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同病相憐？

　　樊城家的小區裏，聶雲真站在樓下，心理鬥爭極其激烈。
　　窗邊在招手那個人影是樊城嗎？
　　不……絕對不是樊城，他還安全的話早就給我打電話了。
　　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真的有人來電話了……
　　聶雲真拿起手機壹看，來電顯示的名字不是樊城，竟然是秦滿江？！
　　他怎麽會忽然打電話給我？
　　在聶雲真的感覺中，她已經能明顯察覺到秦滿江在主動避開她。
　　不過，這樣也好。
　　伏城瞳界最後只能剩下十個人，但那十個人，必須要完全聽自己的才有意義。
　　而秦滿江也有自己的選擇。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早晚會和秦滿江走到對立的局面。
　　她看著手機，又看了壹眼窗臺上的模糊黑影，選擇了轉身朝小區外走去，同時按下了接聽。
　　而剛壹接通，她就聽到了壹個雖然是秦滿江的聲音，但卻明顯不同於秦滿江氣質的語氣：“好久不見，聶研究員。”
　　聶雲真的大腦頓時壹片空白，拿著手機的手也顫抖起來……
　　這個聲音……這個人是……江渡！！！
　　“江渡！我要殺了妳，我要殺了妳！”聶雲真的面瞬間猙獰如厲鬼，“妳這個卑劣的騙子！！！”
　　憤怒已經完全沖垮了她的理智，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當下的處境，在小區裏就極為狂躁的大吼起來，作出的事完全不符合她的形象。
　　“嗯……我知道，可是……妳想過為什麽是我在給妳打電話嗎？”
　　手機裏，江渡的聲音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但這個問題，也的確讓聶雲真暫時冷靜了壹些。
　　“妳把秦滿江的意識抹殺了？”
　　她問道。
　　自記憶恢復那壹刻，聶雲真就知道秦滿江早晚會死，他生來就是壹個容器，只不過，制造容器的江渡也沒想到，壹個經過他細致規劃的容器，壹個本該按照他的性格模版，以及男性的標準數據正常成長的容器，竟然會誕生自我意識……
　　她對秦滿江的感情頗為復雜，在自己最迷茫，最痛苦無助的那段時間，是秦滿江收留了她。
　　可現在……
　　“還沒有，不過，他的確快死了，他查到了這場遊戲的關鍵，還打算貿然去觸碰它，他很可能會突然暴斃，所以，我打來這個電話是想讓妳幫他壹下。”
　　“我憑什麽要幫他？”
　　聶雲真壹聲冷笑。
　　“這樣啊……那就算了，”江渡聲音頗為輕松，“死了就死了，雖然不是預計的最好時機，但也省了壹些麻煩。”
　　“等等！”聶雲真叫出口後，才感覺不對勁。
　　她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雖然對秦滿江感到抱歉，但她並不是壹個天真的人，對未來遲早會到來的對立她早有心理準備，在這樣的世界裏，沒有誰是不能死的，秦滿江也壹樣。
　　可是剛才……她的身體，卻自己喊出了“等等”！
　　為什麽？
　　我……怎麽了？
　　正在思索的聶雲真忽然面色壹變，眼裏閃過了壹絲難以置信。
　　下壹刻，她的表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憤怒與細微的恐懼消散無形，淩厲又精明的眼神也在飛速褪去。
　　不……不會吧……
　　原來我……不是恢復了記憶……
　　而是蘇醒了真正的人格！
　　我竟然……誕生過……第二個人格？
　　什麽……時候……
　　在那個拼命擠出來的人格占據身體的最後時刻，她想明白了關鍵。
　　而此刻，她的面部肌肉已經完全松緩下來。
　　眼裏閃過壹絲茫然與疑惑，拿著手機，問道：“妳是誰……”
　　電話那邊，“江渡”也是有些驚訝，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聶雲真的變化。
　　隨即，他眼中閃過壹絲玩味，明白了她產生這種變化的根源。
　　也對……壹個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關在棺材裏二十年的人，如果沒有分裂出另壹個人格替她承受寂寞，她的主人格早就瘋了。
　　人類的身體，真是壹個奇怪的東西啊，意識竟然會憑空產生，成為另壹個人，真是有趣……
　　“餵？妳好，我是秦滿江，妳能來找我嗎？聶雲真。”江渡學著秦滿江的聲音，笑著說道。
　　是那個人的聲音……是秦滿江的聲音！
　　拿著手機的聶雲真呆呆的眼睛逐漸發亮，她下意識地點頭道：“嗯！”
　　“那，我在總局等妳……”
　　電話掛斷了。
　　與此同時，秦滿江搖了搖腦袋，看著洗手池裏嘩嘩流水的水龍頭，有些失神。
　　我在洗手池前面站了多久？
　　怎麽沒印象了……
　　剛才進來上了個廁所，然後……
　　“秦哥！餵？秦哥！”
　　洗手間外面，李西就的聲音傳了進來。
　　“妳沒事吧？”
　　“秦哥？”
　　李西就感覺不對勁，打開門探頭進來看了壹眼。
　　看到秦滿江完好無損地站在洗手池前面時，他松了口氣：“我還以為妳怎麽了，上個廁所自言自語的。”
　　秦滿江心中壹動，問：“我在自言自語？”
　　李西就面色怪異地看了他壹眼：“是啊，妳自己說了些啥我也沒聽清，怎麽，妳不記得了？”
　　秦滿江大概已經知道了是怎回事，拿出手機看了壹眼，果然……
　　通話記錄裏的第壹個，變成了聶雲真的號碼。
　　“沒什麽，我當然記得，剛才我在梳理線索。”他笑了笑，隨口說道。
　　但同時，秦滿江也在心底問道：“餵，妳醒了嗎，江渡。”
　　他沒有得到江渡的回答。
　　想了想，他拿起手機，給李西就使了個眼神，讓他出去盯著魚清歡，然後按下了回撥。
　　“餵……”
　　聶雲真接起了電話。
　　但開口的那個聲音，卻讓秦滿江壹楞。
　　“聶雲真，妳跟他說了什麽？”秦滿江開門見山。
　　然而，對方的回答卻顯得呆呆的。
　　“他？”
　　“不知道……”
　　這個聲音讓秦滿江心頭壹震，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問道：“妳是聶雲真？”
　　“妳在哪裏，我找不到……總局……”
　　聶雲真的聲音懵懵懂懂，雖然她沒有回答，但秦滿江已經知道了答案。
　　是他認識的那個聶雲真！
　　不會吧……聶雲真的情況難道也和我壹樣？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聶雲真前後的差別實在太大了，作為首席的聶雲真精明淩厲，可眼下這個聶雲真卻像壹個新生兒壹樣，仿佛對世間的壹切都還只是半知半解，話也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地看著這個世界。
　　“妳去公路旁邊，攔壹輛車，對司機說去中心區警察總局，記住了嗎？”
　　秦滿江說道。
　　“嗯……記住了。”
　　聶雲真的聲音認真而篤定。
　　秦滿江還聽到她又小聲地重復了壹遍“公路……攔車……總局”之類的詞匯。
　　自己認識的那個聶雲真，真的回來了！
　　他看過通話記錄，剛才那壹通電話不到壹分鐘，江渡到底對聶雲真說了些什麽？
　　竟然把聶雲真變回了剛出【棺中人】怪談時的樣子……
　　離開洗手間，秦滿江看了壹眼魚清歡和李西就，對李西就伸出手，說：“車鑰匙給我，妳自己打車回去。”
　　“什麽？妳不讓我參加接下來更有趣的行動了？”李西就瞪大了眼睛。
　　秦滿江果斷地搖了搖頭：“不……行！”
　　他的態度很堅決，李西就和他相識多年，知道這種態度的秦滿江已經拿定了主意，不可能被說服。
　　“行吧……”他把車鑰匙遞了過來，“妳們自己小心。”
　　秦滿江接過鑰匙，對他點了點頭，隨即探頭看向辦公桌旁的魚清歡，喊道：“走了，魚小姐。”
　　……
　　就在聶雲真離開小區，秦滿江和魚清歡去總局外面，等著接上聶雲真，壹起去被查出具體地址的【劉俊彥】和【沈紅】的家裏時。
　　站在窗邊，對好不容易等來的聶雲真揮手的樊城，卻傻了眼。
　　她怎麽走了？！