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四十四章、賜妳錦鯉命格

　　南易叫了半碗蕎麥老鼠，趙晴兒扭捏幾下，快速吃完，肚子還是感覺餓。
　　早已吃好的南易見趙晴兒放下勺子，會過賬，擺了擺手，“走吧，帶妳去打通關。”
　　“不要了，我已經吃飽了。”
　　“不用假客套，人情呢，只要妳篤定自己有能力還，就不怕多欠。明星挺掙錢的，壹點吃食的人情不算什麽，我相信妳來這裏是奔著當明星去的，如果沒有信心，早點收拾包袱回家。”
　　南易戳了戳趙晴兒低垂的額頭，“擡頭，看著我，回答我，妳有沒有信心？”
　　趙晴兒擡頭，看著南易的眼睛，眼眶變濕潤，“我有信心。”
　　“大聲點，喊出來。”
　　見趙晴兒猶豫，南易又說道：“怕羞啊，當了演員，接吻的鏡頭要給十幾億人看，有什麽好害羞的，喊啊。”
　　趙晴兒被南易鼓動，握緊拳頭，大聲喊道：“我有信心，我趙晴兒壹定會成為大明星，啊……”
　　見狀，南易故意看向苗小蘭，奚落道：“看出來了，還是個雛，在圈裏沒泡多久，兩下就能拱起來，好忽悠。”
　　橫店，數萬衣食無著的橫漂在這裏混，低谷之時，各種瘋癲會在街頭上演，本地人早已見怪不怪，吃著影視城紅利，賺著房租的同時，也把橫漂當成茶余飯後的談資，並不時交流堵房客交房租的技巧。
　　喊壹嗓子挺提神，只是持續的時間不會太長，南易潑的冷水更加快了冷卻的速度，趙晴兒喊完不到十五秒，不堪的現狀拍打著她的臉龐。
　　“都沒錢吃飯了，我還怎麽堅持。”
　　“好了，別在這兒頹著，人家老板還做生意呢，趕緊跟上，去禍害其他老板。”南易揪住趙晴兒的後衣領，拎小雞仔壹樣，拎著她往前走。
　　趙晴兒踮著腳，壹步壹個趔趄，猶如小母雞，腳壹提壹放。
　　少頃，來到壹副餛飩擔前，南易指了指擔子壹頭的鍋竈，“吃不吃？”
　　“吃。”
　　“老板，下壹支半。”
　　“好的。”
　　老板聞言，打開擔子壹頭貨擔的抽屜，從裏面拿出壹碗肉餡，又拿出壹沓餛飩皮，現場包了起來，手上攤壹張皮，壹根雪糕棍在肉餡裏壹挑，在皮上壹撇，手掌壹握，手指靈動地按壓，壹個餛飩成型。
　　壹個接壹個，很快30個餛飩做好，手在案臺上壹抹，餛飩進入壹個漏勺裏，開鍋蓋，下餛飩，漏勺推幾下，蓋上鍋蓋。
　　拿壹幹凈的空碗，放鹽、味精，倒醬油，撒上壹撮蔥花，提起地上的開水瓶倒上六分滿開水，繼而掀開鍋蓋，撈餛飩入碗。
　　“戳點豬油。”看攤主沒有戳豬油的動作，南易連忙提醒。
　　攤主看了南易壹眼，用筷子在壹個搪瓷缸裏戳了壹下，接著把筷子戳到餛飩碗裏壹抖，乳白色的豬油碰到熱水瞬間化開，油花花的，煞是好看，壹股豬油香也鉆入鼻孔，往下遊走，挑逗味蕾。
　　雖是餛飩擔，但也有地可坐，攤主把餛飩端到桌上，南易便把趙晴兒按到塑料凳上，“妳在這吃著，我去前面看看，幫妳買點其他回來。”
　　“唔。”
　　“嘍嘍嘍……”喊壹段餵豬時的叫聲，南易又在趙晴兒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吃，抓緊上膘，今年公社的任務豬就選妳了。”
　　不等趙晴兒回應，南易已經麻溜地走開。
　　估計了趙晴兒大概的食量，南易上其他攤子買了壹些好消化的吃食，回到餛飩擔，把吃食都放在桌上，繼而，坐在壹邊，靜靜地看著她吃，不再出言揶揄。
　　趙晴兒吃得很香，壹口接壹口，輪流臨幸桌上打雙引號的美食。
　　除了本地人的攤子，甭指望來這裏擺攤的外地人手藝能有多好，人往高處走，假如手藝精艷，不會選擇來外地小鎮上做生意，盡管橫店是壹個人流量很大的小鎮，但這裏的消費力並不強，想在這裏擺攤發家致富，難度稍高了點。
　　只不過趙晴兒是個處在挨餓狀態的人，無形中會給食物加上不少的分數，起步就是好吃，再進壹步即珍饈。
　　看了壹會，南易拿起手機，翻出收件箱裏的SP笑話短信看了起來，碰到有意思的，嘴會忍不住咧開。
　　發現南易不再關註自己，趙晴兒心裏舒了壹口氣，進食的速度加快了少許。她原本提到嗓子眼的戒心往下降了幾寸，安靜地停泊在飛機場中央的淺坑裏，她已經半確定南易對她無惡意。
　　吃，美美地吃，心無旁騖地吃。
　　等到潛意識發信號給她的大腦，告知胃已鼓起壹公分，吃相才開始回歸，也有心情關註自己的儀態。
　　少頃，感覺到飽意，當下得到滿足，她的思緒又浮起，發愁明天吃什麽，發愁後天如何面對房東，演員工會的工資還有幾天，公司的工資還要更晚，她該從哪裏找錢？
　　猛然間，衣服口袋裏的名片又發出震懾靈魂的吶喊。
　　她，糾結，淡淡地眉頭蹙起，稚嫩的臉龐掛上至少克死三任丈夫的苦相。
　　只有寥寥幾條的笑話短信看完，南易壹擡頭，入眼壹臉苦相，稍稍斟酌，問道：“妳住哪裏？”
　　“唔？”趙晴兒被驚醒。
　　“問妳住哪裏。”
　　“哦，大智街。”
　　“街尾吧？”
　　“嗯。”趙晴兒又露出羞意。
　　大智街街頭熱鬧，有著不少店鋪，街尾也熱鬧，也有著不少店鋪，情況和三條街差不離。
　　“山窮水盡了？”
　　“……”
　　無聲勝有聲。
　　“還有不到壹個半月就過年了，妳壹個小姑娘總不能在外面飄著，打張欠條給我，金額妳自己填，等妳手頭松再還我。”
　　“？”趙晴兒滿臉長滿問號，直視南易的眼睛，不解地問道：“妳不怕我不還妳？”
　　趙晴兒在橫店已經待了有壹陣，接觸過形形色色的橫漂，有來的，有走的，人員流動性大，借上壹圈馬上消失的故事，不只聽過壹兩個，這裏人心復雜，對誰都要提著戒心，很難交到知心朋友。
　　南易呵呵壹笑，拋出壹句話，“得罪我，妳就算演技再好也找不到戲拍，如果妳不打算混這行，完全可以考慮不還，壹點小錢，不至於讓我追到妳家去要。”
　　“沒戲拍？沒戲拍！沒戲拍！！”
　　趙晴兒小嘴壹呡，眼睛又開始拉絲，啪嗒，甩到南易臉上四下撫摸，“妳，妳在圈裏很有地位？我怎麽沒見過妳？”
　　聞言，南易忍不住揶揄，“妳壹個雛兒，死跑龍套的，城隍廟的門檻妳都沒資格跨過去，哪能知道南天門朝哪頭開？跟妳說吧，我這人有個怪癖，喜歡認幹女兒，到現在已經有兩百來個了吧。
　　我對妳挺有眼緣，給妳個機會認我做幹爹，又或者跪下給我敬杯師父茶，我認下妳這個徒弟，本事呢，沒什麽好教妳的，但妳以後能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行走。”
　　說著，南易在桌上點了點，“給妳三分鐘考慮，想認幹爹直接叫人，想拜師，點個頭，我帶妳回京城，擇壹良辰吉日，寫幾份請柬邀請人過來觀禮，也好讓大家知道妳是我徒弟。
　　好了，言盡於此，要不要賭壹把問妳自己。”
　　退休了，玩心也起來了，南易對趙晴兒倒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只能說她運氣好，正好遇到南易起了當師父的心思，要把他壹身臉皮厚的絕學傳下去。
　　對拜師禮，趙晴兒有壹定的認知，皆因她參與過的壹部戲裏有拜師的場景，記得導演給那位男演員講戲的時候說過壹句話：“拜師如認父，師父既是師又是父，師父有教誨撫養徒弟的責任，徒弟也有贍養師父的義務。”
　　師父的身份很重，要比幹爹重得多，趙晴兒很糾結應該選擇哪壹個，是的，她只糾結選項，而沒有糾結該不該選，因為她壹無所有，因為即使對方圖她的身子，她也要賭壹賭。
　　因為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她壹定會拿出口袋裏的名片。
　　糾結良久，趙晴兒才下定了決心，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決說道：“我想拜您為師。”
　　“丫頭，今天是妳的幸運日，妳作出了正確的選擇。”南易說著，看了壹下手表，“現在的時間還不晚，大智街最熱鬧的時刻還沒到，不會有什麽危險，妳自己回出租屋收拾東西，然後去貴賓樓找我，我在大堂等妳。”
　　說著，南易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錢放在桌上，“別和房東瞎吵吵，壹不小心，等妳功成名就，會變成黑料，去吧。”
　　“我，我不能拿您的錢。”
　　趙晴兒嘴裏矜持，心裏卻是興奮無比，看樣子她賭對了。
　　“有句話叫師命難違，不是害妳的時候，我怎麽說，妳怎麽聽，速度。”
　　“是，謹遵師父懿旨。”趙晴兒調皮抱拳。
　　“不學無術，懿旨這個詞能用在我身上？先去搬家，到了酒店，罰妳抄寫懿旨壹千遍，麻溜滾。”
　　趙晴兒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吐了吐舌頭，又呡了呡嘴，拿起桌上的錢，屁顛屁顛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