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壹壹三：兩虎鬥

二月的天，正是大地回舒的季節。冰雪融化，樹木抽出了新的枝條，長出了嫩嫩的葉子。
趙王妃的事落後，溫婉沒見到皇帝說壹個字。但是溫婉敏銳地察覺到，皇帝看向趙王的眼神，與以往不壹樣了。這就夠了。
風很很柔和，空氣很清新，太陽很溫暖。溫婉走在路上，子嘲著也不知道自己那張面具還要戴多長時間，很累。只希望如討厭的冬天壹樣，越快過去越好。
夏影走進來，面色很是猶豫。
溫婉對夏影徹底的無語。也不知道是真怕了，還是裝的，每次有事都壹副很為難的樣子。她不問，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妳，非讓她問有什麽事，否則就不給說。
溫婉看著又是故計重演，不耐煩地說道“有事妳就說？”
夏影小心地說道“王爺被禦史彈劾了。”
溫婉眨巴了壹下眼睛。舅舅做事極為分寸，差事也是兢兢業業，不敢出壹分的差錯。怎麽會被禦史彈劾。溫婉很稀罕，雞蛋裏終於挑出骨頭出來了。
聽完緣由後溫婉不由得笑了出來，原來禦史彈劾說是三表哥祁慕與民爭利，打死了人。禦史彈劾鄭王縱子行兇，治家不嚴。
真相如何，只有當時人知道。讓夏影失望的是，溫婉聽完，眼睛都不帶眨壹下。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了。
沒兩天，禦史彈劾鄭王，說鄭王縱容屬於收受賄賂。參與了去年廣州的貪汙腐敗案。甚至還利用玉飛揚牽扯上鄭王。
這些年裏，趙王與鄭王在爭奪過程之中，壹直處於弱勢下。之前的爭鬥，鄭王壹直都是被動挨打。可是這回，鄭王壹反常態，不再被動接受打壓，出手回擊。
在趙王的人上彈劾折子以後，有大臣上書彈劾趙王，包庇屬下，以權謀私，彈劾趙王縱容姜家這等商戶在江南為他斂財。彈劾江南的鐘潛之為姜家保駕護航。彈劾鐘潛與鹽商勾結。
同壹日的下午，彈劾在廣州的布政使梅廣結黨營私，買官賣官，大肆收受賄賂，致使民不聊生，冤案四起。同時，還呈上了不少確鑿的證據。
鄭王請人彈劾的事件，關系著國本。很多中立的大臣，也都紛紛上折子請求皇帝派欽差，徹查後面兩件事。
前面兩條，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皇帝訓斥了趙王壹通。最後壹條，皇帝也派了欽差去廣州查明真相。可是第三條，雖然有很多確鑿的證據，但皇帝留折不發。
兩邊口水戰，打得是不亦樂乎。而卷入進去的人，卻是越來越多，形勢，也越來越讓人混亂。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溫婉也被弄得七上八下。就怕皇帝哪天壹生氣，又發火，把他牽連進去。又跟上次壹樣，把膝蓋跪青了。所以，溫婉更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正在京城裏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江南禦史的折子到了。折子裏，彈劾江南總督與巡撫、布政史狼狽為奸，貪汙受賄，官場裏官官相互衛，整個江南的官場汙穢不堪。
折子到了皇帝手中，那邊說江南道禦史已經自盡身亡，留下遺書，說他乃是誣告，無顏面對皇帝的信任。
皇帝大怒，這擺明著就是殺人滅口的。皇帝立即派遣灝親王為欽差，要灝親王查明事實的真相。
如果查明江南如道史彈劾那樣，灝親王回京城裏的日子。就是江南大動的時候了。到時候不僅是江南，就是京城，也將會是壹番血雨腥風風雨。
隨著事態發展的越快，溫婉敏銳地發生。皇帝外公發怒的時候越來越多。溫婉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斂了聲息，大氣都不敢多出壹下。
這日，溫婉給皇帝按摩，皇帝放下折子無意說了壹句“為什麽看問題就沒有大局觀。要是能動，朕還要等到現在。”
皇帝的話，溫婉心裏壹凜。溫婉再看著皇帝疲憊的樣子，心裏卻是嘆了口氣。動作更是輕揉了。同時也明白，皇帝外公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她說廢話。咳，自己，勞動壹下吧！
到了晚上，溫婉照舊在書房練字，叫了夏影進來。對著夏影，叩了叩桌子上寫了字。
夏影看完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溫婉見狀，拿了紙放到燭光上點燃，燒了。
壹個黑影人，出現在鄭王的書房裏“王爺，郡主讓夏影傳話給妳。郡主說，做得多，錯得多。最好的法子，就是以靜制動。”
“只有這些話，沒其他的了？”鄭王覺得溫婉帶的話太少。
“只有這些話了，再沒多的話。郡主寫完這些字給夏影看完了，就把紙給燒沒了。”鄭王壹聽，揮手讓他下去了。
沈澗最近的情緒，越來越急噪。“王爺，再不反擊，趙王的陰謀就要達成了。”
陳幕僚也在壹邊勸著“現在是打擊趙王勢力最佳的時候。要是扳倒了鐘潛之，就等於斷了趙王的壹條手臂。王爺，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心慈手軟。這次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啊！”除了鐘潛之，也就等於是斷了趙王的臂膀。趙王壹派自然是元氣大傷。陳先生不明白為什麽王爺會猶豫。這麽好的機會壹旦錯失，那就再尋不上了。
與兩個幕僚相比，他更相信溫婉的判斷。鄭王想了好半天，最後決定暫時先放壹放。先看看老爺子的態度。寫了壹封秘信給灝親王，說的很委婉。意思就是，之前給他隱諱的收集鐘潛之的罪證給他，不用了。
灝親王得了鄭王的密信，贊嘆地點了頭“沒想到，這麽好的機會，他竟然能煞得住這。不錯，這場博弈，本王相信鴻章又多了兩成的把握了。”
身邊的幕僚也是點頭，他們都清楚皇上既然派王爺來江南，明顯就著是不想將這事鬧大，要是想要鬧大，何必派他壹個宗室王爺。而是如廣州壹般，派兩位鐵面無私的大臣來徹查此事。
派他來，也表達了另外壹層意思，現在不能動江南。他來是震懾江南的官員，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同樣，鐘潛之在得知來的欽差是灝親王，也松了壹口氣。這證明皇上沒有要整治江南的意思。
因為大老爺參加完趙王妃的葬禮，生病了。在京城裏養了半個月的病。緊隨灝親王的後腳，回到江南。
阿忠站在鐘大人面前道：“太爺，奴才非常確信，那個丫鬟，是王妃陪嫁丫頭的女兒。那天，她絕對不可能無緣故跑到大老爺暫歇的地方。我瞧著她的模樣，是有話對我說。而且奴才發現，我們壹到京城，就有人暗中監視。奴才查過，有趙王的人。”鄭王跟其他人的監視，他倒不意外。但是趙王的監視，就值得多想了。
鐘潛之眼裏沒有怒火，很平靜地問道：“阿忠，妳怎麽看？”
阿忠眼神凜冽：“老爺，奴才認為，王妃不僅僅是被逼死這麽簡單。裏面定然還有內因。而此事，定然關系到我們鐘家。”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趙王在這個節骨眼上，應該不至於對王妃下手。
鐘潛之沒有說話。他已經得到消息，女兒在死之前，暗地裏派人準備送信回來。只是人被截殺，信不知所蹤。到底是什麽樣的信，能讓趙王對他女兒痛下殺手。
而在這麽生死存亡之季，女兒還寫信給他。這封信，如果不出他的預料，該是關系鐘家生死存亡的信。按照正常推測，女兒該是讓他放棄了趙王。否則，趙王不會痛下殺手的。
鐘潛之有六個兒子，趙王妃是唯壹的女兒。從小到大，寶貝疙瘩壹般地疼著。當時如果不是聖旨賜婚，他是萬萬不想將女兒嫁給趙王的。如果當初，也不至於現在要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之三痛，莫過於這其壹了。
鐘潛之問道：“查到，王府裏的三位爺，真的會是王妃下的手嗎？”這個，對他至關重要。
阿忠也不敢肯定：“太爺，我查不到任何的證據。還有我想不通，王妃為什麽要這麽做？真是王妃的話，王妃為的又是什麽？”王妃自由與幾位少爺壹起跟著先生學習。比幾位少爺都聰慧，老太爺壹直說可惜不是男子。這麽聰明的王妃，不可能不知道，害死三位爺，趙王殿下以後壹定會報復鐘家的。如果是家族對她不好還能想得著，可是老太爺與幾位爺，自小就把王妃當成寶貝疙瘩，不讓她受壹分的委屈。王妃對太爺也壹直孝順。
鐘潛之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隱約有些猜測。但是他又不敢確定，心裏萬分難過。
阿忠見著老太爺眼腳噙滿了淚水：“太爺，王妃的死，梅側妃應該也有推手。太爺，梅家？”
鐘潛之搖頭：“梅家暫時放著壹邊。皇上現在不會沒動江南的，我們還有時間籌劃，籌劃得好，也能謀取壹條後路。只是不知道，我兒的信裏到底寫的什麽？再等等。”
不管真相如何，信沒拿到手，鐘潛之都不敢輕舉妄動。他要動，就得確定趙王是沒希望再動。而且動了以後，還不能投靠鄭王。這樣，他們鐘家才能博取壹條生機。官場中兩面倒的人，最是被清流看不起，會牽連兒孫。只希望，這封信能早到他的手裏。
而趙王府內，趙王爺看著鄭王竟然不接招了。就他壹個人在那折騰，有點耍猴戲給人看的感覺。
“殿下，鄭王不接招，不可再使這招。過猶不及。否則，真把鐘大人拖下水，我們得不償失的。”莊幕僚看著情勢不對，讓趙王退手出來。
“查到究竟是怎麽回事。鄭王為什麽突然罷手了？”趙王恨極，只要鄭王再接招，他就有辦法讓他陷入這泥潭裏，永無翻身。
“不可能是沈澗，沈澗是個壹到關鍵時刻就沈不住氣的人。而那個陳伯清，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但是再有本事，這麽好的機會，也不可能沈得住氣。這是打擊王爺最好的時刻，他們不可能忍耐得住的。”莊先生分析的很透徹。
趙王眼神陰了陰。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卻派出去的人，查來查去，也查不著到底是什麽人。
莊先生仔細琢磨了壹下，最後認定是溫婉。溫婉郡主確實能沈得住氣。要不然明明站在鄭王的陣營，卻從不為鄭王這壹派說壹句好話。沒有足夠的定力，那是絕對做不到的。這樣的敵人很可怕。妳不知道她會在什麽時候，在妳背後捅妳壹刀。
“莊先生，這個丫頭真的是壹個小孩？莊先生，妳說，她會不會是妖孽。”趙王之前想起趙王妃的夢。
他派了人拿了溫婉的八字，可是那些所謂的得道高僧，全都算不出所以然出來。不是說有福氣，就是說貴命，再有就說是什麽子孫繁盛，姻緣好合，壹堆的屁話。他想去尋覺悟大師批命，可惜覺悟大師又雲遊四海去了。
莊先生唬了壹大跳“王爺，這話怎麽可以亂說？”說誰是妖孽都可以，就是不可能溫婉郡主是妖孽。
雖然身處旋渦的人，都知道溫婉郡主是鄭王的人。但是溫婉郡主明面上從沒參與過兩人的爭儲，而且還有幾次若有若無的幫助過趙王（皇帝發火的時候，溫婉充當滅火器）。溫婉郡主對朝廷又有大功。若用這等卑劣的手段去誣陷，到時勢必會對鄭王壹派煽風點火，傳揚開來王爺會被朝臣看不起，還會讓追隨的人不放心（古代人迷信，妖孽，就是禍患天下，為禍人間的東西）。
莊先生說的趙王都明白，所以才壹直隱忍著。可是趙王只要壹想起趙王妃說的夢，如萬蟻在噬他的心。趙王妃說的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好比他自己親自經歷過壹般。他現在無時無刻，不在希望溫婉消失。有溫婉在，他就永遠不可能順當。偏偏，溫婉就呆在皇宮裏，尋不到任何的機會。而這夢，又不能說出去。這種煎熬，無時無刻壹直在折磨著趙王（不得不說，趙王妃對鄭王實在是太了解了）。
莊先生非常敏銳：“王爺，是不是有什麽不妥當的事，請王爺壹定要轉告老夫？”
趙王搖頭。這話，他絕對不會再告訴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