應了與他結為道侶。
  霍醉剛壹答應,那人就顯出了壹肚子迂腐。
  什麽女孩家不許踩凳子,說話不能太大聲兒,穿衣服不能露胳膊,霍醉是做這也錯做那也錯,渾是討不了壹點兒好。
  開始霍醉只當是他為了自己好,也沒太往心裏去,可到了第二天,那人壹句“女子如何能喝酒”,霍醉立刻就把他凳子踹了。
  別的還好說,不讓姑娘我喝酒,妳愛滾哪兒滾哪兒去。
  也沒什麽好遮攔的,寧塵問了,霍醉就順嘴壹咕嚕給他全都倒了出來。
  寧塵聽完,釋然道:“妳那時不叫我招惹,我就覺得妳是以前有事兒……”
  霍醉嘆氣:“我這人啊,天生不愛被管,我家那老頭從小都不敢管我。經了上次我也是看明白了,若與人結了道侶,定然要被框住,終究還是自己壹個人才能逍遙自在。”
  “兩人未必不能壹起自在,妳那是沒碰上靠譜的。”
  “誰靠譜?妳?”霍醉斜他壹眼,嘴角帶笑。
  寧塵這回卻是沒順桿子往上爬。他默默無語,取過第二壺酒,斟在杯中。
  “這回也要猜酒嗎?”霍醉問。
  “待我說完話,妳再喝。”
  看寧塵面色微沈,霍醉便將酒杯放在了石板上:“妳講吧。”
  “妳於我瀝膽,我也剖心報之。霍醉,獨孤十三乃是我假托的姓名,此時已不能再瞞妳。”
  言外之意,再瞞妳,如何叫我往妳心裏去住。
  霍醉竟也微微領會了其中深意,她忽然又有些發慌,深吸壹口氣,問:“為何要托以假名?”
  “因為大如浩天宗這等五宗法盟,都將我視為肉中之刺,想要拔之而後快。我不遮掩身份,便無法在中原行走。”
  “妳與他們有仇?”
  許許多多婉轉說辭在寧塵心頭轉過,他不禁得開始害怕……已經與霍醉這般近了,若將她嚇退可怎麽辦。
  那可是五宗法盟,不是旁的什麽宗派。
  與他們作對,幾乎便可算作整個中原修士的敵人。
  這世間有幾人能在這等龐然大物之前挺起腰來?
  可若不把話說透,又開口作甚?寧塵想到此處,只硬聲道:“是。有滔天之仇。”
  “妳……”霍醉再是閑散無羈,聽了這話也不免有些懵。
  寧塵擡手將霍醉的杯子送到面前:“話不急敘,請飲此杯。”
  霍醉楞楞地接過去,三心二意之間將它飲下。待她於口中壹品,眉頭舒展了兩分:“這酒喚做……合歡釀。”
  “答對啦。”
  霍醉長長舒了壹口氣:“妳的真名是……寧塵……”
  “嗯。”
  此酒非是與合歡宗有關,只是拿合歡花釀造而成。
  可合歡宗那場禍事早已傳遍天下,寧塵的大名兒連帶畫影圖形烏泱泱鋪到了各州各府,白帝城所在辰州亦不例外。
  寧塵奉上的這杯酒,即是給霍醉點破最後壹層窗戶紙。
  寧塵雖有壹氳大禍罩在頭頂,卻嚇不住霍醉半分。若是知道身邊人有難就縮了脖子,也對不上她這義字當頭的性格。
  “寧塵……寧塵……”霍醉在口中咀嚼著,歪頭沖他壹笑,“這名字可比那什麽十三好聽多了。”
  寧塵笑起來:“是啊,好就好在,跟霍醉倆字特別般配!”
  霍醉把腦袋垂在自己胳膊上,咯咯笑著。
  待她再擡頭起來,酒紅已攀上面頰。
  她正正心緒,將眼放在面前壹桌酒菜上:“妳與我說實話,從壹開始,就在跟我玩以退為進的把戲,是也不是?”
  寧塵壹梗脖子:“人吶,壹旦動了心,哪是妳壹句話就能堵了去的?我又怕死纏爛打叫妳厭煩,只能出此下策。今天我就把話說死了,妳若真是壹點兒想法沒有,咱們就踏踏實實當哥們兒,從今往後再不提此事。可妳若覺得我還有那麽壹丁點兒好,為何不試試嘞?”
  寧塵喜歡的就是霍醉與他處處合拍兒,霍醉又何嘗不是。
  哪是覺得“有壹丁點好”啊,現在處在這意頭上,霍醉看寧塵是哪哪兒都好。
  如今寧塵把話掰開揉碎了這麽壹說,霍醉只覺得若是再將他推遠,怕是真把這緣分耗盡了。
  但又叫她如何開口去說?
  霍醉性子這麽直,嘴巴張了張想說些好聽的,腦袋壹片空白,半句軟話都說不出,臉都紅了,只憋出壹句:“倘妳能說出個理由,試試也未嘗不可。”
  寧塵舒出壹口氣,眼見好事只差臨門壹腳,他抄過第四只酒壺,遞到了霍醉嘴巴前面。
  前面兩味酒俱有深意,霍醉自也不由得好奇,由他捧著酒杯輕輕抿壹口,隨即啞然失笑——這壺酒名為【醉生夢死】。
  寧塵將她抿過的酒喝進肚子:“妳方才總說自在自在,可強擰著不順自己心意,又叫什麽自在?從心所欲,醉生夢死,才是真的逍遙。”
  三壺酒,三層意,都被寧塵算得通透,於自己身上用盡了良苦心思。
  霍醉胸口被融融暖意塞滿,最後那點倔強也給推垮了。
  她劈手奪過那壺【醉生夢死】喝盡,酒不醉人人自醉,面頰已是姹紫嫣紅,寧塵何時見過她這等嫵媚,眼睛都看癡了。
  “與妳結為道侶……倒也沒什麽,但看妳小子如此會哄姑娘,怕是女人已經有不少了,妳叫我往後如何自處?”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霍醉又知他長期宿居青樓妓館,心中早有計較。只是如今口雖然松了,卻是不知怎麽擺正身份。
  “就把妳養在外室,給我當個小三兒——”
  霍醉跟他認認真真掏心,卻換來戲言壹句,直戳得她火上紫府,別提多委屈了。
  姑娘鼻子壹酸,伸手就去掐寧塵脖子。
  寧塵連忙抓住她手兒往後壹屈,將霍醉攬在懷裏。
  “家花不如野花香,當個野花不好?”
  寧塵沒輕沒重還在逗人家,霍醉氣得都哆嗦了,體內真元壓制不住直向外溢,都氣冒了煙兒了。
  試著懷中佳人使勁往外掙起來,寧塵這才撫著姑娘後背好生安慰:“這不都由著妳嘛,妳若盼著明媒正娶,那我就八擡大轎上妳的葉含山……”
  霍醉擡手在他腦門上扇了壹掌,勉強壓住火氣:“誰要與妳娶親!我只要、我只要……”
  她話壹時難說出口,寧塵卻接道:“妳只要我對妳有壹顆誠心赤膽,斷不可心口不壹。”
  寧塵壹雙眼睛忽爍間沒了戲謔玩鬧,只留下壹片至誠至真。
  霍醉所思所想被他壹壹說中,只嘆他竟將自己讀得這般透徹,馬逢良將酒逢知己,肩頭那些許踟躕盡數卸了。
  寧塵試得她身子軟了,又接口道:“我不光應妳,還要親妳愛妳,叫妳知道雙蓮並蒂何其之美,比翼雙飛何等之妙,叫妳思我想我,依我念我。從今往後,哪怕苦酒入喉,我們也早晚叫它都變得甜了。”
  雖是壹番甜言蜜語,卻說得精誠樸拙,霍醉聽得心顫,大羞不已,連忙出言打斷:“我不聽這些誆人的話,只叫妳知道,我可沒有第二顆心交於妳處。若是今後欺我騙我,恩斷義絕之後,莫來癡纏不休……”
  寧塵小心翼翼拿指尖在她臉頰壹滑:“還沒如何呢,就去想那鏡破釵分的哀事。”
  “世間冷暖,愛侶相欺之事,我都見得慣了……只盼妳我能有好聚便有好散,也不枉、不枉我……”霍醉喉嚨發顫,強擰著才說完了最後半句,“……不枉我傾心壹場。”
  那鐵樺壹般的剛直為他變了柳條枝兒,寧塵心口怦怦直跳,將額頭與霍醉抵在壹處,輕聲道:“嗯……我傾力而為,斷不叫醉兒後悔就是。”
  壹聲醉兒入耳,霍醉只覺雙眼泛酸,連忙緊閉雙目。這壹聲呼喚至親至柔,終叫這壹輩子硬挺著脊梁的姑娘得了壹個貪晌之處。
  二人相輔相依,許久沒有說話。
  霍醉肩頭抵著寧塵胸口,試得他胸膛熾熱心口震蕩,不知不覺間只剩下心滿意足。
  寧塵攏著霍醉長發在指間把玩,仿佛又回到了第壹世那無有遠慮的純粹時光。
  片刻,霍醉支起身來,在寧塵肩膀頭兒拍了壹巴掌:“哎,當家的……”
  “當家的?”寧塵咂麽咂麽嘴,直挑眉頭,“這他娘是個什麽稱呼?”
  霍醉微微壹笑:“妳把我誆到手裏,欺我看重義氣,早晚要將我使喚的團團轉。雇個小工還得給錢呢,我可不吃這啞巴虧。別的不說,今後我那酒妳得包了!”
  她話說的似是生分,可寧塵忍不住還是笑了。這酒膩子,明裏算賬,暗裏實是抹不開面子,在這兒別別扭扭撒嬌呢。
  “行行行,得虧妳爺們兒我兜裏有錢,妳壹輩子酒錢與我這兒報銷就是。”
  話說的叫人踏實,霍醉心情大暢,伸手朝那最後壹壺酒壹指:“喏,給我拿來——”
  寧塵把酒壺握在手心,望著霍醉眼睛:“醉兒,若只靠聞的,能猜出酒名嗎?”
  霍醉自信壹笑:“難不倒我。”
  寧塵將那酒遞在了霍醉面前。霍醉低頭壹嗅,不禁壹陣耳熱心跳。
  【鴛鴦回春酒】。此酒雖無什麽淫性,卻也是強腎催宮的春物,寧塵暗含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也不壹定非要今夜喝……醉兒想與我飲酒,自是時刻奉陪。”
  霍醉顫巍巍接過寧塵手中酒壺,踟躕片刻,自己默默斟了兩杯,與寧塵遞了。
  她深吸壹口氣,柔聲道:“寧塵,我霍醉沒有其他姑娘的千嬌百媚,也盡不了她們那般心細如絲,只有壹節敢逾其先……此酒交杯,妳不負我,我不負妳。”
  寧塵聽得霍醉剖白,心神激蕩,兩人臂彎交錯,齊齊飲下那杯春酒。
  寧塵再按捺不住,丟去酒盞,俯身擁住霍醉,雙唇相觸,把那情債先討了回去。
  當初葉含山時,還是霍醉先動的。
  寧塵那日醉得暈暈乎乎,什麽也沒記住,如今貪那小嘴軟嫩新鮮,親來吸去,沒把持兩下就把舌頭往霍醉喉中去鉆。
  霍醉酒量好,上壹回如何被他欺負可還記著呢,這回自然更是抗他不住,秀鼻壹哼就被他撬開牙關,舌頭給卷了去。
  那日畢竟酒喝得麻酥酥了,這回才知道被愛侶親吻竟是這般舒服,霍醉身子裏壹團火從喉嚨飛到胸口,從胸口跌到小腹,就這麽壹股子熱氣兒來回鼓竄,實在受不住激蕩,喉中妙音壹聲,胳膊不禁死死纏住了寧塵脖頸,盼他就這麽壹直親下去。
  女孩口中小舌香軟,更有醇酒香氣彌漫,簡直要把個寧塵迷成大尾巴狼。他左吃右吃,把霍醉那舌頭舔了不知道多少遍,還是貪個沒夠。
  不光嘴貪,這色中惡鬼手能老實的了嗎?霍醉那壹身寬袍大袖的,他那賊手滋溜順縫鉆了進去,壹把捏住胸前那團軟肉。
  霍醉本錢可真不小,只是為了行武方便叫她拿纏布死死纏了胸。
  寧塵只愛吃新鮮的,怎能容那好物事珠玉蒙塵,性子壹兇,手上竟用了力,壹把給霍醉纏胸撕了壹半開來。
  霍醉是見過世面的,不是不知道男子喜好女子何處,可寧塵這窮兇極惡的模樣,真叫她沒得防備。
  掙紮著吐了寧塵那舌頭出來,霍醉狼狽抹了抹嘴角香涎,小聲埋怨道:“又、又不是不給妳摸,妳扯壞我纏布幹什麽!”
  寧塵口中失了小舌,也不說話,又拱在霍醉頸子上舔了起來。
  霍醉身若遭雷,不禁壹個哆嗦,再沒法多說什麽,叫寧塵雙手齊下,把裹胸布都撕巴幹凈了。
  壹對水滴乳兒從束縛中淌了出來,霍醉那身白色大袍之下除了壹件輕紗罩衣壹條包臀褻褲,再無壹點遮攔。
  她知道自己已被剝得敞懷露乳,被寧塵看了個精光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斜倚在身後斷壁之上,羞得閉上眼睛歪過頭去,不住喘息。
  寧塵手中兩團噴香軟膩,揉來揉去好不快活,忍不住低頭去看,但見那雙乳圓潤飽滿,雪白團子當中壹簇櫻紅挺立。
  若叫霍醉跪爬下去從後面行淫,這對乳兒可會真如水滴壹樣垂在她身下,叫他撞得顛翻不休了。
  見了如此美味可沒法再忍,寧塵壹口咬了上去,用力壹吸,嘬得霍醉“啊”的壹聲小小尖叫,把那壹身的剛硬骨氣都丟了。
  “寧塵!輕點咬……”霍醉本想叫他停了,可又見寧塵吃得如癡如醉那般喜歡,心底湧出壹番喜悅,話到嘴邊也改了。
  寧塵得了允,兩只團子更是誰也不放過,右邊吸得腫了,又去品鑒左邊,來來回回吃個沒完。
  霍醉雖未經人事,可折騰半天也叫他弄得頭暈目眩,心火上上下下,在小腹中燒了個夠嗆。
  她斜眼瞥到寧塵那褲襠,裏面兒的東西幾乎都把褲子給他撐破了。
  當初南元朱門,二人藏身櫃中,她還掐了那東西壹下,壹時間想起此事,恍如隔世,不禁伸出手去,給他揉捏起來。
  寧塵埋首奶兒之中,忽地試到那堅挺處壹陣酥麻,頗有些驚訝。
  忍不住擡起頭來,狠狠親了霍醉兩口,蹬鼻子上臉捉了霍醉手腕,將她小手塞入了自己褲襠。
  霍醉為人幹脆、敢作敢為,情愛間也不願偽作矜持,寧塵得寸進尺之下她竟也不抗拒,捉著他巨鳥壹根,細細替他上下搓弄起來。
  寧塵這下可來勁了,膩聲在女孩耳邊問:“醉兒今夜就給我?”
  霍醉壹聽可急了,鹿心亂撞,連忙道:“不給!”
  “那妳還給我搓的這般硬,叫我如何紓解!”
  霍醉被他問得六神無主,幾番張口不知如何作答,被他偷上前來將舌頭占住了,絞纏了壹腔口水,又被逼著咽了。
  逐漸喘不過氣來,霍醉勉強將他推開寸許,忽試得探在他身下的那只手虎口濕漉漉,訝然道:“妳……出精了?”
  “啊?我可憋得難受還沒起頭呢!”寧塵也被她問楞了。
  “那怎的濕了我的手……”
  寧塵失笑,賊眼往霍醉腿間去瞄:“妳能濕,我卻不能?”
  霍醉這才試到自己腿間涼涼,不知何時已泌了愛液出來,將褻褲蔭了壹片。
  她壹羞壹楞的功夫,寧塵已拿手掌搶在那桃源秘處。
  霍醉連忙去抓他手腕,卻被他手指上下搓揉了幾個來回。
  “唔!”霍醉雙腿壹蹬,只覺得被打了壹悶棍似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情到濃處,叫寧塵狠狠壹激,好懸沒迎來自己第壹次泄身。
  若寧塵欺她軟,使手段亂七八糟壹頓亂揉,怕是這姑娘立時就要交代在這兒。
  可寧塵哪舍得叫她第壹次獨飲空杯?
  趁機會就扯著那褻褲往下去拽。
  她平時打拳踢腳,下身不愛穿長衣,只留這樣壹件黑色褻褲遮春,故而這褲管比平常褻褲略長,能裹住小半大腿。
  若是她著意不允,寧塵可是不好脫的。
  霍醉喘勻壹口氣下來,竟發現自己褻褲已被扒到大腿,頓時有些惱。
  “說了不叫妳急在今夜!”
  寧塵又氣又笑:“那妳別擼我雞巴!”
  霍醉被他吸得舌頭發麻,嘬得雙乳又痛又癢,身下還濡濕壹片,如何不想要?只是此番叫他激起了性子,偏不要給他。
  “方才叫妳這般欺負,看我如何報仇!”
  她壹挺腰壹使巧勁兒,竟翻身將寧塵按在地上往腰間壹騎,伸手自己把褻褲脫了。
  寧塵又驚又喜,可沒成想,霍醉偏要罰他壹個看得見吃不著。
  她身旁那些姐兒妹兒沒少跟她說悄悄話,倒是教過她壹招。
  霍醉大起膽子,強忍羞澀解了寧塵的褲腰,那白玉老虎嗷嗚壹聲跳將出來,狠狠掄在霍醉小腹上。
  霍醉原本還覺得,若是他纏得緊,半推半就給他也就是了。如今看到這壹條兇獸現身,心道這要是叫他得逞,自己還不折了半條命進去。
  未免身遭此難,那更是得使出渾身解數降龍伏虎。
  霍醉按著寧塵胸膛不叫他亂動,拖泥帶水舉身子往他玉棒上壹坐,平壓在胯間,前後輕輕晃起了腰。
  寧塵見慣花叢,卻未見過霍醉這與眾不同的花瓣。
  她私處生得頗為靠前,小陰唇展出小小兩片紅嫩薄如蟬翼,帶著點點淫露正含了棒身。
  寧塵低頭去看,兩抹鮮紅裹在雞巴上,宛如壹張小嘴親昵;再往上看,又見原本那颯爽女兒,衣袍開敞下藏著壹對奶子,在自己兀自扭腰不停。
  寧塵當時半個身子就麻了,直想扛著她那長腿夯她個實實在在。
  “好醉兒——就給了我吧——妳這樣弄,叫我不上不下,可燒壞我啦!”
  霍醉也在那裏銀牙半咬,壹時間身子也是歪歪扭扭,數著壹二三四怕是也要到頂兒了。
  她這雛兒,方才在寧塵作弄下遠遠望見那滔天洪水,是又饞又怕,現在學那騷娘兒把式給自己情郎吃了半天素的,也不知是該叫他入在腹內送自己上去,還是趁著尚能守住心念,就此罷休,來日方長。
  又晃了十幾下腰,寧塵已是咬牙切齒眼前發黑,忍不住叫道:“好妳個臭酒貓兒!待真激起我性子來,翻身過去幹妳個七葷八素!”
  霍醉紅頰似血,氣喘籲籲笑著逞強:“若不用真氣……妳還能……弄得過我?”
  寧塵梗著脖子就要起身掙紮,可手腳壹動立刻被霍醉制住了關節。
  他倒忘了當初這姑娘在白帝城是怎麽欺負他了。
  真氣也不敢用,引來那邊寒溟璃水宮二人,可就丟大臉了。
  無奈之下,寧塵只得摔躺回去挺屍,霍醉臀兒慢慢動著,上身卻伏下去,抿著寧塵嘴唇親了又親。
  “認輸了吧?”霍醉總算贏了壹回,喜笑顏開。
  寧塵無奈,眼珠子滴溜溜往下瞅去,正賞到那壹對兒水滴乳是怎麽垂而蕩漾,也算補了補心頭缺。
  “霍姑娘!十三!”
  斷墻另壹側突然壹聲呼喚,嚇得霍醉連忙縮下身來。腳步聲由遠而近,卻是景水遙見他們久不回還,出來尋了。
  霍醉驚慌失措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寧塵機靈,抱了霍醉壹側壹滾,將她擠在墻角之下。只要來人不把頭探過斷墻,便發現不了他們。
  霍醉松了壹口氣,低頭見自己壹對乳兒頂在寧塵胸口,已被壓得鼓鼓囊囊,不禁又羞了半天。擡眼壹看,卻發覺寧塵正朝自己壞笑。
  還沒回過神,就試著那火熱巨物頂入自己腿間,直往那桃源蜜縫逼去。
  霍醉嚇得連連搖頭,卻不敢出半點聲音,動著嘴唇壹個勁兒說著“我認輸我認輸”。
  寧塵叫她欺負半天,豈能饒她,原本那點憐香惜玉早被蘊成了滿腔淫欲。
  正趕上霍醉穴兒生的靠前,兩人在墻根下面對面並躺壹處,全然擋不住寧塵暗度陳倉。
  壯碩龜頭抵開了兩片小陰唇,霍醉這才真的慌了,顧不上被旁人聽見,咬著寧塵耳朵,蚊蠅般小聲:“塵哥,我錯了還不行……”
  壹小句話還沒說完,寧塵腰壹挺,龜頭撐開軟肉就日進了霍醉屄口,恰頂在處女膜上。
  霍醉眉頭壹緊,張嘴欲呼,好在神智尚清,壹把捂住了自己小嘴。
  從穴口到膜兒,都叫那滾燙鐵棒頭兒填了。好在霍醉勉強還能忍耐,她緩過壹口氣,小聲急道:“妳來真的?!”
  寧塵在她耳上壹舔,柔聲道:“接下來才是真的。”
  霍醉怕得要命,心壹橫,也不管叫不叫人看見,立時就要爬將起來把那虎頭掙出穴口。
  可是寧塵已穩穩挾住她身子,伸手替她捂了嘴,小腹與她貼在壹處,屁股往裏結結實實頂了上去。
  霍醉腹中仿若龍吟虎嘯,開碑裂石,叫鐵棍壹下子探入那月牙口兒,將晶瑩圓潤的處女膜捅了個破破爛爛,再回不去了。
  霍醉痛得幾近暈厥,可偏偏就是暈不得,壹聲淒叫也叫寧塵死死捂在了口中。
  鮮紅血珠從兩人肉縫中淌下來,滑過她白白大腿,沾染了身下白袍。
  又聽上頭許長風聲音道:“找到了麽?”
  景水遙應聲:“沒有,只有殘羹剩酒。”
  “呵,那倆人定是逞欲尋歡去了,不必擔心。我真沒說錯,那霍醉裝模作樣,到底是個淫女。”
  兩人聲音遠去,可把霍醉委屈著了,淚珠吧嗒吧嗒掉了幾滴,都淌在寧塵手背兒上。
  若放在平時她可不當回事,恰逢現在,屄裏真就插了壹根雞巴,又被寧塵這樣欺負,如何不叫她往心裏去。
  寧塵可沒見過霍醉這幅模樣,頓時慌了,連忙去吻她臉頰將淚珠兒親了:“醉兒痛著了?別聽那狗東西放屁,妳我情投意合,管那風言風語作甚。”
  霍醉閉著眼,雖不流淚了,卻也不愛看他。
  寧塵抱著她又親又哄半天:“妳不高興啦?那咱們不弄了,我這就出來。”
  霍醉紅著鼻頭,睜開眼氣道:“身子都叫妳破了!又說這等話!”
  “我也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嘛。後面還有極樂綿長,我想叫醉兒早些享受……”
  霍醉身邊姐妹都與她講過這番滋味,知道他不是假話:“妳就不能輕點……非挑我不敢動彈的時候強要我!”
  “說是輕點,怕是更疼。妳武修的身子骨堅挺,何況我已經收著勁兒呢,這要還受不住,我看咱們不如歇了吧。”
  半途而廢,剛才的苦不白吃了。霍醉嘆口氣:“那妳……來吧……捂著我嘴……”
  方才霍醉痛的身子繃了半天,手腳早沒勁兒了。寧塵得令,又按住她小口,將玉棒往裏用力突了進去。
  壹路毫不留情,破開了處女膜、碾平了肉芽叢、脹開了小花徑,緊貼貼的壹條小縫都給撐成了壹個血洞,那雞巴滿滿當當親在花心上,這才停了下來。
  霍醉的哀叫都叫他手掌按在了喉嚨裏,如今總算吃足了他那東西,嘴唇都紫了。
  寧塵使出渾身解數,揉那乳頭親那小嘴,甜言蜜語說了壹籮筐,總算將女孩舒緩下來,氣兒堪堪喘勻。
  霍醉擡手揩去眼角淚滴,帶著哭音兒:“真不知其他姑娘如何受得了這東西!”
  “那個……呵呵,我多少比旁人本錢大些……”
  “想來也是……男人都跟妳壹般大,女人可怎麽活……”
  “妳可錯了,若都是這般,女人可都快活了。”
  “哪裏有什麽快活!早知道如此,死也不叫妳進來!都是妳用強!”
  寧塵捧住霍醉腦袋,細細吻她額頭。
  如今雞巴叫她死死裹在小腹中,火熱柔嫩,就算不動彈也爽得要緊。
  他將神識探入霍醉識海,見她壹縷心絡和自己相接,識海之壁並未有什麽破敗痕跡,於是放下心來。
  這不還是願意叫我插嘛——
  “醉兒,妳按療傷那般運氣,就不疼了。”
  “我怎麽懂如何往那處運氣!”
  “妳順著我來,我教妳。”
  寧塵依雙修之法,以陽氣挑逗霍醉陰元逼在宮內,霍醉真氣勉勉強強跟著運行,片刻間就舒緩下來。
  刀割壹樣的疼忽然沒了影,撐開的小穴只剩下了滿滿飽脹,寧塵試著拿雞巴頂了她壹下,霍醉輕輕哎呦壹聲,聲音裏泛起了水音兒。
  “妳那運氣法怎麽還能管那個地方……盡是歪門邪道……”
  寧塵含住她珠唇親了壹會兒:“妳能受住嗎?我可要忍不了了……”
  下面不疼了,霍醉肚子裏也癢起來,伸手摟住寧塵脖子將他抱住,腦袋含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了點頭。
  寧塵不叫半分雜念擾心,全然不願動用合歡真訣,只貪與霍醉第壹次的親密無間。
  他腰腹緩緩後縮,慢慢將肉棒往外拔去。
  霍醉方才已重新泌了幾縷汁水,穴內還算滑潤,只是那虎頭溝兒刮到處子薄膜破損之處,難免又將殘膜撕扯了壹回。
  霍醉痛得直喘粗氣,卻忍了沒叫出聲。
  寧塵撅著屁股淺淺抽插,先把霍醉小屄外面通松了,才又壹寸寸往裏深入。
  壹番起落也是溫柔體貼,全不似破身時那般粗魯,叫霍醉好好嘗了嘗那酥麻滋味。
  “醉兒舒服起來沒?”
  霍醉正微微酣著,聽他發問也不知如何回應,把頭埋肩膀鼻子嗯了兩聲。
  寧塵見霍醉已被自己操成了軟姑娘,撅屁股的速度也快起來,壹棍子又給她杵到了頭。
  本來美美叫他伺候著漸入佳境,突然這麽壹撞,心兒差點沒給頂到喉嚨。霍醉啊壹聲叫出來,自己聽了都不禁羞臊。
  她又不是大門大戶被禮教捆綁的姑娘,跟那些姐妹學得,也試過自己揉揉弄弄,只是技藝不精,壹直以來倒也沒多少興趣。
  現如今叫寧塵箍在懷裏,穴兒結結實實被他墾開,只覺得那十二分快感帶著兇意,猛往渾身上下的肉兒裏沖。
  她頭壹次管不住自己的喉嚨,叫的嘴都閉不上了。
  “哎……哎呀……啊……啊……塵哥……饒、饒我……啊……不……頂、頂我……”
  寧塵早摸到她敏感處,壹招壹式都朝著那妙處使勁兒,將霍醉伺候的搖頭擺尾,壹點點水漫金山,腿間操的咕嘰咕嘰直響。
  那曾經把寧塵踢得七葷八素的長腿也不知不覺纏上了腰,盼他弄深些。
  寧塵照準了那宮口,奮力抽插,龜頭高速點在花蕊上狂吻不休,卻不叫她痛著。霍醉吃不住他奇淫巧技,頓時哀叫連連,片刻之間崩泄在即。
  “啊啊啊啊啊——塵哥!妳弄死我了——啊啊嗯嗯——我想、我想尿……妳、啊!妳放我、放我去……”
  霍醉往後不住去縮,可身後就是墻,哪裏躲得開,被寧塵緊緊壓在墻根下棍棍到底,只收著力不傷她陰關,那春水已如泉湧,劈啪濺在兩人肚腹間。
  “呃呃……塵哥……塵哥……我要到了……親我……”
  霍醉聲音都給操得媚起來,她收不住心神,終是向寧塵撒起嬌。寧塵愛極,壹口吻上,胯下極盡廝磨,踏踏實實把霍醉辦了個妥帖。
  “嗯——”
  姑娘壹聲長吟,上半身猛往上壹挺,長發飛舞。胯下蜜穴壹陣哆嗦,擠了壹蓬陰津出來,黏糊糊裹住了寧塵的棒子。
  霍醉頭暈目眩,被寧塵攬著後背拱在他懷中,那酸爽甘美帶著壹絲破身的刺痛在腹內回旋不休,口中不免又“嗚”壹聲。
  這可愛模樣唯有寧塵才看得見,別提叫他多得意了。
  待去看霍醉狀態,寧塵也安下心來。
  女孩武修體健,又向來潔身自好,寧塵這壹回未曾施用雙修法門,她雖泄的暢快,陰關卻是玉璧無損,那飽滿的處子元陰只在破身時丟了半分片縷而已,但凡歇息兩個時辰便無大礙。
  既無事,寧塵也不再收著,只給她喘了兩口氣功夫,又忍不住挺動起來。
  滾燙棒身又來撅她,霍醉身子不住壹顫,剛想討饒,忽想到寧塵自己還沒爽到,趕忙閉了嘴,默默由著他逞欲。
  剛剛去過壹回,女子身子何其敏感,懟了三五十下,霍醉臉頰脖頸都激的紅了,眼看又要高潮,卻和上次不同,如有壹條巨鯨從心海深處呼嘯而上,又是另壹番滋味。
  “呃……嗯……塵哥……妳別忍……嗚……我想和妳壹起……啊啊額額……”
  寧塵沒用功法,卻不比她武修強上多少,現在已然面紅耳赤,強弩之末。
  他咬著牙點點頭,大開大合猛操起來。
  霍醉啊呀壹下子跌回地上,手指用力扯住自己衣袍,腹內叫他攪了個翻天覆地,卻兀自強忍著,只盼能與他齊齊登頂。
  “哼……快……塵哥……妳……快些……啊……”
  寧塵趴在她奶子上,噗噗撞在她胯下,顫聲道:“醉兒……我這就……不行了……”
  穴中棒子驟然壹漲,霍醉忽地想起壹事,哀聲道:“塵哥,我、我未斬赤龍……妳……”
  她那葉含山的醉鬼師父道行雖高,可畢竟壹個老頭,哪懂得女子所需的法門。
  委屈了霍醉,這麽多年都學不會如何用【醉臥沙場】心法去斬赤龍。
  她壹時擔憂被弄得有了身孕,可又害怕敗了寧塵興致,話到嘴邊只說了半句。
  既與霍醉定情,寧塵這麽壹個情種,哪裏會去裝這份糊塗。
  他雖箭在弦上,也品出姑娘話中不安,大汗淋漓往將棒子壹拔。
  他退的快,差點兒沒把霍醉穴中嫩肉給帶出來。
  霍醉被這麽狠狠刮了壹下,口中哎呀叫著,下身噗呲就是壹汪淫液噴出,腦袋裏姹紫嫣紅。
  激烈高潮之中,寧塵猛站起身來,抓著她頭發拉到胯間,道聲:“張嘴!”
  她迷迷糊糊照著做了,那根叫她歡喜叫她憂的肉棒卻壹下子插進來,直接塞進了喉嚨。
  “唔——!!!”
  霍醉哪料的到這壹手,眼睛登時瞪得圓了,壹聲驚叫被雞巴堵在喉中。她手腳發軟使不上力氣,下意識剛要去推,壹股濃厚鹹腥已噴入了食管。
  那雞巴上血銹味、淫水味、精液味,層層疊疊,都灌在霍醉口中。
  喉嚨頂著這東西,女孩本該作嘔,可壹想到他方才千鈞壹發時卻先是顧念自己,心中頓生柔情,竟覺得那棒子也親愛起來,老老實實含在口中不再掙紮,由著他抓著頭發射了。
  早先寧塵往童憐晴嘴裏射過壹回,那叫壹個不堪。
  可這壹次胯下卻是他心儀入情的人兒,怎舍得和窯子裏的姘頭壹樣折騰?
  雖插了小嘴,卻憋了十二分力氣壓了自己精關,總算沒射太多,把霍醉這雛兒嗆著。
  饒是如此,霍醉也被他捅得涕淚橫流,待他往外將肉棒壹拔,還是頂的霍醉輕嘔了壹下。
  那雞巴上壹片狼藉,口水胃液都攪在壹起,拉出幾條銀絲掛在霍醉唇邊,扯也扯不斷。
  霍醉紅著壹雙眼睛擡頭望他,兜著舌頭上壹泡沒射入肚中的精液。也不知如何是好。寧塵捧著她臉蛋,眉毛壹擡示意她咽下,霍醉竟也從了。
  這也是寧塵把她給操服了,操順了,恐怕從此床笫之間只懂得聽他話了。
  “好醉兒,叫我喜歡死了。”寧塵俯下身摟她在懷裏,在臉頰上親了又親。
  霍醉叫他攬著腰按著乳,再沒逆他的氣力,顫聲道:“如今被妳欺負,我認了;可若妳別的事上也這樣欺負我,我可不跟妳了。”
  寧塵趕忙又抱緊她兩分:“白天做的事兒,只叫妳欺負我;晚上做的事兒,我才來欺負妳,好不?”
  霍醉柔柔嘆口氣:“妳呀……最會說別人愛聽的話……叫我怎麽辦吶……”
  “我怎麽聽著,妳似是害怕?”
  “女子掏出心來,自是怕叫人傷了。我該交的就交於了妳,怕是妳慢慢就覺得我不值錢了。”
  寧塵哈哈笑起來:“小霍,妳知我不深也就罷了,怎地連自己是什麽樣子都忘了?”
  “嗯?”
  “妳可是那種意氣不順,拍拍屁股就走的姑娘,我自然得小心關護,可不敢有壹絲疏忽。若惹得妳惱了,恐怕我使出渾身解數也求不回來了,又怎敢輕看與妳?”
  兩人情意交融,最忌失了本心。
  霍醉悟到此壹節,心裏頓時敞亮起來。
  她支起身子在寧塵嘴上吻了壹下:“塵哥,自妳我相識,妳已教我了不少東西,謝謝妳。”
  寧塵心中顫動,不知說什麽好,“哎”了壹聲,悠悠呼了口氣出來,然後回吻霍醉,摟著她壹起躺下。
  “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霍醉應了壹聲,在他懷中閉上眼睛。
  她玩得疲了,須臾片刻就沈入夢中。
  寧塵躺在她旁邊,嗅著那微醺發香,擡頭望見星鬥滿天,不禁心曠神怡,慢慢也開始眼皮打架。
  忽然間,他望見三枚連珠小星掛於南天,登時精神壹凜,再無睡意。
  這妖墟內的夜空星象,竟與外間截然不同……外面的星象中,可沒有那三顆小星。
  然而,有壹個地方的夜星卻與這裏壹模壹樣,那便是寧塵永遠回不去的故鄉。
  方才的溫柔鄉壓不住滿心的驚愕,寧塵背後發冷額頭冒汗: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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